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给你个礼物,记得好好想我。
47、屋顶
薛旦并没有特别惊讶,他按住狄怀摩斯的肩膀,沉声道:“安娜二世能完成的你也可以完成,而安娜二世怠薛旦并没有特别惊讶,他按住狄怀摩斯的肩膀,沉声道:“安娜二世能完成的你也可以完成,而安娜二世的弊病我们也可以一同避免。”
他指指脚下:“现在手里掌握着更高武力的是维弗和辛西娅——”
狄怀摩斯打断薛旦,不可置信道:“辛西娅?你刚刚不是说维弗杀死的王,怎么辛西娅也掺和了进来?”他没等薛旦回复,自顾自地将五指插进头发中,茫然道,“原来最近调查的一切都是辛西娅和维弗策划的吗?我和王输了。”
薛旦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大骂狄怀摩斯心理承受能力差,使力扳着狄怀摩斯晃动,直视他的双眼,“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包括你和王最近调查的线索。我是薛旦,也是前两天晚上跟你打过一架的那人。”
“我的家园被铁人和铁潮摧毁,我永远站在人类一边,不论发生什么事。”薛旦笃定道。
狄怀摩斯听到「薛旦」二字,诧异道:“你是薛将军?”
薛旦点点头,扯起双刀:“你也和我打过架,应该能相信我是薛旦吧?”
狄怀摩斯看着那熟悉的双刀,毫无困难地回想起棋逢对手的那夜,他缩缩肩膀,勉力笑道:“是,当然相信,除了薛将军,恐怕没人能和我打成平手。”
薛旦扬眉:“话别说太满,塔季扬娜你就不一定打得过。”他拍拍狄怀摩斯,“不说废话了,你说的和王一起调查的线索到底是什么意思?”
狄怀摩斯吐出一口气,整理好思绪,道:“这些东西现在说其实也没什么用了,但你既然问,我就跟你讲讲。”
“我一直不觉得安娜二世只是个昏庸的暴君,她只是——治国方法比较极端,人又太顽固。”
“从几个月前开始,皇城内就常常有人莫名失踪或死亡。王没有宣扬这些消息,而是让我去他们死亡或失踪的地点调查。”
“我在追踪过程中发现这些凶手的身体机能超过了一般人类,甚至不需要进食或饮水。我当时就怀疑他们是铁人,回来跟王详细说了。”
“当时王只是点了点头,她一向不爱说话。王让我继续查下去,这事谁也不许告诉。”
“后来王忽然又说皇宫内有奸细,她怀疑皇家禁卫军有不少被拉拢到了叛军行列,让我把每个皇家禁卫军和贵族区的贵族挨个调查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是维弗这个白眼狼!”狄怀摩斯克制着情绪,继续讲道,
“我不知道王在计划什么,但她近几日似乎很焦躁,她开始不停地询问我查找奸细和铁人的进度,可惜我依旧毫无进展。”
“王正焦灼时,忽然收到了西边的来信。就是那个辛西娅写的,妈的,现在看来就是个鱼饵!”狄怀摩斯道,“辛西娅信誓旦旦地在那说,她怀疑铁人已经进入了帝国,想要趁着生日宴跟安娜二世详谈——详谈?”狄怀摩斯冷笑,“详谈打算怎么弑君吧。”
“我碰见你的时候,本来是去给辛西娅送邀请函的。”
“我当时以为你是个铁人……”狄怀摩斯有点抱歉地笑笑,“对不住啊,我一直找不到铁人的藏身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像普通人的感染者,有点判断失误。”
“后来我看你一直不说话,也不肯接邀请函,心里已经有点发毛了,想着算我自己点背,这线索就当断了吧。”
“毕竟我看你那架势,不像是铁人里的普通铁人,我之前也和这样一个铁人面对面过,差点就没命了。”
“今天我一直待在第一塔楼里——这儿是我的房间。刚刚金力克来找了我,说宴会厅里暂时没什么大事,没想到紧接着王就被刺杀了。”
狄怀摩斯叹了口气,略有些疲惫,“我没预料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看来那时候金力克确实是想试探薛旦对王的衷心,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试探结果说给狄怀摩斯。
薛旦也没问,他拍拍狄怀摩斯,道:“按你这么说,恐怕辛西娅和维弗已经和铁人沆瀣一气,串通好了。与虎谋皮,早晚把自己搭进去。”
薛旦道:“现在我们需要集结人手,消灭皇宫内的铁人。”
他这话说完,耳廓忽地一动,犹疑道:“你听到脚步声了没有?”
狄怀摩斯侧耳细听,确定道:“是有脚步声,还不少。”
薛旦轻吸气:“可能是宴会厅屠戮尽了,准备在皇宫内地毯式搜寻幸存者。”
狄怀摩斯眯起眼睛:“他们上来了。”
薛旦低声道:“你这儿有没有别的出口?”
狄怀摩斯点点头:“有,我们从外面走。”
不等薛旦反应过来什么叫从外面走,狄怀摩斯便抬手拉住藏在顶墙内的铁块,挺身贴到一扇没有打开的小圆窗上,扣住窗盖,咔哒一声,掀开小圆盖:“上来,皇宫外墙里边嵌铁了。”
薛旦意外地看着狄怀摩斯双脚探出窗外,踏实地踩上陆地。
整个皇宫外墙都嵌了铁?怪不得安娜二世要搜刮那么多的铁,皇宫外墙至少有两米厚,加上皇宫这么大的规模,确实需要很多额外的铁资源。
安娜二世真的是个很注重个人安全的君主,只可惜最后杀死她的是她唯一信任的枕边人。
他跟着拉住顶棚,跃身挺入小圆窗内,顺手关上窗盖,免得被铁人一眼发现。
圆窗外是一圈铁平台,它绕着塔楼尖顶修建,边沿被齐腰栅栏围住。
这第一塔楼恐怕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建筑,薛旦遥遥地似乎能看到西郊田地在雨水中腾起的白烟。
狄怀摩斯忽地疾声道:“皇宫外怎么打起来了?”
薛旦下意识以为是梅昂发起了进攻,他没作声,皱着眉走到狄怀摩斯身边往下瞅。
水雾升腾见,隐约可以见到脚下的骚乱。
薛旦看着底下交替闪光的铁器和鲜血,下意识觉得这不是革命者们和皇家禁卫军的冲突。
狄怀摩斯道:“妈的,不会是皇宫外面也围了一圈铁人吧?”
他双眼盯住下头,眼眶充血:“要真他妈是铁人,内外夹击,我们一丁点活路都没有。”
他这话音刚落,脚下的门就咣当一声被踢开了,铁人群集而入,踏踏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仍然不减震慑。
薛旦拉住狄怀摩斯,指指脚下。
狄怀摩斯会意,翻过栏杆,一蹬铁沿,向下投身跃去。落下过一半时,他伸臂联结住塔身的铁,降落之势骤减。
狄怀摩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稳稳当当地落在第一塔楼下面的一座皇宫内院中。
他正欲抬头看薛旦,头顶忽地炸响,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将直立的狄怀摩斯拍到地面上。
狄怀摩斯的脑中嗡嗡作响,他极力地挣动,视线终于从昏花重新变得清晰。
怎么会有爆炸?狄怀摩斯疑惑地抬起头,他是在做梦——
妈的!
第一塔楼上半截摇摇晃晃地塌下来,正正要砸到他所在的位置。
狄怀摩斯匆忙联结住塔身的铁,狠狠将自己推出去。塔身擦着他轰然砸入地面,碎裂的墙体飞溅而起。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来。
塔楼砸塌了底下的一排二层房,里面的铁人似乎被爆炸直接伤害,没有一点动静,塔楼变形地搭在地面上,像条死掉的蠕虫。
塔楼剩下的半截杵在空中,露出旋转空无一人的旋转楼梯。
狄怀摩斯向前走了半步,略有些不安地在变形的上半截塔楼中搜寻薛旦的身影。
薛将军该不会就这么冤屈地没了吧?狄怀摩斯略有些忐忑。
“找我呢?”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狄怀摩斯讶异地转头,就见薛旦手腕上垂着双刀,冲他挑眉毛:“我还不至于被这玩意砸死。”
狄怀摩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佩服道:“确实,毕竟是薛将军。”
薛旦站至狄怀摩斯身侧,观赏一番残存的塔楼尸体,点评道:“像条被踩扁的蛆。”
狄怀摩斯拿靴子轻辗滚到脚下的小石子,随口开脱道:“可以了,还有些地方能看出原貌。”
他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先跟住我,我去找负责皇宫内守卫的山姆组长,看能不能找找抵御铁人的办法。”
薛旦止住狄怀摩斯:“你去组织禁卫军,我到皇宫外——那边有几千号人,我看看能不能劝动他们,帮皇宫外的禁卫军消灭铁人。”
狄怀摩斯站住脚,定定地看着薛旦:“好,我相信你。”
薛旦笑笑,反身拉住皇宫外建筑的铁块,跃至宫顶,准备走直线翻到宫外。
他刚落到皇宫顶,便硬生生拽住铁块,止住前冲的势头。
这边的顶楼下一层有阳台。
而好巧不巧,此刻阳台里站了三个人。
薛旦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它们确乎忠诚地向薛旦反应了这三个人的身份:
维弗亲王、辛西娅郡主和卢卡斯・德摩斯。
卢卡斯微微偏头一边平静地望着皇宫外铁人的屠杀秀,一边和维弗亲王说着话,脸上维持着亲切的笑意。
从薛旦的位置,能听到他们讲话的声音,却无法分辨他们讲话的内容。
薛旦紧贴着屋顶的黄金,恍惚间回到了亚陵山区。
他想,也许变的只是他而已,卢卡斯还是那个卢卡斯。
作者有话说:
这一天,薛旦又想起了对卢卡斯的信任危机。
48、尸垒
一阵细小的风从西边的气流对撞中脱离,悠悠地漂泊进人类最后的阵地中,缱绻地卷过穿着三位革命者的铁人手臂,离开时……
一阵细小的风从西边的气流对撞中脱离,悠悠地漂泊进人类最后的阵地中,缱绻地卷过穿着三位革命者的铁人手臂,离开时浴着满腔的热血。
它腾地乘着溃败的翅膀,升到黄金宫殿正面四层的大阳台上,掠过神话的头发丝,停留在阳台顶上偷听的先行者鼻尖。
薛旦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的制造者们还在谈论着什么。很快,维弗亲王和辛西娅向后退,回到了宫殿中。
只剩下卢卡斯站在阳台的栏杆边,他白玉般的下巴颏仰着,眼神自上而下漫不经心地搭在皇宫下的尸体上。
薛旦的身子和屋顶贴得太紧,以至于他的每次心跳都使得衣料和黄金摩擦,发出昂贵的呜咽。
“人类唯一的活路在森格尔莉大峡谷谷底。”卢卡斯忽然对着红色的空气自言自语,羽翼般的声音飘到薛旦的眼皮上,“带着最后的希望去森格尔莉大峡谷吧,我在旧大陆等你。”
薛旦僵硬地趴在房顶,黑色的眼瞳中映出他爱人随着血风飘动的小辫子。
他知道那细柔的辫子有多么缠绵。
可是薛旦心中竟然涌满惧怕,直觉告诉他卢卡斯和他认识的卢卡斯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卢卡斯仍旧没有回头,他把双手背在身后,黑色的及膝风衣鼓进满怀的西风,在栅栏后头猎猎飘动:“保存好礼物,我——”
他顿住话头,声音像是从森格尔莉大峡谷急坠而下,轻得在喊杀声中几乎听不清,“我永远爱你。”
心跳声从胸膛蹦到耳膜上,盖过了世界所有的惨象。
卢卡斯转身,跨了两大步,走进薛旦身下看不到的宫殿内。
薛旦猛地在屋顶挺起身子,他张大嘴巴,想要喊住卢卡斯。
又有风从战场下面吹上来了,薛旦定格成一个张着嘴的滑稽姿势,激越的情感化成两道泪行,毫不悲伤地融化在风里。
他刚刚忽然觉得卢卡斯要永远离开他了。
可是他不能喊住卢卡斯。他不理解卢卡斯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卢卡斯有了他自己的计划——这计划绝对不是人道的,但薛旦却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薛旦从来只相信人最本源的欲望和情感,他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卢卡斯的计划,卢卡斯也因此并不愿意告诉他。
薛旦和卢卡斯不能同路。
他们两个同路的这几年,已经各自失去了很多自我。
梅昂的鼻尖埋在一名革命者柔软的肉体中,血液和汗水混合的臭味刺激着嗅觉,让她缓慢转醒。
“快!快——”
炸裂的喊叫声嗡鸣着灌进她刚刚恢复的听力,她眯起眼睛,花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他们在和凭空冒出来的铁人战斗。
不久前铁人们向后把革命者逼回了六条主路,革命者用同伴的尸体堆起了六座堡垒,勉力止住了铁人的冲锋。
而她刚刚被铁人的胳膊刺中了肩头,好像是疼晕过去了。
梅昂侧躺在尸垒后边,脸颊贴着不知哪位兄弟摞在尸垒中间的胳膊,她的意识还未完全苏醒,略有些迷茫地注视着身边的同伴怒吼着给铁箭尖头涂抹上军用腐蚀液,再架在尸垒上朝着铁人脖子射过去。
哦对了,她的兄弟姐妹们用生命换来了六座尸垒,现在的战斗状况终于从屠杀变成了相持。
梅昂用发软的手臂撑住尸垒,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没有革命者有工夫注意她的苏醒,他们一条条组成了发射铁箭的流水线,皇城的居民们砸开了四角的军用腐蚀液仓库,提着腐蚀液桶乌压压地来回奔跑。
梅昂看到了好多熟悉的身影。
乔伊老先生也在其中,他艰难地蹒跚在最边上,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推动着一小桶腐蚀液,一步步向这边移动。
梅昂的眼泪一瞬间就上来了,咸水将这一幅图画晕成艺术的色块。
“快!”涂好腐蚀液的革命者见一线作战人员没有空闲,一伸手将铁箭递到梅昂面前,“快!”
梅昂接过铁箭,转身毫无停顿地向尸垒上攀爬,她早已绵软的手臂从生命中压榨出力气,使得梅昂三两步就跃上了尸垒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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