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天非得这样对她!
程珂一手抓住姜萱的手腕示意她冷静,一手取过手机,客气地说道:“许医生,我是程朗月的爸爸程珂。抱歉,他妈妈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和您谈吧。”
“好的,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小朗这种情况,除了恢复记忆,心理状况会一直持续低迷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患有失忆症的病人通常都会伴有心理疾病,如果家人积极配合治疗,就算恢复记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病人的心理压力。
不过你们不希望程朗月恢复记忆,他自然而然会有相当大的心理压力,甚至产生自残倾向。暂时出去散心实际上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只是更加适合他养好生理上的伤。”
“好的,我明白了,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那行,我还是建议你们暂时让程朗月休息一段时间。”
“好的,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姜萱立马开口问道:“怎么办?真的要让小朗去吗?”
“我先打个电话。”
姜萱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程珂用自己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电话。
“廖医生,我是程珂,程朗月的父亲。”程珂率先问好。
“噢,徐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小朗已经做过心里治疗了吗?”
“做了一次,后来他就因为发烧,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那一次的结果,怎么样?他的心理状态如何?还请如实告诉我。”
廖瑞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沉重地答道:“非常糟糕,我和他本来已经约好了尽快进行治疗,没想到他刚好生病了。”
“他今天出院了。”
“噢,他今下午和我提起过,不过他身体还没好,只是不想在医院待了才提前出院,情况并不适合立马开始治疗。”
“他和我提起,想出去休息几天,廖医生怎么看?”
以程朗月现在的状况,廖瑞当然不建议他一个人出来,不过又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程朗月的想法。
程朗月不想留在医院,也不想和父母待在一起,想来想去,出去休息几天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能让他开心些……
“他现在心理压力非常大,如果能出去散散心,当然是再好不过。”
“好的,我明白了。”
☆、恢复记忆(4)
“你刚刚是给谁打电话了?”姜萱问道。
“廖瑞,程朗月的心理医生,他也认为以程朗月现在的情况来看,出去散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
“再回去问问,合适的话就让他出去吧。”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上次程朗月高烧醒来她就隐约感觉到了,程朗月的态度变了,客气有余,那一点若有若无的亲近似乎彻底消失了。
如果这一次让程朗月走了,说不定她就真的要失去程朗月了!
“小朗已经摆出了充分的理由,我们没什么理由再留下他。”
“可是……”
“没有可是。”程珂强硬地打断了姜萱的话,“小朗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我们不能让再引起他的怀疑。待会控制好情绪,明白吗?”
“我……”姜萱与程珂对视半晌,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两人一道回去,程珂把手机还给了程朗月。
“我们已经和许医生谈过了,他也建议你出去散散心。”
程朗月接过手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通话记录,许医生的电话已经挂断三分钟了,也就是说,那两人在阳台商量了整整三分钟。
简直可笑。
如果不是顾虑到姜萱曾为他自杀的事情,他今天上午直接从医院走了,哪还用得上和他们周旋这么多?
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想法。
“你应该明白,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和你妈很难不担心,你能确保好自身的安全吗?”
程朗月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不能确保。”
程珂还好,姜萱的表情立马沉了几分,忍不住要开口制止了,还是程珂拉住了她的手,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程朗月似是冷笑了一声,脸色却依旧平静,“我确实无法完全确保自己的安全,这个世界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包括我出事之前,我和你们住在一起,不也没能完全避免意外的出现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那个朋友呢?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足够了解他吗?”
“只限于朋友程度当然了解,包括他所展现出来的善良品质,他住哪里,做什么样的工作,父母如何,再深些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这么说来,你还算比较相信他了。你能交到朋友,我们很为你开心,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我们的担心。”
程珂顿了片刻,见程朗月没有接话,他又接着道:“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尽可能多的和家里保持联系,让我们知道你很安全。”
“这是当然,谢谢你们的理解。”
“和你朋友商量过要去玩几天吗?”
“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都是有可能的,他父母不在荣城,一个人住着也挺无聊,所以他很欢迎我多住几天。”
程朗月把话说得太满,在商场无往不利的程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程朗月,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曾经聪明伶俐、极有主见的儿子。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怀疑程朗月已经想起了什么。
“那好,但是你要记住,别人家里到底不比自己家,你也要学会看别人的眼色,该回来就回来。”
“我知道的。”
☆、恢复记忆(5)
晚上,程朗月独自在房间,反锁门之后,搬开书桌,拿出了那封已经被烧掉了一角的信。
那天他本来已经点燃了信封,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涌上心头,程朗月一个激灵,生生用手扑灭了火,最终保留下了这封已经被烧毁了一部分的信。
程朗月打开信封,拿出那张画看了许久。
随后,他掏出了一直系在脖子上的项链。
关于项链的事程朗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祁夏。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个隐秘的故事即将迎来最终章……
当他回到1819,或许就能知道了。
程朗月找出纸笔,将整件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首先是程朗月自己的视角。
祁夏突然找到他,给了他一封信,交代他去1819就能搞清楚所有事情。
因为父母的阻拦,程朗月选择放下这些事情。
最后还是因为父母,程朗月发现父母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爱他,反倒是说了一个关于时间的谎言,并且利用他的愧疚想要掌控他,最终让程朗月下定决心找到真相。
其次是祁夏的视角。
祁夏去到1820,晕倒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在这一段时间内,祁夏找到程朗月并送来一封信。
祁夏最开始怀疑他被赵志宇催眠了,来找程朗月的行为也是被赵志宇控制,所以祁夏怀疑程朗月和赵志宇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故而想要帮助程朗月恢复记忆顺便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后来,祁夏发现他和程朗月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经过程朗月的房间他会有所感应,所以祁夏开始怀疑真正和程朗月有联系的不是赵志宇,而是他自己。
对这种关系,祁夏的想法是:祁夏本来应该和程朗月认识,所以赵志宇原本的计划是催眠祁夏,并抹去了祁夏关于程朗月的记忆,以此让祁夏把注意力放在找回记忆的事上面。
如此一来,整个逻辑链便说得通了。
程朗月看着手上整理出来的时间线,不自觉地摩挲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越是到现在,程朗月越是觉得祁夏这一套说辞说不通。
首先是钥匙、画、项链的事情解释不通,这些东西围绕的对象明显是程朗月自己,祁夏反倒像是一个送信的工具人。
其次是随着记忆逐渐复苏,祁夏梦中少年的形象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他梦中的少年身材颀长清瘦,皮肤瓷白,在白光的笼罩下都看不出明显的瑕疵,这和祁夏因为熬夜码字显得粗糙的皮肤并不匹配。
总而言之,程朗月并不觉得祁夏是他梦中的人。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可以佐证这个观点:姜萱并没有对祁夏表现出过度的抗拒,很大可能性上祁夏和他以前并不认识。
所以说,如果祁夏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呢?
或许祁夏只是单纯给他送信的工具人,只是祁夏下意识把他自己当成事件的主角,才会自我补充出那样完成的逻辑链。
这样想着,程朗月划去了关于祁夏的部分,重新再看整个事件。
有人通过祁夏把信送给他,想要引导他找回原来的记忆。
问题是:那个人是催眠了祁夏给他送信的吗?为什么他不能自己出现?
程朗月带着满腹疑问将东西收拾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拿出项链打量了起来 。
他一直猜测这个项链或许有什么特殊的信息,但研究了这许久,程朗月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越看越觉得这项链像是人的一截指骨——灰白色的,触碰到皮肤会有一种渗透进骨子了的凉意。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惊悚了。
程朗月摇摇头,把项链塞回领子中,赶走了这荒诞无稽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祁夏早早地过来接程朗月,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先去祁夏的家里待两天,免得姜萱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又没完没了地闹腾。
说是家,程朗月更愿意将之称为狗窝。
穿过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泡面书面的尸体还摆在沙发上,有半块面包已经长出了长长的绿毛。
祁夏有点尴尬:“咳咳,不要介意,自从出了鬼宅那事,我一直到处跑,好久没回过这里了。”
程朗月拧了拧眉,倒也没说什么。
祁夏飞快地把脏衣服卷到一起,丢到洗衣机之后,拿着一个大口袋把垃圾全部塞进去,房间的整洁度立马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程朗月随手翻阅了一下茶几边的资料,发现祁夏去过的鬼屋还真不少,处于天锦新区的一处鬼宅引起了他的注意。
“附身?”程朗月不自觉地轻声念道。
祁夏一下子想起了那件事,顺口说道:“假的,其实就是那家人的儿子开窍了,因为那里以前死过人,他妹妹非说哥哥是被鬼附身了。”
“世界上真的没有鬼吗?”
程朗月想起第一次见到祁夏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祁夏立场坚定:“没有,请相信科学。”
见祁夏这么坚定,程朗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底到底把这件事记住了。
☆、恢复记忆(6)
时间逐渐流逝,越接近去1819寻找真相的日子,程朗月逐渐觉得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一直等到他和祁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那天,警察突然找上了门。
“祁夏,你涉嫌谋杀一起谋杀案,请配合我们调查。”
祁夏下意识看了程朗月一眼,他绝对没做过这种事,他希望程朗月也可以坚定地相信他。
程朗月没说什么,看着门口,眼神有点空,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祁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望感,但他得打起精神,向警察打听点什么消息。
“我会配合调查,能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因为事情吗?我想我有这个知情权。”
“8号凌晨,寰宇集团的赵志宇在家里被谋杀,你当天晚上在干什么?”
8号凌晨?
祁夏稍一回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天他从程朗月口中听到了1819的事,下午就去到了1819,而且一整晚都在里面查看程朗月有关的消息。
为什么赵志宇偏偏就死在了他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候?
沉默了一会儿,警察继续道:“在此之前,恰好你还调查过赵志宇一段时间。有什么疑问,就到警察局说清楚吧。”
“我知道了。”祁夏看向程朗月,“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可以吗?”
警察看了一眼表,“可以,快点吧。”
祁夏本来以为警察最多说一句就在这里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通情达理地直接答应了,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违和,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祁夏只能先交代程朗月:“8号凌晨我听你的去了1819,在那里待了一晚上,所以我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帮我洗清嫌疑的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我和赵志宇所有的联系只有一件事:鬼宅。
我第一次去1820的时候,在小阁楼遇到了鬼,我被鬼一直追到厨房,拿到刀之后记忆就没了。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1820,并没有我被追过的痕迹,所以我确定我是被人催眠了,然后才去查了赵志宇。
这一次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好了吗?”警察在门口催促道。
“马上。”祁夏头也没回地回了一句,继续看着程朗月:“我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你吗?”
这件事本来也是因他而起。
程朗月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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