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破庙遗址,盯着废墟发呆。
突然余光瞥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她走了过去,看到巴掌大的小黑影在草丛中蠕动,啃食冰冷的草霜。
小东西不会说话,只有两条白线眼睛颤颤巍巍,也不知能不能看见东西。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心中忍不住生出怜爱,将其塞进怀中带回家,养在床下,时不时喂些东西。
1963年5月31日,小梅腹中的孩子出生。
老神子在门外焦急等待,明明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得到的消息却是孩子是个死胎。
她冲进屋子里,在一片血腥中找到了满头大汗的小梅。
小梅抱着死胎示威般地对她微笑:“抱歉,孩子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
老神子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却被村长拉住关进扫把间。
没人知道,一个年轻的产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奔走在田野中,将他带往远方。
去哪?
产婆不知道。
但她收了钱的,一定要让孩子远离这里。
那么、那么就去E市吧!
她离开了金鸣山,再不回来,也不知道小梅产下“死胎”后没有多久就被老神子夺取了身体。
五年后,小梅和新村长结婚。
七年后,小梅在阴年阴月阴日生下女儿。
三十年后,小梅的女儿在小梅的撮合下,与阴年阴月阴日的男子结婚,第二年新一任神子诞生。
四十五年后,面具人归来,带来的还有他们花费四十五年炼出的法器——肉百合。
捏着那人皮与人骨塑造的干枯“百合”,老去的小梅微微一笑。
她知道,神的荣光将普照大地。
于是,梵厄天神教再度控制金鸣山。
但她洗脑了全村人却唯独没有洗脑她的丈夫。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教外人存在着感情。
也正是这份感情导致的不忍,让她的丈夫可以带着年仅十四岁的神子逃离金鸣山。
虽然后来她抓回了丈夫,却再找不到神子。
她囚禁了丈夫,让自己的女儿继续怀孕,却只得到一个血崩而死的结局。
抱着死胎的时候,她甚至想以死谢罪梵厄天。
但现在还不行,她还要继续寻找神子,并做二手准备。
因为外界严打,她换了方法,放出一部分人在外界搜罗合适的人选,并寻找神子的下落。
五十九年后,装载15名游客的大巴向金鸣山驶来。
而那位远走的神子则隐藏在车上,冷眼看着自己沦为伥鬼的亲生父亲在诅咒下死亡。
她知道,人鼓和孕育神子的男女都需要阴年阴月阴日,而这一车都是梵厄天神教的祭品。
流淌在血液里的残忍和冷漠,让她想要一整车的人都死在金鸣村外,只留自己光明正大地进去复仇。
可谁知半路杀出三个程咬金,保护了祭品们,还带他们顺利进入金鸣村。
呵,愚蠢。
神子冷笑,却没想到半夜在雨中修狗窝的狼狈老者竟然是自己的外公。
在她一生中,只有母亲和外公给予了她爱。
于是,她第二天就去表明了身份。
“我是神子,他们都会听我的。”
“你要怎么做?”
“他们不是很虔诚吗,”神子微笑,“为神子而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哎……”
老头叹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瘦弱“男人”,难以想象自己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孙女,终究还是变成了冷血无情的人。
就算对方不承认,他也还是嗅到了梵厄天神子都有的偏执、癫狂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和外公重温儿时回忆后,神子眼见天黑,准备去揭开自己的身份。
未曾想,梵厄天的雕像重现天日。
她的外婆对着一个金发的男人顶礼膜拜。
神子呵斥:“你是什么人!”
男人转身,面容俊郎,双眼却溢出无尽冷漠。
神子记得,这正是其中一个程咬金。
“程咬金”开口:“我是神子。”
“不可能!我才是!”
一直以男装示人的神子急了,立刻恢复自己正常的声线说道:“神子只会是女人!你是假的!”
“你要验证看吗?”
金发男勾唇一笑,额间突然裂开一条缝隙,惊悚的第三只眼就在缝隙中直勾勾看着她。
看得她满身冷汗,双腿打颤。
与此同时,藏蓝色的雕像动了,双臂伸展虚搂着金发男,三眼齐睁,宣布谁才是她钦定的神子。
“怎、怎么会这样……”
神子痛恨自己的身份,却也因为这个身份对报仇充满把握。
可此时所有人都告诉她,你的身份不值一提。
多年来的执念被一下击碎,她呆呆地坐在地上,连金发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
沈独闲,不,应该叫做江墨。
江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是养母捡来的,襁褓里还有个黑乎乎的生物。
他和这生物生来便心意相通,知道对方只需要吃人类的情绪就可以活下去。
他很喜欢黑影,但养母却好像很惧怕,偷偷塞给他一本讲述xiejiao的书让他全部记在脑子里,并在遇到蓝皮三眼的雕像时一定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他记住蓝皮魔女的名字——梵厄天,并牢记养母叮嘱。
没多久,养母病逝,他遇到了师父,教导自己修行。
而随着他长大,黑影也逐渐变大,他们再不能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于是江墨请教师父后打造人偶,将黑影关了进去。
成年之前,有师父和养母的培养,他还可以压制内心深处的邪恶。
但是成年生日那天,师父被厉鬼杀害。
他目睹恩师和养母死亡后再克制不住嗜血的欲_望,和黑影一同进攻厉鬼。
厉鬼着实厉害,将黑影一只触手斩下。
在江墨极度沸腾的恶意下,断手成长为新的个体,成为他释放恶欲的绝佳帮手,消灭了厉鬼。
新个体与他同样黑暗。
他便将陪伴自己18年的黑影关进人偶中,自己跟随本心和新个体为非作歹。
后来,他俗套地爱上了一个女人,和对方产下一子。
他愿意为爱为家人压制恶念,即使自己的妻子和他最初爱的样子大相径庭。
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太久。
他的刀鞘死了。
恶欲之刃再现,连环凶杀案发生。
而他的儿子在知道自己真面目后,单方面与他断绝关系。
他心如死灰,任由警察抓住自己,判处死刑。
枪响的一瞬间,他因自己终于可以死亡而愉悦。
可谁知再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地狱,依旧是这个人间。
他成了鬼。
鬼在世间游荡,找不到儿子踪迹,便只能浑浑噩噩地凭借本能吞噬一个接一个鬼魂,壮大自身。
十年后,他重回E市,却发现儿子的高中同学全部死亡,而他的儿子也消失无踪。
死了?
唯一的挂念也死了,江墨彻底沦为恶鬼,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容器,钻进去后得知了“噩梦剧场”的存在,并发现那个扮演自己儿子的人和自己的爱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一样?
因为这个人的母亲就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也是演员!很可能还没死!还在某部电影中!
他要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还有一更。
今天开始每天更新12-15k,30号完结。
第134章 蓝百合
生的欲望拉回理智,他和容器做了一笔交易,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爱人的儿子。
爱屋及乌,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对方的关爱,将迟来的父爱和对爱人的执念尽数转移到对方身上。
虽然因为容器的身份,和对方处成了朋友,但他的关心并没有减少半分。
所以在梵厄天开出条件的瞬间,他答应了。
“沈独闲,”他说,“我还你自由。”
「恭喜演员“???”,演出破级,开启无限狂欢模式。」
…
离开魇境的瞬间,身体的控制权再次回到江浮月手中,他听到三道焦急的声音在脑中争吵。
祈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公寓大厅像龙卷风侵略过一样凌乱不堪。可怜的毛球阿帕奇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灰色的长毛被吹成了上引号。
“妈的放我出去!”祈甩出一道道风刃把墙壁割得七零八落。
“不行。”势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吹成了鸟窝,“Master说过在电影开始后,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随意外出!”
“Ma你妈个头!刚刚零不就出去了?而且月连魂都没了还允许?我告诉你,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把你这破地方给拆了!到时候我一样出去!”
祈说的也是气话,毕竟在公寓里,势对它拥有绝对的压制力,只要对方不想,谁也不能真把公寓怎么样。
但它愤怒,它绝望。
它感受不到一点点江浮月的气息……
就在二人争吵的时候,清冷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响起:“我回来了。”
祈一愣,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了下来:“你死哪里去了!”明明是强硬的质问,但被眼泪一泡,就瞬间软了九分:“一声不吭,你想吓死我们吗?”
江浮月叹口气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好好安慰三人一通后,才睁开眼坐起。
他查看了周遭环境,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狭小的房子内,正是之前村口老头在寺庙旁休憩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的这里门窗都被砖石堵死,只留屋顶一个巴掌大小天窗透着光和风。
此时已经是晚上,也没什么光,只剩有零零碎碎的星光漏下,穿过灰尘埃土,形成丁达尔效应,散出一道道浅蓝色的光纱。
他掏出手机,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不知道阿闲怎么样了。”
呢喃一句后,他听到4399开口提醒:[现在是无限狂欢。]
“无限狂欢?谁触发的?”
[不知道。]
江浮月思来想去,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小乔、娇娇、沈独闲有可能了。
既然无限狂欢被触发,那他便没有顾及了。
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对势说道:“有好好看管我的身体吗?”
“自然不敢怠慢。”
…
今夜月色明亮。
阴气大盛。
金鸣村所有人不再隐瞒自己的信仰,虔诚地跪在地面,朝拜月下神像。
凄冷月光如水流倾泻而下,藏蓝色的女神端坐人骨台座上,一腿盘在身前,一腿屈在胸前,锁骨、腰肢、手臂缠绕骷髅璎珞,将赤衤果的身体大大方方展现在空气中。
但她左手捧脑浆,右手捏人肠,怀中坐人鼓,三只眼微微眯起,露出无尽邪肆之意,让人不敢直视,只能匍匐在地面窥探她藏蓝色的脚趾和骨座两侧漆黑的神奴。
信徒们记得,神奴一直只有两位的。
但自从这位异性神子出现,神奴便多了一位。
虔诚的信徒转移视线,看向神像旁端坐的男人与他身后的黑影。
那个男人被上任苍老的神子确认了身份,戴六片式头骨面具不曾露出过面容,从始至终没有讲过什么话,一直让李婆代传消息。
而黑影也闭目站在男人背后,一动不动好似雕像。
这两个看上去比梵厄天神还要神秘。
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木桩上,李婆说:“神子,时候差不多了。”
江墨睫毛微颤睁开眼,看一眼月色淡淡道:“还没到。”
“可是……”
“闭嘴。”
“……”对梵厄天的绝对忠诚让李婆退下,不敢反驳一句。
而绑在木桩上的三人则没什么忌讳的,盯着江墨上下打量。
娇娇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然后对着江墨背后的黑影说道:“喂!你是月的朋友,我也是月的朋友,四舍五入我俩就是朋友。你要不和你前面那个人商量商量,把朋友放下来?”
零抬头瞥她一眼,白线眼中泄出寒意。
这寒是午夜子时,乌鸦振翅弹走枝头的一点冰霜,细微的冰冷如针尖瞬间刺穿灵魂,戳破希望。
娇娇被震慑住,抿唇不语。
要不是捆住她的绳子实在太过邪门,让她连施展技能的力气都没有,她才不会老实被绑,坐以待毙。
她需要恢复体力,然后等待时机逃离。
另一边重新拥有自己身体的沈独闲盯着江墨开口,说的却不是放人,而是:“月在哪儿?安不安全?”
娇娇无奈:“大哥,知道你们关系好,但现在你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
沈独闲点头:“我很好,所以月究竟怎么样了?”
娇娇翻个白眼。
没救了。
小乔也挺无奈,不过她知道自己没啥话语权,便琢磨着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利逃离。
她忌惮那个人鼓,毕竟之前她就是被鼓声迷惑才会落入魔掌。倒霉的是,她还没有针对声音的道具,除非她当场捅破自己的耳膜,不然必定会被再次迷惑。
被沈独闲质问后,江墨淡淡开口:“他不会有事,你还是关心自己吧。”
“嘿嘿,他没事就好,”沈独闲笑出声,“我嘛,当然会关心自己的,不劳您费心。”
好歹占用了对方身体那么久,江墨看他这么笑就知道对方肯定想了什么逃生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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