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进去也是随路,我本来就有事要去见他。”徐业说。
林殊星的眼神落在对方左手边的文件袋上,“跟狄城有关吗?他的病情有进展?”
“算是吧……”徐业卖个关子,“你想知道?”
“想的,但这是他的隐私。”
徐业哽了一下,他莫名就想起狄城曾对他的「警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看来那小子是真的很在乎他的事被小林知道啊,这么想着,徐业开口。
“狄城……有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徐业拍着文件袋,“这是司法鉴定的后续诊断结果。”
正常人可以正常调节自身的多巴胺分泌,比如在兴奋、激动、亢奋时,脑内多巴胺的分泌会急剧加速,向全身传递对应的情绪,狄城则不同,根据治疗过程来看,他是无法即时感应到除痛苦之外的感觉的,医师说这种情况属于脑内多巴胺能低下,大部分反社会人格和解离性身份患者都有这种症状。
狄城的自毁主要体现在自残这一行为上,他左臂上和身上的疤痕都能足证这种推测,医师认为狄城自残的目的是获取快乐,而根据这家伙手臂上的疤痕来看,的确如此。
狄城手臂上的伤痕新旧交错,但在中间的某个时段却停止了自残的动作,这段时间内是没有新的疤痕出现的(医师猜测狄城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新的获得快感的渠道),直到被关进精神病院后,狄城才又恢复了这种行为。
——是新的获取快感的渠道不管用了吗?
徐业曾这么问过医师,对方却摇摇头,说只有患者知道答案。
“其实说白了,我跟他也不是朋友,更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这小子再小个几岁都能当我儿子了……”
徐业看着窗外的雨,似感慨似唏嘘道:“但你不能否认,眼缘……有时候就是种很莫名其妙的东西。”
徐业说着,不禁想起林母拜托他时的嘱咐,他对林殊星和狄城的关系是有自己的猜测的,林母的干预让徐业的猜测有了支撑点,他无法对两个男生之间的感情做太多评论,也无意参合其中为自己谋得一个角色,但作为狄城曾经的辩护律师,徐业能感受到林殊星对狄城这小子的重要性。
徐业和狄城在看守所内面对面的次数颇多,他们这一大一小都不信任对方,经常聊着聊着就开始相互试探,互摸底牌,某些细节回想起来,甚至能让已经做了结案复盘的徐业心有余悸。
徐业在律师这行从业十多年,他打过一桩又一桩数不清的案子,其中比狄城杀/人案更复杂、周密、诡异的不胜枚举,但唯有狄城杀人案的当事人狄城能徐业如此在意,他有时候看着十九岁的狄城,就总觉得这具年轻身体里的灵魂在向谁呼救。
现在想来,或许眼前的青年就是他的救世主。
而现在这位狄城的救世主,却在想着离开。
徐业把眼镜擦干净重新戴好,透过锃亮的镜片看向林殊星,说:“走吧,去见他。”
64、暴力种15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不灭星(快穿);
暴力种15:半年;
海京市,省立医科大学附属海京安定医院。
林殊星跟着徐业走,这里环境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逼仄,环形楼栋后是一片很大的花园加运动场地,院内种植了大量绿色植物和花朵,哪怕在寒冷落雪的天气下,铺满墙壁的三叶地锦也依旧翠绿,一些忍冬类植物埋伏在草地里,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空气清新,周围环境足够安静,总而言之是个非常适合观察、静养的地方。
“这里环境还挺好的……”林殊星踩着小石头铺成的羊肠小道,说:“看着不像精神病院,倒像是个养老院。”
徐业在前面领路,文件袋夹在咯吱窝下面,或许是年纪大就更怕冷,他整个人缩在大衣里,呼出一口冷气后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没人在这养老。”
林殊星唔一声,说倒也是,然后转了话题,“狄城今天状态怎么样?我突然出现……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他解释道:“我不想给医护人员的工作造成负担。”
“你倒很有自信。”徐业打趣他。
“你跟那小子在一起的时候,他状态是好是坏?”
“时好时坏吧。”
“怎么说?”
“呃……”林殊星踢脚下的石子儿,沉默两秒后缓声道:“其实我也分不清到底怎样的他才是「好」和「正常」的,他的人格们总是出现的毫无规律,没有章法,我疲于应对,哪有时间思考这到底正不正常,但总归他每次的出现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血渍、没有伤口,还有笑容在脸上……
然后我有时候就会想去他妈的,管他正不正常呢,只要他健康地站在我面前就好了,我可以保护好他。”
“你——”
“我很幼稚对不对,其实不止徐叔您这么觉得,我妈也这么说我,狄城……或许他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才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他自残、他的伤、他的过去、他经历过什么、他背负着什么长大、他的苦痛他的一切……我想听他亲口跟我说,而不是从一个律师嘴里听说。”
林殊星语气很淡,心理医生的怀疑与剖析加上林母的劝导让他左右摇摆,他站在这个任务世界的中心,漫漫人海淹没而来,林殊星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向何处走去,他太孤立无援了。
“小林,不要看轻自己……”徐业的语气缓而重,“我不知道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但如果你是来这见那小子最后一面就打算离开,你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看那边。”
运动场内搭建的小型拳击台上,身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秃头患者咬着半截烟、举着拳套绕场而走,裁判也穿着病服,唇舌对着卷成筒的杂志大声询问还有谁,还有谁愿意上台挑战?!
运动场在户外,拳击台自然也就在户外。
十多度的冷风刮过,是羽绒也只能堪堪抵挡的寒意,然而这种天气并不能阻拦观望者的热情,拳击台下人头窜窜,蓝白色的棉质外套病服簇拥着,远远看去如同一片浅蓝海洋。
林殊星顺着徐业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狄城翻过黑绳出现在拳击台上。
黑色短发,绿眸,左臂缠着纱布。
狄城20岁了。
青涩的性感已然褪去,五官剥去稚嫩,危险的英俊脱壳而出,狄城将那种游走在暗与美边缘的气质拿捏得宛若天成,哪怕歪着脑袋活动几下脖子,也瞩目至极。
“看呆了?”徐业问。
林殊星抿唇,“他看起来不错,我是说……治疗看起来还是顺利的。”
徐业哦了一声,道:“你看我,我都忘记跟你说了,狄城身体里那个叫沉默的副人格已经消失了,按照主治医生的话来说就是……被主人格融合了。”
沉默——狄城曾教林殊星分辨他主人格和两个副人格的区别。
狄城这个主人格及其副人格暴力都不抽烟,副人格沉默则有严重烟瘾,这让狄城和暴力苦不堪言,狄城甚至还扬言要除掉沉默来着……而现在,沉默真的消失了。
“他的每个人格都有独立意识,而这每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格好像都异常执着于你……”徐业看着林殊星,说:“沉默融入进狄城的主人格里,连医师都无法保证他现在对于你抱着怎么样的情感。”
“小林,这就是我想让你知道的,如果你打算离开,那就做好准备。”
“毕竟没人知道那小子在计划些什么。”
林殊星沉默看向不远处的小型拳击台,临时搭建的台子面积不大,两位选手相隔一米绕台而走,狄城的对手就是那个秃头患者,大小眼,叼着烟,看起来不像是精神有问题,林殊星无意根据外貌评论他人,于是只稍稍打量两眼便不再关注。
狄城「重回」拳击台,熟稔的感觉让他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他看对面男人咬在嘴里的烟,剔透的绿眼珠扫视到拳套,笑容中带着跃跃欲试,和几分游刃有余的余裕。
“一拳?”狄城环视下方「观众」,说:“还是两拳?”
台下声音吵杂不一,狄城十指攒动,右脚向后划圈移动,莫名的火意在他心头燃烧,脑中思绪闪过不到一秒的时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狄城的拳头划破风声——
一拳撂倒!两拳痛击!!三拳晕死!!
秃头男躺倒在地,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
裁判惊了。
观众也惊了。
狄城捡烟咬进嘴里,抽了一口,微弱的火星逐渐亮起,他呼出烟圈,绿眸穿过青烟看向地上的人。
对拳手来说,拳套既保护敌人也保护自己,但对狄城来说,拳套笨重至极,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能让这场暴力合法化。
台下人的欢呼声几乎将狄城淹没,一群人本就精神不正常,冲到台上簇拥狄城,仿佛才发现这个人是他们的同类似的,狄城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中抽烟,他笑着,把烟弹到败者身上。
徐业看着这幕,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狄城太年少轻狂,这样的人往往不是天才就是傻/逼,狄城显然是天才那挂的,但饶是天才也被关到了精神病院,任谁看了都不得唏嘘人类真他妈就是命运多舛的物种。
转过头来,徐业发现身边的青年脸色发白,“怎么了这是?”
林殊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他又张了张嘴,说:“那是谁。”
徐业不明所以,“狄城啊,还能是谁。”
林殊星斩钉截铁,“狄城不抽烟。”
“谁告诉你……他自己说的?”
“你为什么这么问……”徐业似有所觉,他望向林殊星,连镜片都泛着冷光,“是狄城不抽烟,还是某个人格——”
天气阴沉湿冷,林殊星站在原地,无法再吐出任何字眼。
狄城不抽烟,可沉默抽。
沉默已经「被融合」了。
沉默存在过吗,那些人格呢。
林殊星不敢再想下去,他全身颤栗着,背后爬满冷汗。
——
六个月后,美国纽约,曼哈顿区。
这是一座繁华富裕到世界知名的城市,无数的商业、贸易、金融、保险公司将上东区五大区之一的曼哈顿区瓜分,成为上缴税收的主体,特别是在CBD中心的华尔街内,几十家大银行、保险公司、交易所以及上百家大公司总部和几十万就业人口让曼哈顿成为世界上就业密度最高的城市,这里是金融与数字的汇集点,是让众多资本家扎堆的奢靡都市。
林殊星从证券交易所出来,华尔街人头窜窜,人均西装革履,随手一杯美式或拿铁,熊爪包和烤培根果的香味从街头的咖啡店飘散而出,几只乳白色的鸽子从青空飞过,林殊星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把帽檐压低,附身钻进黑色轿车后座。
“老板,去那里?”
“回公司。”
司机平稳驾驶车辆,林殊星拿出手机看,今天是七月一号,他把猫叫出来,问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猫说前年的七月十号。
这个世界的任务时间是两年,林殊星数了数,还有九天他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林殊星躺在皮椅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半年的时间里,林殊星一直生活在曼哈顿,他出国的重心并非工作,不需要每周工作四十个工时,林殊星偶尔开开会,大多则在百老汇街或者音乐厅美术馆里消磨时间。
惠特尼美术馆每月都有大师作品的巡展,纽约湾和哈莱姆河旁边的美食店算不上太符合林殊星的口味,但胜在新奇,单论菜品的话,林殊星还是更喜欢第五大道几间老餐厅的口味,那些犹太人真是足够聪明,不但赚全世界人的钱,连牛肉三明治和炭烤贝果也能烹饪得独一无二。
当然,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也是必不可少的。
林父林母为林殊星安排的心理医生名叫约翰逊・迪,这位博士在认知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方面的造诣极高,是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客座教授,大概每个月都会飞旧金山一次,平时则住在上东区这边。
林殊星也是在跟对方加深了解后才知道,原来这位约翰逊博士的太太是百老汇夏令营的主创者之一。
除此之外,这位太太的家族曾参与了洛克菲勒中心的建造与设计,他们是土生土长的纽约人,不肯离开纽约半步,约翰逊博士深爱妻子,于是陪伴她居住在此。
林殊星显然是没有患上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约翰逊博士与他的「治疗」多是以聊天为主,博士年近花甲,他的专业性让青年感触颇多,别的不说,至少让他失眠的症状减缓了不少。
“was killed on Seven Lakes Drive,The authorities have stated that this was a serial murderer, This is another provocation by the criminal to the authorities……”
(在七湖大道被杀,当局已声明这是连环杀人犯,这是罪犯对当局的又一次挑衅……)
车内广播让林殊星皱了皱眉,“又有杀人案?”
前排副驾驶座的助理叫Jack,来自佛蒙特州,精通四国语言,他从平板中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老板,说:“至少Manhattan是安全的。”
林殊星捏着鼻梁把窗户关上,语气有些嘲讽,“不然白交那么多税了。”
Jack笑了笑,转过脑袋继续处理公事。
林父林母安排林殊星出国就是想让他出来散散心,顺便治疗心理方面的问题,林氏企业于十一年前在纳克达斯敲钟上市,数年来稳步上升的同时,在国外成立不少城市了分公司用于开发客户和维络关系,林殊星基本只需要在曼哈顿、洛杉矶等处的分公司参加联合会议听取报告就行,分身乏术时也会采用视频会议的方式,父母并不强逼让他负责国外工作的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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