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先生差点闪了腰。他强力掩饰着自己刚才升腾起的罪恶小念头:“好。喝点儿。”
“可是,无酒不快。无肉,也不欢哪。”张先生一脸愁容,刻意拉长了声调撒娇道。
“好!做点儿。”龚先生一拍大腿坐起了身。张先生抱歉地看看表:时针已指向子夜一点。而那边龚先生已“贤惠地”拉开了冰箱,翻出牛排,起火热油,烟火气抖生……
牛排被小火热油煎得滋滋作响时,整个屋子便弥漫出迷人也诱人的肉香。
张先生莫名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贤妻等待归家的夫君,饭在桌上,人在床上,就很岁月静好。
他略略羞红了脸。跳下床,来到龚先生身后,伸出双臂,从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把自己的脸靠了上去:
我很喜欢这样的龚先生。
很喜欢这样的龚先生和张先生。
我们不是谁或谁,我们只是,你和我。
龚先生感受到了身后那人滚烫的身体与炽热的心境。他不敢动,唯恐一动就惊醒了这美好得如梦般的情景,于是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挺立成树的样子任由他抱着。以至于待到牛排要出锅时,龚先生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他身子微动晃晃身后人:“我好了。你也帮着做点事。去倒个酒?”
“嗯。”张先生像是从沉醉中被惊醒的人,声音慵懒也甜腻。
待到龚先生手托着两份牛排,来到房间外的露台餐桌时,张先生也已摆好了两只高脚杯。一样晶莹剔透的杯,里面一样的“三公子”色。
张先生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笑道:“我这杯是酒。你这杯,是可乐。”
龚先生笑笑,觉得眼前人乖到不行。可爱到不行。贤惠到不行。他就着手里的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宠溺地喂到张先生嘴边。张先生嘴张开,一口含了,大嚼道:“俊俊煎的牛排就是好吃。”
“我的好,可多着呢。你就慢慢品吧。”龚先生坏笑。
“切~说的就好像谁的好,不多一样呢。”张先生佯装向天翻个白眼儿。
“是是是。我那命运般的篮球MVP高尔夫一杆进洞运动全能腰细腿长嘴硬心软却不会做饭的钓系美人爱撒娇爱贴贴热血直率软萌可爱一生要强的老婆。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先生满意,“下次说要一口气说完中间不带停顿的啊。”
“是。张老师。”龚先生也乖到不行。他将酒杯轻轻碰了碰张先生的杯,抿了一小口可乐,忽然情深道:“这么好的老婆怎么就只看上我了呢?我以为你会跟赵公子走呢?是什么时候决定选我的?”
张先生也抿了一口酒,将杯轻轻晃晃,眼望向远处的圆月道:
“从飞机上邂逅你开始吧。我一颗心跳得如重鼓擂,我就知道我对你没有忘情。”
“从知道你拿所有身价投资这部戏,只为换一次重新追回我的机会时,我便知道我又掉入了你的情网,困进了网中央,此生注定无处可逃。”
“从知道你这三年间为我做的种种,我便彻底原谅了你,我的心也彻底向你敞开。”
“此后种种,不过是情之所起,一往情深,越陷越深而已。”
“哥哥……”龚先生站起身,把张先生搂在怀里。“换我心,似你心,始知故剑情深。”
20、心头血
月圆之夜后,剧组移师《叹奈何》主场景地——横店百里之外的百丈潭凌霄宫拍摄。剧情也从奈何二人不知情为何物,推进到二人初识情滋味。
《叹奈何》中,若何有个痴病,那便是气脉运行一旦偏差便会吐血晕厥;其实,不奈也不是完人,他也有个“阿喀琉斯之踵”,那便是时不时心悸,一旦发作,便心疼到要死。
师尊似是早有预料。如同若何吐血时,传授不奈三枚银针刺穴破解一般;不奈捧心时,师尊也传授了若何一个急救的法子:
那法子是:若何亲手以“何”剑刺己心,仙剑拔出瞬间,引出若何心头血三滴,捧了给不奈饮下,方可“药”到病除。
“初编,成导,这剧情不合理啊,”拿着剧本,饰演若何的龚先生开始叫屈:“我昏厥,他拿针来刺我;他心口痛,我拿剑来刺我。为啥横竖都是我被刺?左右都是我受伤?”
初编掩口笑:“谁爱谁多一些些,谁便会受苦多一些些吧。”
成导也偷笑:“对呀对!戏里戏外都一样!”
龚先生白了这二人一眼,心道:要这么笋的吗!损便损了,要这么□□裸说出来的吗!就不能给本大明星留点脸!能不能!
心里这样想着,龚先生嘴上仍不服输:“嗜服心头血,你们就不怕不奈的人设变妲己?!”说完拿眼瞟张先生。
一旁的张先生一直身子歪在榻上,听到这话顿作狐媚样装作西子捧心般蹙着眉头道:“哎呀,了不得了!本仙尊心口又疼了!”
龚先生笑着啐他一口:“我呸!演!使劲儿演!料本仙尊的心头血,养你一个祸水还绰绰有余。”
众人一阵大笑。二逼青年欢乐多啊……
情绪酝酿了再酝酿。终于进入实拍:
张先生饰演的不奈,正打坐修习内功间,忽地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一旁同在打坐的龚先生饰演的若何急急揽了他入怀,将他扶稳。随之二指并作律令,召出仙剑。
按剧本,若何会一剑准准刺中自己心脏。但龚先生手哆嗦着刺了几次都不中。
“戏加的很好。”镜头外的成导暗挑大拇指,“只这一哆嗦,若何情愫暗生关心则乱的小感觉便出来了。”
这边,龚先生手哆嗦到不行,他将手拉过张先生的手,握在“何”剑的剑柄,急切地看向他道:“你来刺。快啊。”
张先生吃惊地抬头,也是被他这剧本外的发挥有惊到。他想也未想,便摇头道:“不行的。我不行的。”
“戏接的也很好。”镜头外的成导再次佩服,“两人无情时,一剑便能刺中;两人一旦生情了,便都于心不忍了。”
镜头里,龚先生心疼地望向已疼出泪珠的张先生,将心一横,将手握住剑柄上张先生的手,一用力,将剑又双叒叕刺向自己。
这回刺中了。剑如饮血的蛇,顷刻间,便带出若何三滴心头血。龚先生赶紧将手接了,捧在张先生嘴边。
十年饮冰,难凉少年热血。那血,尚残余若何一点温度。
张先生冲他疲惫地一笑,就着他的手,含口饮了。
龚先生含疼也冲他笑笑,将他扶着躺平卧在榻上,柔声道:“师兄,稍躺下歇歇,一会儿便可好了。”
“又让你受疼了。”张先生心疼地说。
“无妨。我对痛感迟钝得很。不觉得疼的。“龚先生笑得一脸无所谓。
“嗯。”张先生听话得颔首。
之后,龚先生站起身离开。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龚先生突然一个趔趄,没站稳的样子,得亏伸出了手及时扶住了门,这才强撑住没跌倒。
张先生看到了这个背影。
剧本里,是没有这一段的。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瞬间,他的心真的一疼。
在龚先生为他取心头血的时候,没疼;
在龚先生和他笑着说无妨时,没疼。
却在看到这个趔趄的背影时,实实在在地,疼了。
他知道,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和角色共了情。。。
这演员啊,一旦和角色共了情,那便有喜也有忧了。
喜的一面是:眼神里开始有了戏有了情有了缱绻,有了所谓的拉丝儿。拍出来的戏,隔着重重的屏幕都能感受到粉红泡泡满屏飞的甜蜜蜜。
忧的一面是,戏里的情绪会蔓延到戏外,而《叹奈何》叹的正是奈何二人纠缠十八生十八世的绝世虐恋,那情节必定是起起落落如同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
所以啊,可苦了龚先生了……谁让先入戏的是张先生!
话说《叹奈何》中,第一世的不奈是死在若何剑下的。万般皆因修炼“无情道”的不奈,为了修道成仙以种种套路钓得若何动了道心,最终却为度情劫坚定无情道行而冷冷告诉他:
“取次花丛懒回顾,只缘修道不缘君。”
龚先生若何凄凄苦笑:“我只问你一句,可曾对我动过半点真心?”
张先生不奈咬牙硬道:“不曾!”
龚先生若何红了眼睛:“你负我?!”
张先生不奈不忍看他:“就当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吧。”
“一场游戏?!我付出一片真心,你却告诉我只是游戏?”龚先生若何被气得一阵气血逆行,在将昏未昏之时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沌之境,一时辩不清对面人是谁而自己又是谁,只听得一个声音在主宰:杀了他!杀了对面那人!你便可解脱了……
剑终于刺出,不奈在他的剑下悠悠倒地,仿若是“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不奈心上溅起的鲜血也未能唤醒若何。他的面庞依旧满是仇恨与敌意!
“咔!”导演很满意这个一气呵成的超长镜头。而张先生却久久不能出戏。他和龚先生依然保持着剧里的姿势,一个倒地卧着,一个拿剑指着。
张先生一瞬间想起了三年前龚先生和他分手的样子。他狠狠地剜了他几眼。龚先生被这眼神吓得慌忙扔掉剑,跑过来伸手要扶张先生。张先生一甩手打开了他。
“怎么演戏还能演生气了?!”龚先生好言哄他。
张先生向天翻了个白眼儿。
“张老师~”龚先生撒娇撒痴地又去拽他戏服的广袖。
张先生又生气地甩开了袖子。
“看着我,我是龚先生,不是若何!”龚先生又将手摇着他的肩膀。
张先生仍是一脸的不开心。龚先生挠挠头,突然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腰带。把腰带一扔,又开始脱宽大的戏服……
你不是曾说过:出戏最快的方式是脱掉戏服么?好,我便照做!
不远处,不明就里的剧组全员被这一幕惊的,仿佛被集体下了定身咒!
待龚先生脱的只剩一条白色长里衣时,张先生仍是一脸解不开的惨淡愁容。龚先生牙一咬心一横,手又伸向腰间绑着里衣的窄窄蝴蝶结长绳。
剧组全员惊得张大了嘴。因为龚先生的长手指只需那么轻轻一拉,他的八块腹肌便要春光乍泄了!
可就在那细绳被解开,衣服如大幕般缓缓拉开的一瞬间,张先生一步扑上前,裹紧了面前人那衣服,又将那细腰绳紧紧绑了,终于笑出声道:
“好了好了!这么不害臊!我信你是龚先生了!”
龚先生长舒一口气。
剧组全员则长叹一口气。
一场干戈才化玉帛,龚先生这才想要把那勒得太紧、紧到他无法呼吸的腰绳松一松。这才发现,怎么解也解不开。原来!原来他亲爱的张老师给他打的,竟然是个死结。
21、奈何手笨,向来情深
死结?!龚先生一脸玩味地看向张先生。微微上挑的眼梢里满是调笑。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当初立在桥下马上的浊世公子什么样,现在眼前这人就什么样。
张先生脸一红,连连摆手道:“不是有意啊,手滑了!”
好一个手滑了。
奈何手笨,向来情深么?!
张老师:你的演技好拙劣…
龚先生心里这样想着,外露出来的便是一脸坏坏的笑。他俯身从地上拾起那摊作一团的戏服,一件又一件慢慢穿回身上,一双眼睛始终笑看着张先生,那神情就像一场欢好后的恩客看向床上的卖笑人。
张先生被他这笑整得浑身不自在。他扭头想逃开。猛不防,手已被拉住了。紧接着龚先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紧接着他的声音也在耳边低低响起:“晚上,我去你那儿?”
“要死啊!这青天白日的。”张先生被他的“不要脸”整的红了脸。
“哪条法约过:青天白日,不许我约心上人?”龚先生无耻起来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温客行。
他曾说他只有百分之一像温客行。但是在张先生面前,他却是百分之百的温客行。
“对不起,有约了。”张先生身份贵重的回,那百撩不倒的值钱样子像极了出身京都名门的周子舒。
“真约假约?我怎么不知?”
“真有约!依董的局,你不去吗?”张先生正经道。
依董是东阳起家,国内人尽皆知的影视大佬。旗下出品的影视剧出一部火一部,是圈内掰着手指头能数的过来的、为数不多的、top3之内的的神级人物。
“哦,忘了!”龚先生一拍自己的脑门,“不过原本也没想着去。既然你去,我便妇唱夫随喽。”
“不应该是夫唱妇随的么……”某人的白眼翻上了天。
入夜。衣香鬓影,香车美人。而今身在横店的名大佬、名制片人、名导、明星几乎全聚齐了。只因着依姐的名头实在太大,收到和未收到邀请,几乎可成衡量一个人是否是顶流,是否在一线的度尺。
张先生和龚先生前后脚来到。
出发前,他们各自的经纪人拽着他们苦口婆心地谆谆告诫:“你俩可以一起出席。但是务必要装作不熟!切记!切切!”
两个局中人同款点头,无需嘱咐他们也心知肚明:今晚这个局,在座的咖位都太大了,而这个圈子又太小。在这里公开了,便相当于在娱乐圈公开了,便相当于在公众舆论面前公开了……
而一旦公开,要面对的是疾风骤雨?还是和风细雨,那就不是谁能掌控的了了。
所以,是夜,张先生和龚先生一前一后,现身依董的饭局。
十几年横漂,张先生和在座的人都有着一面或几面之缘。众人皆是正装礼服,唯独他身着白色帽衫一身休闲装束。一边手斜插在裤兜,一只手端着高脚酒杯,和每个人体面周旋,那一刻,落在龚先生眼里,是于他而言极其陌生的患了社交牛逼症的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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