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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想了？”路平安呆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忙捧着邢天的脸认真解释：“我刚刚困迷糊了，乱说的！你相信我，我是凭实力当不了状元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邢天笑着去刮他的鼻子：“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证明自己不行。”
路平安也跟着乐了一声，手被邢天拉下来，轻轻握着：“好了，睡吧，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个人面对面躺了半个钟头，最后同时沮丧地睁开双眼，“睡不着？”邢天凑近一点贴在他耳边问。
“是啊。”路平安没好气地嘟囔，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那不如做点其他事？”邢天又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他还没问完，整个人就被霸道地罩住，邢天身体力行地证明什么叫“用最无辜的脸说最无耻的话”——
“助眠的事。”
“助眠的事”相当有效果，路平安直接昏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就看见邢天守在床边，一脸严肃的表情几乎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啊呸呸呸！
“你的成绩我帮你查了。”邢天的声音低沉，眉毛甚至还很配合地拧在一起，然而路平安根本不吃这套，干脆利落地往他胳膊上一拍：“赶紧的！”
邢天伪装的表情一秒崩坏，抓着路平安的手臂晃啊晃，“410！平安你考了410！”
路平安心里的一块石头轰然落地，虽然这算是他预料中的成绩，但轻松和喜悦还是像团棉花，结结实实地将他裹住。两个人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晃了半天手，邢天突然顿住，睁大眼睛认真地问：“平安，这算是好成绩吧？”
“你都不知道它算不算好成绩还这么乐？”
邢天无辜地耸耸肩：“反正比我两次考的加起来都要高。”
路平安对邢天这样闭眼吹的行为简直没法看，笑着摇摇头，从枕头旁摸过手机：“我去我们班级群里看一眼。”
“嗯。”邢台抱着一角被子团在床边，乖巧得像只大型犬。
班级群里果然有不少讨论成绩的人，但也无一例外都是考得不错的。路平安回了几条信息，又对比了一下往年的分数线，至少他心仪的几所学校都是稳的。干完这些，他抬头问“大型犬”：“我给吴叔和明哥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邢天挑了挑眉，“我已经憋不住替你讲了。吴叔高兴得不得了，说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路平安笑着点头，心里却好像瞬间空了一块，高考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他能够分享的却也只有这么几个人。
他捏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视线，再抬眼时便与邢天满溢着温柔的眼神个满怀，邢天的眼神柔软，手上动作却“毫不留情”，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他的嘴唇撞上来，在他的唇齿间肆意侵虐，路平安只愣了一秒，就更加用力地回抱住邢天宽阔的肩，闭上双眼，任自己沦陷。
他的失落，终于被悉数清除。
第55章
接过吻之后的路平安莫名变成了一个被邢天圈在怀里的小鸟依人的姿势，邢天对这个姿势相当满意，撸猫一样顺着他的头毛。路平安懵了一小会儿，抵着他的胸口说：“邢天，我想去看看妈妈。”
大约没几个人会挑这个日子上山扫墓，活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临川墓园只有一片寂静。路平安望了一眼除他们以外空空荡荡的墓地，竟然有一种在自己家里的安全感。
墓碑上妈妈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柔，温柔得仿佛可以隔开死亡锐利的棱角。他给妈妈买了鲜切的小雏菊，透明纸包着，放在照片下，有种相得映彰的美。
“妈，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得…还算对得起自己吧。以后我就能过上你一直期待看到的正常的人生了，我会越走越好的。但无论走到哪儿，我们其实都在一起。”
他的心里一直藏着好些话，只是每次开口就变得贫乏。他们原本就不是一对善于言辞的母子，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努力，让对方活得更安心。
“你放心。”他对着墓碑轻轻点头，“等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再带来给你看。”
“您也放心，”邢天的手从一旁伸过来，温柔而坚定地握住路平安，“我会一直守着他。”
六月的天气向来炎热，今天却时不时吹来一缕微风，太阳高悬着，被一层云彩遮住，阳光也晒不到他们身上。路平安握着邢天的手，看着妈妈的照片，话已经说完了还不想走。这一刻的时光好像是隔绝于世的，只属于他们三人，而他就陷在这凝结的时光里，竟然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近黄昏，邢天的脸被夕阳染红，撑着膝盖看着他笑：“醒了？”路平安瞥见他的小腿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立刻不好意思地搓搓脸：“我们走吧。”
他们没有对着墓碑鞠躬，而是像寻常道别一样挥了挥手。走到墓园门口邢天把摩托车头盔递给他：“想去哪儿？”
“就...回家啊。”路平安愣愣地答。
邢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成绩出来了你就不想干点什么庆祝一下？”
路平安捂着额头，今天睡得太多，脑子到现在还有点晕乎。“我也不知道啊，别的情侣都会做什么？”
“吃饭逛街看电影？”
“看电影吧。”路平安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们到现在都没好好看过一部电影呢。”
过了好几秒他才想起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没好好看过一部电影”。邢天的笑容越发肆意，他的耳垂和脸一路滚烫，长腿一跨上了车，把邢天的脸生生转了回去：“出发！”
“得嘞！”邢天笑着喊了一嗓子，踩下油门，衬衫被晚风吹起，在路平安眼前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两人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回选了一部看起来很温和无害的奇幻片，邢天还打包了满满一袋麦当劳，虽然不太道德...但是很爽！
也许是这部影片太“温和”的缘故，偌大的放映厅只有他俩和坐在前排的一位魁梧大哥。路平安在位置上放松地伸了个懒腰，邢天递过一杯冰可乐，和他无声地碰了下杯。
离电影开场还剩三分钟的时候，一对情侣走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落座的瞬间，路平安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暧昧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挺熟悉...应该是在接吻，还是热吻的那种。平安的耳朵“腾”地烧起来，同时在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影片刚进行一个开头，女生就迫不及待地把大腿缠在男生身上，男生也毫不示弱，揽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拥，要不是中间还有个扶手，两人一定能瞬间化在一起，难分难舍，缠缠绵绵到天涯。
暧昧的水声再度传来，路平安只能弱小又无助地往角落里缩，邢天被他撞上胳膊，低头笑着问：“这么主动？”
路平安翻了个白眼，手指往自己身侧点点：“那才叫主动。”
“握草！”邢天轻声而激动地感叹一句，在黑暗中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要不要我去教教他们什么叫公德心？”
说话的功夫那对情侣的狂野程度又飞升了一个档次，这回连坐在前排的大哥都忍不了，回过头狠狠给了他们一记眼刀。
路平安瞄到大哥暴躁的眼神，一直安分守己的小恶魔突然在脑海中跳出来。他贴着邢天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邢天有些惊讶地看他：“蔫坏啊，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这不是有你在吗，”路平安小声说：“你会罩着我吧？”
邢天对于这份依赖满意到不行，一脸纵容熊孩子捣乱的慈父（？）的笑容：“去吧，我罩着你。”
路平安于是悄悄伸腿，趁那对情侣心无旁骛的时刻，往大哥的座椅靠背上偷偷踹了一脚。
大哥身体一僵，默默往前挪了挪。
几秒钟后路平安又抬脚一踹，这回的力道有点大，椅背发出“嘎吱”一声响，他立马怂得闭上双眼，紧紧挨着邢天。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说时迟那时快，大哥健壮的身躯像堵墙一样罩在情侣面前，男孩正勾着女孩的脖子亲得火热，骤然被打断，只能透过女朋友凌乱的头发惊恐地望向大哥。
大哥霸气地一挥手——“忍不住就上宾馆搞去，在这儿，你俩给我分开！”
女孩跌跌撞撞狼狈万分地从男孩身上滑下去，至于男孩，已经窘迫得像一尊石像，满脸通红地僵在位置上。
五分钟后，两人麻溜地跑路了，也许还真的遵从了大哥的“建议”。
没了那对情侣的打扰，路平安和邢天这场电影却也看得不尽兴，因为有一大半的时间他们都拼命攥着对方的手，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会笑出声。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路平安揉了揉憋笑到酸疼的腹部，转身感叹：“谈恋爱谈成这样也太可怕了，我们以后可不要这样。”
“我们也不可能这样啊。”邢天搭着他的肩膀随意地说，“你见过几对同性情侣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
正巧他们身边有一对牵着手的情侣走过，邢天扬扬下巴：“怕是连牵手的都没几个吧？”
话音刚落，他的掌心就感到一阵暖意，他低头看着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指，轻声问：“你干嘛？”
“牵手啊。”路平安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一片，眼神却明亮而坚定。迎面而来的一位老先生看见他俩的动作，没有说话，却皱了皱眉。邢天站到路平安身前，替他挡住这抹视线，“不害怕了？”
“不怕。”路平安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反正有你罩着我。”
他牵着邢天继续往前走，说是不害怕，脚步却还是因为紧张加快了一点。邢天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几个月前他还在春风里挣开自己的手，如今再也不会了。他的男朋友成长得如此之快，可回溯背后的原因，却让他感到心疼。
他曾经那么希望得到路平安的承认，但如果有的选，他倒宁愿路平安一辈子都是那个天真，甚至胆小的“白团子”。
他可以保护他，他甘愿永远保护他。
邢天快走了几步，来到他身侧，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抢了先——
“路平安！”
姚熏然穿着一条花裙子，绚烂得好像设计师在设计它时不慎打翻了调色盘，身边还围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女生，路平安一个也不认识。反正姚熏然总有种自来熟的魅力，到哪儿都能有前呼后拥的一帮朋友。
“真的是你啊。”她兴冲冲地跑过来，路平安还傻傻地拉着邢天，邢天只好自己一转手腕，终于在姚熏然靠近前从路平安的掌心“开溜”。
姚熏然走到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
“电话？”路平安想了几秒，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的背包：“我看电影的时候调了静音，然后就一直忘拿出来了。”
姚熏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成绩这么好，怎么脑子这么呆啊。”
路平安有点尴尬地挠挠头，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忍不住转身，邢天背着双手，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
路平安——“我怎么觉得这么瘆人...”
姚熏然也认出了邢天，大大方方地叫了声“小天哥哥”，“我能和路平安单独说点事吗？”
邢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回避。”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姚熏然再把目光转回来时脸上浮现一抹绯红，顿了顿才对路平安说：“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有倒是有，但他莫名想拒绝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姚熏然眉毛一挑，双手叉腰：“平安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当初高考结束你就一个人溜出去玩，班级聚会都没参加，现在我想请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出来吃饭，你可一定要来。”
“我来我来。”路平安往后挪了两步，觉得自己也要举手投降了，“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我一定准时到。”
姚熏然把订好的饭店位置告诉路平安，又和他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琐事，直到小姐妹都等得不耐烦了才被拉走。路平安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邢天的胳膊就搭了上来，表情乍一看很八卦，其实沾着的醋意隔二里地都能闻见味儿。
“我觉得她喜欢你。”
“胡说什么？”路平安抖抖肩膀，把他的手拍下去，“喜欢你才对吧，她刚才看你的时候脸都红了。”
邢天的神情这才松弛下来，故作臭屁地一撩头发：“那还差不多。”
第56章
第二天晚上路平安信守承诺，特意卡着点到了餐厅，姚熏然订的地方是一个装潢极其精致的西餐厅，让人一进去就浑身紧绷，却也很符合她一贯的小女生风格。
小女生姚熏然换了一套连衣裙，坐在一处被粉色玫瑰包围的角落里，偌大的白色沙发，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路平安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坐下，“其他人呢？都迟到了吗？”
姚熏然喝了口柠檬水，有点不自然地笑笑，路平安这才发现她还化了妆，眼皮上抹着亮晶晶的一层，有点像过年时春联上撒的金粉。
当然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我骗你的，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路平安的脑子转了几圈，甚至连“我有没有欠她钱？”“我有没有欠她朋友钱？”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都冒出来了，最后只能锁定在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猜测上——
“她不会是要我帮她向邢天表白吧！？”
路平安被自己的脑洞吓出一头汗，对面的姚熏然已经恢复常态，专心致志地翻着菜单：“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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