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这样,会让我期待更多呀,符益谦。”
符益谦一脸郑重,刚才他说的都是真情实意。
伊淼轻轻叹了口气,两只手包住符益谦的大手,用闪着星光的眼望着他,似祈求一般地柔声问:“我可以期望更多吗?”
符益谦最迟在这个月会给伊淼准确的回答。本来符益谦提议最多两周,但伊淼还是让符益谦好好考虑,不要急,毕竟“也不差这几天”。
当天晚上,符益谦没有学习,他在网上检索有关同性恋和类似他和伊淼状态的信息。风水轮流转,几年前伊淼做的事,符益谦也来一次。
他无意间进入一个论坛,最新的帖子是个大学生分享的社死记录。符益谦觉得还挺有趣,打算收藏。他没有注册,视线划过其中一个留言的昵称,顺手敲了“死谏者诛”当作自己的名称。
之后的几天,po主把这里当成树洞,讲述了他和自己直男竹马的心酸故事。有人在下面评论:“男同必修课:远离直男!远离直男!远离直男!”符益谦顺着往下滑,看到好几个人分享自己年少不懂事,喜欢直男的悲情过去。
其中有一个叫“瞒骗者侯”说到自己喜欢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符益谦察觉出这很像他和伊淼的状态,于是私戳了“瞒骗者侯”,礼貌地询问他和直男的二三事。
瞒骗者侯:我最近非常开心,分享欲很旺盛哈哈哈哈。能和陌生人吐露一下倒也不错。是这样的,我们从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住在对门(这种说法好奇怪哦,但的确如此),长大后也自然而然一起玩。之前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单纯·好朋友,直到高中的暑假,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他有点奇怪的念头。
死谏者诛:嗯,是怎样的念头?
瞒骗者侯:起初,不由自主地想黏着他,老是想要和他有肢体接触,抱一抱蹭一蹭;后来,撞见他被女生表白,心里闷闷的,特别不舒服(当然他拒绝啦);最后明确心思,是······chun梦···他在梦里。我醒来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谁能想到啊!和我玩的最好的朋友,在梦里把我压在床上什么的(捂脸)
我一直忍住没说,因为感觉他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点破的话,那可能朋友都做不成吧。
死谏者诛:那后来呢?
瞒骗者侯:后来就到大学了,没想到他还是和我一个学校。他一直没谈恋爱,我尝试接触其他人,可是体验比较糟糕,我就躺平了。随遇而安吧。
谁知道我们宿舍有个大傻X,把我是gay的事情捅出来。还被我的好朋友知道了!我那个时候脑子里全是救命救命救命——他肯定会发现我图谋不轨。
瞒骗者侯:他最后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but,是我自曝的!呜呜呜
死谏者诛:那他怎么反应呢?
瞒骗者侯:他···出乎我意外的,他非常认真地考虑对我有没有喜欢的情感。啊,他专注思考的样子真的好戳我,我好爱。
我们定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让他深思熟虑,理清我们的感情。唉,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说。但是,光是有一点点希望就已经让我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会在脑子里幻想各种各样的剧情,可能BE也有可能HE。
符益谦坐在电脑前,若有所思,终于找到一个贴合的询问对象。
他问道:那他该怎么分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呢?
瞒骗者侯:他也问过类似的话。我觉得吧,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看看能不能产生欲/望嘛。因为太亲近,很难说这份亲密是因为爱慕还是纯友谊。但欲/望就不一样啦,再怎么说都不会想上好朋友的吧。哈哈哈哈哈,我比较直白哈,你能get到我的意思就行啦。
符益谦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迟迟没有敲下。
死谏者诛:你说的很对,谢谢你。祝你能收到想要的答复。
过了两天,伊淼和符益谦说下午要给新招来的街舞社社员上课,晚饭得延后。西边的天空染上美丽的色彩,符益谦提前去舞房等伊淼。
他们正在收尾,伊淼站在最前面领着学员跳舞。人影晃动,符益谦一下子在镜子里找到伊淼。上身灰色卫衣,下面套着一条短款黑色中裤。他跟着动感的节奏扭着胯,脚下动作不停。一个重音,伊淼两膝着地,做个wave,露出小半截的腰。他眼神高傲,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倏然,勾起一个魅惑的笑。笑意未收,伊淼和符益谦的视线在镜中撞上。伊淼愣了一下,给他一个和平常相似的温和笑容,继续跳完一支舞。
符益谦站在角落,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到哪里。他默默低下头,刚才伊淼那个不似寻常的笑容,让他晃了神,心里奇怪的情绪滋生。符益谦把外套向下扯了扯,低头瞧了一眼,轻叹一口气,原来答案这么简单,是他一直忽视了。他平复心情,重新看向散发着自信光芒的伊淼。
他俩去外面吃了热乎乎的火锅,从地铁站走回南门。伊淼搓搓手,又把手塞进口袋里。他不经意地向栏杆那侧看去,他停下脚步,留在原地。
符益谦回首,“怎么了?”
伊淼把才捂热的手抽出来,指着秋季枯萎的藤蔓,问道:“你之前好像说过这是蔷薇花,那次我问你为什么只能分辨出它。”
伊淼走到符益谦面前,直望着符益谦的双眼,这次他可不会让符益谦又一次带过话题,“所以,为什么?”
符益谦有些意外,没想到伊淼还记得两年前的事情。他当然记得清楚,因为在这所大学,蔷薇开了两次。每一次,他都能见伊淼在花丛中对着他眉眼弯弯,自然再也忘不掉缤纷的花海。
可他现在似乎更清楚那其中还有什么感情,除了对美好春天的慨叹,还有······
“我看见你在花里,”符益谦的嘴角微微勾起,“觉得欢喜,想要吻你。”
听到答复的伊淼意外而迷茫,眉心微动,久久说不出话来。等他终于组织好语言,颇有些懊恼地怨符益谦,“你说什么啊?”
符益谦却认真地重复:“你站在蔷薇中,对着我笑,好像是春天最美好的事情。”符益谦想起那么多次场景,每年花谢花落,但只有伊淼依旧,言笑晏晏。因为想到过去,符益谦的眉眼也一并变得柔和。
伊淼抿着唇,瞥了符益谦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呢喃道:“为什么不早说?”
符益谦也是刚刚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想要吻上伊淼带着粉的脸颊,才念念不忘许久。他柔声唤道:“淼淼。”
伊淼缓缓抬起头,望进符益谦温柔的眼里。委委屈屈,似乎下一秒就要憋不住流下泪来。
符益谦捧着伊淼的脸,声音柔得像三月的风,“我可以吻你吗?”
伊淼毫无气势地瞪了符益谦一眼,不像生气,更似撒娇,“这种事情问什么问啊!”
在符益谦俯下/身时,伊淼已经紧张地闭上眼睛。虽然他看过不少“亲密小视频”,可从来没有真的被亲过啊!符益谦失笑,低下头,在伊淼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只是非常轻的一吻,宛如蔷薇花瓣飘过。
轻的不能再轻,如果不注意,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吻。睫毛颤颤,伊淼睁开眼睛。符益谦已经回到原位,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触感中。这是他们俩关系迈出的一大步,伊淼心里轻颤,可总觉得不带劲。他喜欢这么久的人,终于给了回应,他希望更激烈。
趁着留在内心的余温尚在,伊淼一把扯过符益谦的手臂,猛地扑向前,快要碰到符益谦的脸时,他从余光里看到正走过来的两个女生。伊淼于是顺势一转,拽着诧异的符益谦快步往前走,心脏砰砰地乱跳。
符益谦还要问怎么回事,被吓到的伊淼也不回话,一味拉着符益谦往学校狂奔。符益谦只得闭上嘴,跟着伊淼飞快回到宿舍。
到了宿舍门,符益谦没来得及开口,伊淼已经飞身回到宿舍,关上门,不见符益谦。符益谦被门拍在脸上,无奈地转身先回自己房间。
而门内的伊淼,衣服都没换,飞扑到床上,藏进被子里,胡乱扑腾,抒发内心的激动。等到喜悦兴奋之情顺着到处瞎甩的四肢慢慢流出,伊淼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安安静静。
符益谦是···喜欢自己吗?小人版伊淼跳到伊淼头上,踹了踹他的额头,不然呢,都亲你了,还能不是喜欢。
但是,朋友之前也可以亲亲嘛,只是亲了一下脸颊。伊淼的指尖轻触被吻过的地方,明明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可他却仿佛触电一般,身子禁不住地乱扭。因为跳舞摔青的膝盖不小心砸到床板上,伊淼嗷了一声,狼狈地捂着膝盖。
小人版伊淼坐在他枕头上,你要是不确定,就亲他的嘴嘛,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立刻起床,跑到对门,拽着他亲一口。哈哈哈哈哈哈,伊淼小人激动地搓手手,等着看热闹。
那当然不行,太唐突了吧。话是这么说,伊淼羞得埋进枕头里,粗粗地喘气。
这时,敲门声笃笃响起。“淼淼,开门。”
伊淼从床上弹起,红着脸给符益谦开门。见他手上拿着药水,疑惑道:“怎么了?”
符益谦瞥向他被长裤遮住的膝盖,“给你上药。”
伊淼哦哦两声,坐到椅子上,支起腿,卷起裤子。符益谦蹲在他前面,看见青了一大块的膝盖,皱了皱眉,不赞同地抬眼看向伊淼。伊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膝盖伤了呀?”
符益谦旋开瓶盖,往手心倒药酒,“看你跳舞时发现的。”
他搓了搓手,按在伊淼腿上,往四周推拿。伊淼轻轻地嘶了一声,符益谦手上动作停下,关切地问:“疼吗?”
伊淼摇摇头:“一点点,还好。”
符益谦继续上药,动作稍微放轻些,“忍一下。”
伊淼盯着符益谦的发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你想好了吗?”
符益谦动作不停,点点头。
伊淼的心提起来,脚尖戳了下符益谦的腿,示意他别卖关子。
符益谦双手各握住伊淼的膝盖,药酒被手心捂热,有点发烫。伊淼有些遭不住符益谦专注的凝望,微微侧过头,让他接着说。
“我们现有的关系,有喜欢该有的亲密,”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像温暖的镣铐,“还有占有欲。”
“我想了想,似乎只差唯一的一点,欲/望。”
伊淼光是看到符益谦念出“欲/望”两个字的嘴形,欲/望的火花已经从大脑传到脚底。
“那···有没有啊?”伊淼垂眸,不确定地问道。他想要的回答不言而喻。
腿上的温热感给了他答案。符益谦虔诚地吻在伊淼白/皙的大腿上,相触之处像燃了药酒,炙热的火焰从那一小片地方,肆虐蔓延到两个人的心中,放一把以爱为由的欲/望之火。
伊淼的腿瑟缩着,可符益谦不给他逃脱的空间。他在伊淼精瘦的大腿上啄吻,直到唇上沾染药酒味。
符益谦抬头,伊淼被那陌生的、侵略性的眼神戳中,难耐地蜷缩着拳头。符益谦探上去,不容置疑地印在伊淼的唇上。带着药酒的吻是最好的引燃物,沉淀了数年的爱恋一触即发。得到回应的密密麻麻的爱意席卷伊淼全身,那份爱存在已久,融于他的每一个细胞,现在每一处都被点燃。他湿热的口腔、战栗的肌肤,都在药酒味中迷醉。
刚才还欢天喜地看热闹的伊淼小人红着脸被满眼深色的符益谦小人按在地上,脸越来越红,如同灌了满瓶的药酒。
原来只要一个吻,便知什么是亲密的友谊、什么是只想占有的爱恋。
只要一个吻,当符益谦将伊淼的唇间、腰上、胸前都染上浓郁的药酒味时,才知道只要一个吻,他可以登上云霄。他亲去伊淼流下的泪,那里面藏着伊淼延续许多年的苦涩感情,他想要从此以后只给以他快乐。
后来,符益谦和伊淼第二次走川藏线,他们在高山流水前小憩时。戴着防护镜的符益谦问正在玩水的伊淼,“你一个人走川藏线时,在想什么?”
伊淼双手舀了水,扑在符益谦身上。他笑着,以足以展现人类渺小的浩瀚高原为背景,回答道:“在无穷的虚无感中,你是我唯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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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人物现在都大四啦,说说他们的现况。宿舍长保研R大金融学;B在一家券商实习,准备秋招,过了两个公司的一面;A和D两手准备,一边考研,一边准备申请出国;伊淼和符益谦都申欧洲的学校。而他们的妈妈(我)还在可怜兮兮地考研哈哈哈哈哈
拖了这么久,在银杏又一次变黄的秋日结束这篇文。第一次写到十万字,很开心有大家的陪伴,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
微博:溪头荠菜写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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