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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小屁孩，真的很欠打啊，也很会让人难堪啊！！我无语地回到座位上，好心又换来尴尬，结果结账的时候，又很尴尬，极其尴尬。
这群孩子里就我年龄最大，他们还客客气气叫我一声“余老师”，按道理这种情况我应该主动说一下请他们吃饭，就算人家不会真的让我请，我也应该表现表现。但我一看到餐位费就怂了，四百块一位，这里八个人，就是三千多啊！太他妈贵了，但高卓一直盯着我，他主动站起来结账的时候还盯着我，我脸都要被他盯白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不该吃这么多，还是不该来？他自己让我来的啊，我也想AA啊，但人家都不提AA，我怎么好意思说AA啊。而且一顿饭三千多啊，我一个月挣一万五也不敢这么奢侈。
总之一顿饭吃得很憋屈，因为高卓的眼神，吃完饭我就想走了，还想把钱转给他。我进洗手间他果然跟进来，有点生气地小声问：
“你为什么不主动结账？”
我为什么要结账？我又没有打算请客。他看我不说话，气冲冲说：
“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人，你结了账我会让你吃亏吗，我把钱退你就是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退我，他又没有提前和我说，他平时和我分工资都那么斤斤计较，一分都不会多给，这会儿装什么大方。总之，他嫌我抠，我作为他的家教老师，丢了他的面子，我嫌他强人所难，我明明这么穷，哪里请得起这帮有钱的同学吃饭。
吃完饭他们还要一起玩一玩，压压马路，感受一下青春的自在，去去网吧。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快点回去睡觉。下午陪他们打球早就等得又冷又困，现在还要陪他们去打游戏，简直无聊。
高卓不准我走，他和我闹矛盾也不准我走，我要陪着他。我真的生气，我作为他的家教，竟然陪他去网吧，真的很荒唐。他们去的网吧也很贵，一个小时要几十，当然里面的设施也很豪华。他们里面有个同学开了vip金卡，刷了八台机子，省去了我该不该请客的麻烦。我陪他们打游戏，困得在座位上睡着，醒来发现已经十一点，高卓还在打。他们在打lol，这盘估计刚刚开始，我看手机上高姨已经给我来了一个电话，我因为睡着没有接到。
我意外地发现身上披着高卓的羽绒服，室内虽然开了空调，但我就这样睡觉还是容易感冒。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正打得专心，吼了我一声：
“你干嘛！”
我看他戴着耳机，凑近大声说：
“我们该回去了！”
他不理人，用肩膀推我，我挡到了他视线，我就将手机上的时间拿给他看，他瞟了一眼才说：
“这把打完就回去。”
我无奈，只好出门给高姨回电话，都不好意思说我陪高卓在网吧打游戏，撒了个谎，说他有个同学过生日，我们马上就回去。
我看到前台在卖饮料，有点口渴，就要了一杯橙汁，刚喝了一口，就看到高卓黑着脸过来，边走边穿羽绒服。我惊讶道：
“这么快？”
我以为他至少还要打半个小时。他接过我手里的橙汁，一口喝光了，然后推着我的肩膀，很不爽道：
“走。”
“你同学呢？”
“…………”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
“那两个女生还在啊，我去叫她们出来。”
他终于开口了：“你烦不烦，人家有男朋友，用得着你送？”
第10章
我就和高卓打车回了家，下车的时候我大方了点，主动结了账，看这小子还气哼哼的，不知道到底哪里看我不爽。
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家教，一个陪读，我的主要工作就是陪他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他的生活琐事按道理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我也不想参与进来。我不想与他的同学一起吃饭，也不想陪他在网吧打游戏，更不想陪他去和女朋友开房。
我是陪读，不是保姆，但他现在似乎已经将我当成保姆了，一个全职全能的保姆。他现在是人生中的关键时刻，还有半年就要高考，我不想惹事，只要他高兴就行。
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高姨急得还没睡，高卓明天还要上课，早起，周末玩得这么晚，确实有点过分了。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让高姨早点睡，我会督促高卓睡觉。
高姨在他洗漱的时候将我悄悄叫到一旁，说高先生刚才来电话了，听到高卓这么晚还在外面玩，有点生气。高姨让我立刻给高先生回个电话，我一个头两个大，顶着群山一样的压力，第一次和他的爸爸打电话。
我只见过他爸爸的照片，在他妈的朋友圈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很严肃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是一个跨国集团的老总。我最害怕和这种人接触，我这种渺小角色，竟然可以和跨国公司总裁通电话，谈论他儿子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父母这么优秀，怎么会生出他这种混账，大概是从小欠管教，长大才讨人厌。我战战兢兢走到阳台上，让冷风清醒清醒自己昏痛的脑袋，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他爸爸的声音低沉、威严，我一听就差点把手机贡起来了，就好像我捧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尊老佛。我的声音一定谄媚极了，人家都看不到我，我还笑容满面的，自己都没发觉说话特别讨好。大领导就是大领导啊，人家根本不过问是不是我陪着他孩子玩到这么晚的，只问高卓最近干了什么，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敷衍，混时间。我对高卓夸了又夸，说他现在特别懂事，知道学习的紧迫感了，早上不用人叫就主动起床，晚上回家还看书，周末也看书，认真做作业，一点都没有混日子。他爸爸听说他的学习状态后比较满意，语重心长道：
“他自己知道紧张就好了，不然谁也帮不了他。”
“是是是，小卓现在很懂事，都是高叔叔和刘阿姨的功劳，您们经常提点他，关心他，以身作则，他以后也会向您们看齐。”
高叔叔就笑了笑，又道：
“小余啊，你好好督促他，让他知道现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看你也是个聪明孩子，不可助长他的懒惰贪玩，他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一天十二个小时的学习，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一定要陪着他好好坚持下去。”
“是是是，高叔叔您放心，我肯定陪着他，他起床我就起床，他睡觉我才睡觉，周末也陪着他，不让他分心。”
“对，玩可以，但是要有度，以后不能玩这么晚了。”
“是是是，今天确实是我不对，没有督促好小卓，以后一定不会耽误到这么晚了。”
“嗯，有些话我不好给他说，说多了他反感，你就以身作则，十点就准时让他回家。”
“好，高叔叔您放心，以后每周末我都给您电话报备。”
“好。”
…………
我又奉承保证了一番，终于把这尊大佛请走了，等挂了电话，我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却看到高卓站在隔壁的阳台，定定地看着我。
我大概打了十分钟电话，因为太紧张，一直没注意到隔壁有人，不知道他站着听了多久。被他听到这些，我有点不知所措，但随即又想，让他听到也没什么，他本来就知道我会和他爸妈通气。所以我就大方地笑了笑，看看手机时间说：
“小卓，该睡了，十二点了。”
他横了我一眼，脸还是臭臭的，不高兴地回去了。我觉得他莫名其妙的，还特别矫情，试问天底下哪个高三生，不知道自己学习，还要请陪读。也就是他有个好父母，虽然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但知道请人来管，要是遇到穷一点的家庭，他这种小王八蛋早就进社会打工了。
让他受受社会上的苦，看他还敢不敢混日子不读书。打了电话，吹了冷风，我反而精神了，虽然还是疲倦，但感觉没什么睡意。想到明天还要早起，我就去洗了个澡，还是趟床上。
刚闭上眼睛，却听到敲门声，还有人在拧我的门把锁。自从上次高卓半夜三更坐我床头，我受了惊吓，此后睡觉我都反锁门。我一猜就是他，头痛道：
“我睡了！”
果然听到他不高兴的声音：
“你开门。”
“干嘛？”
“咚咚咚……”门敲得哐哐响，我无奈地看看床头的束胸，极不爽地穿上，边穿边道：
“等一下！”
耽搁了两分钟，我给他开门，看到他打着哈欠说：
“我明早起不来。”
“？？？？”我刚给他父亲做了保证，他就要偷懒了？
“你睡我那边去，明早起了叫醒我。”
“啊？？”
“我让你睡我那边，好叫我。”
“……不用吧，我睡这边也能叫醒你。”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
“我最讨厌你敲我门，像个鸭子一样乱喊，高卓，起床啦！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他刻意捏着嗓子学我说话，故意扮丑：
“起床啦！起床啦！都七点啦！你上学要迟到了！快开门！快开门！！”
我真的想把他嘴缝上。
“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的声音，每次都恨不得把你的嘴缝上。你说你为什么叫人起床总能叫得这么难听？”
难道还有叫得好听的？
“你睡我那边去，明早不准叫得那么难听，要轻轻地把我拍醒。”
“…………”
用拖鞋拍你吗？（微笑）
第11章
扭不过他的坚持与无理取闹，我只能睡他房间。高姨大半夜从杂物间里翻出来一张折叠床，质量杠杠的，放了十几年还能用，就是过于狭窄，只有八十公分。
高姨给我把床铺好，就挨着高卓的床，怕我冷，给我换了最厚的鹅绒被。大家都辛苦，为了这个即将考大学的小孩子。其实我陪他睡也没什么，睡地板也可以，我不在乎条件，主要是我平日里穿了束胸，晚上必须取下来，不然会很难受。
我头痛于他的任性，他非要我陪他睡，说他起不来，晚上也睡不好，紧张，焦虑。我哪里感觉过他焦虑了，他要真焦虑，能和朋友打游戏到这么晚？但这小孩子就是矫情，就想我陪他睡，我无奈，只能再忍忍。
等他考完就好了，我这么安慰自己。
于是我头一次戴着束胸睡了一夜，一晚上睡不好，胸口太紧了，憋气。我看他睡得很香，面朝我这方，睡之前注视了我好几眼，自觉关了手机，老老实实睡了。
我躺在狭窄的折叠床上叹气，这床太窄，翻身都难受，就像大学时的宿舍床，我害怕一翻滚就掉下去。我忍着折磨睡了一夜，心想明天一定要让高姨另外买张床，这样睡半年，我可太苦了。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就醒了，胸口实在难受，就悄悄在被子里将束胸脱掉，舒服地眯了一个多小时，闹钟响了，我赶紧将束胸穿上，扣好睡衣，然后轻轻地叫醒他。
我不知道哪种程度叫“轻”，先是轻轻地拍了拍他脸，他没什么反应，在床上扭了扭，我又轻轻地推了推他，尽量小声说：
“高卓，起床了。”
他大概醒了，将头埋在被子里，继续睡。我又轻轻推他，像个老母亲一样哄他：
“小卓，起来了。”
“……知道了……”
知道了还半天不动，我有点无语，看看时间，六点三十五，想着再让他睡几分钟，我先去房间把衣服穿好。我就回房间，穿衣服，洗脸漱口。一般高卓会在六点四十五起来，有时候磨蹭点，六点五十起来，这样他时间就很赶，因为至少七点零五分要出门，早饭只能匆匆刨几口，我还要带着保温桶让他在路上吃一点。
洗漱完已经六点四十五，我走进他房间，看到他已经坐起来，很不爽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啊？”
“你什么时候叫我了！我自己醒的！”
“我刚明明叫了啊，我看你困，想让你再睡两分钟，现在又过来叫你了。”
“你哪里叫我了！”
他竟然和我吼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想到我当时高三，是住校，也会因为同宿舍的同学一点不合心意的小事情就暗暗发火，情绪也很紧张，就很理解他，于是软下声音说：
“我刚才真的叫你了，可能你没有听到，别生气，我明天叫你，一直把你叫醒。”
他这才气哼哼地起了，顶着一头鸡窝头，明明都要迟到了，还要洗头。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他在浴室里耽误，已经七点了，忍不住催他：
“小卓，洗一次就好了啊，你洗得勤，头发不油。”
他又发火了：“你管我！”
我就看他洗啊洗，洗啊洗，终于洗好了，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去找吹风机。吹风机我早就拿好了，被他的磨蹭气得想打他一顿，将他快速按在床上，立刻用帕子给他胡乱擦了擦，然后吹风机开了最大档，对着他的脑袋一阵乱薅，两分钟就给他吹干了。
他被我的粗暴又惹恼了，不停推我，我不想和他吵，立刻让他穿外套，给他背书包，拉着他下楼，急道：
“快点啊，迟到了！”
已经七点十分了。高姨已经将早饭提前装在保温桶了。那天早上他和我坐后座，我像伺候少爷一样伺候他在车里吃早饭，喂他吃包子。等他吃完了我才喝了几口他剩的粥，填了填肚子，然后车停了，我和他一起下车，将书包拿给他，送他进校门口。
看看时间，七点二十五，还好还好，来得及。他们七点半清迟到，但班主任一般七点二十八就开始拦人了。
那之后，我就一直睡他房间，每天哄他起床。高姨第二天就买了一张舒服的单人床，摆在他的床边，我从紧张到睡不着到慢慢适应，在熄灯后会悄悄将束胸脱掉，幸好是冬天，我们盖得厚，也穿得厚，不会让他发现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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