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 贺棠状若可惜,眼眸忽而含笑,“不过,青玉身上亦有红豆可供我品尝啊。”
林青玉不解地看着贺棠,下一刻,贺棠指中的玉箸忽而换了个方向。
林青玉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贺棠所说的可供品尝的红豆竟会是他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贺棠低醇的音色徐徐念着耳熟能详的诗句,用玉箸不轻不重夹着林青玉那处,须臾间淡粉便变得红润,与红豆愈发相似,末了,他丢了玉箸,深深注视着林青玉。
林青玉在他深沉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呼吸黏了糖糕般,不畅。
他心中委屈,哽咽道,“贺棠,饶了我吧。”
贺棠喉结滚动,林青玉的神态温软,他默了默,一手搂住林青玉的腰,一手托住林青玉的臀,竟是直接将人就这样带离了地面,让林青玉挂在自己身上。
“我饶不得你,青玉......”
红浪滚滚,汹涌不休。
第60章
作者有话说:魏临:我恨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贺棠:我恨我长了张嘴话说太多 (下一章让小魏做背景板出来溜一下省得大家忘记他哈哈!这篇真是越写越长了怎么会这样……
林青玉醒来时身处马车,天光已微亮,贺棠将他搂在怀里,为他抵消马车前行时的颠簸。
他一睁眼,本是闭目养神的贺棠亦垂眸看他,林青玉不安地动了动,发觉自个浑身酸痛,面皮猝然滚烫,昨夜一幕幕画面朝他袭来,他身上仿佛还残留肌肤相亲时无法忽略的触感,一时间,五味杂陈。
贺棠扶着他的腰,低声说,“还未到府中,再睡会。”
林青玉沉默着没说话,不敢看贺棠的眼睛,只能逃避般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贺棠的胸膛,须臾间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他已然回到了在贺府入住的院落,身下是温暖的软褥,林青玉盯着雕花床顶,呆呆地不说话,他还未能完全接受昨夜与贺棠的厮混,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面对。
他怨自己的无能,又气贺棠的巧取豪夺,可是却无法改变现状,只觉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裹,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昨夜贺棠翻来覆去将他摆弄,到了后半夜他意识迷糊,只随着贺棠的动作本能反应,贺棠邪佞的目光如火如炬,似要将他烧尽,汹涌的眼泪未能浇灭欲火,反而是添了把柴般,他哭得越凶,贺棠就越是欺负他。
林青玉气结地锤了下床,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贺棠面前控诉他的无耻。
正是不甘之时,屋外忽而响起小厮的声音,说是来伺候林青玉梳洗。
林青玉摸了摸还算整齐的衣装,张嘴才发觉嗓音微哑,“进来吧。”
他蔫蔫地爬下床穿鞋,门被打开,不甚在意。
小厮把铜盆放在梳洗台上,又端着洁牙粉走上前,音色颤抖,“奴才伺候公子晨起。”
声音带着少年未脱去的稚气,如雷贯耳。
林青玉猛地抬起头,只见站在几步开外之人,身形瘦削,穿着贺家家仆的衣衫,圆头圆脸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眼睛瞬间湿润,惊喜喊道,“元宝!”
元宝见了林青玉,扑通跪下来,“公子,是我。”
林青玉三步并作两步快走过去,扶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难掩激动,“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元宝哭道,“不止我,还有徐姐儿,昨日贺公子差人替我二人赎了身,今日我才能见到公子。”
林青玉双目通红,门外缓缓走进来一纤瘦女子,早已哭成个泪人,不是徐姐儿又是谁?
她瘦了许多,想来亦是遭了不少磨难,林青玉想起之前元宝告知她徐姐儿被卖入烟花之地,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流下泪,握住徐姐儿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姐儿哭得哽咽,“能再见公子,是我的福分。”
什么福分,林青玉摇头,他是最无用之人,这么多日都未能将元宝和徐姐儿救出水火,能再次重逢,是他始料未及。
昔日主仆三人抱头痛哭,屋外骤然响起一道含笑音色,“一大早就让我看了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倒真令我感动。”
林青玉转头,贺棠不知何时来到他屋前,修长的身躯靠着门沿,一袭贵重的祖母绿嵌白竹锦袍,端的是风雅无双,二人目光在早间朝阳碰撞,谁都没有先挪开。
“你们先出去,我跟贺棠说会话。” 半晌,林青玉道。
元宝和徐姐儿颔首,又向贺棠行了个礼,才是退出了室内,随手关上了门。
贺棠站在门前,言笑宴宴地看着已经止住泪的林青玉,慢悠悠道,“要和我说什么,贺某洗耳恭听着。”
林青玉神色复杂的看着贺棠,眼前人,在他最无助之时伸出援手,却又趁人之危轻薄于他,如今,一夜风流后,竟替他解决了心中大痛,他在怨怼和不满中难免生出感激来,这样难以言喻的情绪,让林青玉恍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贺棠。
可是他知晓,从这一刻起,他对贺棠,绝不可能只剩下厌。
林青玉抿了下唇,不甚感激道,“贺棠,多谢你。”
贺棠当然猜到林青玉会言谢,自得地挑了剑眉,大步向前,笑意深深,“我要的可不止一个谢字,买下你的奴仆,花了我不少精力,你......”
他想要林青玉往后对他和颜悦色些,别再见了他就跟见到仇人似的。
可林青玉却会错了意,打断贺棠的话,“我会心甘情愿侍候你的。”
林青玉没忘贺棠要的究竟是什么,从他答应贺棠的那刻起,他就自愿出卖了自己,是当兄长的替代品也好,是供贺棠赏玩也好,他都认了,他再不会觉得有所不甘,毕竟贺棠着实帮了他许多。
他不爱读圣贤书,但亦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贺棠要什么样的报答,他都能给。
可贺棠听了他的话,脸上笑意虽还在,眼底却渐渐变得冷淡,话锋一转,“是啊,我做这些,无非也是想你别再忤逆我罢了。”
林青玉神色黯淡,喃喃说,“我知道。”
贺棠连唇角的笑都败下来,他心中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也许是林青玉的误解让他做的这些顿觉可笑,不禁恼道,“如若不是景云抱恙,我定瞧不上你。”
林青玉自知对兄长望尘莫及,可直白地被贺棠言明,还是难免心伤,他声音愈低,“我知道我比不上哥哥,但你也说过,我与哥哥长相有几分相似,你就当看着我这张脸的份上,不要再去招惹哥哥了。”
在他心中,贺棠俨然成了个只贪图美色的风流公子。
贺棠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气极反笑,半晌,挤出一句,“你连皮相都比不得景云三分。”
说罢,不看林青玉骤然发白的脸色,拂袖而去。
门被大力打开,光透进来,刺得林青玉微眯了眼,他看着气冲冲离去的贺棠,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怒了他,他分明已然顺着贺棠的话说,贺棠还是不满。
林青玉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唤了元宝和徐姐儿进来。
主仆三人促膝长谈,俨然一派温馨画面。
晚些时候,林青玉带了元宝和徐姐儿去见林景云,他二人见了缠绵病榻的林景云,急得又是一顿痛哭,林景云反要安慰他们无碍。
虽有了元宝和徐姐儿,但给林景云喂药这种事林青玉依旧是亲历亲为,他与兄长在祖屋那一小段日子,干多了粗活,如今喂药这点小事已经算不得什么,只是今日因为贺棠,还是被兄长看出了他的分心。
林景云喝过药,靠在床沿看林青玉熟稔地打湿干布替自己擦拭,轻轻握住了林青玉的手腕,笃定道,“你有心事。”
林青玉不擅撒谎,特别是在林景云面前,他不敢表现出异样,干脆顺着林景云的话说,“我只是怨自己护不了哥哥,也护不了身边人。”
这话不假,幸而林景云信了,不由怜惜地轻抚林青玉的脑袋,“你受苦了。”
林青玉反握住兄长的手,由衷说,“不管如何,能团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想起当日在祖屋里与兄长的誓言,依赖地把脸埋在兄长的掌心,与林景云四目凝视。
林景云凑过来轻吻林青玉的唇,林青玉顺从地张开唇瓣,主动伸出舌尖与兄长的纠缠,呼吸交织,他搂住兄长的颈,为了让兄长知晓自己心意绝不会改变,饱含羞赧低声说,“今夜我来找哥哥。”
林景云舌尖舔过林青玉的唇角,搂着林青玉的力度渐大,清朗的音色染上一层粘稠,“我等你来。”
第61章
作者有话说:小魏!
静谧的初夏月夜,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清楚地听见。
漆黑的室内,有压抑的喘息声蔓延。
屋外有皎洁月光倾泻而入,窥得边角春情。
(省略一千字)
“青玉,” 林景云拿唇摩挲着林青玉白嫩的耳垂,“青玉,可喜欢兄长这样对你?”
林青玉满面绯红,双手抱住兄长的颈,哼声坦诚地说,“喜欢,好喜欢。”
两人耳鬓厮磨,林青玉闭着眼感受兄长亲吻自己的脸,就在这样旖旎的氛围里,屋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林青玉登时睁大了眼,惊恐地看着兄长。
林景云面色微沉,眼疾手快地扯过被褥将林青玉盖在自己身上。
门被敲响,林青玉听见自己如鼓鸣的心跳。
“景云,你可睡下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林青玉耳朵里,竟是贺棠。
林景云安抚地摩挲着林青玉,镇定自若道,“我已歇下。”
贺棠仍驻足门外,“我方才去青玉房中,想找他询问你的伤势,岂知他竟不在房中,你知晓他去哪儿了吗?”
林青玉惊得从被褥里探出脑袋来,撞上兄长探究的眼神,心下一紧,连忙摇头。
林景云竟回,“青玉在我屋中。”
林青玉陡然满面惧色,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紧接着,林景云不紧不慢地接道,“他困极,就在我这儿歇息了,如今睡得正熟,明日你再找他吧。”
声音说得轻,仿佛真怕吵醒了林青玉,与此同时,却突然动作了起来,林青玉吓得大气不敢出。
兄弟二人同寝,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贺棠自然是信了,如是道,“那好,你们歇吧,我不打搅了。”
脚步声渐渐走远,林青玉带着哭腔道,“哥哥,会被发现的。”
林景云拭去他额角的汗珠,音色沉沉,“你们以前也在深夜里见面?”
林青玉嘤咛一声,水色朦胧地看着林景云,委屈道,“我不知他会在这时找我。”
林景云本也是吃味一问,见林青玉含泪的眼,也不再执着于此,只是愈发肆无忌惮,饱含占有欲低声说,“我真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你我的关系。”
可惜他们这般,注定要被世人唾弃,永远见不得光。
林青玉依恋地摩挲兄长的下颌,真心实意道,“我是属于哥哥的,哥哥再疼疼我吧。”
屋内旖旎久不散去,徒留一室春意。
——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直到林青玉从下人口中听见了一则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正是午后,日光璀璨,他端着兄长的药碗绕过庭院,听见三两下人聚集谈话,本是不在意,却听见了熟悉了名字,不由得停下脚步。
下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
“我听说那魏临曾是曹县起司院的学子,才高八斗,很是受追捧,没想到竟认贼作父。”
“这世道是怎么了,前些日我们北阳镇来了不少流民,这都拜那姓蒋的所赐,枉费那魏临饱读圣贤书,却为虎作伥,真不要脸。”
“是啊是啊,我听外头的人说,他本有望在此次科举中一举拿下状元,却不知为何殿前失仪,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只得了个探花,想来心中不平,这才勾结蒋家。”
林青玉越听面色越白,初夏的天,惊出一身热汗。
终是从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有关魏临的消息。
魏临本有望成为今年春闱的状元郎,却殿前失仪,惹得当今圣上不快,仅是得了探花的头衔,而后不满圣上低看,竟认了当今外戚左相蒋望胥为义父,在蒋望胥的助力下,一朝跃为五品大理寺少卿。
那蒋望胥虽位高权重,在朝堂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实则还有一年才到而立,只比魏临虚长十岁,魏临认他做义父,着实不合礼数,贻笑大方。
在林青玉心中,魏临是注定是有一番大作为之人,会是百姓赞不绝口的青天老爷,会是百年后会被记载入史册受后人赞誉的清官,可他万万没想到,魏临竟会与被千万人唾骂的蒋家沾染上关系,他听得奴仆一声声怒骂魏临,那骂声激昂,仿佛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绝不信他所认识的魏临会助纣为虐。
林青玉气得从隐处站出来,厉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竟让你们这样污蔑一个好人!”
奴仆被他吓了一跳,林青玉来贺府这段时日,无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还未如此发过脾气,他们一时打怵,可还是有奴仆义愤填膺道,“奴才们可不是说瞎话,外头都在传呢,公子不信,打听打听就是了。”
林青玉胸膛起伏,不容得他们再诋毁魏临,可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一月来,他为生计、为兄长的病情竭尽心力,早没了心思去探听外界任何风声,如今有关魏临的消息能从千里之外的京城传到北阳镇,想来也已经发酵了不少时日,他气恼得咬紧了牙,一言不发端着药碗离去。
向路过的下人询问,得知贺棠在书房,便直奔而去。
贺棠在商界多年,消息灵通,定知晓真相。
他一路忐忑地来到书房门前,贺棠的贴身随从见是他,连禀告都免了,直接让他进去。
林青玉却忽而心生怯意,他攥紧了拳,怕那些流言是真的,怕魏临真成了万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可是他得信魏临,他与魏临相识三年有余,魏临是怎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日初秋大雨,他犹记魏临坚定的双眸,那是一往无前的信念,亦是万夫莫当的担当,如此正义凛然的魏临,怎可能勾结蒋望胥,认蒋望胥做父,与大明朝天子、百姓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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