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前几天他和小涵姐那次碰面事情过后他这样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他完全可以把小涵杀了,但什么都没做,拿了那老太太的灵魂就走了。
这很矛盾。
“我和敖婴不是一起的,我只是在赌。”
“赌什么?”
南风没搭理他,转身走了,幻境散开他一看这哪是家门口啊,这明明是单元门前。
邰逸站在树下一手拎着雪糕一手抱着这大布包撇了撇嘴,又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刚才南风来找我了,给了我这个。”
小涵见他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跟他说着抱歉:“我没感受到恶意所以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在附近,让他钻了空子,这什么?”
邰逸说:“我也不知道,刚才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个东西塞到我手里,然后就走了。”
一个大活人手里平白无故突然出现个布包堪称灵异事件,还好这几分钟一个人也没有。
回了家邰逸把布包放在写字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层布里面是一条薄被,打开了三四层才看见这布包里的真容。
是一具小孩的骨架。
邰逸脸色复杂的看着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的书桌上,自己家里摆着骨架的感觉还是有几分奇妙的。
小涵盯着那个小小的骷髅骨眼都盯直了,邰逸看她神色从好奇疑惑到震惊,再到现在这样——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无措的看着他。
邰逸脑子里飞速转了几个弯,他记得之前的梦里有个孩子,后来这孩子就没再出现过,那个唱评弹的骷髅还唱过一句什么大少爷死了。
难不成这具尸骨是……
小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连忙潦草的拢住这一层层布,把这具骨架胡乱裹紧,把布包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邰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只能憋出来几个气声。
邰逸连忙说:“别着急别着急,小涵姐你想说什么?”
小涵急喘了几声才觉得好像通了口气一般,声音刮过声带发出尖锐又生涩的声音,言语模糊的重复着说:“孩子……这是、这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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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能给自己修眉,自己修100次就会有101次划出血
第20章 贪欢(五)
小涵死死抱着这布包不肯撒手,指甲抠进胳膊,眼神渐渐失了焦距涣散的看着前方。
邰逸扶上小涵的胳膊想问她怎么样,没想到小涵像受惊的野猫一样躲开警惕的看着他,把布包抱得更死了,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试图抢走她的孩子。
周身的怨气都要溢了出来。
这还是邰逸头一回看见小涵姐散发怨气的模样。
邰逸往前走了半步,说:“……小涵姐?你还认得出来我吗?”
小涵露出个有些狰狞的表情,把布包又抱紧一些,那是在电视里会见到的雌兽保护幼崽时会出现的表情。
邰逸后退到房间的角落,安抚着她:“我不碰你我不碰你,没有人想抢走你的孩子,你冷静。”
邰逸一边从兜里往外拿着手机一边注意着小涵有没有应激一样的反应,用着余光点开了视频软件找出来一个小孩子啼哭的音频循环播放,果然小涵有了反应,但她现在已经混乱了,分不清这啼哭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怀里的孩子。
小涵连忙掀开布包的一角,亲昵的用着鼻子蹭着那小小的骷髅头,哄着:“哦哦不哭不哭……”
邰逸松了口气,吧手背过身后小心的撕破一张折叠的符纸,这是邢阳之前给他的,说是只要撕破他就能知道邰逸这里出现了状况,很快就能赶来。
小涵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注岁芋沿意自己身后的玻璃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邰逸紧张的看着邢阳抬起手在玻璃上画着什么,心里又忍不住担心,这大白天的可千万别有邻居闲着无聊站床边观察世界啊,万一谁一眼瞧见十二楼的窗户外居然站着一个男人……他可不想上同城热搜。
邢阳观察着小涵的状态手里飞速在空中画着安魂咒,画好后轻轻往前一推,咒符穿过玻璃印在小涵的后脑,过了十几秒小涵摇了摇头,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尸骨,叹了口气对着在角落里的邰逸招手:“我没事了。”
邰逸往前走了半步试探着,看见她无奈的表情才相信她恢复正常了,赶紧走过去把窗户打开让邢阳进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屋里啊非得走窗户。”邰逸小声嘀咕,“谢天谢地没人看见你站在外边。”
邢阳没吱声,眉头一皱闻了闻:“碰见狐狸了?”
“嗯,把这孩子的尸骨给了我就走了,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邢阳问:“什么?”
“我问他是敖婴那边的吗,他说不是,只是在赌,你知道他说的这什么意思吗?”邰逸说。
邢阳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关于南风他们知道的太少了,连青丘那边都没有什么线索,当年南风被逐出去的时候他也才会化形不久,相当于还是孩子,一个孩子的事族里哪会有人注意到。
也差不多是刚修得道法就走了歪路。
这时候小涵长了嘴:“或许……可以不用从南风入手,我知道该怎么找到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都知道,邰逸先是有些不解又高兴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都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小涵点点头,说:“不是全部,但是也想起来很多,现在过去吗?”
邢阳抬手拦住这准备出发的俩人:“不急,你先说你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吗?”
小涵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感慨了几声“这都是孽缘”,表情也有几分愧疚:“萦萦她就是想让我活过来。”
邰逸认真的看着小涵听她讲以前的事,摸着身后的电脑椅顺势坐了下去,小涵也坐在床边跟他俩解释。
“当年我儿子死了之后我也没有想活下去的希望了,其实当时我的寿数已尽本就不该再活下去,但是萦萦不知道从哪得了续命借寿的方子,我就一直那么苟活着,直到有一天,我没法再承受这种偷别的人命带来的负罪感,就选择了自己了断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江萦萦早就走火入魔了,哪怕江天涵死了都不肯让她轮回,江萦萦抱着已经冰凉的尸体眼含恨意的看着外面——是这个家毁了她的姐姐,是那些女人害死了她的小外甥,如果没有他们江天涵也不会寻死。
江萦萦报复了整个周家,其实她也明白江天涵寻死的根源是什么,但她总要找一个宣泄口,把这些愤怒、悲伤发泄出来。
如此,周家变成了人间炼狱。
魂魄被困在江萦萦手中的小涵崩溃的看着她大开杀戒,连这个家的园丁都没放过,这样的滥杀还是打着“为了她”的旗号。
被夺走寿命的周家人在死后把这份因果报应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因此变成了怨鬼。
“我当时受的刺激太大了,忘了很多事情,南风把我儿子尸骨送来,我一下都想起来了。”小涵的思绪飞远了,萦萦一直都在做错事,她不能让她继续错下去,“我也想起来我为什么一直留在这儿了,我要亲自押着萦萦去地府认罪,或者和她同归于尽。”
……
小涵一路指挥下三人开车到了一个茶馆,这个茶馆邰逸有印象,起码开了十几年了吧,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茶馆就一直开着,毕竟这个店离他家步行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距离。
但是他和他爸都没有喝茶的习惯,茶馆这种地方自然是不会去的。
邰逸坐在副驾看着这家店,问:“确定这个茶馆吗?”
小涵点点头,说:“这个位置就是以前周家的原址,我的尸骨就埋在这房子下面,所以我一直被困在海市不能离开。”
茶馆主人像是预知他们会来一样,挂着歇业的牌子但当小涵走上门前的台阶时,木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什么也没说,微微弓腰伸手示意这三人跟她走。
服务员把他们送到上二楼的台阶前就离开了,旋转的木楼梯往二楼延伸着,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看去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仿佛有千百双眼睛恶意又贪婪的盯着他,邰逸一激灵慌忙退后一步撞上了邢阳,身后的人连忙扶住他低声问:“怎么了?”
邰逸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让他把剑拿出来:“我觉得有点危险,心跳的厉害。”
邢阳点点头,对于邰逸的第六感他是十分相信的,从背后的虚空中拿出长剑抬手把邰逸推到自己身后。
小涵也把准备好的匕首握在手里,第一个上了楼梯。
还没有走到二层三人就已经淹没在黑雾中,邰逸不安的往前伸手想要拉住邢阳,挥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摸到。
“邢阳?”邰逸定在原地不敢动弹,“小涵姐?”
又叫了几遍,不光是没人回应,他甚至还隐约听见了自己声音的回音。
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也照不到什么,能见度看起来不到两米。邰逸咽了口口水,喉咙吞咽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邰逸小步小步的往前挪,都没有办法判断走的是不是直线,突然感觉脚底的触感不太一样,低头用手电筒照了下地面,是整齐的青石砖,再把光往前照去,地上画着奇怪的像是什么阵法一样的东西,红线和铜钱围在四周。
中间躺着的人是小涵姐。
一阵寒意从背后传来,邰逸猛地转身正对上江萦萦的脸。邰逸惊到腿软踉跄的后退几步。
江萦萦看着他舔了舔嘴唇,艳红的嘴巴看起来像是沾了鲜血,还没等反应过来脑袋一晕,再然后的事邰逸就不知道了。
邰逸是在疼痛中醒来的,后脑勺传来的痛感让他怀疑刚才是不是直接后脑勺着地晕的。侧头看去就是紧闭双眼的小涵姐,邰逸听见铜钱撞到一起清脆的声音就知道自己也被弄到这个阵法里。
江萦萦见他醒了也只是瞟了一眼,继续弄手里的东西。邰逸这样躺着什么也看不清,手脚又被绑住像毛毛虫一样努力扭动着才能坐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江萦萦把五个小巧的陶罐摆在阵法里,又从一个木盒里拿出来还新鲜的脏器,邰逸大概能辨认出那些内脏都是什么,但惟独少了心脏。
邰逸说:“你想让小涵姐活过来?”
江萦萦没理他一对儿丹凤眼不怀好意的在他心口打量,想着从哪个角度下手把这小黑龙的心脏掏出来。
邰逸继续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你知道吗?你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闻言江萦萦看了他一眼,蹲下来心情颇好的看着他,还掏出张酒精湿巾擦着手,说:“她说什么了?”
“她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邰逸一边慢慢说着一边观察江萦萦的脸色,果然听他说完这句话江萦萦的嘴角就翘得更高了,赶紧又胡乱编几句,“她给我讲了很多你们在周家的事,她说你陪她儿子一起玩,看着喷泉在花园里吃点心,还说你送她的礼物……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邰逸假装紧张的不停躲着她往后蹭,感觉胳膊碰到了红线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翻滚撞破了阵法外的红线。
江萦萦柳眉一横伸手就抓向他,邰逸低着头两眼闭的死死的,是生是死就在这一下了希望小涵姐给点力!
还在昏迷的小涵倏然睁开双眼,一把短刀从江萦萦后背捅穿,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冒着寒光的刀尖眼神一暗直接握住刀尖,小涵往回抽刀抽了一下没拔出来连忙松了手往后翻滚立马撑起身子跳出阵法。
跳出去前还不忘捞住一个陶罐狠狠砸碎。
就在刚刚江萦萦忙着把东西摆出来的时候邰逸看看小涵悄悄睁开了眼睛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把江萦萦往外引走一分,小涵得手的几率就大一分。
但这把刀对她造成的伤害可以说的是微乎其微。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小涵瞧她也有几分痛心。
短刀从她身上掉落在地上,江萦萦红着眼睛看着碎掉的陶罐,捡起来握在手中看着已经被打乱的红线口气有点无奈:“打碎也没事,不过是你变成痴儿罢了,只要你能活过来变成什么样都行,姐姐你要是不配合我我就只能和你动手了。”
小涵咬牙切齿的冲她喊:“江萦萦你清醒一点吧!你都看看你做了什么!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到宁肯你把我教坏我就不用变成这样了!”江萦萦反握住短刀冲向小涵,两个女人扭打起来,一百多年的时间江萦萦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能这样维持着活下来用的自然是阴毒的术法,吃着鬼怪的怨气和血肉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
小涵裹着一身怨气和她对上她可是不利,她越阴江萦萦就越盛,邰逸帮不上一点忙,这绳子怎么挣也挣不开,只能握着拳头暗骂自己没用。
小涵被她甩落在阵法中心,一刀插在心口钉在地上,魂魄被灼烧的痛感激的她周身黑气四盛,仿佛失了理智一样发出野兽的嘶吼声,小涵忍着疼痛拔出短刀扑向江萦萦。
一个宁肯杀了想要复活之人都要把她按在阵法里。
一个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反咬回去。
邰逸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小涵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什么都帮不了,只能看着像亲人一样抚育他的人奔向彻底的死亡,那么一个瞬间邰逸感觉天旋地转一样坐都坐不稳,胸口被什么搅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从他的身体里挣开一样。
邰逸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沙滩上搁浅的鱼,呼吸不到氧气,挣扎着大口呼吸,摆着尾巴无力的拍打着沙滩,任凭沙砾把尾巴划破。
直到邢阳带着满身的戾气抱起他。
听见他用低沉的嗓音飞快的念着安魂咒,见邰逸平静下来才松手,绑住手脚的绳子被割开,邰逸顾不得自己赶紧去看小涵怎么样了。
变成利刺的怨气穿破江萦萦的身子,小涵死死抱住她不让她逃开,而江萦萦手里的刀也从小涵的腹部来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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