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归家闲居
“条条不能吃，你要来做什么？”
萧翊枫冷静轻轻拍着渢渢哄她，她到底是喜欢吃面条，还是真的想要流翠蛇。若是后者，那姓故没错了，爹在天涯谷不是还收服了蛇王吗？
冷湘把儿子抱远些，他刚刚被渢渢“嗷”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这会儿已经抱着花球发呆，再待下去怕是得跟着哭了。
“要~~”
渢渢指着故溪言手里的蛇，就是哭着要。
故溪言头疼，后面长辈也跟着头疼，按流翠蛇的毒性，别说咬，就是不小心蹭到它口中毒液渢渢这么点小东西也承受不住啊！
萧翊枫转眸看流翠蛇，盯着它眼睛伸手从故溪言那儿要过来，让它缠到自己手上给渢渢看。
“要——”渢渢不哭了，伸手就要抓，萧翊枫却先一步抬高手避开。
“爹爹！”渢渢跺脚大叫，眼看又要嚎。
“它是溪言的宝贝，你哭着抢了，溪言难道不会哭吗？”
萧翊枫说着瞥故溪言，后者心领神会，顿时捂着眼睛大哭大叫，那叫一个凄惨，惊天地泣鬼神，找不见萧翊枫都没这么大声哭过。皇艺蓉他们低头捂着嘴偷笑，长辈们则无奈叹口气转过脸去，也就只有故溪言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唔……”
渢渢被爹爹惊得呆在原地，就靠在萧翊枫怀里看，不见爹爹消停，终于于心不忍开始让步，把萧翊枫缠着小蛇的胳膊推过去给他。
萧翊枫安慰地摸摸女儿小脑瓜，也暗示她做的对。
做戏做全套，故溪言吸着鼻子把小蛇接过来，尽管没哭出一滴泪来，但是那么大声喊也憋得满脸通红，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哼嗯……”
渢渢趴在萧翊枫胳膊上，委委屈屈瞅着爹爹手上的“条条”。
南宫之扇把短笛抓过来拿给故溪言，后者接到手里，反应片刻让流翠蛇钻进去，然后递到渢渢跟前。
“先给你笛子玩好不好？”
“条条~”
渢渢双手抓住烟玉短笛眼睛趴过去找流翠蛇，找不见就拿着笛子乱甩，这一下吓的故溪言不敢呼吸，九凤刚修好的啊！不小心甩出去再给摔坏了怎么交代！
“喂喂喂喂喂！渢渢你慢点！”
准确又温柔抓住渢渢的手，萧翊枫把人抱到膝上坐着，任她靠在怀里哼哼唧唧啃短笛磨牙。只要流翠蛇不出来，就不会发生意外。
“满意了？”萧翊枫轻手擦去渢渢眼角的泪水。
“啊喔，条条，啊~~”不理会爹爹，渢渢试着叫条条出来玩，它不出来她就咬笛子。
南宫之扇扯着脸皮笑一笑，这孩子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还是唐缘之看得开，随口说着渢渢不与人同，然后就叫人把好不容易布置满地的东西再收拾起来，招呼儿孙们都去院子里坐着赏看烟火。
送给渢渢，也送给萧翊枫的烟火。接下来的一年，只要萧翊枫不再出事，往后便可享受人间了吧？
南宫之扇与唐缘之、萧翊林与水鸢落两两坐在一起，故溪言与抱着崽崽的萧翊枫凑一块，冷湘抱着儿子依偎在莫深鸿怀中，水黎芝、秋敏水还有南宫浴蝶三人站在走廊下，剩刚刚才赶过来凑热闹的唐浴方陪皇艺蓉待在一边，所有人仰头看夜空里朵朵绽放的烟花。
层叠消融，连绵不断，花开花落，只留灿烂与青烟。灿烂存于眼眸烂于心底，青烟归于夜空散于长风，恍如陌路，不曾相拥。
“哇~~”
渢渢被吸引，仰着头躺在萧翊枫怀里惊叹，手上不忘紧紧抓着烟玉短笛，她是真喜欢条条，倒不一定真会把它吃下去。
江义仙停在云宫外，欣赏冲天的烟火。不管渢渢怎么来的，云宫高层都珍惜无比，哥哥也很喜欢她，明天去见见吧。
在树下静立良久，等里面扫灰的守灵人剪灭蜡烛出来锁门，成糯走去合掌礼拜，同他一起往城中走。祠堂里的牌位姓孟，多数有姓无名。
“施主在这儿守了多久？为何接下此差事？”
“堂中也有我亲族，理应来拜祭，多久都没问题。”
“施主……不恨不怨吗？”此人面相安静平和，成糯竟看不出来其有何需要度化开导之处。
望望天，守灵人停步转头看成糯：“我恨谁呢？”
“孟氏一族不是死于萧翊枫之手？”
“他若是不狠点，没点手段，如何安定笑尘阁全域？”
“无论如何，萧翊枫屠杀无辜者是事实，孟氏妇孺……”
“难道要堂堂萧门门主、笑尘阁阁主一再遭人暗算而忍气吞声吗？高处不胜寒，那孩子既然摆明自己心狠，大师容不下，我容得下。”
“……为何？”
“萧翊枫若是不让仇家付出血的代价，不把屠人全族与自身恶名相连来震慑天下，大师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压下来？再者，若萧翊枫真失去理智一直滥杀无辜，不说笑尘阁全域，易水两门如何容得下他？”
“……为何？”成糯不解。“为何替他辩解？”
守灵人低头笑。
“施主？”
“我也是当年的门客，受萧门主招待，饮其茶品其饭，却转手在山庄井水里投毒，接着去完成我的任务……一点毒不致命，两个人也不足以灭门，但几十个人前后下毒，一起完成任务……”守灵人哽咽。“概不纳客的离苑山庄曾宾客满堂夜夜笙歌，清明寒食也不例外，大师见过吗？”
“姐姐~~”
小家伙趴在怀里正玩得开心，江义仙慢慢把自己的头发从渢渢小爪子里拿出来，然后将小家伙还给故溪言，站到南宫浴蝶身后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姐姐~~嘟嘟嘟~~”
被萧翊枫接过来，小家伙还嘟囔着姐姐，一边嘟囔一边抓弄姐姐送的香包。反正小娃娃自己跟自己玩的不错，萧翊枫就只随声附和，养娃真是比什么事情都累。
二老没来，他们真的闭关了。
没有太多话别，谁都希望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分别。萧翊林很开心接萧翊枫回家，跟故溪言彻夜长谈也算没白费口舌。
云浪谷养人不错，但是萧翊枫根在笑尘阁，虽然故溪言总怕他一回去就忙，但是拗不过萧翊林，有天涯谷又如何，里面也没个人能照顾他最珍视的两个人。自己跟老爹不一样，他只照顾一个娃娃，自己要担心萧翊枫，他身体或许比娃娃还脆弱。
昨晚没睡好，萧翊枫抱一会儿把娃娃交给秋敏水，任她带去找环环一起玩。等马车里只剩自己跟故溪言两个人，便肆无忌惮躺在他腿上打瞌睡。
“渢儿也很喜欢义仙。”她喜欢江川月有目共睹。
故溪言沉默，只顺萧翊枫额头的碎发，对江川月所为仍然无法释怀。当然不会迁怒江义仙，这女孩如春风温和，眼神比她哥哥要清浅纯净。
良久，故溪言终于满是怨气地开口：“那小子竟然跑去找白鹤子，他在想什么！”
萧翊枫嘴角上扬。“怕有人会猜测你们师徒俩在演戏，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江川月自己的选择，万舫盟不也适合这样的人吗？”
“枫……”
“我不欠他的了。”萧翊枫也不会把江川月的故事透露出来。
“义仙说不求我原谅她哥哥。”
“通情达理。”
“枫……”
“有什么话说吧。”萧翊枫睁开眼来，目光澄澈。
“渢渢刚满岁，你不能再拿命吓我了。”
“渢儿三岁前，你不答应我不出离苑半步。”
萧翊枫微笑，直直伸手来抚故溪言脸颊，既然萧翊林能顺利撑起离苑，自己也不想涉险，毕竟已经身无功力，更没有寒毒时刻阻挡暗箭刺杀。
回离苑山庄第二天，各处前来拜访探望，尽管萧翊枫懒得露面接待，这些人也赖着不走，跟离苑长老聊个没完。故溪言抱渢渢过来，她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竟也不怕，在各长辈怀里传来传去，回到故溪言手里时身上挂满了礼物。
萧翊林掌控着场面，难得兄长答应离苑山庄今日纳客宴请，半城有名望的人出于敬意都赶来捧场，搞得离苑厨房特地从笑尘阁要了两名厨师过来帮忙，免得招待不周。
硕鼠偷偷窜到萧翊枫住的地方，识趣没讲城中琐事，只聊家事。
“还以为公子爷出去一趟身子能养好点，现在看一头白发苍苍，小脸消瘦，早知如此何必要养个孩子折腾自己？”
“翊林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他是年夕干爹，常抱年夕过来玩。”
“哦？”
“没发现他一个家都没成的男人抱孩子一点都不生疏吗？”
“确实抱渢渢很顺手。”
“小家伙呢？”
“溪言抱去前面玩了，她喜欢热闹。”
“这可不像你。”
“反正不像你。”
“像小人的话公子爷也养吗？”硕鼠凑近萧翊枫，身上没有寒毒又开始带娃的公子爷简直像可以随意欺辱的小媳妇。
“可惜不像你。”萧翊枫早习惯了硕鼠的举动。
“绝不会。”硕鼠一笑，别有深意，不等萧翊枫问又解释一句。“小人卑贱的血脉永远不会玷污萧门血脉。”
萧翊枫抬眸看，这话跟两家合作的机密有关吧，但是萧门已经解不开这个秘密，只能被鼠门牵着鼻子走，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好。
“当初谁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小人已经跟长老商议，年关小女生辰时，请公子爷带渢儿赏脸去一趟，以重新缔结盟约。”
“多谢。”
为照顾渢渢跟环环，回来路上走得很慢，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眼看年关将近，要去鼠门也不能空手去。
“也翘首二公子赏光。”
“你倒贪心。”
硕鼠想得周到，萧翊枫不会拆穿，他也怕自己有个意外历史重演，为防万一还是要萧翊林在场，不，或许他才是最该在场的人，毕竟从小到大总能化险为夷，萧门已经是萧翊林在做主。
“客人来了。”
萧翊枫透过窗户纸往外瞧一眼，外面没有任何身影。低眸，果然是自己没修为难以察觉院外的动静，硕鼠这家伙故意的吧。
“小人告辞，年关静候大驾。”
不在意硕鼠的来去无踪，萧翊枫端杯茶来喝着静候客人。进门的人是九凤，抱着一尘不染的寒心琴。
“师父？”萧翊枫站起来。
“听说小生的琴曲给大公子惹了点小麻烦，特地过来看看。”
九凤说着握住萧翊枫右手腕探脉，没那么严重啊，自徐来应该不是心软，是怕重了后果无可挽回吧。
“嗯，还好。”
“师父？”萧翊枫可不觉得他表情也在夸自己。
“要听曲儿吗？”
“一首散曲，我无意间调动灵气打碎了门外的药碗，师父？”
“练了那么多年有这点功力不奇怪。”九凤耸肩，没有力量的时候琴曲暴露很正常，他能发觉也不枉自己传授一场。
“师父从来没提过，为什么？”
“《九冥玄功》护体，小生丝竹之乐不足一提。”
“烟玉……”
“烟玉是小生故友之物，不过都是故去之事，今日既归溪言，自当了却前尘。大公子与故溪言的缘分，与烟玉无关，也不会与散曲有关。”
“我懂了。”
“大公子谦逊不少，没少被岛主欺负吧？”九凤嗤笑。
“人在屋檐下。”
萧翊枫承认，就算故溪言到了湘扉岛，加上故清风、文雅他们护着，自己也无法像在笑尘阁一般随性自在。湘扉岛再强再安全，于自己而言都是作客他乡。
“忽然觉得爹有句话说得对，我比溪言幼稚。”
“叫的这么理所当然，更不像大公子了。”
“对啊，萧翊枫自诩不凡，何时向他人低头了？师父看不起？”萧翊枫解嘲般耻笑自己，死在阁主之位曾是自己心之所愿。
“是啊，能让小生叩拜于地的娃娃，长大了，回不来了。”
九凤横琴在膝，懒懒散散开始拨动琴弦。请自己入府的娃娃没了当年的冰冷外衣，已经开花结果暖向春风了。
咬唇，萧翊枫无法抵抗散曲的冲击力，师父想做什么？
剑谱在手，颜夕顾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时候。仰面，像站在颜无尽骨灰前一样把泪水硬憋回去，为什么啊？！
她只是追求剑意，为什么一路失去啊！
129、战事再起
咿咿呀呀在开怀大笑的人群中跑来跑去，渢渢出了一身汗。故溪言趁喂水的时机帮她扇风降温，这个时候不能直接脱衣服，不然被风吹到会受寒。
这么一想，枫曾经好多年都不会出汗，不知风寒吧。
“果果~~”
吃着白影喂的葡萄，渢渢有些累的爬到他膝上坐着休息。对周围来逗自己的长辈点头敷衍，瞪着大眼睛来回瞅，谁也不知道小娃娃好奇些什么。
“这娃娃眼睛很像枫少啊。”
“枫少小时候可比这娃娃乖多了。”
“枫儿是乖，故主教的很好，想来夫人曾是萧门最潇洒者，却也比不得溪言闹腾。”
“到底是溪言你的孩子还是枫少的孩子啊？你出去一年，就为了给枫少抱个孩子回来养？还是门主亲自去接回来的，真想不通啊。”
“看看你们，师兄喜欢就好了，非要问那么多，小渢儿将来要是因为这个被欺负了，我就抱回海上去，看你们拿什么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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