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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诚知道这是客套，跟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也约了人，你们去吃吧，我先走了。”
待肖诚走后沈楼才说，“你怎么回事，不理人？”
俞远说，“我看他也没想理我啊，眼里都是你了。”
沈楼看着他笑，把俞远看得脸上发烧，扭头背过身去，说，“快走快走，饿死了。”
吃饭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地儿，俞远问他怎么突然来找自己吃饭，招呼都没打一个，沈楼直言，“这不是好几天没见想你了吗。”
俞远一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整张脸通红，忙抽了两张纸擦嘴。
间隙抬眼就瞥见沈楼又在笑，他眼睛也好看，瞳仁黑亮，笑的时候眼尾弯着，像带了钩子，挠得俞远心里发痒，都不敢看他。
心里暗想自己这反应也太大了，被调侃也不至于这样的，以前又不是没开过这种玩笑，于是勉强解释，“太渴了，喝太急呛到了。”
沈楼也没说什么，但眼神直直落在俞远身上，俞远都感觉被他看透，无所遁形，表情都僵硬了，半晌实在受不了，伸胳膊越过不算宽的桌子，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
“...能别看我了吗。”
手掌被睫毛蹭到，有点痒，俞远这才敢看他，从挺直的鼻梁看到带笑的嘴唇，然后自己默默叹了口气。
——老天爷啊。
他收回手，脸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沈楼要看，他也不躲了，大大方方随沈楼打量。
好在沈楼也见好就收，没再逗他，两人吃完饭，沈楼送他回学校，天已经黑了，校门外很多人，马路对面摆起长长的小吃摊，沈楼买了斤炒栗子，塞到俞远手里，“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拿回去吃。”
俞远捧着热乎乎的栗子，心里也像有热流涌动似的，张了张嘴，看着他，说，“我也挺想你的。”
沈楼点点头，倒是没给什么特别的反应，俞远有点急，拉了把他的胳膊，“我说真的。”
沈楼看他一眼，眼睛弯起来，“我知道啊。”
路灯下沈楼的头发丝都好像会发光，那张脸实在太有迷惑性了，笑起来看谁眼睛里都带着喜欢，俞远莫名其妙想起那两次和他的荒唐的亲密接触，一次是自己醉得认不出人强迫了他，一次是自己喝多了跑过去，本来想认真谈谈的，却在把沈楼压在地上时候没忍住起了反应，沈楼的眼神、碰触，声音，简直像无限循环的电影桥段，反复在俞远脑子里播放。
他说，这是正常的。
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说，俞远，你喜欢男人吗？
他说，那等你想好了、敢说了再说。
俞远手被栗子捂得热乎乎，没再说话，伸手握住沈楼垂在一边的手，沈楼怔愣，低头去看，两人的手差不多大，但俞远肤色比他深一些，很暖，掌心硌着，然后那只手抽回去，留在他手里一颗圆鼓鼓的栗子。
“给你的。”
俞远抛下三个字，转身走了。
手里的栗子还带着点余温，沈楼看他头都没回的急匆匆背影，有点想笑，捏了捏手里那个栗子——这算什么？定情信物？
沈楼回了家，刚进门没一会儿就收到俞远的消息，问他到家了没。
沈楼说刚到，想了会儿，又把那个栗子放到床头桌上，拍了张照发给他，说，“今晚他陪我睡觉。”
平地一声惊雷，对话框上反反复复几次正在输入中，好半天俞远才回了他一个求饶的表情包，还有几个无奈的字，说: 让你吃的
真没情趣啊。沈楼啧一声，给他发了条语音，“吃了不就没了吗，那谁陪我睡觉？”
料想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沈楼给手机充上电洗澡去了，洗完出来都没等到俞远消息。
沈楼无奈，这人想什么呢？
总不能是自己会错意吧，撩得过火了点？直男病发作了？
这事根本不能深想，沈楼以前对俞远没那意思，他交女朋友了沈楼都能跟着调侃叫声嫂子，现在只要稍微想到俞远还是个直男，沈楼心里就不舒坦，相当不舒坦，就只能逼着自己别去想。
爱回不回吧——沈楼关了手机，躺床睡觉了。
迷迷糊糊时候听到手机响了几声，沈楼心里装着事儿，也没睡沉，几乎立刻睁开了眼，伸胳膊摸过床头柜上亮着屏幕的手机，点开了微信消息。
是俞远。他说:
【明天我去找你】
【我陪你睡】
【行吗？】
第15章 15.
那简直就是意图太明显的话，俞远也是纠结了半天才敢发出去，捧着手机焦灼地等半天，没等到回信，想想估计沈楼睡着了，叹口气，但心还悬着，觉也没睡好，第二天又早早地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结果还是没回复。
可能没醒呢，俞远安慰自己。
然后一直到中午，又到下午，沈楼还是没回。
俞远也分不清了，这到底是不想回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看见？
心神不宁一整天，直到晚上了，俞远在食堂正准备买饭，突然接到沈楼的电话。
俞远按了接通放到耳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紧张过，胸腔里的心疯了似的狂跳，他嗓子发干，说，“喂？沈楼....”
电话那头声音冷静，平淡道，“你到底来不来？”
俞远就懵了，去哪儿？他对着听筒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那边沉默了两秒，把电话掐断了。
俞远就傻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握着手机低骂了一声，火速跑着往外赶。
他打了个车，路上给沈楼回电沈楼就不接了，俞远看着聊天对话框最后自己问的那句话，简直想骂自己傻逼，抖着手给沈楼打字:【我马上到啊！！】
下车上楼，俞远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刚刚跑得太快，气喘吁吁的，搓搓手敲了沈楼的门。
没等太久，沈楼给他开了门，门缝一点点打开，刚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沈楼就站在俞远跟前，背后烘着屋内的暖光，问，“你又傻了？不进来？”
不是傻了，是疯了，俞远说不清从脚底窜到脑袋的那股冲动是不是正确的、他现在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知道身体里那股火在血液里狂躁地跳，促使着他一步步走向前。
沈楼擦着头发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背，“换鞋啊。”
然后整个人突然被往前狠狠一掼，腰上就多了两条结实的胳膊，肌肉绷着，搂得死紧。
背后贴着的胸膛是火热的，右边肩膀被俞远下巴抵着，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沈楼耳边，躁动地烦闷着，声音委屈又无奈，叫他的名字，“.....沈楼。”
沈楼腰被箍得发痛，挣了两下，“你发什么疯？”
俞远自顾自地说着，“对不起啊，你不回我，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沈楼说，“你先松开我。”
俞远接着道，“....我刚刚接你电话，是没反应过来...你怎么都不给我回条消息啊？”
“再不松你今晚别想在这儿睡了，听懂没？”
俞远沉默了会儿，然后松开了，沈楼抬胳膊揉着被他勒到发痛的侧腰，皱眉转头瞥向他，看他低头装傻充愣的样子，说，“你再装？”
“啊....没有啊。”
俞远脖子浑红一片，胳膊不知道往哪放，在身体两侧晃了下，没话找话，“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沈楼不理他，往卧室走，俞远紧跟上去道歉，“对不起....”
然后余光看见床头柜上昨天自己给沈楼的那个栗子，还好好地摆在那里，俞远干咳了声问，“你怎么还留着它？”
沈楼反问，“你说呢？”
俞远想到昨天两人的聊天内容，二话不说拿过那个栗子剥开就塞进嘴里了，沈楼被他这速度惊到，瞪大眼睛看他，“你怎么吃了？！”
俞远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回，“我都来了，还要它干什么...”
太直白，也太臊得慌，俞远都不敢信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想到刚刚自己傻了吧唧冲进来就抱着他，头一低发现鞋还没换呢，立刻逃似的转身往外走，“我去换鞋....”
沈楼也没管他，吹干头发出来看见他跟田螺姑娘一样拖了遍地，顺便把桌子也收拾了，见沈楼出来冲沙发一伸手，没个正形，“您请您请，坐。”
沈楼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你不是没吃饭吗？不饿？”
俞远也坐下，偷着打量他的脸色，见一切正常，说不上心里是松口气还是失落，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太疯了，谁大晚上冲进好兄弟家里搂着人不放？沈楼怎么就不问问他呢....
俞远这会儿冷静下来，背靠着沙发放空，回他，“不饿了。”
再回神时候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已经骤然接近，肩上多了只微凉的手，俞远偏头就对上沈楼的眼神，带着点调笑意味，偏还冷冷漠漠地，问，“真不饿啊，一个栗子就饱了？”
俞远浑身僵硬，被他搭着的半边肩都要石化了。
太近了——
他垂下眼帘，舌尖抵着上颚紧咬住后牙，扭头盯向桌子，不自然地哦了声，“我、减肥，少吃点没什么。”
那股香味离得远了些，沈楼收回手又坐回去，淡淡说，“那去床上？你不是来陪睡的吗。”
俞远被他说得，想发作又不敢，憋着气猛地站起身来，撂下一句，“我去洗澡！”然后直直奔着浴室去了。
“陪睡”也不是头一遭了，两人同床那么多次，至少表面上彼此也都不会别扭，其实这时候时间尚早，两人都不困，沈楼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坐在床边。
按以前，两人关系还很单纯那会儿，俞远洗完澡都能直接裸着出来，现在却也穿得严严实实，佯装着淡定。
他坐到沈楼旁边，沈楼便关了手机，瞥向他问，“怎么了？”
俞远看着他，“能问你件事儿吗？”
“什么事？”
“你以前的交往对象....”俞远顿了下，又有点问不出口了，他其实不太喜欢打听别人前任，但换成沈楼——沈楼太不一样了，俞远实在想不到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说都说出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是什么类型？”
沈楼知道这次不能再用个高腿长脸好看来敷衍他，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挺久没谈恋爱了。”
俞远有点惊讶，毕竟上次还听他说恋爱经历丰富。
“什么类型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沈楼冲他挑了下眉，反问，“你呢？你能总结下你喜欢的类型？”
俞远说，“能啊，长得合眼缘，能聊得来，性格不要太闷....大概这样。”
“那我能问你为什么跟陈圆分手吗？”
一提到这个俞远总要想到那天喝醉酒，他把沈楼当成了陈圆的事，那件事早被两人揭过不谈，现在再被提起来，且心境也有变化，俞远就有点无地自容，不自在地抬手抚了下额，“我们以前聊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高中有喜欢过人，但没谈过恋爱，大二认识她，后来在一起，可能我不太会谈恋爱，一点也不浪漫，我们经常吵架，”说到这，俞远又对沈楼笑了下，“你以前还给我出谋划策呢，教我怎么哄女孩儿，你忘了？”
沈楼抬了下手，“....打住，别提这茬。”
那时候就只是给他提了点建议——买买花买买礼物说点好话这种的，这不是最正常的了吗，也就俞远这种直男确实不浪漫，什么都不懂。
“行，不提了，”俞远接着说，“按她说的，可能我就是太不浪漫了，毕业之后她工作了，也不能天天见了，吵架更频繁，就分手了。”
俞远迅速说完，冲沈楼喊哥，“哥哥哥，我错了，真的，能不提前任了吗，我心塞。”
说完觉得不对，忙又解释，“不是因为她啊！我没恋旧情....都过去了。”
沈楼道，“我还没说我喜欢什么类型呢。”
俞远一口气又提上来，咳了声，“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沈楼看着他，眼神直接，但又温和，缓缓开口，“嗯，长得合眼缘，能聊得来，性格不要太闷...”
俞远打断他，“等下、这不是我刚说的吗，你这还要抄作业啊...”
沈楼扬起嘴角，还是看着他，接着说完最后一条，“...不那么浪漫也行。”
俞远心里像被按了暂停键，没一会儿又突然砰砰跳得猛烈，口舌发干，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问出来，“不浪漫......行吗？”
沈楼点头，眼尾窜出点难察觉的笑意，轻声说，“行。”
第16章 16.
俞远还没消化完这话呢，沈楼又放了猛料，“我上次跟你说我经历丰富...也不是假的，谈恋爱的经历少，高考完有过一段，很短，大一也有过一段，半年多吧，分了，再后来就没认真谈过了。”
“但是后来还有过几段....算不上恋爱的关系。”
沈楼不想瞒他，但也确实没说得太直接。圈子里看对了眼，你情我愿地滚上床这事儿太常见了，最亲密的事都做了可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这些好像都很正常，快成了常态。
沈楼也有过炮友，有过一夜情。理智上，他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俞远说这些，但都聊到这一步了，沈楼不可能一点不提。
在俞远心里，可能他这四年就像谁也不喜欢、也看不上任何人的独身主义者，沈楼急于打破他这种想象，毕竟这不是真的他。
俞远一直没说话。
“算不上恋爱的关系”，这话其实根本不委婉，俞远一听就明白，却还是在沉默后又直白地问了他一遍，“是炮友吗？”
沈楼嗯了一声。
要说真的不在意，那怎么可能呢，俞远刚才还开心着，现在却被他的话砸到头蒙，像过山车到达最高点之后脱了轨，俞远摔得脑袋都不会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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