第209章 抵达幽州
渝安的脸埋在狐皮大氅里面,衬得皮肤越发白皙细嫩,只是他病还没好,面色苍白,嘴唇也白,看着有些病弱。
他正要回答,嗓子有些痒,于是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等咳完了,眼睛也红通通的,平添了几分可怜样。
席辞墨心软了一些,上前去拢了拢渝安身上的大氅,道:“病还没好,这么急着起来做什么。”
“我刚刚喝了药,看到外面的雨都停了,”渝安先卖乖示弱,又暗暗提醒席辞墨,见他没开窍,便直接说:“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席辞墨无奈:“……你真是一日都闲不住。”
渝安唉声叹气的:“连着躺了两日,我骨头都疼了,睡也睡不着。对了,刚刚钱宝说,我这两天喝的药是住在驿站的另一户人家给的?你道谢了没有?”
席辞墨手指惩罚似的敲了一下渝安的额头,“难道于你眼里,我这么不懂礼数?嗯?”
“没有。”
渝安讨好的凑上去亲亲他的嘴角,因着他还生着病,也不敢凑得太近,怕席辞墨也会生病。
席辞墨现在比以前好哄的很,渝安亲一亲他,脾气就没了,“……待会就进城,你记得拿手炉,别着凉了。”
渝安又一个叹气,哀怨道:“我现在穿的这么多,不出汗就不错了,还着凉。”
“……”
渝安手里拿着暖洋洋的手炉,和席辞墨一起下楼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肃王也在幽州吧?”
——肃王名叫席瑾轩,是席辞墨的二弟,生母是前朝的德贵妃,在他几岁那年就一尸两命了。
而肃王此人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先皇还在世的那几年,肃王就已经出宫,表面上说是出宫四处游玩,醉心于如同闲云野鹤一般的悠闲生活,实际上却是偷偷出去寻他的外祖父南宫翎。
——南宫翎当年为自保,也为了保住肃王的命,于是在温家的威胁下,只能离开大景城,四处云游,后来才在幽州定居。
后来,肃王找到了外祖父南宫翎,又解决了温家的事情之后,因为南宫翎执意不肯重新回朝堂,要回幽州养老,所以肃王也跟着来了幽州。
一方面是肃王已经习惯了在宫外自由自在的悠闲生活,另一方面是因为南宫翎的年纪大了,身边却无儿女,所以肃王想陪在外祖父身边,替母妃尽孝道。
因此,肃王现在应该也在幽州。
席辞墨也早就想到了此事,他道:“已经派人提前进城了,等到了城门口,瑾轩也该收到消息了。”
驿站的一楼有几桌客人,莫副将跟席聪站在驿站门口交谈着什么,看到席辞墨跟渝安下楼了,两人连忙作揖。
驿站的厨房提前准备好的早点有好几样,稀粥咸菜,馒头大饼,还有煮面。
渝安喝药之前已经吃过一点东西了,现在没什么胃口,只要了半碗白粥,慢吞吞的舀着喝,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不过,渝安很快就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席聪时不时地看过来,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
渝安喝粥的动作一顿,“怎么?”
“……”席聪发现席辞墨也朝自己看来了,他紧张的咽咽口水,皇帝表哥在,他不敢说了,“没事。”
可他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表情却十分的纠结,还趁着席辞墨不注意的时候,频频朝渝安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渝安继续喝粥,对席聪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他病恹恹的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席聪挫败的啃了一口油饼,然后道:“臣弟收到了母亲的来信,南郡王府的事情她都已经打点好了,说可以启程来大景城了。”
说这话的时候,席聪的表情有些惭愧,毕竟都过去七八个月了,他母亲这才启程,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他还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渝安。
渝安喝完了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没接过信,道:“……哦。”
席聪的心里很心虚,他母亲宝欣公主年少时跟慕容太后结了仇,而能给她撑腰的人都仙逝了,以至于她这几年想回也不敢回大景城,就是怕跟慕容太后硬碰硬。
后来是因为渝安松口,说可以让她回皇都住一段时日,至于慕容太后那边,她也无需担心。
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好事,可宝欣公主担心渝安说话不顶用,思来想去拖到了现在都没动身。
直到半年前慕容太后出宫去白芷行宫住两三年的消息传回到南郡王府之后,宝欣公主这才欢天喜地的开始准备动身来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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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聪见渝安的脸上并无生气,这才松口气,拿着信的手也缩回来了,三五下就吃完了油饼,噎的他连忙灌了大半杯的茶水,然后道:“臣弟先出去转转,两位慢用。”
桌上只剩渝安跟席辞墨。
渝安吃饱了,定定的看着席辞墨的脸,表情有些发愁,“你脸上的刀疤,还能祛吗?我记得太医院里面有一位太医手里有几个祛疤膏,听说挺不错的。”
席辞墨把最后一口面细嚼慢咽,然后放下碗筷,静静的看了一会渝安那张精致的挑不出半点错的脸,“你嫌弃?”
渝安刚想说不是,发现席辞墨的回答有些奇怪,想了想,好笑的凑上去,“哦?您这是,自卑了?觉得配不上本少爷?”
席辞墨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的脸,“坐好。”
渝安不肯,又凑上去,“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耳朵都红了。”
席辞墨:“……滚。”
渝安没滚,也没生气,还得意的去抓席辞墨的手,正要再说两句,忽的察觉到楼上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这边。
渝安敏锐的抬头去看,却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身边跟着一个丫环,还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老夫人的目光讥讽,似乎是不喜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嬉笑打闹的,还是一个哥儿跟男子,不矜持。
老夫人转身就往二楼走回去。
渝安被瞪的莫名其妙的:“……”
席辞墨的眉心拧成川字,道:“走吧。”
雨昨天就停了,但今天刮了风,很冷,不过马车里面却很暖和,渝安本就还病着,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的靠在席辞墨的肩上打盹。
席辞墨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把靠在肩上的人给揽到了怀里,还拢了拢对方身上的大氅。
等到渝安再起来的时候,是被马车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他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进了幽州城了?”
“嗯。”
渝安闻到了外面的香味,没忍住,掀开帘子去看,幽州街边的吃食很多,大多都是渝安没见过的,那味道很香,勾的人食指大动。
渝安正盘算着,他的腰带被人一勾,人也往后倒,帘子也重新放了下来。
“干什么?”渝安顺了顺被扯乱的衣服,眼睛还往外面瞥,犯馋了。
席辞墨冷静的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现实:“你最近吃清淡些,外面的都别碰。”
渝安:“……”
渝安也不气恼,还兴致勃勃道:“听闻幽州的画舫很多,我们抽空去逛逛画舫吧。”
席辞墨对这些不感兴趣:“天寒地冻的,能看什么?”
“正是因为天寒地冻的,煮酒作诗,这才别有一番趣味。”渝安刚说完,马车就停了。
暗七在外面道:“主子,南宫府到了。”
南宫府不大,府门口摆着两座石狮,牌匾的字是南宫翎自己亲自写的,很有风骨。
而刚刚提前派了进城传话的禁军周重刚刚走错了路,饶了一大圈,到现在才找到南宫府。
周重很紧张,怕主子会责罚,他胆战心惊的上前去敲南宫府的府门,等了好一会,门房终于来开门了。
这门房约莫三十多岁,像是刚被吵醒,脸上满是怒意,说话的语气很冲:”你们找谁?”
周重沉下脸,他们禁军在宫外行事的时候,可从来都没看过别人的脸色,“我们找肃王还有南宫大人。”
门房这才注意到敲门的人佩戴了弯刀,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又探头朝外面看,看到外面停了几辆马车,还有十来个人都是骑着马的,身上都佩戴弯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
门房脸上被打搅了的怒意顿消,连忙腆着笑脸道:“肃王跟南宫老爷都不在府里,前几天就去了北城外的延灵寺祈福,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难怪这门房会偷懒,周重心道。
周重心里鄙夷,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他继续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门房一五一十的回答:“临出门的时候,肃王说只是去个两三天,原本昨天都该回来了的,但前天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所以到现在都没回来。”
周重回去如实禀报。
渝安去看席辞墨,“要不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嗯。”席辞墨道:“去东街。”
渝安原本以为要住在客栈,闻言诧异道:“你在这边买过宅子?”
“嗯,”席辞墨淡淡道,“以前来过幽州,为了方便,在这边添了一个宅子。”
但没想到,宅子买了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他就再也没来过幽州。直到几年后,才终于再来。
第210章 贪心的许家人
席辞墨的宅子在幽州城的东街十三巷,宅子很大,临江而建,江畔旁还有桃花树,只是现在才是深秋,还不是桃花盛开的时候。
他当初在买这个宅子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不会经常来幽州,而且他喜清净,所以在置办宅子的时候,房契上面的名字写的是辞墨,并没有写席。
毕竟,席是景幽国的皇族姓氏。
若他用了席这个姓,房契还没拿到手,估计幽州的一些世家大族就都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了,等他来这宅子小住的时候,估计整日都要应付登门拜访的客人,也没个清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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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重再次去敲门,他下马之前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的是辞府。
他心道,这应该是陛下的化名吧。
反正肯定不是真名。
毕竟陛下的名字,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周重心道,反正我是不知道。
他去敲门,敲了好久,比刚刚在南宫家那边敲门的时间花的还要久,周重的表情有些凝重,频频回头去看莫副将。
怎么没人来开门?
渝安在马车上待得久了,有些闷,见状也干脆跳下马车,他动作毛躁,一点也不像是个生着病的人,还问:“你当初置办宅子的是不是忘了找个看门的仆人了,怎么连个开门的都没有?”
席辞墨蹙眉,“忘了。”
“踹门吧。”
周重呆了一下,思考了一下陛下这句话是不是认真的,觉得应该是,于是抬脚就去踹。
两扇门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门后有人发出骂骂咧咧的骂声,“要死啊,是谁在外面踹门的,就不能等一会吗,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
众人:“……”
门一打开,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但是打扮得很普通,脸上涂着廉价的胭脂水粉,身前围了一个灰色的围裙,手里还抓着一把晒干的豇豆,看样子是在择菜准备做饭。
渝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天,现在也确实差不多到了饭点。
姑娘看到门口站着很多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门后面躲,“你、你们找谁?”
周重觉得奇怪,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席辞墨也拧着眉,虽然隔了五六年,而且当初置办这宅子的时候,他也不是很上心,都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的。
但他记得,当初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找的看门的是两个亲兄弟,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姑娘?
姑娘谨慎的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来找谁?要是再不说,我就报官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孩拿着拨浪鼓笑嘻嘻的从宅子里面嬉笑着跑出来,你追我赶的,姑娘见状,连忙将两个小孩给拉到身后,小声道:“你们快进去告诉大家,说有人来了。”
两个小孩都是三四岁的年纪,好奇的歪着脑袋看门口的一行人,在姑娘的催促下,才又跑回宅子里去。
姑娘谨慎又害怕,“你们来找谁的?”
话音刚落,姑娘突然想起了搬进来之前两个哥哥交代自己的话,于是理直气壮道,“哦,你们是来找住在这里的主人家的吧,主人家不在这里,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姑娘就要把门给关上。
周重一只手顶着门,道:“我们不是客人。”
姑娘被吓到了,以为他是要抢东西,尖叫了一声,“你们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周重甚是无语:“报什么官,主人家回来了,你们还想鸠占鹊巢?”
姑娘的尖叫声一停:“……啊?”
她眼里闪过慌乱,哥哥不是说,主人家好几年都不回来了吗,这个宅子他们可以随便住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这可怎么办,家里的房子都租出去了,一时半会的,哪找地方去住啊?
就在姑娘焦急纠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刚刚那两个小孩又去而复返,还带着他们一大家子人一起。
姑娘的父母,三个哥哥,两个嫂嫂,两个小孩是她的侄子。
一共十个人。
两个小孩话说的不利索,只说外面有一大帮人,姑姑一个人很害怕。
两个年纪大的就以为有人在欺负他们家姑娘,于是气冲冲的叫上了几个儿子跟儿媳。到了门口一看,两个老人眼珠子一转,刚一开腔,结果老大跟老二认出了站在马车旁边的人就是这宅子的主人,顿时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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