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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原握紧神灵之心，黄金法器在他的手中熔化，彭原只觉得手心一痛，紧接着疼痛沿着血管神经蔓延全身，混杂着狂风巨浪的骇人声响，但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按摩之后般的神清气爽。不知为何，彭原脑子里闪过丁景仪和他相处的片刻。
丁景仪躺在沙发上，低声要求：“给我按按脖子。”
彭原放下在写的文章：“你咋了？”
“刚才低头做东西时间长了，脖子疼。”
彭原最初是徒手按的，力度对丁景仪来说像小猫踩奶一样——没什么用只是萌。
后来彭原就买了几个便宜的贴片按摩仪，力度还是那个力度，只是直达神经，丁景仪一按就像触电了似的全身舞动。
丁景仪边哆嗦边摘去电极贴片：“你还是用手按吧。”
彭原：“我不会，你教我。”
丁景仪就隔着衣服按了彭原一把，彭原就地瘫成一滩猫饼：“爽啊！”
彭原感受一把，就照这个力度按回去，丁景仪当场不能动了，被彭原送去医院。
CT室是白哥值班，白哥还奇怪：“丁老师这是从几楼摔下来的，颈椎都断完了？”
“听见没……”丁景仪在检验台上戳戳彭原，“一袋米要扛几楼。”
“我的我的。”
——所以这神灵之心的熔化，反而让彭原想起了尴尬而亲切的回忆。
“回来吧回来吧！”
彭原对着迷雾之星张开双臂。带有魔力能量的青色光芒从他的指尖鱼贯而出，稳住星体，星体渐渐返回海面，留下巨大的黑影。
回来不至于，暂时是没接着走了。
毁天灭地的噪音之中，彭原突然觉得眼前多了条悬梯，抬头一看，头顶是一架直升飞机，莱尼从中探出头来，那口型切切实实地在说：
“卡拉斯･库拉弗洛，你和命运打了个平手。”
138、第 138 章
彭原抓住悬梯，猫一样蹿上去。彭原向来不擅长体育，就算上高中的时候，爬墙出校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因为爬墙出学校是件不合规矩的事。
如果想吃零食，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必要爬到学校外面去买，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零花钱。
但是有了神灵之心的加持，爬这摇摇晃晃的悬梯好像也和施展轻功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直升飞机载着彭原贴上星体。彭原美滋滋地坐到边缘，准备往上跳：“我到迷雾之星上去接景仪回来，你在此等候，不要乱飞！”
莱尼咂咂嘴：“哎呀您是不还想带俩橘子给我？老亲王屁股都还没坐上皇位，这就要回家给你做饭，惨。”
彭原随口回了句：“艾洛温还真不产橘子，因为橘子是阿拉伯人带去欧亚大陆的，艾洛温没有和阿拉伯国家建交的记录，欧亚友邦的供品之中，也没有橘子的记录。”
无懈可击的知识性回答。
莱尼「切」了一声：“还来劲了。”
彭原又说：“反之，葡萄想要多少都有。”
彭原说完，自顾顺着气流向上去。有了这一半的神灵之心，原来要精打细算省魔力的法术也就成了随心所欲的现实，指不定还能去拍个电影什么的、或者代替无人机进行航拍。
彭原想着，无意向下看了一眼，顿时全身发凉——直升机和邮轮在迷雾之星的遮蔽下变成了几乎不可见的黑点。
彭原他离开大海起码有五十公里了。
写在基因里的恐高先跳了出来，对准彭原的思维一顿痛击，紧接着迷茫和失衡包围住了他——那可是五十公里的高度！
对彭原而言，五十公里也就是「很高」的高度，高度这一度量衡数据一旦达到这个值，就会失去衡量的特性，像是一百亿人民币。
彭原很好奇，他是怎么在距离海面五十公里的高度还没有失去理智的？
他不知道，只是对着苍茫的迷雾之星高喊：“我又来啦——”
喊出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边境的独角兽、海边的人鱼、宫殿门口的黑脸猫、决斗场上的时空神，也是此时此刻真正的自己。
“啊——”
彭原嚎叫着，最终一屁股粘在黏糊糊的什么东西上。
根据基础的物理知识，他可能在稀薄的高空中冻死、窒息而死，或者在穿过大气层的时候被烧成渣、运气再好点在着陆时摔死——就像他几千年前到达艾洛温一样。无论怎么着，就是不该坐在这黏糊糊的什么东西上。
彭原打个滚，身体还是好的，能动能喘气。他向下望去，只看到一片清凉的蓝色。
他在学校门口的精品店给丁景仪买东西时，也看到过相同的蓝色——水晶球礼物里的海洋。
也就是说，他现在看着的是艾洛温的海洋。
彭原脑子一转，海洋也是国家领土的一部分，海在他的视野内、身体之外，意思就是他还没有切实着陆到艾洛温的国土上。
彭原左右环顾，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下这黏糊糊的东西就是艾洛温的外层大气。他还有下降的空间。
“冲冲冲！”
彭原锤了锤大气，但没有什么效果，锤到真正的空气上，能有什么效果？
他在黏糊糊的大气上蹦跶几下，想到自己针对艾洛温地面的参考系，很可能是倒着的，又觉得可笑无比。
彭原身后响起命运神的声音：“我说过，你不能踏进艾洛温一步。”
彭原回身一看，命运神还是先前的打扮，手里的剑早已不止去向。
他气冲冲地拽住她的衣领：“你给景仪藏哪去了？”
命运神的脸上虽然没有组成表情的足够物理要素，但彭原感觉她在笑，还是恶作剧得逞时不得不忍住的坏笑。
彭原手里一空，命运神从他手中消失了，退却到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是个适合谈话的距离：“皇帝当然在皇位上。”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你要给艾洛温天下三分搞群雄军备争霸赛？”
不过想想这军备争霸赛，丁景仪这种文明6贼6选手搞起来应该也是好手。
命运神坐到黏糊糊的大气上，摆摆手，大气就变成浅浅的、悦人心神的蓝色。
“你好像对现在的状况并不了解。不过，那没有关系，那本来就不是我们该密切关注的事。”
“我四生四世的男朋友被你捉去了我能不管？”
彭原又拎起命运神的兜帽，“你要不是个老妹儿，我现在就打你，你信不？”
命运神只是看着彭原微笑。
“我本来以为你是不在乎的，毕竟我们是高于这个维度的存在。我们之于这个世界，大概是作家之于书中人的高度。
不，甚至更高，是物体之于原子的程度。你会在意你体内的血液里的水分子如何运动吗？”
命运神笑眯眯地问彭原。
彭原白了她一眼：“如果要玩梗，我明白你想说的是迪奥･布兰多根本不在乎他吃过多少人，就像普通人不在乎自己吃过多少面包。
首先，我给予否定的结论——当然不是不在乎。首先你的比喻就不恰当。
非要比喻，你也该是面对AI失控的游戏设计师，人对体内的水分子没有责任，但设计师对AI的品质是负有责任的，否则你不会在死后也亲自现身，跑来干涉你所谓的水分子的运动。”
命运神又在彭原手里消失了，回到三步远的距离。
彭原又说：“如果你真是自己所说的那样，洒土造人的女娲、捏都懒得捏人的那种。那你大可不必和我说话，因为我在这个维度上，也是普通的三维生物而已。”
“说得好，普通的三维「生」物。”
“既然是三维的生物，就要遵从三维的物理法则……”彭原话锋一转，“同样，身为王朝的守护神，也要尽到守护神的职责。”
“你可不是任何一国、任何一王朝的守护神。”
彭原捂住肚子，憋住笑。要是吃瘪的恶魔皇帝在皇位上、有个大四都没读完甚至可能或肄业或保研的守护神，就离谱！
命运神像看傻子似的露出同情的笑容：“如果奥林･瓦伦廷的新玫瑰王朝有守护神，也会是我。”
彭原满脑子都是好家伙的弹幕，强行招一个皇帝之前就把朝代年号都想好了，这是蓄谋已久啊。
彭原思索片刻，开始他的阐述，他知道这些话谁都不会爱听，他还是说：“景仪死了一千多年，好容易投身到一个快乐简单与世无争的好地方。他绝对不会乐意回老家当皇上。”
面对彭原的自信满满，命运神笑了笑：“在做这件事之前，我观察了水分子很久。”
彭原突然感觉出了一些异样，如果说命运神是考虑到他的立场才采用「水分子」这个比喻的。那么她又从何而知「水分子」这一科学的概念？
“你一定想说，艾洛温没有发达的食品工业、没有通畅的信息交通、没有迅捷的物流。如何留得下一位来自新时代的皇帝？”
彭原楞了，命运神如此了解当代的要素，有点东西啊！
“为了留下这位皇帝并确保他完成任务，我可是用水分子做了安排。而且不用做得特别好。
因为你我都知道，这位新皇是很能忍受的，只要有接近的条件，他就会解决问题。在水分子之中，这可是出类拔萃的。”
命运神微微一笑，隐去不见，艾洛温大气的可爱蓝色也消失了。
彭原坐下来，觉得自己又吃瘪了。他气，很气，气男朋友就在面前被一个小姑娘抢走，气自己虽然占理、但有很多话没说出来，有理不说也是智障。
他想着想着，「嗷嗷」地痛击大气，依然不得降落。虽然大气的本质是空气，却让他打出几个青色的猫爪痕迹，活像被一只生病的猫踩过的棉花糖。
“命运神说三维世界的艾洛温文明是水分子……”彭原喃喃自语起来，“那么作为高维的存在，又对水分子处处关注，这是什么作为？学者？爱上少女的皮格马利翁？”
139、第 139 章
彭原回到直升机上，莱尼还在那里等他。莱尼神情紧张，完全没有先前的疯癫。
“怎么样？”莱尼问，“你到艾洛温大陆上走了个来回？”
彭原摇摇头，把和命运神的遭遇复述了一遍。莱尼一听，若有所思。
莱尼复述道：“发达的食品工业、通畅的信息交通、迅捷的物流……”
彭原问：“你念叨这个干什么？”
“线索……”莱尼说，“我不是有事儿要你帮么？”
“啊？”彭原不解。
莱尼望向大海：“这里距离陆地很远，总之你先找个安全、方便谈话的地方。”
安全、方便谈话。彭原下意识地说：“哦，那回家吧。”
彭原挥挥手，一道青色的传送门在直升机外面敞开。
“哟呵……”莱尼操作起来，直升机缓缓转过来，“有两把刷子，不愧是时空神。”
彭原瘫在驾驶座后面，直升机上全是乱七八糟的长枪短炮，比他在任何射击游戏里见过的都多。所以机身内并不舒适，更不适合躺了。
莱尼回头望了彭原一眼：“该安排个床。”
彭原弱弱地吐出一句：“请不要再说中国话了，谢谢。”
直升机停在彭原住的居民楼上。彭原望着这偌大的直升机，心里犯了难。
彭原打开楼顶往下的门，回头看了直升机一眼：“等会我问问物业，你这个停机费一天得多少钱啊，要是太贵，你给开回去？”
莱尼嘎嘎嘎地笑了：“这个小区停车费多少钱？”
小区很老，规划里没有停车位，彭原没买过车，更不知道，就摇摇头。
彭原走到家门口，想想钥匙还在李云那。他带着莱尼这个逃犯，多有不便，就又开了个传送门进了家。
房间里暖气还是足足的，有水有电，彭原开灯，望向阳台上堆叠的颇有美感的手工工作台，心里一空：丁景仪确确实实不在这里了。
“暖和，暖和……”莱尼伸个懒腰，往沙发上一摔，掏出一包玉溪，弹了根出来。
他点了烟，像想起什么似的脱去了斗篷，里面是彭原头次见他时的那款战斗服，只是换了个颜色。
彭原不由想起来耿直和泡王那潮男七兄弟，有什么潮品但凡换个色他们都能全买了。
一个念头突然从彭原脑中升起：如果丁景仪在这里，会不会用「透视」魔法把莱尼看个精光，再大声嘲笑他？
想到丁景仪，彭原就顾不上莱尼了，独自走上阳台，被他画得惨不忍睹的假发头杵在那里，没了电的蓝牙音箱躺在黑脸猫盲盒堆里，熟睡的嘤嘤嘤声仿佛就在耳畔。
彭原只觉得心脏和脑袋一起裂开。
他转向墙壁，想冷静一下。只见召唤丁景仪来时的粉笔画在寒冷的空气里，似乎有些瑟瑟发抖的意味了。
——试试召唤魔法！
彭原画完魔法阵，摆好供品。做这些时他的心情有所不同，他不再是那个尝试不可能魔法的小男孩了，而是另一个人，有可能还不是人。
那都不重要，彭原坐在魔法阵前面，念动他脑内想得到的所有咒语，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房间。
彭原和丁景仪离家之前没彻底收拾完东西，丁景仪给彭原做的西装正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化妆刷杵在写字台上，带着大地色的粉。摩卡壶在厨房显眼的地方，上面落了一层灰。
墙角散落着没扫干净的恶魔鳞片，卷着彭原的头发。房间里依然飘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像刚打开的墓穴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但丁景仪真的不在这里。
彭原低下头，就算有召唤魔法的加持，魔法阵依然纹丝不动，仿佛世间根本不存在魔法、他也未曾有过任何男朋友。
彭原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跌坐到地上，“啊啊。”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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