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法拉墨涕泪纵横,“你们打断我的腿,明天我不能出营,就没人给你们魔晶了。”
“好像有点道理?”踢他的人放下了腿。
“但咱们今天少一颗,谁乐意没吃没喝没地儿睡?”揍他那人问了一句。
谁都不愿意当被剩下的那个,于是一顿拳脚狠狠地落到了法拉墨身上。
“嗖!”
“啊!”
“杀人啦!!!”
一支箭扎进了打得最狠那人的后心,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背后走来的肖然,扑到在地上咽气儿了。
肖然把弓箭收好,冲惊恐万状的三人露出一个纯真懵懂的表情:“这不就合适了吗?”他伸处手指点了点,“1、2、3,三个人,刚好呢!”
他表情天真,嗓音清甜,眼睛却微微一眯,露出一抹阴狠的目光来,配合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跑跑跑!”
“杀人啦!”
“我滴妈!”
三个人疯狂地甩着胳膊腿扬着黄沙瞬间消失了,肖然转身对法拉墨道:“没事……”话音未落他茫然了,身边竟然没人?他四下打量一圈儿,又转头看了看那飞扬的黄沙中,似乎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在狂奔的身影——法拉墨。
这货!居然吓得和打劫党一起跑了!
肖然简直让他给气笑了!
“这人什么毛病啊!”肖然对走到他身边的喻川道。
喻川带着一点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才开口:“你杀人了。”
“嗯,怎么了?”肖然转头看了一眼地上后心中箭的人。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你不怕?”喻川有点不确定地继续看他,刚才肖然弯弓搭箭的时候,喻川还以为他只是要像当初吓唬法拉墨一样恐吓一吓对方,或者伤个胳膊腿儿的,没想到肖然干净利落地把这人一箭毙命,就跟杀一只蝎蛇一样轻描淡写。
肖然也疑惑了:“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还怕?”
“这是人啊。”喻川强调了一下“人”字。
肖然低头看看尸体,踢了一脚:“这种‘人’,死了比活着有价值。”
喻川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狩猎,不劳动,只靠打劫掠夺他人为生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肖然的反应还是让他有点心惊。
他现在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的又冷又怕,虽然很快就跨过了那道坎,但那种让他心悸的恐慌现在回忆起来都还历历在目。
肖然似乎根本连这道“坎”都没有。
不过还好,肖然倒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也许比自己更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反正自己带着他,也不怕这小子会走歪。
那点心惊很快被喻川遗忘了,肖然在他面前一直都很乖。
受这事影响最深的反而是被救的那个人——法拉墨。
这货被吓得三天没出营,任凭打劫三人组怎么揍他都拼命扒住营地围栏,打死不肯出营一步。
他倒不是怕肖然把他给宰了,毕竟肖然当时是在救他来着。
他是忽然发现了这里的规则,就像喻川当年猛然醒悟一般,又恐惧又压抑。
第三天,喻川和肖然去军备处换物资的时候看到了他脏兮兮地蜷在废墟旁边,看样子是连床位都租不起了。
前任的皇族小少爷跟条野狗一样在夜风中用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的外套裹住自己,靠在一堆青砖旁边。
如果不是那一头沾了灰依旧显眼的金发,喻川差点都没认出他来。
肖然上去轻轻踢了他一脚:“还活着吗?”
法拉墨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到是肖然,条件反射地就是往后一缩。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法斗”光环覆盖,喻川瞧着他总觉得像一只被嫌弃了的可怜小奶狗,又好气又好笑,蹲下身问道:“等死呢?”
法拉墨哆嗦着嘴皮子看着他背后冲自己翻白眼的肖然:“你们……都这么解决问题的吗?”
喻川递给他几个面包和烤饼:“不然呢?你指望和他们讲道理?”
法拉墨啃着面包十分低落:“我讲过了,但是他们不听。”
“所以只能这么解决问题。”
“你也……杀过人吗?”法拉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嗯。”
“什么时候?”
“来这儿的第二天。”
“咳咳咳咳咳……”法拉墨一口面包渣呛到气管里,咳得脸色发紫。
“想开点。”喻川替他拍着背,“迟早的事。”
法拉墨咳得眼泪汪汪,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但是……我害怕。”
肖然看着喻川好声好气地给他拍背,忽然一阵莫名焦躁,走过来一把拉开喻川替他顺气的手:“管他干嘛!他就是怂!作死给谁看呢!饿死拉倒!”
喻川瞪他一眼,肖然不情不愿地把炸了的毛收起来,又冲法拉墨嘟囔了一句:“矫情!”
法拉墨被他凶得眼泪都出来了,叼着面包可怜巴巴地看看喻川,又看看肖然。
作为曾经的皇族子弟,他永远活在温室之中,别说杀人,连蚊子都轮不到他拍,从小到大除了某个给他带来极重心理阴影的事件之外,他是真的一滴血都没见过。用法术杀魔兽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暴力最可怕最突破自己心理底线的事,面对着活生生的同类,他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向对方动手。
肖然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也没辙了:“好啦,精神点儿,明天和咱们一起狩猎去。”
“明天日出后在营地大门等你。”喻川道,“到时候如果你没来,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了。有些事你得自己去适应,你自己扛不起来,没人能帮你扛。”
法拉墨抽噎一声作为回答,在他眼里喻川可比肖然和善多了。虽然教得出肖然的人绝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至少会好言好语地说几句话,刚刚还帮他顺气来着。肖然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法拉墨瞧着他就怵得慌。
“你管他干嘛。”肖然一边走一边咕哝。
喻川瞟他一眼:“你先动手的吧。”
肖然一噎,继而想起为什么自己会射那一箭:“我是看师父你不想让他挨揍才动手的。”
“我有吗?”喻川问。
肖然肯定地点头:“你有!”
喻川的情绪如何,肖然从来是第一个敏锐地感觉到的。当他看到喻川眉头一皱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去拦一下,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搭起了箭——不能让那小子欠喻川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给自己一巴掌!嘴咋那么欠呢!干嘛让他跟着咱们一起狩猎!
不过估计他不说,喻川也会说的吧。
喻川虽然砍过的人不少,每个都死得透透的,但时间久了营地里的人都知道他其实脾气很好。不找事,不吵架,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只要别作死去惹他就行。除此之外,肖然还知道喻川心其实挺软的。他要么不管,要管就会管到底——就像对自己那样。
喻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管法拉墨。
大概因为他是法师,大概因为他拥有力量却不对人动手。法拉墨这种怯懦又善良的品质根本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如果硬要说,大概就是脑子抽筋了吧……
20、第 20 章
(二十)
第二天,比法拉墨先到门口的是带队归来的小马哥。
在喻川和肖然伤好后,他重新带人去了司水河,花了两天时间扩修了桥梁,然后清剿了沿途的所有魔兽,确保了官道的安全。
这条官道即将成为连通苍蓝避难所和辉月帝国的商路与命脉,马虎不得。
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避难所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大家都有吃有喝,日子越过越好,连打架斗殴都少了,开始有那么一点精神文明的追求了。
兰尼大叔因为手艺出色,被工程队看中签了长契。这个工程队负责镇子和避难营的流动维修,风吹雨打十分辛苦,但好在稳定。在工程队离开前肖然和喻川好好请他吃了一顿饭,又送了十多瓶酒。
兰尼是喻川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个友善的人,以后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这两天喻川看着右铺新来的猎人,时不时也会叹上一口气。
好在小马哥还在。
小马哥这些天被晒得黑了两个度,但精神倒是很好。
“川儿,小然!想哥了没!”他看到喻川和肖然,大老远就开始喊了。
“想——”肖然拖长声音喊。
“哎哟几天不见这小嘴甜的!”小马哥笑眯眯地走过来想摸他头,肖然一步退到了喻川背后,冲他龇牙。
“也就川儿治得了你。”小马哥伸手点了点肖然。
“还顺利吗?”喻川问。
小马哥点了一杆烟:“嗯!马哥出马,啥事搞不定!”
“切。”肖然嘘他。
小马哥朝他喷了一口烟:“注意态度!”
肖然扭头就拉着喻川衣服告状:“师父,他欺负我。”
喻川好笑地把他从背后拽出来:“我又打不过他。”
小马哥是什么实力谁都不知道,但喻川每次拿自己和他对比的时候都觉得心里没底,战斗直觉告诉他这人远比你想象中强。这种感觉从他刚来避难营的时候就存在,几年过去依旧丝毫不变,小马哥的深浅他完全摸不透。
“那小子还没来,咱们要不就别等他了吧。”肖然道。
“哪小子?”小马哥问。
“啊……别打脸,疼……真没有!我都没出去……啊!”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喊,三人朝那边望去,打劫三人组又在揍一个人,想都不用想是谁。
“那小子。”喻川道。
法拉墨没爽约,但是被人拦住挨了一顿胖揍,当三人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扁得爹不认娘不识了。
肖然脚尖一勾一挑踢起一块碎石,伸手接住抛了两下,抡臂就朝打劫三人组砸了过去。
“操!谁他妈砸我!”一人后脑勺中石,伸手摸了一手血,大怒。
三个人一起转头看过来,瞬间把守备长大人和头号不能招惹的人物无视了,肖然那白净的小脸在他们眼中比恶魔还可怕。
“啊啊啊啊!”三道黄沙飞速扬远了。
法拉墨鼻青脸肿地走过来,看了一眼肖然,默默地朝喻川背后躲了躲。
喻川给小马哥打了声招呼,三人便朝迷雾森林去了。
小马哥微皱着眉看了看法拉墨的背影,琢磨着喻川最近是不是日子过好了闲得没事儿做,就这么个打不还手的弱鸡也敢带着一起狩猎?
法拉墨其实不弱鸡,一点也不。
神寂大陆的法力元素消失了数千年,导致所有的魔兽法力抗性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会的魔法虽然不多,但精。三十米以内不管火球还是冰箭,说打眼睛就一定不会打到嘴巴上,凝聚力、攻击力、施法速度、操控力都极强。肖然半分钟能收拾的魔兽在他手里不会超过10秒,效率惊人。
一天的狩猎结束,三人在森林边界休息的时候肖然一边清点着战利品一边问他:“你还说你以前很弱?”
法拉墨喝着水擦了擦汗:“我就会这么几个法术,什么龙息术暴风雪我都不会。那些需要沟通操控的法力元素太多,我自身的法力不够,所以只能翻来覆去玩这几个了。”
喻川很疑惑地问:“你们国王是不是叫瓦里安?乌瑞恩?”
法拉墨一愣:“那是谁?”
喻川摆摆手:“我就随便问问。”——真的不是《魔兽世界》来的?
因为有法拉墨的加入,三人组战斗力几乎翻了一倍,战利品颇多。
肖然把战利品均分为三份,一份给了法拉墨,又把自己那份里挑出了三分之一要放到分给喻川的战利品里。
喻川抬手拦下他的动作,反而从自己这堆里捡了几颗魔晶丢给他,然后把剩下的收走了。
“师父?”肖然不解。
喻川道:“以后家用你来管,反正我也存不了钱。”
“好嘞!”肖然响亮地答了一声——师父让我管钱呢!
“有人!”法拉墨忽然蹦了起来,三两步跑到肖然的背后蹲下身,试图把自己挡起来。
他怕肖然的时候通常会往喻川身后躲,但真遇到危险却下意识地跑到了肖然背后。
肖然一边收拾战利品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早就发现了,一直跟着咱们。”
这是一帮新猎人,而且是战斗力不错的新猎人,其中有一个还有天赋。
虽然和老猎人相比他们的战斗力不够,但11个人的总数使得他们成为了营地内相当大的一股力量,时不时地打劫狩猎归来的猎人们。
喻川那血洗废墟的壮举他们因为来得晚所以并不知道具体当事人是谁,加上喻川平时很低调,新难民们都不知道他厉害,只瞅着他小,又带着一个漂亮小男孩一起生活,阴阳怪气说嘴的有,小磕小碰也不少。
肖然原本在营地内从不和人起争执,平日有些猎人怪声怪气地说几句他就当没听到,故意撞他一下拌他一脚他也若无其事。完美继承喻川“不找大事就是空气”的准则。
但自从喻川被打了20鞭之后,肖然就变了。
说怪话的被他一拳打碎了半嘴牙,撞他一下的被他抡起凳子开了瓢,拌他一脚的直接被踢断了小腿骨。
他及有分寸,绝不超过营地规定的流血量,精准得让人头皮发麻。更过分的是他还随身携带数条毛巾,边打边给人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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