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就这么回到天朝。
阿澜月还是每日来看他,有时候会在这处营帐过夜,有时候不会,有时候营帐内白日也会传出些羞耻的声音,但是看守的士兵皆是不听不看装不知道。
毕竟两人已经是夫妻,就算白日做些什么也不是他们能打听的。
而赵隶棠有时候会特别粗暴,有时候又会温柔一些,但是温柔过后却会更加凶狠。
对于阿澜月,他越是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妥协,就越是会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轻下来,还会想要吻他。
等发现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之后,赵隶棠又会生气的想要逃避,将展现的一点柔情全都藏进蛮横恶劣的动作里。
阿澜月对于他的一切全部承受,在赵隶棠抱着他时,会哭着喊将军,会说我这条命都是将军的,没有将军的话我恐怕早就死了,将军想要我的命的话就拿走吧,我愿意的。
赵隶棠恶狠狠的回,“那我要你现在就把命绐我!”
然后掐住身下人的脖子,用力之大仿佛真的想就此把他掐死在床笫之间。
阿澜月不会挣扎,不会呼喊,其实只要他喊一声,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就会冲进来把赵隶棠制住。
可是他不想那样,他知道将军一直活得很痛苦,但是他又何尝不痛苦呢?
被至亲的两个人一直在向着两边拉扯,他痛哭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如果,真的能死在将军手下,能够消除他对于哥哥憎恨,就好了。
他也会给哥哥留下遗愿,求着哥哥放过将军。
哥哥那么疼他,应该会听从他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第241章 番外:棠月10我喜欢你
赵隶棠最终还是松了手。
茫茫黑夜,他一个人坐在床畔边,浑身冰冷,就那么静坐了大半夜。
这满身伤痕,家愁国恨,恨得他双眼通红,恨得他想杀光这整个军营中的人,恨得他想把阿木勒千刀万剧。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杀阿澜月。
身下的人已经被他掐晕了过去,脖子上的红痕未消又添新伤,合着双眸安安静静的躺着,仿若睡着了一般。
赵隶棠拉过被子来给他盖上,也慢慢躺在了他身边。
当初救下那个小奴隶时,赵隶棠就知道他的坚韧倔强。
—次次的赶走他,他又一次次的跟上来,后来又千里迢迢跟去了军营,甚至跟去了战场。
眼前这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追随着自己的脚步走了许久。
赵隶棠也盖上了被子,侧过身子来,伸手搂过了阿澜月。
他突然有些后怕,刚才若是自己真的被疯狂的仇恨蒙蔽了双眼,真的毫无顾忌的下了手……
赵隶棠身子轻轻颤了颤,他突然觉得心中某一处柔软的地方疼得厉害,像是剜心刺骨之疼,有什么东西在被人拿着刀子,一点一点的从他的心上割下,然后再把那处伤口划得血肉模糊,疼得他眼眶都跟着酸涩起来。
他看着怀中人恬静的侧脸,看见了他紧闭的眼角闪动的晶莹。
赵隶棠低头,在他眼尾处吻了吻,将那苦涩的眼泪吻进了口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赵隶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他没有抽回手,继续把人抱在怀里。
看了看营帐的窗外,天还没亮。
还能再抱一会。
阿木勒这一仗打了快一个月都没回来过,赵隶棠没有再被用过刑,伤势已然将养的差不多了,但是身体却也落下了硬疾,若是强行运功,便会伤身吐血,经过了这么多磋磨,还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不易,哪里还能苛求更多。
好在那伤腿也在慢慢恢复,但是站的时间久了,还是会痛,还需要再多养些日子。
这一日天气冷得不同寻常,军营的营帐里都燃足了炭火,但还是能感觉到寒意。
直到外面传来士兵们惊喜的呼叫声,“下雪了!下雪了!”
阿澜月穿着厚重的毛绒披风跑了进来,一张小脸埋在白色狐绒领子之间,显得更加白皙细腻,脸颊上还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气色十分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瞧着赵隶棠。
“将军,外面下雪了!”
赵隶棠坐在床边,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却只是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
阿澜月走过来,蹲下身子,半趴伏在赵隶棠腿边,顾及着他腿上的伤,没有怎么使力。
“将军……”他轻轻问道,“可以陪我出去走一走吗?”
赵隶棠没有说话,只是将脚腕上拴着的铁链晃了晃,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阿澜月不知从哪拿出钥匙来,将铁链打开,然后又问道,“将军,可以吗?”
赵隶棠站起身来,慢慢走出了营帐,阿澜月笑了笑,赶紧提步跟了上去。
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地上已经起了薄薄一层积雪。
赵隶棠在前面走着,阿澜月就在身后跟着,旁边还不远不近的跟了好些蛮族的士兵,随时监视着赵隶棠的—举一动。
赵隶棠看着这满天飞雪,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他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然后一点点融化,冰冷的雪水就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衣襟里。
郁结了许久的眉眼,稍稍舒展开来。
再睁开眼睛,身旁站了个身影。
阿澜月一直在看着他。
“将军……我可以……走在你身边吗?”
赵隶棠没应,只是提步又走了出去,却没见身旁的人跟上来,他回过身来等,阿澜月有些错愕和惊讶的站在原地看他,然后才恍然大悟一般,连忙跑了过来,走到了他的身侧。
两人在雪地中并肩走着。
阿澜月伸出手来接住雪花,小小的手掌心很凉,雪花落在上面竟然都没有化掉,他便把雪花凑到了眼前来看,嘴角一直在开心的上扬着。
“将军……”阿澜月把雪花攥在手心中,然后轻轻开口道,“你知道吗?我听说,要是两个人一起在雪地中走……”
他深深吸了口气,“……就……就可以……”
后面的话他说得声音很小,小到赵隶棠根本没有听见。
“什么?”赵隶棠问。
“就可以,一起到白头。”
阿澜月眼里闪着亮光,月牙印记在白皙的脸上鲜艳惹眼,点缀的恰到好处,给天地间的白色添上一抹红。他第一次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敢于显露出自己的感情,那种带着满腔浓烈爱意和仰慕,热切又充满希冀的
眼神,像是带着灼人的热度,灼烧到了赵隶棠心底里去。
那一刻,烧得他的理智土崩瓦解,方然塌陷,一颗心在雪地中扑通扑通的跳动。
跳得原本空荡残缺的胸腔,被满满当当的填满了。
在雪地中走完之后,赵隶棠又被人押着回了营帐中,脚腕上又扣上了沉重的锁链,但是,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晚上,阿澜月来了营帐中。
赵隶棠手探进他的衣袍后,才发觉里面的那具身子烫的吓人。
白日在雪地中走了许久,可能是害了风寒。
赵隶棠把手伸了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烫的厉害,难怪今日一整天他的脸都看起来那么红,原来不是因为气色好,原来是因为生病了。
赵隶棠想要喊外面的士兵进来,还没说出声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嘴巴。
阿澜月眼睛里面有些水汽,可能是烧得有些迷糊了,说话的语气都便得比平常软糯了不少。
“将军……不要……我不要走……别叫他们进来……他们……他们会把我抓走的……”赵隶棠把他的手拉下来,“你在发热,要吃药,他们不是来抓你,是要带你去治病。”阿澜月胡乱的摇头,模样委屈可怜,眼角滚出泪珠来。
他边摇头边说,“不要……不要……不要吃药……不要治病……”
他对着赵隶棠张开胳膊,带着哭腔道,“……要将军抱抱……你抱抱我……我就好了……”
赵隶棠愣了下没有动,眼看着阿澜月的眼泪越流越多,他便俯下身子来,把床上的人抱进怀里。
“好了,别哭了。”
阿澜月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却是哭得更厉害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只有梦里的将军才会这么温柔的抱着他,叫他不要哭。
“将,将军……”阿澜月迷迷糊糊的喊道,“我没有骗过你,从来都没有……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发自真心的……可是,可是你都不相信我……”
“……我,我放你走,不是因为哥哥的阴谋……我只是想亲眼看到你平安的回去,然后……然后我就离开,我就回来蛮族……”
“我,我还会求着哥哥……我会拦着他,不要他再攻打天朝了……我们会回自己的家去,再也不回
“……我讨厌战争,我不想两个国家再打仗了……我不想你受伤…阿澜月哽咽了一下,“可是,你不信……你不相信我……你讨厌我赵隶棠抬手给他擦掉眼泪,呼吸连同着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阿澜月又道,“将军,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赵隶棠身子忽的顿住,抱着怀里人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阿澜月眼神迷离,攀着赵隶棠的肩膀凑到了他耳边。
“将军,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
“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说了很多很多遍,声音越来越弱,却还是固执的一遍一遍的说着。
他的身子还在烫着,可能意识模糊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可能清醒过来就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他特别脆弱,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就算是抱在怀里也轻飘飘的。
赵隶棠只能紧紧的抱着他,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里,然后闷闷的道,“我知道了,睡觉吧。”
等到阿澜月真的睡过去之后,赵隶棠还是叫人进来把他带走了,他还在发着热,必须要看病吃药才行,而且这处营帐这么冷,不能让他睡在这里。
营帐中重新安静下来后,赵隶棠一直坐在床边没有动。
被褥中还残留着些许的温热,赵隶棠却不想躺上去了,就那么坐了一整夜。
谁知第二日,阿澜月又回到了赵隶棠的营帐中,几个蛮族士兵还端来了炭火,冰冷的营帐顿时温暖了许多。
赵隶棠从没有照顾过别人,却是亲自喂着阿澜月喝下了药汁。
白日,会有人送吃食进来,赵隶棠便又喂着阿澜月吃饭。
晚上,营帐中的炭火烧一整夜,赵隶棠抱着阿澜月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从背后紧紧搂着他,怕他冷,给他点温热。
阿澜月许久不生病,一生起来就是场折磨人的大病。
赵隶棠一直耐心的照顾他。
不再凶他。
不再推开他。
第242章 番外:棠月11这次不让你疼
生病期间,阿澜月被烧得迷迷糊糊了时,见一直在自己身旁照顾的人是赵隶棠,便问他,“将军……你……是原谅我了吗……原谅我哥哥了吗……”
赵隶棠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前的细发,“没有。”
那些仇恨放不下了,也不可能放下。
“我只是……连我自己一起恨了。”
可是阿澜月在药效的作用下已经昏睡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阿澜月的病情完全好起来之后,又盼着能跟赵隶棠再一起出去走走。
因为他怕要是等到哥哥回来了,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赵隶棠却不同意,“刚下过大雪,外面天冷,你大病初愈,不能出去。”
阿澜月见他摆着一张冷脸,心里有些发怵,他是很怕将军生气的,每次跟将军说话都是小心迎合,察言观色的。
但是今天,他是真的很想出去。
赵隶棠就站在床边,阿澜月走到他跟前来,还是有些怯怯的抬眼看他,眼睛里带着些恳求意味。
“将军,就走一会,好不好?”阿澜月大着胆子,轻轻拉了拉赵隶棠的袖子。
赵隶棠垂眸看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与自己亲近,平日里的阿澜月总是小心翼翼对自己怕之又怕的,更是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赵隶棠沉吟半晌,终是点头,伸出手来握了握他的手指,果然是一派冰凉,“必须再多穿一点。”
阿澜月没想到将军会这么快就同意,他还以为要再求上一会呢,他开心的眼角都带着笑意,重重点头,“嗯!”
让人给赵隶棠打开锁链,像上次那样,两人仍是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先前的那场雪下的很大,地上还有很厚的一层积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阿澜月穿得厚厚的,身子又有些虚弱,走了没几步就咳嗽起来,然后轻轻喘气。
赵隶棠停下脚步来等他,见他小脸一片煞白,便又走了回来。
“没事吧?”赵隶棠伸手握住他手臂,“要是觉得难受,就回去。”
“不……不难受了……”阿澜月直起身子来,对着赵隶棠展开个笑容,“将军……我们继续走吧。”
赵隶棠又提步开始走,仍然握着阿澜月的手臂,没有松开。
宽厚的大掌似乎能够传递出无穷的热度,从那处手臂一直暖到了全身,阿澜月不再觉得冷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是真的没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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