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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欢愉(近代现代)——钱塘路

时间:2021-10-27 09:28:09  作者:钱塘路
手背倏地被一层凉意笼上,我手腕一转跟他握在一起。
 
新年到了。
 
电视里天南海北的问候声连线在一起,奏出一首喜悦的嘈杂乐曲,掩盖住我急促的心跳声。
 
我侧了侧头却不敢直视江沨,盯着茶几上一颗红透的苹果小声说:“新年快乐,哥。”
 
 
 
 
 
因为两起火灾的缘故,从前年开始海城市区禁止再燃放烟花爆竹,窗外一片寂寥。
 
江沨于我来说就像烟火,诱人,危险,明令禁止。
 
我只好把他藏在身体悄悄升腾再无声地炸开,融化了五脏六腑换取这一瞬的欢愉。
 
他捏捏我的手,“新年快乐。”
 
不到一分钟,电视里的欢呼声停止,又换成无声的杂技节目。
 
我松开手,掌心浸满了汗,握成拳像是握住了一丝火星,重新放回腿上。
 
 
 
 
 
-
 
大年初一开始,江怀生家不断地有人来拜年,陈阿姨不得不重新挂上得体的笑跟江怀生站在一起接待寒暄,常常会带上江沨一起。
 
直到初四晚上几乎都没有和他独处的机会,我坐在桌前整理书包时收到学校发来的成绩短信,生平第一次生出些想要马上炫耀的欣喜。
 
最后一辆汽车离开院子的声音逐渐远去,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书和卷子还铺在桌子上,我没心思再收,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格一格跳动,跳得太慢,我计划着等到十二点偷偷上楼溜去江沨的房间。
 
 
 
 
 
一钩月牙攀上来,正好被窗户框着,像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万籁俱寂。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公总讲的那个他在雪地里被两头狼围住的故事,或许那天晚上天上也挂着这样的一弯银月,冷冷的,孤零零的。
 
正想着,“咔哒”一声门被拧开,我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像是半梦半醒间身体急剧下坠。
 
喃喃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江沨反手关上门走过来,看一眼我铺了一桌子的书,问:“明天回学校?”
 
我点点头,像个讨要奖励的小孩迫不及待地说:“哥,我上学期期末考试拿了第一。”
 
“这么厉害。”他配合着,走过来接住我递起的手机看成绩单,一只手放在我头上揉。
 
“我们班主任说保持这个成绩上海大很稳。”
 
我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地仰视他,看到他眼角弯了弯,睫毛下的瞳孔像是淌了月光进去,亮亮的。
 
他问我有没有想好学什么。
 
“还没有……”我有些不安地攥住他T恤下摆的一角,“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主见,我还是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
 
“那就慢慢想,不急。”
 
 
 
 
 
白天我无意间听到江怀生和合作伙伴高举酒杯时自鸣得意道他让江沨学经济是多么高瞻远瞩,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
 
那人说羡慕他有个好儿子,江怀生哈哈大笑。
 
他还不知道江沨转了专业。
 
我隐约地猜测江沨转专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愿意按照江怀生安排的路去走。
 
 
 
 
 
接过江沨递回来的手机攥在手心里,我忍不住问:“哥,你喜欢现在学的专业吗?”
 
他可能没想过我会这么问,放在头上的手一顿,过了会儿才嗯一声。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我这么想着。
 
 
 
 
 
很早之前我帮徐妈整理储物室时,在柜子角落里发现一本牛皮封面的旧相册,皮质柔韧,手感极佳,却积攒了厚厚一层灰。
 
我做贼似的躲在柜子后面翻开,第一页就是江沨骑在江怀生脖子上的照片,背景是在海边,他看起来只不过三四岁,一手拿着一把玩具枪一手被陈阿姨牵着,笑得眯起眼睛,嘴角的酒窝隐约可见。
 
我忍不住摸了摸照片上他的脸。
 
相册很厚却稀稀拉拉的只填了十几页,多数是他和江怀生的合照,看年纪当时还没有江浔。
 
我慢慢翻着,最后一张是他穿着小西服被江怀生牵着手,黑沉沉的眼睛看向镜头却面无表情。
 
我认出这是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他时的那身装扮,水晶一样亮的领结在照片里被蒙上一层泛黄的尘。
 
我从未把江怀生当做爸爸看待,但江沨小时候一定很喜欢“爸爸”,比起我这样从来没有拥有过,他有,甚至全心全意地依赖过,却又眼睁睁地看着破灭只会更难过和无助。
 
我到这个家来的时候他也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孩。
 
 
 
 
 
“哥……”我去拉江沨的手。
 
他可能以为我还在忧虑学什么的问题,拍拍我的头声音里带着轻柔的笑意:“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灯光把我们俩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板上,一点缝隙都没有。
 
我说:“哥,你一定要等我,还有半年我就能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等着呢。”
 
 
 
 
 
-
 
大年初五,高三正式开学。
 
学校门口挂上一块巨大的倒计时灯板,每天清晨醒来时那块板子上的数字就减少一天,猩红色的光把还未亮透的朦胧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似的触目惊心。
 
我不再像上学期一样一得空就跑回去,而是全心沉淀下来准备高考。我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错。
 
二月到六月,倒计时板上的三位数逐渐变成两位数,又到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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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鱼快~希望下周能写到该写到的地方!
 
 
## 39
 
高三的教学楼坐落在校园最深处,四周栽种着百年老梧桐,进入五月以来叶子抽芽生长,逐渐地把整栋楼都笼在了树荫里,与世隔绝似的。
 
我们年级也从这学期刚开始时的焦躁不安到压抑沉闷,最后几乎是数着日子期盼着高考这把悬而不决的刀尽快落下来。
 
直到六一的前一晚整栋楼才恢复了些生机,像是集体忘了高考这回事,同学录的页子满天飞,歌一首接一首地外放,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就回办公室由我们去了。
 
杨小羊和几个女生凑在高高摞起的书本后面讨论着明天要交换礼物,手拉手一起过花门,和老师拍合照等等,很久没听到她这么有活力的声音了。
 
我低头写着她给我的很多张同学录,不光她自己的,还有其他人拜托她一起给我的。
 
最后的同学寄语部分我统一写了祝一切顺利,但是捏着杨小羊的那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
 
六月一号,周五,也是儿童节。
 
学校按照惯例在这天给高三年级举办成人礼,也算高考前的动员大会,可以邀请家长一同参加。
 
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跟江沨见过面了,只是在每周周测之后按时跟他打电话汇报成绩,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兄弟。
 
越是临近高考,我反而越无法轻易地说出口那些对他的心绪,憋了口气似的,除了成绩一概不提。
 
我想证明给他看我值得他等,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追上他,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上周通电话时,邀请他来学校成人礼这事儿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即使江沨没有明确地说过我也知道他最近很忙,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开始实习,他进了海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跟很多案子。
 
每周六晚自习结束我才有时间给他打电话,等我报完成绩之后他总是接上一句沙哑却浸着笑意的:“真棒。”
 
透过电话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明明他才是厉害的那个,学校里谁都听说过江沨的传说,自入校到毕业从来都是第一名。
 
指甲在手机壳上扣了两下,最后我也只是说:“晚安哥,你不要太累了。”
 
 
 
 
 
所以当我隔着半个操场在家长等候区看到江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滑稽地揉了揉眼睛。
 
隔着茵茵绿地,隔着锦簇花门,他站在乌泱人群的最前面。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白色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敞着,看到我的动作时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我手指在校服裤子两侧抓了抓,又觉得动作太傻,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大脑混沌成糊状,只剩一丝心力数着心跳,一声、两声、三声……
 
有点儿剧烈也有点儿超速了。
 
 
 
 
 
每周通电话时在我的有意拖延下常常能进行超过一个小时,哪怕到最后不说话只是听着微弱的电流声好像也能纾解掉半分想念,转化成继续埋头学习的动力。
 
可是见了面才觉得两个月确实太长了,那些只靠声音拼凑起的具象在真实的眼神相触后显得不堪一击。
 
校长已经站上升旗台开始讲话了,我还是头向后扭着的姿势,视线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得到江沨。
 
他伸出手指往前点了点,示意我扭过去听讲。
 
 
 
 
 
“……之所以选在这天举行成人礼,是提醒你们今天是最后一天当小孩,跨过了这道门就是大人了。我希望我的孩子们无论成绩如何,无论未来去哪所大学,一定要记住永远做一个有高度、深度、温度和厚度的人。”
 
海城的初夏照常多雨,今天却是晴天,天空湛蓝如洗,一丝云都没有。
 
校长说完之后一挥手:“去跨门吧孩子们!”
 
我们班是一班,按照指示是第一批,我站在队尾,一向后转又变成了队首。
 
体育委员在身后轻推了我一下,“走吧。”
 
全校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花门后面的家长们纷纷掏出相机、手机记录着。
 
我听着身后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前面咔嚓咔嚓快门声,想不明白眼前这条铺着红毯的路怎么又软又长,甚至有些庄严。
 
大概除了校长说的跨过去之后我们就变成大人外,更是因为江沨就站在尽头。
 
等我蓦然回神的时候已经带着我们班的队伍跨了过来,人群爆发出欢呼,三三两两地相拥在一起,头上戴着的毕业帽被高高抛起。
 
 
 
 
 
我只觉得正午的阳光把馥郁花香酿的太醉人,直挺挺地走到江沨面前,“哥,你怎么知道……”
 
没问完我就猛地反应过来,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我张了张嘴,这两个月来养成的习惯差点又要说起成绩,可是这周的考试卷还没有发下来,脑子短路一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长大了。”
 
“嗯。”我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意味,这个字更像是一句喟叹。
 
还没等我再说点什么,他伸手把我拉到下巴的校服拉链褪到锁骨下,露出脖颈。
 
“哥?”我慌乱地抬起胳膊握住他的手,四下瞥了瞥,没人注意到这边。
 
江沨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手在我额头点了一下,又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绳,还没看清就被他拎着两头系在了脖子上。
 
我低头看见锁骨之间靠下的位置坠着一块半节拇指大的玉石,像是一朵云的形状。
 
通体碧绿温润,花纹繁复精致,隐约能看出花纹中间的刻着隶书的“平安”二字。顶端还有一颗黄澄澄的珠子,被红绳一并串在一起。
 
是一只平安锁。
 
 
 
 
 
我小时候也有过,只是后来被我弄丢了,也好像是被幼儿园的同学推搡的时候拽掉了,时间太久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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