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溪言也是没大没小。
“抱~~”
渢渢伸手要爹爹抱,她小脑袋又蒙了一层汗水。故溪言把小人抱高,让她能透透气,一群老家伙真是看见娃娃就走不动道。
萧翊林弹一指灵气散温,轻声吩咐侍从给诸位长辈添茶倒水。故溪言话说的不错,将来肯定会有人诟病故昀渢的身世,一个不知底细的孩子,若是得不到在场多数人的支持,在笑尘阁也不好生存。
渢渢好胜,继承了故溪言的直爽与萧翊枫的自负,若是因为身份被质疑肯定会惹出祸事。萧翊林深知自己门主地位得到门中长老认可,很大一部分因为自己姓萧。
“来,去请哥哥来。”
萧翊林招来临安耳语,不能让哥哥躲着不见人。故溪言在萧门仍然没有地位,只有哥哥压得住这些长辈。
临安听话而去,没多久自己回来:“九凤先生在弹琴,不许人扰。”
无奈吸口气,萧翊林抬头看渢渢。小家伙脑袋转过来,对上他的视线直接伸手跑来,喊着“豆豆”要他举高抱抱,她最喜欢被举过头顶。
“哎呦,来,舅舅抱!”
萧翊林尽力宠着,就算不是哥哥的骨肉,自己也欠故家的啊。不知道当年在天涯谷,自己有没有被故先生抱过……只有两个大人的话,很有可能吧。
“咯咯咯咯~~”
小丫头踢腿摆手咯咯笑,还是舅舅身上凉凉的待着舒坦。
白影低头喝茶,有生之年看到萧门繁盛回归死而无憾。一些白头发老人也动容,二公子跟大公子欢喜就好,这孩子血脉如何又如何?
“户,夜不闭户。”水鸢落耐心教画彩认字读书。
“夜不闭户,路不……”
“拾遗,就是捡别人丢的东西。路不拾遗。”
“拾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对,彩儿念得很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夜里不必关门,路上也不要随便捡别人丢的东西哦。”
“为什么?可以吗?夜里不关门?”画彩皱眉疑问。
“可以,”水鸢落摸着画彩的头发。“可以,总有一天都是可以的。”
站在台阶上看两个大人带一个奶娃娃进门,萧仲怡眯起眼睛略显不快,还记得回来啊!
“哎?娃娃~~”
小家伙看见不认识的人就喊娃娃,这一声气得萧仲怡直接白眼翻上天。
“别乱叫,按辈分是你爷爷呢!”故溪言蹲下来,放小家伙在院里跑着玩。
萧翊枫自己走到萧仲怡跟前,白发在风中飘飞,弟弟说灵蝶一直没醒,师叔就一直没下山,或许是太寂寞,每次见人都要骂几声才算。
“我这副样子怕是没机会跟师叔切磋了,抱歉。”
“娃娃哪来的?”萧仲怡只知道萧翊枫出了事,但不清楚来龙去脉。
“我女儿,姓故,名昀渢。跟师叔一样,是我和溪言无法坦言天下的秘密。”萧翊枫转头看渢渢,爹爹当年就是这么看着自己在院中玩闹。
说震惊也有,更多的是平静,有故清风在,什么事情发生在这两人之间萧仲怡都相信。
“这副样子够你乖乖待在家里了吗?”
“恐怕得过了今年再说。”
“都是你自作自受。”
萧仲怡在台阶上坐下来,托腮看跟着小家伙跑的故溪言,这两人真是对付萧翊枫最好的牵绊。
渢渢向这边跑来,萧仲怡一个跳跃翻到屋顶上,他才不要被萧门血脉一直牵绊下去。
“哇啊~~”
渢渢一脸惊奇看过去,这个爷爷会飞啊。
“你少在渢渢跟前上蹿下跳,她还不懂。”故溪言瞪萧仲怡,这家伙!
“没大没小。”萧仲怡转过脸去。
萧翊枫把孩子抱起来,让她能近一点看到萧仲怡。不知为什么,萧翊枫笑起来,能抱着渢渢给他看,莫名像给父亲看一样。
为什么啊?
他只是自己收留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以萧门之血,供养鼠门之气。供养之血不绝,探觉之气不散,实为鼠门搜罗天下之密。更大的秘密是萧门血脉天生就有被天地眷顾的运气,无论是《九冥玄功》,还是寒冰琥珀,都只有萧门能掌握到极致。萧翊枫双眸有通灵之相,硕鼠见多不怪。
鼠门与之缔结血脉约定的代价,就是世代忠于萧门,鼠门之外以萧门利益为主。每一位萧门后代出生,都有与之连契的鼠门后代相识。硕鼠的连契者,就是萧翊枫。从决定守护萧翊枫的一刻起,硕鼠就有权知道此约定。而萧翊枫要知道,得等他有血脉,以让他答应把未满周岁孩子的血送到鼠门,过期不候。
尽管如今就算不知道,萧门也选择相信硕鼠。多疑如萧翊林,也选择相信他,这个为了找回哥哥、断绝与师门血契而将鼠门搞得天翻地覆的人。尤其后来得知硕鼠有妹妹,唯一一个不是萧门弟子却死在自己跟前的孩子。那年他十三,她也才十三。
“姐姐~~”
渢渢绕着年夕。“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渢渢乖乖~~”
年夕带着妹妹玩,小娃娃好可爱,想好好牵着这个娃娃,看她在自己跟前睁着大眼睛不停叫姐姐。
“回来了?”
故溪言笑着站起来迎萧翊枫,他看上去有点疲惫,萧翊林则没什么问题,回来就抱起渢渢逗着玩。硕鼠也抱起女儿,让两个小家伙继续玩。眼睛瞟向萧翊枫,硕鼠有些担心,公子爷从刚刚精神状态就不太好。
年良倒好水端过来,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事情忙完了吧,渢渢要回家睡觉喽。”
故溪言说着如此,却是抱起了萧翊枫,眼神示意萧翊林一起走。硕鼠没送,公子爷交给故溪言就好。
头埋在故溪言怀里,刚出大院萧翊枫便睡过去,不自觉抓着他衣襟喃喃梦语:“溪言,我害怕……”
跟渢渢扮鬼脸的萧翊林猛然转头来看,哥哥怎么了?!
“爹爹?”
渢渢跟着扭头看。
抱紧怀里的人,故溪言忽然记起易安,或许该去见她一面。很奇怪,她一向在意枫,这次回来却从没过来拜访,她也出事了吗?
为什么要用也?
心慌到发抖,故溪言绝不要怀里的人出事。
回到萧门,故溪言一时无力照看渢渢,便让萧翊林抱了去。渢渢不太乐意,嘴巴高高撅着,像是随时会哭出来。
“渢儿乖哦,今晚舅舅……”抱渢渢来到自己院里,萧翊林尽力哄着她。
“门主。”临安落地出现。
“什么事?”萧翊林皱眉,半夜来找自己难不成出了大事?
“北方急报,颜夕顾在正国杀了不少皇族中人,皇苔衣大怒,已在平湖漠集结大军,要剑门把颜大小姐交出去。”
“她杀人的理由呢?”萧翊林尽力保持冷静,真是会挑时候,除夕夜啊!哥哥三十岁这一年,注定不得安生吗?
“正国红莲教被灭,唐轩也死在其中。”
吸口气看向笑尘阁方向,萧翊林低头逗渢渢:“舅舅抱渢儿出去玩吧?嗯?外面很热闹哦,你是不是还不困?”
一干长辈看萧翊林抱着娃娃来会堂,个个无奈摇头。离苑山庄那么大,难道没有能照顾孩子的人吗?水鸢落低头无声笑,他比兄长任性啊。
“诸位见谅,哥哥不舒服,溪言抽不出空来照顾孩子。”
“他怎么了?”易杰担心道。
“不好说,溪言会照顾他的。”萧翊林牵强微笑。“先决定剑门的事情吧,渢渢可坚持不了多久。”
“你回去吧,鸢儿一起,另外请白影过来。”水黎芝冷眼安排,等他赶来简直浪费时间。
“回去吧。”
水鸢落过来逗渢渢一下,拉萧翊林出去,担心兄长又带着渢渢,他哪有多余的精力应付这些事情。
“娃娃~~”
渢渢乱哼哼,趴在萧翊林肩上看外面的张灯结彩,爹爹怎么不一起出来玩?
“她没精神啊。”水鸢落陪萧翊林慢慢往回走,这个年不好过啊。
“哥哥精神不好的时候,小渢儿就会这样……”萧翊林停住脚步,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的魂飞魄散。
“不会的,渢渢还有故溪言,也有自己的人生。”
水鸢落安慰一声,她知道萧翊林在想什么,万一萧翊枫有三长两短,如此敏感的娃娃,会不会也随之而去?
“豆豆……”
渢渢揽住萧翊林的脖子。
“舅舅会保护你的。”
轻轻拍着小渢渢,萧翊林目光落在水鸢落脸上。她无言一笑,理解之外有与他共进退的鼓励,真是水门大小姐从未展露的温柔。
“谢谢你陪我。”
“也谢你许我陪着。”
“……万一北方战起,怕你我之事又得推迟。”
“推再久你也得等着本小姐!”
“好。”萧翊林温柔一笑。
渢渢转头看着水鸢落,半睁的眼睛里满是困倦,本来在萧翊林轻拍中要闭眼睡去,街角不知谁又点了爆竹,炸裂之声直接把小家伙震的一哆嗦。
“哇啊——”
委屈了一晚上,渢渢在舅舅怀里放声大哭。
同时在哭的还有莫晨环,冷湘也不哄,直直盯着北方的天空。一时山分别,莫深鸿独自回正国探查情况,想救女儿出来,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正国乱了吗?
他们的女儿会在哪儿?会遭受些什么?
剑门,颜玄骄正为寻找女儿焦头烂额。不是去正国逛逛吗?唐轩怎么会被杀?小夕到底怎么样了啊?!不管怎么样,先回家行不行,他这个当爹的见不到人寝食难安!
远离剑门,繁星点点的夜映亮漆黑的山林。
坐在树干上远眺,故清风不太敢想师父要做什么。他一向不会管世间琐事,这次却不远千里赶来北方,是要对正国动手吗?
“清风,走了。”
“好。”
最后还是挂泪抱着萧翊枫胳膊才睡,故溪言侧躺在旁边轻轻抚摸大人跟小人的鬓角、额头、眉眼,都要好好的。萧翊枫忽然害怕什么呢?
婚约在期,北方事急。
萧翊林跟水鸢落早有预料,上次准备的差不多,这次已全部准备妥当,没时间结为连理也实为天意。
来日方长,急不来也等不得,此次北方两人必须都去,凯旋之日便定大婚之期。
“枫哥哥是要把我扣为人质吗?”
“你若执意去北方,我也不强留,但是代价只能你自己承担。”
“告辞。”
把儿子交给清赋斋照顾,冷湘独自随皇艺蓉北行。两国交涉一个多月,情况越来越紧张,但本来还有一线转机,如果没有颜夕顾只身闯军营,皇苔衣也没被神秘人杀害。
神秘人?
把颜夕顾从军营安全救回,还从容杀掉皇苔衣的世外高人?但不管他是谁,新皇都剑指礼国,扬言要踏平剑门报仇雪耻。
故溪言总往窗外看,厉害到被称为世外高人,自己只能想到师爷自徐来。他也去北方了?为什么要杀皇苔衣?他就那么想看两国交恶吗?
老家伙呢?也在吗?
130、稚童无忧
“爹爹!”
渢渢拉着故溪言出门接萧翊枫,自从萧翊林跟着去北方,他又开始打理府上琐事。尽管雪月行每天过来帮衬,杜衫时时守在萧翊枫身边,而且笑尘阁也没拿麻烦事来打扰,故溪言还是怨言一堆。
丢掉容易捡起难,离开离苑山庄近两年,萧翊枫又习惯对事务所览无余,便找了各长老帮他理清大大小小的琐事,以判断山庄最近情况来做决定,这忙起来连渢渢都顾不上,整天都扔给故溪言带着。
“是不是又偷吃点心了?”
萧翊枫擦擦小家伙的嘴角,全是点心渣。
“枫,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师爷?”
“八成是,有消息说他用颜夕顾的剑随手一挥就是漫天光影,我没见过岛主出手,你应该了解。”
萧翊枫抱着渢渢坐下来,拿小线球逗她玩。
“唉,师爷出现在北方,我反而担心别人会出事,唉!”故溪言心情复杂,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老爹跟师爷的安危,但是很想知道他俩要做什么。
“似乎是有意挑起战争,岛主没安好心。”萧翊枫直言不讳,有些像曾经受了气,背后才敢说人坏话的小孩。
故溪言看着萧翊枫几分怪怨地表情一笑,坦荡如他对师爷也无法释怀。
次日,萧翊枫前脚跟杜衫离开,雪雅后脚带雪宜净过来帮故溪言照看渢渢。没一会儿九凤抱着琴找来,他不太喜欢陪娃娃玩,但是雪雅不走也只能跟着留下。
寒心琴被九凤随意弹出曲子,声音幽怨惹得流翠蛇从烟玉钻出来玩,这一下被眼疾手快的渢渢捞到,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劝她把小蛇放开。经过这事,雪雅越发喜欢渢渢,也不管故溪言同意与否,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冰莲琼浆给小丫头随意喝来滋养身体。
“打算什么时候教小人儿练功啊?”雪雅把空空的瓶子给小丫头拿着玩,还啃,最后一滴都没了。
“三五岁吧,枫说现在太早了。”
“小人儿会留在离苑吗?”
“雪雅师父?”故溪言觉得雪雅别有目的。
“门主事务繁忙,不如净儿来教。”
“姑姑!”
雪宜净可不觉得自己能担此重任,渢渢留在离苑山庄就算不是萧翊枫教导,那也是门主萧翊林,自己何德何能来教?
“等枫决定吧,不过留在离苑也好,总不能一直带着小家伙搬来搬去,她不会说,但是心里肯定也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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