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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气总会热起来，我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寒假的时候，高卓他们只放了十二天，其余时间都在补课。我感觉他怨气很大，大概学疲了，学生之间的分水岭也基本上分出来了，他现在基本稳定在中游成绩，他父亲还想让他向上游冲一冲。
我知道他压力大，毕竟基础摆在那儿，再怎么聪明，人家从初中就开始努力，他初中成绩虽然还可以，但高一基本完全荒废，高二也废了一大半，是他父母强逼他留级，他才又读了一遍高二。我能做的只有陪着他，让他把能拿的分都拿完，会做的题都做对，至于那些深题难题，就留给好学生去冲刺。
他有时候也会和我聊大学，不再对高考无所谓，他问我高考分数，我说了个数字，他立刻惊讶道：
“我靠！六百多，你怎么考的！”
我嘿嘿一笑，这点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事情，我们村里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个名牌大学生。他随后又质疑：
“你考得这么好，为什么混得这么差？”
我脸一黑，不禁有点心酸，大概是因为我的性格，我比较内向，从小也比较自卑，上大学后从以前班里的优等生变得普普通通，不会社交，与室友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大四的时候，班里很多人都在准备考研，或者继续深造，我很想做出改变，不想木讷地继续读书，又因为家里经济压力，早早就出来找工作。我一直想干销售，我觉得这种岗位能锻炼人，能改变我内向的性格，却不想我并不适合这种岗位。
我还是应该老老实实读书，在A市生存的压力太大，像我这样的名牌大学生就职普通的也不少。
幸好高卓没有继续挖我的痛脚，只是对我的大学比较向往，我说他是A市户口，一生下来就有优势，只要他再努努力，能读得比别人更好。他也没什么优越感，只是说：
“上A大又怎样，每年A大毕业生那么多，也不见得个个都混得好。”
这点倒是实话，现在就业压力大，名牌大学生毕业证书也不如以前含金量高。但看得出他对我的学校很向往，寒假的时候，专门让我陪他去我母校看看。
回到母校的感觉如此自然熟悉，离开这么久，却还感觉和上学时一样，母校没变，我却变了很多，我心里一阵感慨。高卓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戴着黑口罩，身高腿长，看起来很帅很酷。和他走在一起感觉我的格调也提升了不少，突然变得自信起来，欢欢喜喜给他介绍我们学校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问我：“你上学时最喜欢去哪儿？”
我不好意思说：“图书馆。”
“好学生啊。”
“没……”我那是没地方去，人家周末或过节都有地方去，或者打球，或者约会，或者旅游，我一个穷鬼，身体又不正常，也不敢和喜欢的人表白，真的找不到地方去。
“那你大学时谈过恋爱没？”
“没……”
“啊，你现在都没谈过啊？”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谈，但是不敢。我喜欢男生，可是，哪里会有男生喜欢我……
“余老师，喜欢的人你总有吧？”
“这个当然了。”
“谁？”
“唉，都过去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他惊讶地看过来，像看见怪物一样，震惊道：
“你喜欢男的啊？”
我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还这么小，朋友圈子也很干净，肯定不知道什么同性恋，更不知道还有我这种畸形人，我慌得语无伦次，脸都红了：
“没有没有，我……我不喜欢男的。”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正常，他却不依不饶：
“你刚才自己说了他有女朋友，难道他也是女的？”
我根本解释不清了，通红着脸望着他，希望他别问了，他却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到底喜欢男的女的？”
“…………”
“同性恋？你是gay？”
“…………”
我后悔带他来学校了，在这个我觉得干净纯粹，象牙塔一样神圣的地方，被他逼问这样难堪的问题，他的脸色变得奇怪，似乎有点鄙夷，又很好奇：
“你真喜欢男的？为什么会喜欢男的？”
我眼睛红了，想把耳朵堵上，把他嘴缝上，他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为什么要喜欢男的？”
“你喜欢哪种的？”
废话，当然是帅的。
第12章
自从让高卓知道了我是同性恋，我就很害怕他在他妈面前胡说，说我心理不正常，说我性取向有问题。
那晚回去我自觉提出睡回自己的房间，我不想让他误会，对他的感情，我一直觉得像自己守着长大的孩子一样。虽然是因为钱才和他的人生搅在一起，但我也慢慢对他产生了责任感。我当然希望他能考得好，越好越好，这样我不仅能拿奖金，以后说不定也能得到他的感激，我知道他虽然脾气坏，但是能分清好坏。
他看我要搬回隔壁房间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用一种我觉得不舒服的眼神打量我。那种眼神，像是好奇，像是奇怪，像是鄙夷，像是很有兴趣。总之，我说不清，我希望他能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知道他喜欢女生，像全天下大部分男人一样，喜欢胸大的，喜欢长得漂亮的，喜欢身材好的。
那晚回去他估计看了一部AV，而且开了外放，我从隔壁阳台上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呻吟声，以前我们大学寝室也有人一起看，我不合群，对这种东西向来避而远之。
我难过地在房间冲澡，看着胸口的隆起，怨恨上天给了我一副奇怪的身体。我觉得就是因为这些生理特征，才导致我性别认知错误，对男的有兴趣。
高卓放寒假的第二天，我父母给我打电话，问我过年什么时候回家，那时候已经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我却还没有买票。我在想这次我应该先给高卓请假，不然他又像上次那样，我回家了还冷冰冰打电话质问我。
我去了他房间，却发现他盘坐在床上，身边扔着游戏机，床上乱七八糟摆着一些杂志。都是些色情杂志，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杂志上是一些半裸的性感女郎，个个风情万种。我有些好笑，昨天让他知道我是同性恋吓着他了，所以要看看这种东西压压惊？
他看到我瞅到他的杂志，也不别扭，似乎故意让我发现一样，我觉得这小孩真是个人精，明人说暗话，他明显是个直男，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了。于是我收好他的杂志，给他请假：
“小卓，我准备明天回家。”
“回家？”
“对。”
“你回家做什么？”
他立刻生气了，我好声提醒他：“要过年了啊，我要陪我爸妈过年。”
“哦。”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过年高叔叔和刘阿姨也会回来，但似乎呆不久，好像订的大年三十的机票，所以除夕夜没人陪他了。
我怕他可能孤单，因为除夕夜家里的佣人也都会回家，高姨也要走，大年初六才回来，我突然就有点心软，莫名其妙问了句：
“你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我去你家干嘛？”
他白了我一眼，我立刻噎住了，才想到又让这小子误会了，我好心想陪陪他，他却总觉得我心思不单纯。我就只好说：
“哦，那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啊。”
他没说话，摆弄他的游戏机，看我要走又问：
“你几号回来？”
我想高姨初六回来，来早了我肯定要遇见他爸妈，那多尴尬，就小心翼翼说：
“初八怎么样？”
他初九上课，我还是想多玩一玩，今年我挣了点钱，想带父母出去简单旅游一下。结果他脸立刻就黑了：
“你回家那么久！”
我有点慌了，初八太晚，又说：
“那初七？”
他还是不说话，我就没辙了，又提前了一天：
“初六？”
真的不能再提前了，我不想独自面对他父母。他眉头还是皱着：
“你回家能干嘛？”
“啊？”
回家干嘛，自然是休息啊，吃吃妈妈做的菜，陪爸爸聊聊天，走走亲戚，窜窜街坊邻居，吃吃酒席。我觉得这小孩有依赖症，也很不懂事，他真把我当保姆了，我必须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他？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挥手赶人：
“你走吧走吧，烦死了。”
我心里突然有点难过，我都这么将就他了，他脾气还这么大。当天下午我向高姨请了假，高姨问我有没有买票，我临时买的火车票，只能站着回去。高姨大概和高家父母通了气，让司机开车送我，还给我准备了两大包年货，以及一个厚厚的红包。
我真是觉得不好意思，回房间悄悄拆了红包，竟然有两万块钱。我觉得高家父母真是太大方了，每个月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过年还给我发两万的奖金。后来我才从高姨那儿知道，高家父母早就知道高卓要从我那儿吃回扣，所以一直觉得请我很划算，过节发奖金也比较大方。
唉，真是人精父母，不仅把他们的孩子哄好了，还让我也心甘情愿卖力。
腊月二十九的早晨，我八点上了车，准备出发。司机要开三个多小时，如果路上堵车，可能还要耽误一些时间。我以为高卓肯定在睡懒觉，没想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抬头竟然发现他站在阳台上。
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下身还是灰色的睡裤，双手插裤兜，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我还挺意外，以为他专门起来送我，高兴地冲他挥挥手，笑道：
“小卓，我走了啊！”
他不搭理人，看起来又在生气，我想着马上就要回家了，心情很好，也不和他计较，大声说：
“拜拜！”
我满怀期待地上了车，想到这么豪华的车会开到我家院子里，村里的人估计都会羡慕，也有点虚荣，高兴极了。
因为车上坐得舒服，旁边又没有高卓，我和司机也熟，聊了会儿天，我就一路睡了回去。我爸妈得了消息，早就在村口等我，盼了我一上午，司机在路口接了他俩，我们就一路欢欢喜喜进了村。
我留司机大哥在我们家吃了午饭，他也不客气，日常与我接高卓，早就对彼此的家庭状况比较了解。他知道我成绩好，自己也有小孩，时不时还向我请教怎么培养孩子自觉学习的好习惯。
吃了饭他就回去了，也没多留，估计也着急回家过年。等他走了十多分钟突然又开回来，我正在和我父母解释怎么会有豪车送我回家，就听到院子外的喇叭声。我妈立刻出去，看到车又开回来，大声对我说：
“杨杨，你们老板的车怎么又开回来了，是不是让你回去加班啊？”
我也吓了一跳，心想千万不要啊，我刚回家啊。结果看到陈哥从车上下来，边打电话边说：
“我送余老师到家了，我把电话给他，你给他说。”
陈哥把电话给我，示意我接听，我心里预感不妙，果然一接起，就听到高卓的声音：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啊……”我慌忙掏出手机，才想起我为了免打扰开的飞行模式，立刻道：
“对不起啊我忘开机了。”
“你知不知道你急死我了！”
“怎么了？”
“我那本数学错题集呢？”
我昨晚才给他整理了书桌，想了想，回忆道：
“好像就在你书桌上，你找找。”
“没有！！”
“啊？怎么会没有呢？应该就在那儿啊？”
“对啊，怎么会没有，你给我放那儿了！”
看他气势汹汹，我一时被他唬住，着急起来：
“应该就在桌上，你翻翻抽屉呢，或者是不是掉地上了？”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没有，我找一上午了！”
“那怎么办啊，你着急用吗？”
“你说呢？！”
我感觉他急得要掀房子了，那本错题集是他和纯纯一起整理的，后来纯纯来他家少了，他又很忙，基本都是我给他整理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
“小卓，你不急，我给高姨打电话，让她也帮你找，笔记本肯定就在房间里，你今天先休息休息，或者看看其他科。”
“我就要看那个！”
我感觉他因为一本错题集又开始暴躁，也很无奈，在电话里和他说了快半个小时，一直在安抚他。我能感觉他在房间里乱翻，不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后来估计所有佣人都在他房间找，我听到高姨欣喜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那本错题集到底在哪里被找到，只听到他下了楼，来到安静的地方对我吼：
“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六啊。”
我不是已经给他说过了，听到他笔记本终于找到，我也放了心，安抚他：
“你这两天还要学习吗，有什么不懂的要不要让纯纯过去给你讲？”
“我找纯纯为什么还要请你？”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他又怼我：
“你不是家教，你难道你不该给我讲？”
“我给你讲，但我现在回家了啊，暂时没法讲了。”
“那你快点回来，我初三就要做题，你回来给我讲题。”
“…………”我忍不住想发火。
“初三！我让陈叔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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