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吏部——
崔默刚到刑部,他是个新人,所以刑部尚书就让都官郎中孟超带着崔默一段时间。
这天,崔默刚到刑部点卯,都官郎中孟超就过来叫他,“小崔,陪本官去一趟吏部。”
“吏部?”谁知道崔默眼睛一亮,大清早就来刑部点卯的困意立即消退:“去吏部做什么?”
“怎么,你在吏部有认识的人?”孟超好奇问道。
崔默矜持点点头,又有些兴奋道,“是那位姓张的侍郎,孟大人认识他吗?”
谁知道孟超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你是说……张冷,张侍郎?”
崔默连忙点头,说了自己跟张冷的相识过程,不过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崔默略过没说自己爬到宫墙上喝酒、还有在宫门口用空酒壶砸张家的马车的事。
“……”孟超没忍住,道,“小崔,你刚来大景城,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劝你还是离那位张侍郎远一些。”
“为什么?”
孟超见四周都没什么人,这才道:“这位张侍郎眼高手低,又好攀权贵,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你与他不是一路人,还是尽量与他离远一些吧。”
崔默闻言一愣,脸上的喜悦逐渐散去。
第154章 纵容
听完孟超的话,崔默心里也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是滋味,他一路心事重重的跟着孟超来到吏部,两人将刑部侍郎交代的事情都办完之后,于是准备回刑部。
孟超显然知道很多张冷的事情,看周遭都没什么人了,也没理会这是吏部的地盘,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
崔默听得心不在焉的。
直到走到吏部门口,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有辆马车停在了吏部门口,两人放慢了脚步,想看看是谁。
接着,只见今年的新科状元薛文川率先从马车里走出来,状元郎风度翩翩,惊才风逸,百里挑一。
两人正要过去打招唿,又有一个人掀开车帘走出来,是张冷。
吏部最年轻的张侍郎,面如冠玉,才貌双绝,一袭暗红色的刑部官服穿在身上更是衬得俊秀挺拔,犹如那雪中青松一般。
一看到张冷,孟超便收起了脸上和善的笑容,撇撇嘴,小声嘲道:“恃才傲物的商人之子,难成大器。”
崔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点也不想听到孟超这么诋毁张冷,他下意识护道,“张侍郎虽是商人之子,但才华与能力皆在你我之上,孟大人还是别这么说他。”
孟超意外的看了一眼崔默,阴阳怪气道:“看样子你很欣赏张大人?那我刚刚说的那些,岂不是不该跟你说,嗤。”
说罢,孟超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先走了。
崔默:“……”
而张冷跟薛文川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是薛文川似乎没有认出崔默,而张冷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没有要过来打招唿的意思,直接与薛文川一起走进了吏部的大门。
见状,崔默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张冷,有些手足无措,脑子里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刚刚孟超跟自己说的那句“……张冷好攀权贵,眼高手低……”“你们不是一路人,离他远些吧”的话。
而状元郎薛文川的族兄,好像正是大理寺卿薛褚。
……难道张冷真如孟大人所言,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
而就在崔默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等他再回神看去的时候,张冷跟薛文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吏部的大门里。
“……”崔默按下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转身回了刑部。
吏部,刚刚出去完成吏部尚书交代的事情的张冷跟薛文川又一起去找了尚书,等吏部尚书满意点头了,两人这才离开。
出了门之后,张冷又要接着忙,他查折子的事情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但还有一些事情暂时没确定好,所以他打算亲自去试探一二。
薛文川叫住他,“下官听说张大人最近在奉旨秘密调查一件事?是什么事?”
“薛状元,你既知是秘密奉旨,为何还要问本官?”张冷不悦道。
薛文川:“……我只是想,初来乍到,若是张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不必。”丢下两个字,张冷转身就走。
薛文川皱了皱眉,他听说张冷最近在秘密调查一件事,心里好奇,所以才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张冷嘴巴严,什么都不肯说就算了,还当场翻脸。
薛文川摇摇头,这张冷虽有些能力,但性格却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于是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对此人敬而远之。
他可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
张冷确实是查出了一些眉目,他怀疑阻拦那些将灾民的事情上报给朝廷的折子都是被程阁老给拦下来的。
但张冷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张冷在吏部待了一会,到了酉时,刑部散衙了,官员们陆陆续续的结伴离开,而张冷却仍是独来独往。
跟往常不同,张冷今天散衙之后却没回张家,而是去了张家戏楼,戏楼管事一看到他,便立即将人给带到了楼上的雅间,还准备了张冷平时爱喝的茶点。
张冷坐在桌边,耳边传来雅间外面的唱戏声,偶尔还伴随着满堂的喝彩声。
没等一会,一个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进门就将门给掩上,然后抱拳道:“张少爷,您要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
但是说了这句就什么都不肯说了,似乎是在等什么。
张冷从袖兜里拿出了钱袋子,拿出了事先说好的银票,他把银票放在茶桌上,“说吧。”
男子看到了银票这才回答,“折子的事,确实跟程阁老有关,而且,我还查到,禁军中尉齐茂尹经常出入程府的侧门。”
齐茂尹?
张冷若有所思,“帮我查齐茂尹。”
男子将茶桌上的银票拿过来,迅速的清点了一下,确定跟事先约定好的一样,这才笑颜逐开的收好银两,接着,他看向姓张的财主,暗示道:“只要给的银两足够,这个好说。”
张冷背靠张家,缺人脉缺靠山,唯一不缺的就是钱,他道:“可以。还有,再查一下程阁老最近一年跟谁的来往最为密切。”
如果真的是程阁老拦下了淮丰跟灵州等地报上的折子,那程阁老为什么要拦下?
是因为吃饱了撑的?还是想讨好慕容太后?或者是想跟慕容家邀功?
可按照张冷现在查到的事情来看,慕容太后事先并不知道灾民的事情,所以程阁老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拦下那些折子?
或者,程阁老要拦下那些折子的原因,是不是想等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然后闹到朝廷上,借此来掩饰另一件事?
那么问题来了,在程阁老的眼里,什么事情比解决灾民的事情还要重要?
难道是事关程家的前途?
还是别的?
张冷眉山紧皱的思索着,而一边的男子等了一会,还没等到张冷开口说话,便主动问道,“张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先去查这两件事,查到什么立即通知我。”
“是。”男子抱拳,转身就走出了雅间。
张冷静坐在雅间里,脑海里还在翻来覆去的想着事,片刻之后,他才将茶桌上的紫砂茶壶拎起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茶。
半晌之后,张冷才起身离开雅间。
结果刚一出门就被一个走路不看路的给迎面撞上了。
崔默一边扶着手里的酒壶,也没看清自己撞到了谁,只顾着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你,我并非是有意的……”
“你如此莽撞,究竟是怎么考上榜眼的?”
熟悉的语气跟不中听的嘲讽,让崔默倏地瞪圆了眼睛,他抬头一看,赫然就是张冷。
“张、张大人?你怎么在这?”
说完,崔默注意到刚刚两人迎面撞上的时候,自己酒壶的酒溅出来,将张冷的前襟给打湿了一小片,看着很是突兀。
“!”
崔默心虚的用手擦了擦张冷的前襟,想把酒水擦干净,但是他擦了两下,发现都是徒劳的,于是讪讪的看向张冷,“张大人,我……给您重新赔一件吧?”
张冷臭着脸的拍开崔默的手,反问:“你有钱?”
确实没什么钱的崔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张冷这才注意到崔默手上拿着的酒壶,皱了皱眉,突然来了一句,“你很喜欢喝酒?每次看到你,你基本都是在喝酒。”
“两次而已,”崔默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借酒消愁而已,并非是嗜酒。”
张冷唇角勾了勾,显然并不相信崔默所言,抬脚离开。
崔默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张大人今天在吏部门口明明看到了下官,为什么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张冷脚步一顿,他见过太多心思叵测精于算计的人,也跟很多心思弯弯绕绕的人打过太极,却从来没见过崔默这样直白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遮遮掩掩。
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但奇怪的是,张冷并不反感,只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难道你忘了你之前在刑部都说了本官什么?”张冷语气不善,却没直接赶走崔默。
“……”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脾气不太好,傲慢,不好相处。
崔默咽了咽口水,他本来就没喝醉,现在是彻底没了醉意。
而这时两人也已经离开了戏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张家的马车跟小厮都在戏楼门口等着,看到张冷了,小厮连忙拿出一个矮凳,摆在马车旁边。
崔默一步不离的跟着张冷,心虚的道歉,“张大人,我给你赔罪,那天是我说错了话,但我也不是有意的。”
但张冷没理他。
张冷一脚踩在矮凳上,正要走上马车,突然,他的腰眼被人戳了戳,张冷嘴角抽了抽,“滚。”
“大人,我有些事想问您,您可否能腾些时间?”崔默见张冷虽然华说得难听,但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生过气,胆子也大了一些。
张冷一口回绝了:“本官无意与你深交。”
说罢,他再次抬脚要走上马车。
结果袖子被人给轻轻扯了一下,崔默厚着脸皮道,“大人,就一会。”
张冷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两下,他脾气不好,说话又难听,从来都只有躲着他的人,从来没人像崔默这样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赶都赶不走。
可真正让张冷心烦的是,崔默这么烦人,可自己却到现在都没让侍卫直接把人给赶走,而是纵着对方一直跟着自己。
“……”
张冷越想越烦,他一抽手,被崔默抓着的袖子就这么抽了出来。
崔默手里一空,失落道,“……好吧,大人慢走。”
张冷心里更烦了。
第155章 意外
张冷从来都没有吃过街边面摊的阳春面,他看着崔默殷勤的递到面前的一双竹筷,勉为其难的将筷子接过来,却没有吃,只是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崔默今日原本是陪着几个刑部的同僚来戏楼听戏的,听到一半,同僚们倒是开开心心的给戏台上的角儿拍掌喝彩,可崔默却莫名其妙的没什么兴趣,反而伤心事还被勾起来了。
于是他就跟戏楼的店伙计要了一壶酒,刚喝了几口,肚子空空的,又觉得戏台上的戏并不是自己爱看的,便跟几个同僚打了一声招唿,想着提前出去找点东西吃。
他没钱,最近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吃不起戏楼里的东西,但是又不好意思跟几个同僚说,所以出来买碗面吃。
没想到却阴差阴错的碰上了张冷。
张冷一口没碰面前的阳春面,他把手里的竹筷放下,见崔默只顾着吃面,一句话都不说,张冷皱了皱眉,不耐道:“你若是再装聋作哑的,本官直接走了。”
崔默吃面的动作一顿,他虽饿得狠了,但教养跟习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吃东西的过程中几乎都没有发出声音,他把筷子放下,拿出帕子仔细的擦了擦嘴。
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某些细节还是挺精致的。
像个姑娘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跟大人您赔个不是,您看,之前我喝醉了有些失礼,您没怪罪我,现在还肯坐下来跟我好好聊,您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坏脾气。”
张冷在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脸色逐渐沉下来,“有人跟你说我的脾气差?”
“……”崔默不敢说话。
张冷不悦的扯了扯唇角,嘲道:“他们还说了本官什么?攀高结贵?还是看人下菜碟?”
“崔默,本官向来不喜自作聪明的人,今日这碗面就当是你赔罪的,往后就少再在本官面前出现。”张冷说罢,一甩袖子,寒着脸走了。
崔默有些郁闷自己又说错了话,他顾不上继续吃,连忙从钱袋子里取了十枚铜板,放在桌上后就匆匆追了上去。
临近中秋,街道的上方挂了很多形状绘图各异的灯笼,灯笼里面都点着蜡烛,整条街都散发着橘红色的暖光,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不过人挺多的。
因此,张冷的马车停在这条街外的巷子口,因为人少。
张冷脸色铁青的走到马车旁,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脚步却忽的一顿,不对,车夫跟小厮呢?
危机感瞬间就将张冷整个都笼罩在其中,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跑,但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突然钻出三个蒙面人,手里拿着弯刀,直接就朝着张冷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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