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陆警官什么关系?”冷声从一旁袭来。
谌独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个:“什么?”
姜仇嗤一声:“我看他恨不能将你绑在他身边。”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谌独皱眉,怎么会扯到那些……
脑海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你在吃醋?”说完谌独自己都觉得离谱,不是不断提醒自己只是演戏的关系而已吗?怎么能这么大开脑洞?
姜仇面无表情:“吃醋?”是真的疑惑。
谌独却越发笃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虽然自己不想相信,但是……
“难道不是吗?每次你看到我和陆警官见面,整张脸都点上了火。”
姜仇刹停了车,看向谌独:“可能是吧。”
谌独怒火蹭地就上来了,为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怎么都感觉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清凉气息扑鼻,谌独伸出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干什么?!”
姜仇嘴角起弧度:“所以,小谌独以后不能再靠近那个男人。”强势的占有欲散发。
谌独被这亲密距离惹得烦躁,感觉耳廓又发热,“你管我!”没必要妥协,姜仇分明不是自己什么人。
姜仇脸色刷地就变了,握住谌独的手腕,额头相抵:“谌独,我生气了。”自地狱发出的声音,却又带着求而不得的悲泣。
谌独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以往强势的姜仇是不会这样的,现在怎么会是需要疼惜的感觉?
不知被什么牵引,谌独微抬着下巴,唇与唇逐渐靠近。
“嘀——”明明车靠停了,后面还是有车故意找茬催车子走。
谌独回神,猛地推开姜仇,回想差点碰上的唇,整张脸都发热。
姜仇笑着启动车辆,十分好意地说:“难得小谌独主动,竟然就这么错失了。”
谌独低吼:“闭嘴!”
姜仇勾起嘴角,幽深眼神看着前方。
·
回到公司,休息区悬挂的液晶电视上播着新闻:
「最新消息,邹窒死亡案件自首的两位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经举报,两人也是今年4月1日淋城“红色发绳少女死亡”事件的犯罪嫌疑人。」
谌独打开手机,炎阳刑事侦查局已经发布了的案件通报详情。
浮肿男和瘦削男是私生饭,将拍到的各种邹窒行程图片、视频等都高价贩卖给了娱乐公司或个人。拿到的钱则用去经营另一条拐卖绑着红色发绳少女的产业链,本来一切称心如意,不料有一个少女逃跑,只好将其处理掉。
但还是东窗事发,真是天道好轮回……
谌独视线从屏幕移开,刚才他在刑侦局说谎了。
在跨入侦查局前,姜仇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了关于瘦削男和浮肿男的罪行,顺便玩味地提了句坏人应该被绳之以法。
他不解这和自己去接受审问有什么关联,直到当陆惊尘问他“谁捡到了相机时”,他才恍然,这也是姜仇预料之中的吧,是要自己打个幌子掩藏他吗?
他知道姜仇没那么简单,肯定没那么简单,竟然能优先刑侦局找到“红色发绳少女死亡”事件的嫌疑人。
自己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说谎了。
他发自内心地感激姜仇,就算他带着目的。
那个说着“猥琐先生”的好心人,就是姜仇。这是他后知后觉的笃定,那天,一股清凉拥住了自己,他总是那么巧合地替自己解围……
姜仇挂断电话末了还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有软肋,抓住了,他就只能乖乖臣服。”
谌独觉得那自幽深处传来的声音好可怖,自己也只能臣服于他脚下吗?
第二十一章 事业
姜仇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医学专业书籍,眼前的玻璃桌上有一份江上医院的实习事项文件,文件上散着几张照片,拍摄地点是废弃化学楼,拍摄时间正好是谌独被推下去后的一个小时。
照片上的人戴着碎玻璃面具,面具右侧全白,左侧中部有尖锐枝桠状的夕阳图案血一般的红,自面具边缘张牙舞爪地往上延伸,堪堪停在脸部中轴线之前。
——是谌独在独角兽被下药那天进过房间的面具男。
照片共有三张,或者说这三张是被选出来的较为妥帖:一张是面具男站在三楼四顾;一张是蹲在一楼谌独脚受伤留下的血迹旁察看;另一张是他擦过石柱的瞬间照。
玻璃桌上的手机振动,姜仇拿起:“什么事?”
“李沿镐先生参与MK集团董事会,提议网络制裁审慎公司,并获得股东支持。就此,审慎公司以后所有的话题可能都不会出现在热搜榜上。”
姜仇指尖轻点书页:“不用理。”挂断电话,视线落在面具男擦过石柱的那张照片。
·
幽蓝光线房间内,男人坐在沙发上,前方的液晶屏幕上呈现高清照片,是谌独拄着拐杖走出公司。
屏幕侧面信件式艺术体题字,还是那句:
「我会把你捧红,然后杀掉,
你,做好心理准备。」
只是跃动的任务完成进度由起初的0%变成了10%。
·
夏季总是傲娇,暴雨说倾盆就倾盆,打落枇杷。
秦绍正和公司高层人员商讨应对被制裁事宜,会上秦绍指出:“既然如此,那就弄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自给自足。”
隔天,各部门给出方案,在创新上大刀阔斧:增加综艺策划部,专门负责自制综艺「D-Day GO」;设计官方直接运营的“倒计时”APP,专门售卖D-Day专辑等相关产品;演唱会售票通道由公司直接管控,减少黄牛票价……
顺应市场规律,秉持“真诚”信念,以专辑的音乐概念为核心,打造出属于D-Day的系列IP产品,再围绕IP不断创新补充。
绝处逢生,靠的从来都是自己。
也许是运气尚好,当天下午,全球著名游戏公司HOHO产品开发负责人来谈合作。原因是看中了D-Day的音乐专辑理念,想以此为基础打造专属他们的音乐游戏。
秦绍和专辑概念设计部的负责人细看HOHO的策划案后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商榷会议,而后秦绍表示:“荣幸之至,但有一个条件,游戏人物概念的完成需要本公司设计部的成员直接参与。”
负责人本就有备而来,欣然答应。
秦绍叫来五名成员,跟他们详细说明了公司最近所做出的调整,尤其是自制综艺这一决定。时间紧迫,6月10号新专辑发布之后将正式周期性启动,想听听他们的看法,毕竟他们才是音乐的核心,综艺的主角。
正在备考的魏迹和游崎异口同声赞成,苦笑着回忆刚出道那会儿本四分钟的歌曲被要求缩短到两分半钟、上综艺节目被当成背景板、电视台的邀请更是寥寥无几,最近更是焦灼,直接没有上综艺和电视台邀请。
艺人,曝光度才是硬道理,而他们自第二张专辑出圈后就被打压,国内几乎没有热度。人们知道他们大都通过他们那溅不起一点水花的官方微博和官网。再不济就是线下丫头们的口口相传。
办公室因两人的回忆而变得凄凉,季夏随口一句:“实不相瞒,我觉得自己是块综艺咖的料。”
忧伤的成员们怔愣,空气也跟着安静,继而脸上带笑。一向慵懒,以睡觉为人生目标的季夏在用自己的方式缓解气氛,这话随意却自信,非常难能可贵。
季夏不悦:“搞什么!怎么都笑着看我,我说的实话!”自己是喜欢懒,但也可以多动啊!
见季夏千年一遇的炸毛,成员们更乐了,大哥宁沅说:“季夏啊,我也觉得你有那个实力!”说完那笑得那叫一个欠揍。
季夏:“臭小子们!”骂着骂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迹补刀:“季夏哥,你知道丫头们都叫你什么么?”
季夏:“什么?”
“夏羊羊。本来要叫慢羊羊的,但觉得哥比慢羊羊高了点。哈哈哈……”
季夏:“……”
秦绍看笑得前仰后合的五人,欣慰地笑了。
从D-Day预备成员一步一步筛选并确定到现在,已经六年过去,看着他们互相扶持,一起哭一起笑,不禁泪湿了眼眶。
交谈结束,魏迹看向谌独:“哥,可以给我讲解一个物理大题吗?我琢磨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游崎也卡住了。”
谌独曾经虽是文科生,但物理很出色,参加过国家物理竞赛,高考物理不在话下。
谌独:“好,我想跟秦老师说点事。完了就去找你。”
游崎却突然扯着魏迹插话:“不用了哥,我们问一问班里的同学……”
“我们哪有同……”魏迹的反驳突然断了声,忙抑制着慌乱朝谌独改口,“对哥,我们先问同学。”
谌独觉得怪异,一个题目的事,游崎拒绝可能是怕耽误自己的时间,可坦率的魏迹怎么也一副藏着掖着?刚才他改口的话是什么?“我们哪有”什么?
一旁的宁沅揽过魏迹和游崎:“哥有空。教你们。”
游崎疑惑:“哥不是要练声吗?”
宁沅:“哥是谁?练个声能需要多久?走走走!”
魏迹乖宝宝:“哥是我们中学历最高的,研究生嘻嘻。”季夏满头黑线跟在几人后面,顺便带上了门。
秦绍认真看着谌独平淡下来的脸:“怎么了?还在为上次那个问题困惑吗?”
他在思考“偶像”的意义,觉得“偶像”就是贬义的,身为偶像的他也顺带被认为是贬义的。世界给他这样一种认知,所以他一直困在里面,他来和秦绍谈过很多次,道理也听了很多,但还是放不下这种偏见认知。
谌独摇头,释怀地说:“曾经我一度想摆脱偶像这一身份,我不想被称作明星,因为网友们说,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是明星,怎么听怎么掉价。所以这么久了,一边当着偶像明星,一边揶揄厌恶,喜难以胜过恶。但现在我明白了,不能让环境改变的话,就该用自己的实力去改变语义。
邹窒死了,但他的音乐实力毋庸置疑,他带给很多人希望,同样毋庸置疑。所以,偶像也是人,也可以用实力摆脱被娱乐化;可以是正能量的,也可以是驱除黑暗的强光。别人的看法是看法,而我怎么活是我自己的事,恶意评价附加上来,我也可以不接受。偶像,虽被精致包装过,但可以不是生硬品,而是有血有肉的真诚品。
所以我接受了偶像这一说法,因为它并非辱骂中的那么难堪,那么一无是处,而是可以达到某种境界的垫脚石,虽然此刻它易碎。
我想在此基础上被尊称为一名歌手,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超越歌手成为艺术家。我一直向着这个痴心妄想、高不可攀的目标前进。”
秦绍笑得和蔼:是的,无论有没有被贴上标签,我们都得先作为“人”。因为人仅仅作为人本身,就足以被尊重。保有初心,踏实筑梦,总有一天会让自己满意。”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洗涤万物,带走污浊,留下一片飘摇的清明。
和秦绍交谈结束后谌独回了一趟学校,室友许景旬不断向他吐槽月末考核的戏份。身为直男的他和同性同学搭戏,一到暧昧亲密处就情不自禁起鸡皮疙瘩。
“你给我支点招,你演《去舍离》是怎么投入的?”
谌独觉得为难:“《去舍离》是友情剧,我投入了友情。如果你要举证那个出格的戏份,那我实话实说,我暂时还找不到方法。”
许景旬挫败地嘀咕:“难道要喜欢上他才能入戏吗?但如果喜欢上了,走不出来怎么办?我想拍完安心睡觉,不想再被迫解决问题啊!操了个祖宗!”
谌独眸色一缩,对啊,喜欢上了,走不出来怎么办?脑海浮现姜仇的模样,谌独自己也惊了一下。
为了缓和惊讶,继续和许景旬搭话:“要不再专研一下剧本,了解主角感情并接受后再尝试一下。”
许景旬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脑袋挂出上床扶栏,“也只能这样了,可能真的是我还没彻底了解角色的情感。”
谌独:“嗯。”
许景旬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问你个事。”
“说。”谌独蹬了一下已经痊愈的脚,椅子随着后退,仰着脸看他。
“你是准备走影视路线了吗?以你的热度,应该马上就会有剧组选角负责人来找你。”
谌独笑:“不会,我生是音乐的人,死是音乐的鬼,爱得这么深沉当然是继续做音乐。”
许景旬皱眉:“别扯淡!别谈什么理想!我看到你所在的组合被打压就来气,国内媒体串通一气,一点报道都不给。我不相信你就满足于这样被迫默默无闻的音乐。所以,趁着现在把它放下,走演戏这条路名利双收不好吗?”
谌独收了笑,认真地说:“路被堵了,另辟蹊径就好了。梦想如果放下了,就真的没有了。”
“啊!!!!”许景旬嚎了一嗓子,镇定下来,又是一副佛系样:“抱歉,我不是故意揶揄你的梦想。”
谌独笑:“没事,一会儿请我吃顿食堂的饭吧,好久没吃了,竟有些想念。”
懒洋洋伸出欧克的手势,然后仰躺,看着天花板怅惘:“最近有剧组来我们班选角,我拒绝了。”
“为什么?”谌独一直相信许景旬的颜值和实力。
“都是耽改剧啊,可我还不能克服那种心理。上个月接受了角色的同学最近已经进剧组,并且迅速有了热度。我预测播出的时候会大火,因为原著粉很多,而且耽改剧近几年还算吃香。”
谌独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因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真的很痛苦。
许景旬继续说:“虽然扑了的也有很多,但那些成功的案例分析下来,无非就是双男主有颜,演技不辣眼,剧本不魔改,加上剧方会割韭菜,最后赚得盆满钵满是肯定的。虽然这样算不上尊重演戏事业,但演戏最根本的不也得先保障衣食住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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