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最后两句,就够了,之前那么多,都是废话。要什么自由,没有你的自由,又算什么自由。
“安小爱,最后这个礼物,我不喜欢,我能再要一个吗?”
“你说。”
还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给你。
“我想要一次降落。”
安寻眉眼一惊,退离了怀抱:“什么?”
小丫头露出了梨涡浅笑,扬了扬下巴贴近她的脸,似要轻吻,却只是颈边轻轻一嗅就离开,再对视,眼神里逐渐多了几分娇媚。
指尖,顺着安寻的手臂滑落,揉到霜雪凝成的皓腕,再落到四指柔荑,只挑最纤长的青睐,带着晦涩的情愫:
“我们,拉过勾的。”
“我……”安寻惊得倒抽一口,挣脱了手,握拳躲藏:“我现在不能。”
她没有什么奇怪的情结,也从来不愿用那种情结去定义和诋毁女性。只要相爱,给了,要了,都不后悔。可这个世上奇怪的人太多了,她不确定女孩之后遇见的人是不是也一样不介意,哪怕只是世俗眼光下最纯净的样子,她也有责任为她的女孩保留。
抛开道理,她又何曾没有私心,何不希望她的女孩至始至终都只属于她。
“安小爱,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是你敢确定别人会像你一样怜惜我亲吻我吗?你敢确定别人不会弄疼我吗?你舍不得我,就舍得把我的第一次交给别人吗?况且我的第一次已经给过你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而已。”
姜亦恩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当作什么契约,她只是想未来回忆起在迪士尼的一夜,不只有烟花落幕后的冷落别离,还有完完整整的二十三件礼物。
“我不想未来回忆起二十三岁的礼物,是爱人分手前给我的自由。”
安寻沉默不语。
“你知道那有多美好,你怎么可以吝啬着不给我……”姜亦恩慢慢拥住了她,见她没有推阻,就得寸进尺地靠着床沿倾倒,落入温软里,缱绻地轻吻,在耳边,肆意的撩动着:“就算我们的结局真的像你设想的那样悲观,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我也不后悔啊。”
安寻依然沉默,不敢睁眼看女孩一眼,心跳如鼓,脑子里只有一个频率在反复循环:
她想爱她,她想要她。
“你怎么忍得住,是我不够让你着迷吗?你不开始,我就要先开始了哦……”
她的小恶魔,好久不见了。
堤坝有多久没有开启,心弦又沉寂了多久无人撩动,安寻算不清了。她只知道,在女孩吻落她脖颈的那一刻,她就覆水难收了。
这一晚,她终于放弃了她的克制和隐忍,叹息连绵不断,低唤声声入耳。攀着女孩的脖颈,去点缀,去触碰,在温和的春风里纤柔摇曳。
速降几回,香汗淋漓,依然苦苦求索。
如果今夜就是终点,她恨不得消耗完自己的所有,要浪漫倾尽,要毫无保留。
“小恩,我还不够……”
似乎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又好像是永远填不满的汪洋。如此意乱时分,她也依然保留着体会女孩的心,她能感受到,女孩此刻迫切的渴望。
说好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又怎么舍得,叫你求之不得。
指尖,已经顺着心意慢慢靠近了未曾青睐过的泉,怜惜,又让她临门止步。她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本能,起身,用怀抱温住了女孩,为她下了一场细细柔柔的雨。
是雨一般的吻,从额角,到足尖,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从初见,到此刻的分离前夕。
吻到哪里,泪,就洒落哪里。
最终,她又如第一晚那般,温柔地轻吻了花瓣。才舍得让弯弯月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融化进了晚霞里。
“安姐姐……”姜亦恩浑身一颤,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唤。
“乖,别怕。”
女孩的姿容,是牛奶浸泡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几次被女孩闹得泪眼模糊,此刻,她终于有意识能一览无余。每一次律动,每一声娇软,就连额角无意掉落的汗珠,都让她越发的难以自持。
“宝宝,我很着迷……”
永远,都为你着迷。
月色消磨,朝阳又起,一整天疯狂玩乐的疲惫,换来了一整晚的安眠。
看着怀里小丫头一脸酣甜满足的睡颜,安寻哽塞在心头的所有的尖刀利刃,终于释然了,低吻了女孩的额头,细语呢喃:
“姜亦恩,分手快乐。”
第93章
曾经被藏起的行李箱, 终于还是被翻找了出来。
姜亦恩这些天总是在陆陆续续清东西,每一次打开箱子,安寻都会选择回避, 被姜亦恩言中了, 亲手造船送爱人远行,果然是件残忍的事。
鞋子、护肤品、化妆品、衣服、项链、钱包、洗漱用品……姜亦恩清着清着才发现, 安寻的影子几乎融入了她所有的日常用品,就连手腕上不起眼的黑色发圈, 也是第一天被带回家的时候,偷偷从安寻头发上换下来的。
安寻多给她拿了一个行李箱, 给机票加了行李额, 说不帮她清行李,还是为她备了好多她没考虑到的东西。
她好像可以把一切都带走,却唯独带不走最爱的人。
今天, 从清晨开始, 安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 以为多看两本书就不会被离愁吞没, 可离愁早就在大脑里建立起一堵高墙, 一个字也闯不进去。
还是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她依然不敢面对女孩,靠着房门坐在地毯上, 听着门外一声又一声的叮咛, 徒留下泣血锥心。
“安姐姐, 我不在的时候,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药都在床头柜里,你的每个包里也都放了一点散装,痛的时候, 千万别熬着。”
“你要少喝点冰水,手脚本来就经常发凉了,冬天的时候,就算开了暖气,也不能不盖被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医院的葡萄糖,可你一连台手术就累得冒虚汗,我给你备了些牛奶糖在包里,冰箱里也还有一些,应该,够一年的量吧……”
“你送给我的乐高城堡,我带不走,就留给你拼吧,想我的时候,就拼一块,说不定等你拼完,我就回来了……”
姜亦恩早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为了安寻能好好吃饭,她在超市订了一年的鲜果蔬菜,每隔一天都会有人送不同的新鲜食材到门口。妹妹房间的钥匙放回了安寻的钥匙扣里,床头柜里早就不能抽了的那包烟也被她偷偷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胃药和止痛药。最后这天,她还把从迪士尼带回来的心跳小熊留在了床上。
把能想到的都做了,担心,却只增不减。
一旁的纪小瑜看了眼时间,拉了拉姜亦恩:“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安医生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亦恩太了解安寻了,她哪里会照顾好自己,她从来都只会逞强,从来都只会顾全大局。再遇到危险她还是会首当其冲,再煎熬她也不会打一通电话来诉苦撒娇。
可是,说好了要分开成长的吧,说好了要学会爱自己的吧,等我们都变成更好的自己,等我们久别重逢。
安寻,你能做到吧。
“安姐姐,我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
安寻泣红的眼擦去了泪痕,只剩下干涩和疲惫,目光只扫过姜亦恩一眼就躲闪开,声线无力又低哑:“我送你。”
纪小瑜本想着自己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可来回看了眼两人的状态,还是不放心的接过了行李。她头一次见到安寻这幅模样,和平时看到的那个刀枪不入的样子差别太大了,被吓得平时的伶牙俐齿全无,甚至开始结巴:
“我、我当司机吧,”而后又看着姜亦恩解释一遍:“安医生这个状态,一会儿自己开车回来不、不安全吧……”
姜亦恩抽抽噎噎地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各自望向窗外默默落泪,谁也没有回头,只是念念不舍的手,依然在后座的中心紧握,一刻也没有分开。
离别的机场,总是来往匆匆,安寻曾在那里送别过好多人,追逐梦想的母亲,逃离苦痛的父亲,其实也还有童年的挚友,敬重的恩师……只是在这些刻骨铭心的伤痕面前,那些本也应该被记住的离别,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些曾在机场送离的人,最后,都没有回来。
这就是她本不想来机场的原因,她恐惧目送着一个又一个背影离开,她不知道姜亦恩会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姜亦恩低头走向安检口,捏着手里的珠串,犹豫了很久,还是回过头,把它慎重地交到了安寻手里。
“安姐姐,这串菩提,是外婆留给我的。给我的时候,外婆只留下一句‘百年好合’。现在,我还没有资格拿它,你替我保管吧。”
毕竟有你的百年好合,才有意义。
没有你,空留祝福又有何用?
安寻接了过来,泪水一下充盈了眼眶。
看过那么多分分合合,她知道刻骨铭心总有一天会淡化成过眼云烟,她知道过去的终将过去,她应该期待吗?应该奢望吗?一年的分别,真的会让她们爱得更加浓烈吗?
一对分手的恋人,真的可以等到属于她们的百年好合吗。
杀人诛心,莫过于有一天女孩要为别人穿上婚纱,而她,不得不交还这串菩提,再强颜欢笑地祝上一句百年好合。
她负之一叹,最后一次拥抱了女孩,在无数次缱绻亲吻过的耳边低诉:“不要让自己太辛苦,我一直在,永远都在,就算不做恋人,我也还是你的家人。”
“累了,记得回家。”
最后,安寻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目送着姜亦恩排到了队伍的最后,看她一点点随着人流涌动,追着她的背影,看她变得越来越小。
小丫头转身笑着挥了挥手,最后被安检门吞没,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女孩,真的走了。
纪小瑜看着眼前萧条的背影,不禁想到自己毅然决然拖着行李离开的时候,文静是不是也这样无助又孤独。
恍惚之余,更多的是无措,昔日的冰山女魔头,在她眼前潸然泪下,哭得不声不响。她第一次体会到姜亦恩所谓的温柔和深情,她本来以为,这样的词汇,是不可能跟冰美人沾边的。
如果不是都心有所属,她甚至想替姜亦恩抱抱安寻,可她也知道,自己除了递上纸巾,护送回家,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冰美人,从来都只愿意依靠那一个人。
回到家里,安寻直奔回房打算闷头睡一觉,好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被子鼓鼓囊囊她也没有发现,昏头昏脑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间,她才发现了藏在被窝里的那只小熊。惊异了半晌,心头一阵柔软,把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又汹涌送出。
“是她叫你来陪我的吗?她以为我和她一样,有了小熊就可以睡得着了吗?她以为你可以代替得了她吗?”
她苦涩埋怨。
“真可笑,我怎么也开始跟小熊说话了,你又听得懂什么……”
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不知不觉蜷缩了身体,一点点把小熊拥紧,有些窘迫地依靠在小熊不够宽敞的怀里,听着扑通扑通的响声,居然也找到了一点慰藉。
好没出息啊,居然在依靠一只小熊。
“就叫你想念吧,安想念。”
于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只有名有姓的小熊。
抱着想念,她居然也慢慢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就到了天黑,房里充斥着空洞和茫然,如果不是想念的心跳,她大概,就要被世界遗弃了。透过窗,望着夜空,企图在星辰闪烁里找到女孩的影子,看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孤独。
她的女孩,被飞机带得好远。
一天下来一口水都没喝,身体和精神都到了超负荷的状态,强撑着起来想去厨房找口水喝。目之所及,是成双成对的杯具,满茶几的零食,柔软的地毯,玻璃柜里的乐高城堡……
小丫头灵巧的身姿仿佛还在眼前雀跃,轻灵的笑声似乎也还萦绕耳畔。
竟然,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
才第一天啊,好像就快撑不住了。
不知道停顿了多少步,才走到厨房,刚从冰箱里拿出玻璃水壶,眼前就昏黑一片,失力松掉了手。
玻璃碎了一地,冰水溅了一身,扶着冰箱门缓了两口气,想蹲身去收拾残余,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知道是满地狼藉,也还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碎片划破了胳膊,零碎的渣粒也穿过衣服刺破了皮肉,痛得她从昏厥中清醒,又丝毫不能动弹。
看见鲜红一点点交融在残渣和冰水里,她也在心里痛斥着自己,明明已经经历过“死别”,怎么还能因为“生离”狼狈。明明已经淡漠麻木了,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小丫头,就把好不容易冰封完整的心,搅乱得支离破碎。
可姜亦恩哪里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那是她的命啊。
“小恩……”
“我不想分手……”
她终于把真心话凄凄哭诉,却没办法让姜亦恩听见了。
又一次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小丫头奶甜又严厉的责备:
“安寻小朋友,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她企图挣离这片破碎,身体却一点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撑起一点,换来的只是又一次撞进破碎里,细小的伤口又多了好几处。
直到打开的冰箱里,忽然掉落了一颗牛奶糖。
亦如重逢时的救赎。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捡起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甜意一点点融化,细丝一般的气力也终于得到了缓和。
扶着冰箱门爬了起来,暂放了满地狼藉,第一时间回到房里处理了伤口。
要照顾好自己,必须照顾好自己。
若不然,如何对得起拼了命也要救她的小丫头。
第94章
后来安寻才知道, 那个噩梦般的除夕,李敏也因为苏问和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苏家的债务就像个无底洞,李家不理解别人都避之不及的担子, 为什么自家女儿非要上赶着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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