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图震惊,没想到狼哥居然会对男女的事感兴趣,他立刻来劲了:“当然是颜值啊!颜值是第一生产力!颜值即是正义!”
凌琅看了眼不远处的连雪鹿。
嗯,是还挺漂亮的。
连雪鹿和苏巧宜拍了满满一相册的照片,终于累了,回到大石头旁的时候,旁边散落了一堆啤酒罐子和零食包装袋,侯思杰和徐图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尤其是侯思杰,要两个人架着才能走。
凌琅:“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收拾。”
迟炀想陪凌琅一起,但手里还架着个走不动道的徐图,只好对他说:“那你快点回来。”
凌琅点点头。
把两个醉鬼安顿好之后,迟炀看了眼漆黑的帐篷,凌琅还没回。
迟炀等了两分钟,直接去对面找人。
空荡寂静的浅滩上,凌琅蹲在河边,好像在洗什么东西,身体前倾的角度,有种下一秒就会滑进水里危险。
迟炀立刻快步走过去,脚下的声音惊动了凌琅。
凌琅猛然站起身,手捏成拳,背在身后:“你怎么来了?”
迟炀:“看你半天不回,过来接你。”
凌琅:“接我?”
凌琅小时候有在景区溺水的经历,就在他眼前落水的。当时,四周没有救生员,还好他跳下去及时,拼命把人捞了上来。
虽说自从那次之后,他就陪凌琅去学了游泳,但他心中还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仍然不放心让凌琅一个人呆在水边。
不过,他没把这些可能会影响到心情的往事说给凌琅听,而是换言道:“我怕你也喝多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凌琅:“怎么可能?我只喝了一罐啤酒。”
迟炀笑笑:“没醉就好,走吧。”
凌琅点点头,三两步就走到了迟炀前面,仿佛是在用健步如飞证明自己的清醒。
走到马路边的时候,有一辆大卡车开过,在呼啸而起的噪音和沙土中,凌琅突然回头,往迟炀手心迅速塞了个东西,然后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猝不及防,迟炀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淡红的卵石,是爱心形状的,小小的,湿漉漉的,被洗得干干净净,唯独残存着一层薄薄的体温,在夜风中灼热。
-
回到帐篷里,夜也深了。
迟炀和凌琅个头都不小。关掉照明灯躺下之后,整个帐篷都变得拥挤了起来,仿佛空气都被压缩得只剩下对方的呼吸。
凌琅背对着迟炀侧躺着,早上为了郊游准备的咖啡,似乎在夜里奏效了。
他枕着手臂,默背了一会儿化学名词解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刚才在马路旁,他往迟炀手里塞石头的一幕。
他突然有点担心,迟炀会不会把它当成垃圾丢掉了。
那颗与众不同的心形卵石,是他在收拾完残局,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发现的,就在脚边。
它被埋在脏兮兮的泥沙里,只露出了三分之一,但还是被凌琅小心挖了出来。
他原本没想给迟炀的。可能是卡车开过的时候,把他的逻辑也一并带走了。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了出去,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
凌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么睡着的,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帐篷里还是黑的,侧面的小窗外也是漆黑的天幕,原本明亮的星星,此时淡得都快看不见了。
他眯着眼,清醒了一会儿,推测此时应该是凌晨五点。
“醒了?”
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
“嗯,你怎么知道?”
“你的呼吸频率变了。”
原来迟炀比他醒得还早,看样子,还观察了他一会儿。
还好帐篷里是黑的,看不清睡相。
想到这里,凌琅的脸莫名有点发热。
两人又沉默地躺了十分钟,都没有要继续睡的意思。
迟炀打开照明灯,提议:“睡不着的话,出去透透气吧,顺便看个日出。”
凌琅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三秒后,“嗯”了一声。
破晓前的原野铺着细细密密的凉风,有点冷,凌琅打了个哆嗦,被迟炀从身后搭住肩膀,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要挣脱,被迟炀搂紧。
迟炀:“没带外套,将就着互相取个暖吧。”
凌琅:“哦。”
两人勾着肩搭着背,打着手电,往前方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走去,那里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而昨天信誓旦旦说要把帐篷搭在东边方便看日出的徐图,此刻正在帐篷里打鼾,隔老远都能听见。
两人走到地方才发现,昨晚有人在这求婚了,地上铺满了玫瑰花瓣,还有个纸牌子,上面写着“嫁给我”。
凌琅顿时有些无从下脚,被迟炀拉到了一块空地坐下。这里应该是男女双方站的位置,没有被铺上玫瑰花瓣。
等日出的时候,迟炀拾起一片暗红的花瓣,道:“也不知道这个人成功没有。”
凌琅:“应该成功了吧。”
“嗯……”迟炀顿了顿,“我到时候要是用这种方式给喜欢的人告白,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迟炀趁凌琅没注意,把手上的花瓣放进了凌琅的头发里。
凌琅扒拉了两下头发,摸了半天才找到那片被迟炀藏起来的花瓣。
“会吧。”他说。
在他的认知里,很少有女孩子不喜欢花。
迟炀担忧:“会不会太俗了?”
凌琅思索了一下:“有点,电视上都这么演。我觉得其实一句话就够了。”
迟炀看着前方,没再说话。
凌琅用手指轻轻撵了一会儿那片光滑的花瓣,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一个不懂情情爱爱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出谋划策?
他刚要告诉迟炀自己的话没有参考价值,耳边蓦然一热,四个不重但清晰的字钻入耳中:“我喜欢你。”
一阵酥麻过电般地窜过脊背,凌琅浑身绷紧,转过头,怔怔地看向迟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在灰暗的破晓前,他看不清迟炀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吐出五个硬邦邦的字:“迟炀,你疯了?”
迟炀双手往后一撑,望向前方,叹了口气:“你看吧,一句话是不够的,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凌琅:“……”
高悬的心脏重重落回胸腔。原来迟炀是在用他做实验。
这时,一抹亮白的弧线突然从地平线弹跳出来,照见了迟炀微扬的嘴唇。
那弧度,很像是刚开完玩笑。
“你不要用我练习,我不懂这些,你找别人去。”
凌琅坐在满地的花瓣中,迎着热烈的朝阳,语气却冷冷淡淡的。
金边上升到一个高度,更大的光芒终于喷薄而出。
日出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灌满了凌琅的双目。他没能看到身旁的迟炀平下去的唇角,以及变得有些黯然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海星好少,求海星(哭)
第45章
旷野上的凉风很快被烤热,浪涌般吹来,驱散了二人间微妙的紧绷感。那四个没做好任何铺垫的字,最终还是被暂时藏进了风里,没人再提起。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露营区域变得热闹了起来。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地醒了,开始了新一天的活动。
露营地承包了一个小河塘,提供给露营者们捕鱼,尽管水不深,但还是配了好几个救生员。大家讨论了一下,都表示想玩,只有凌琅对捕鱼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又不想扫兴,于是选择坐在救生员的遮阳伞下看他们玩。
由于和水有关,迟炀头一次没有劝说凌琅加入集体活动。
凌琅身边,两个救生员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里大呼小叫的人,打着赤膊抽烟聊天,说都讲城里人见识广,可这一批又一批城里来的人啊,又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坨烂泥巴都能看出朵花儿来,还美名其曰“诗和远方”。
河塘里,徐图弯着腰,奋力扑了半天,突然直起身,冲刘斐然喊了声:“然然!”
“干嘛?”刘斐然回头,“草!!”
徐图大笑着,用手上挣扎蹦跶的大草鱼溅了刘斐然一脸水。
此举犹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不到半小时,下河摸鱼被彻底玩成了打水仗。就连迟炀T恤也被迫湿透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肌肉的颜色和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凌琅托腮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停留了好几秒,然后迅速低下头,又抬头看了一眼,被跑过来偷袭的徐图溅了一脸水。
徐图:“狼哥,来玩儿水呀!”
凌琅摆了摆手,起身回到河岸去拿毛巾,他受不了头发湿漉漉的感觉。
这边,战况还在持续着。太阳下,侯思杰被连雪鹿淋成了落汤鸡,站在水里傻乐了半天,然后对着连雪鹿的方向撸起袖子,装作不经意地秀自己最近的健身成果。
徐图他们还以为侯思杰是想跟他们比身材,在男人的胜负欲作祟下,他们也纷纷撸起了袖子,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加入了秀肌肉的行列,气得侯思杰想吐血。
万幸迟炀没有加入,不然肯定会把他秒杀得连渣都不剩。
但迟炀骨架子大,气质沉稳,又有点混血基因,即使不跟着一起露肉,也比几个一看就是男高中生的小弟成熟一大截。
刘斐然刚感叹完炀哥是型男,就来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对迟炀说:“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哇哦~~”徐图嘴里发出怪声,和其他人一块儿挤眉弄眼地看向连雪鹿。
女孩发现之后,笑着说了声抱歉,和姐妹一起离开了。
她们前脚刚走,凌琅就裹着大毛巾回来了。
徐图颠颠地跑到凌琅身边:“狼哥我考你个智力题,刚刚有漂亮妹子来找炀哥要微信了,但是没成功,你猜为什么~”
凌琅丢了个“你觉得我会猜吗”的眼神,让徐图自行体会。
他根本不用猜,看徐图这股子兴奋劲,他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第三天没有活动安排,大家在帐篷里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准备回家。
收拾行囊的时候,凌琅在迟炀旅行包的内袋里看到了那块心形卵石,他想问迟炀打算怎么处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块破石头而已,还能有什么用处呢,没被当垃圾丢掉就不错了。
拆帐篷的时候,门帘上还插着连雪鹿送迟炀的那束野花,两天过去,已经枯萎了。
迟炀把它的残躯取下来,永久留在了露营地。
凌琅目睹之后,突然有点庆幸。
花会凋零,还好石头不会。
-
快乐的旅程结束了。
中午在附近的农家小馆吃过饭,一行人打道回府,依旧是坐大巴返程的。
路上,六个男生并排坐在最后,凌琅被四个小弟众星捧月般夹在了中间,迟炀则选择坐在边缘。
大巴开了起来,窗外的景致迅速倒退,徐图他们舍不得这片大好郊外,嘴像机关枪一样,在凌琅耳边疯狂输出。
凌琅后颈枕着椅背,静静听着,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竟奇迹般地有了闲适的睡意。
但午休的梦里也一样不安静,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开怀大笑,星星在夜空沸腾,鱼在水里奋力摆尾……许许多多声音加在一起,像风吹过风铃,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在某个春末的午后,那终日不变的灰暗梦境,终于被悄悄地涂上了喧嚣生动的彩色。
凌琅一觉醒来,大巴才行进了二十分钟,前面的窗帘被人拉开了,阳光斜射入车厢内,分割出明和暗。
坐在阴凉的后排座位上,凌琅眯着眼,朝窗户的方向慢慢伸出手,直到指尖触到那条明暗交接的线。
那触感仿佛灼热的火焰,他顿了一下,继续向前伸,如同冲破了一道无形的阻碍。
冷白的手臂皮肤逐渐被染上一层金黄。
丝绒一样,很温暖,很舒适。
由于第二天才上课,到了市区车站后,徐图他们都各回各家了,凌琅和迟炀则是在车站附近吃了晚饭,直接回学校。
五一期间,校园里没什么人,学生公寓楼下的围墙边卧了一团黑白灰相间毛球。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屁桃。
屁桃趴在夕阳下,睡得正香,鼻子微微翕张着。一只花蝴蝶在上面飞来跃去,俨然把热腾腾的狗鼻子当成了舞蹈乐园。
凌琅走近的时候,屁桃耷拉的耳朵动了动,忽然支棱了起来。
花蝴蝶被吓跑了。
屁桃一骨碌起身,撒丫子冲过来,兴奋地抬起前肢,对着凌琅裤腿儿一阵扒拉,发出欢快的摩擦声。
凌琅脸上泛起柔和,用鞋尖勾了勾屁桃的下巴:“小子,好久不见。”
迟炀弯下腰摸屁桃,屁桃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最终还是逃不过迟炀的大掌,只得蹲坐在地上乖乖就范。
凌琅看着他俩心甘情不愿的互动,不禁疑惑:“屁桃怎么还在怕你?”
迟炀笑了笑:“这小家伙怕是看我跟你走得太近,吃醋了。”
凌琅:“狗没这么多想法。”
迟炀挑挑眉,没有辩驳,胳膊一伸,揽住凌琅的肩往宿舍楼下走去:“赶紧回去放包吧,累死了。”
凌琅被搂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屁桃。
狗子看到凌琅回头,咻的站起身,下意识踏出一只爪子,又在迟炀回头的时候缩了回去,然后摇着尾巴,眼巴巴地望着凌琅,那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小模样,看着还真有点委屈。
凌琅回到公寓,收拾了一下屋子,洗头洗澡,然后把包里攒了三天的衣服拿出来洗。
全部折腾完,天已经黑了一半。
晾衣服的时候,对面的小阳台传来开门的声音。
凌琅拨开眼前的衣服,看到对面趴在栏杆上的迟炀。
“好巧,两小时不到,又见面了。”迟炀眨眨眼,灰绿色的眸子荡漾着笑意,碧湖般柔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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