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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古代架空)——群青微尘

时间:2021-11-21 10:24:07  作者:群青微尘
  “不知。”
  竟有声音从那狰狞鬼面后嗡嗡传来。老者也不禁一惊:这黑衣罗刹声音清亮,正是少年嗓音。“但候天楼主有令:凡带刀者,杀无赦。”
  “为何下此令?杀尽天下带刀人,好大的口气!”老人苍眉虬起。
  “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黑衣罗刹语调平平地道,“杀尽一切刀客,候天楼之刀、所用之刀法便能成为天下第一。”
  这话实在是过于可笑,以至于向来言行肃穆的老人都两眼直瞪,从喉咙里发出游丝般的笑声来。
  “歪理邪说!杀人固然能消陨性命,但刀铁仍在。只要有刀,无论何时都会有提刀、使刀之人,如此一来你们所为还有何意义?”
  正如潮水一般,纵使前潮于暗礁上碎裂,后浪也会接踵而至。刀客也是一样,即便将这世上的刀客杀尽,后世也还会有英杰不断现出。
  “这并非无益之举。”黑衣罗刹摇头。“杀一人,便会有十人不敢握刀。杀十人,便有百人不肯近铁戈之器。若要一个个取刀客性命,那过程实在冗长,不若分开来看:实在厉害的人,取其性命;剩下的人,杀鸡儆猴,灭其心魄即可。”
  他话说得虽多,其中却一句感情全无,好似冰冷梆硬的木头人。老人禁不住想摘下那青面獠牙的面具瞧上一眼,看看那后面是否真是个活人?
  他再凝神看那黑衣罗刹。方才问答间他已隐隐察觉到此人尚且年少,不由得感叹候天楼之心狠手辣。传闻这群黑衣人烧杀掳掠、暴戾恣睢,还将襁褓孩童掳回楼中自幼教习杀人技艺,眼前这黑衣罗刹兴许就是如此在腥风血雨中被抚育成人的,自然也不可能有常世的善恶观念。
  戴着罗刹面具的少年行至他面前,站定不动了。老者知道他这是在打量自己,或是在思量如何出手能干脆利落、一击毙命,或是在等自己叙说遗言。总之,黑衣罗刹一言不发地默立了良久,终于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刀。
  老者看似气定神闲,两眼却如旋空鹰隼般早已看准了这黑衣人的动作。只待刀一出鞘,他便使出绝技让对方魂归西天。
  可惜他这算盘似乎落了空。
  只见黑衣罗刹将系刀的腰绳一松,将刀取下拄在地上。正当老者不解其意时,这人竟扶着那刀盘腿在地上坐下了。
  “候天楼主有令是真,要杀刀客也不假,不过…”黑衣罗刹道。“…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为取你性命。”
  “不取我性命?”老者重复了一遍。
  “正是。因我认为楼主所思尽是谬误。”
  听他口出此言,老人不禁颇为惊异地瞧了他一眼。据老者所知,候天楼之人皆冷血无情,对楼主之言俯首帖耳,此时这罗刹面的少年竟对其有如此逆反之见,实是一件奇事。“你说…是谬误?”
  黑衣罗刹道。“杀人非善事,我认为如此,何况我并不愿听从她号令。”
  老者舒活了一番筋骨,自阴影里缓缓立起了。他一动,身上便有尘灰泥屑四落,可见这老人已躺在此处许久。待他站起,精壮结实的躯体透过褴褛衣物舒展开来,两条如圆石般鼓起、布满斑驳伤痕的臂膀也活动一番。老人垂头看了坐在地上的黑衣罗刹一眼,目光又在那拄在地上的长刀处逗留片刻,道。
  “想不到你这生啖人肉的魍魉还分得出善恶之别。虽说不取我性命,但瞧你周身戾气甚重,想必已杀生不少。”
  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之后似乎毫无气息,这人无欲反驳、也不会辩解,不懂得五十步笑百步的道理,果真没有常世的情感。恐怕这罗刹即便认为杀人不善,却也觉得并非恶事吧。
  于是老人又问。“既然不提刀来杀人,那你为何来此?”
  “跌下来的。”
  听黑衣罗刹冷冷地这么说,老人难以置信地再问了一次。“跌下来?”
  “采药时系在腰间的藤条散开了。”
  “采药?”
  老者一边呢喃,一边回想起峭壁上确实生着些奇珍异草。传闻数十年前有万医谷医人途径至此,登高望远时洒下药种,十年间倒也真蓊郁地长了许多药草。但就算山间生了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宝物,再熟手的采药人也不敢接近。原因之一是山壁陡峭,下有湍湍激流,二是有食人白鸷盘旋,凶险万分。
  于是他又问道。“并非来杀我,而是来采药?那采药来作何用处?”
  仿佛在疑惑这种问题为何还要回答一般,黑衣罗刹静静地仰首望了老者好一会儿,这才答道。“治病。”
  草药自然是用来医病的,但老者先前以为凭候天楼中人作恶多端的作风,他们应是要将崖边所有药草采尽卖出、不顾百姓死活大发一笔横财才对,没想到理由出人意料的朴实。
  “治谁的病?莫非是你们那位罪恶滔天的楼主?若他真是身染重病,那可真一件快事。”老者说着,胸腔震动,发出几声低沉笑声。
  非也。戴着罗刹面具的脑袋摇晃了几下。“是一位友人。”
  “你?我听闻候天楼以蛊药惑人心智,若你真是服膺楼主之人,神智怎会清白!像你这般无心无情的人也有友人?”
  老人言辞几近讥嘲,这也难怪,凡是混迹江湖的人皆会提防“候天楼的疯子”,因这伙人行事全无道义可言,又几乎不可以言语相通。能现在这般与老者言谈,又有“友人”的候天楼刺客可称得上是稀者了。
  “有。”
  黑衣罗刹只是点点头。老人问一句他便答一句,虽不多说却也不吝言辞。此时他略微侧头往洞外飞掠一眼,这才平平道。“他在悬崖上边。”
  也就是说,这黑衣罗刹为了给友人治病,甘愿冒着性命之危到悬崖边上采药草,结果系于腰间的枯藤不慎松开,便不慎跌到此洞中。这么说来,确实并非来取自己性命。老者如此想道。
  这面覆罗刹相的黑衣少年古怪得很。老者昔日也数度与候天楼中人交手,但遇到的无一不是为取人性命不择手段的卑鄙无耻之流,但此人却一身堂正之气,既不隐藏足音,也不将腰间长刀藏起。虽非正道,却也并非邪佞之角。
  这么一想,老者越发对这黑衣罗刹生出兴味来。他略一捻花白胡须,问道。“为人医疾,你想说你是个有慈心之人?”
  “绝非如此。我乃候天楼之刀刃,早已失却人心。有如此举动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少年平淡地答道,自方才屈膝坐下后,他便如石雕般纹丝不动,青脸面具的眼窝处似是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但是如今,我们二人皆得仰仗他。”
  “你是说,你悬崖上的那位友人吗?”
  黑衣罗刹点了点头。“因为我们出不了此洞。山壁极陡,白鸷盘旋,即便轻功上佳者也难以徒步上去。”
  老人眉头紧蹙,他知道这黑衣人说的都是实话,但一念到处境之艰还是不免心如乱麻。
  “罢了,老夫再和你在此多坐一会儿吧。我知道你并非常人,但以剑刃自居绝非一种谦辞。古今来往有多少耍刀弄剑之人想做到人剑合一、人刀互通,但最终不过是痴狂了自己,荒废了刀术。”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缓缓解开。黑衣罗刹看着他的手指动作,默然无语,直到老人皱纹深邃的眼窝微微一绷,向他投去质询目光。“虽方才已问过,但老夫还要再问一次——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罗刹摇头,实话实说。“不知。但确可看得出你是个刀客。左拳半攥,似卧非卧,手中无刀而心中有刀。”
  “不错。唉,老夫也是一时糊涂,本欲与天山门玉斜论刀,不想一时不慎跌入此处,再难上去啦。你既有心提点我提防候天楼之令,我也不介意和你多说两句。喏,这便是我用的刀。”
  老人颔首,将那布包中的物件给他看,那居然是一把文房小刀!长不及一尺,青铜为柄,金禽兽纹点缀其间。这文人多用于裁书页的小刀竟是他与人交锋斡旋的利器,实在是令人费解。
  看了那刀,黑衣罗刹略微一愣,道。“此刀杀不得人。”
  即便是斩首用的短刀,刃身也绝不会如此之短。
  “唉,唉,你小子果真是血气逼人。若要杀人,用冻馒头都杀得了!只不过常人不会用馒头杀人,因为这是填饥之物,拿在手上时只会想着把它吃进肚中,不是吗?”老者叹息着摇首。“所以,当老夫拿起这刀时,也会给自己一个告诫:此刀只需用以裁书页,不可用以取人善命。也算是所谓的‘慈心’。我也会夺人性命,但此刀只饮作奸犯科之人的血。”
  少年那凶神恶煞的面具微微一坠,发出咯嚓细响。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他低声呢喃道。“慈心…”
  “这并非自夸,但我惩奸除恶、遍行江湖数十年,小刀之技已出神入化。”老人沉沉笑道,笑声似是震得连洞穴都隐隐动摇。“正因此刀,人称老夫为‘独孤小刀’。”
  “此名甚是滑稽。”黑衣罗刹道。
  “哼,你倒也懂得滑稽之意?”
  “自是…能领会一些。”
  “既然能领会到,那为何不笑?”
  在老者逼视下,黑衣人依然肃然盘坐,握刀不动,一点也看不出他要发笑的模样,正似洞穴外的那些遭风吹雪打而冷酷顽硬的怪石。
  此时这番光景颇可称得上怪异:一位须发斑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握着小刀立在洞穴中,而身着黑衣短帔、面戴凶煞罗刹的少年则拄刀而坐,背对茫茫风雪。他们中的一人是以奇侠之名著称的“老怪人”独孤小刀,另一人则是传闻中杀人不留影的候天楼刺客,而这两人皆因不见得聪明的理由被困于此处。
  而他们二人尚且不知情,此次相见将会激起多少后世波澜。
  黑衣罗刹默然,许久,他道:“我不懂笑为何物。方才也说过,我不过是失却人心的刀刃罢了。”
  在说这话时,洞外风雪渐盛,铺天盖地的雪落风响隐隐传来鸷鸟盘旋振翅之声。
  扑棱。扑棱。此声逐渐湮没在茫茫雪雾里。
 
 
第14章 (二)花间来相问
  扑棱。扑棱。
  这是鸷鸟盘旋于空的声音。阿药认得这声音。
  她抬起头去,正瞧见一只嘴尖爪利的大鸟。鸟儿的腹上生着一片白毛,金色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兴许是将卧在檐上的她当成尸物了罢,阿药总觉得那鸟儿会伸出钩儿嘴来啄她。
  有时她会在山谷里见到这种白鸟,因其凶猛异常,毫不温顺,祖辈常告诫她不可接近。阿药只会在谷间寻些草药,因为她听闻悬崖上奇珍异草虽多,食人白鸷却总会于那处流连。也不知它吃些什么,但她猜不慎跌落悬崖、丢了小命的采药人的尸骸或许都成了它的珍馐。
  阿药晃了晃背上的小药篓,索性直起身子来。白鸷见她有所动静,不一会儿便飞远了。于是小女孩儿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把黑溜溜的眼珠转向一旁。
  三月梨花胜雪白,春风拂绿柳条新。她向来觉得赵家庄里的梨花开得好看,冰雪纯凝,也爱偷着爬到檐上来摘几个花骨朵,但这回她看的不是花,而是人!
  只见花枝间有一翩翩人影持刀起武,少年身形清癯,眉目明秀,眼眸流转间似有墨云起涌。虽身着素衣,其人却温润如玉,隐露贵气,持刀时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出刀行云流水,收势一气呵成。阿药不禁看得入了神,一抹红霞飞上颊边,暗叹道:这个人舞起刀来真是好看!
  她本想偷摘些梨花,却被这庭中舞刀的少年慑住心神。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少年竟有意无意地抬首向她飞去一眼——
  “看招,王小元!”
  仅是稍微走神一会儿,对面的人便乘机摸到他的破绽趁虚而入。话音刚落,一记刀把就重重地磕到了王小元头上。
  少年被磕得头晕眼花,一个吃痛松了手,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响声。待他揉着发肿的额头抬起脸来时,金乌已得意洋洋地收刀入鞘,将两条胳膊像担夫般挂在刀鞘上,同时讥嘲他道。“眼珠子乱转啥呢,和本少爷对刀还敢三心二意?”
  与王小元对刀这人一头乱发,松垮地编着条小辫儿,有一对堪称阴骘犀利的上吊眼。当他冷嘲热讽时,眼下的伤疤凶狞颤动,这副神态简直叫小元又怕又无奈。
  此人正是金府大少爷金乌,王小元名义上的主子,生性骄矜急躁又好功利。虽平日爱装得财大气粗,但无奈他临危爱怯,且生了条瘸腿,行起路来活像只短腿鸭,倒也没什么富家子弟的气势。王小元会怕他全因往日里总受其欺侮,而这少爷确也以欺负他为乐。
  “我看方才屋檐上有人…”王小元捂着额头再往檐上看了一眼,那里已空空如也,仅有几支梨花随风轻摇。于是他叹了口气,知道金少爷定不会信他这番说辞,弯身拾起刀收入鞘里。
  果然,金乌挑眉道。“少来这一套,想让我分神?你还嫩着呢。”
  说罢,他又颇为自得地拍着胸脯对旁观者夸耀道,“如何?本少爷不愧为将门出身,这一手‘信马亮刀’使得真是漂亮,你来评评!”
  金乌手指一撇,指的是斜倚在梨树上的竹老翁。这老翁正一手提着酒葫芦往口里直灌酒液,糟白须发与破烂衣襟皆被酒水打湿。此时经他一问,他抬起醉醺醺的通红面颊来,摇头晃脑地瞧了这两个小少年好一会儿,这才大着舌头说。“金家娃娃这刀法…倒、倒是烂得漂亮。”
  这竹老翁是恶人沟中人,善使一绿竹棒,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前些日子给王小元送糖人儿时打过照面,似乎也算得上是金少爷的熟人。
  金乌瞪他,“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竹老翁嘿嘿一笑。“你那破烂刀法可半点也夸不得。”
  左三娘用沾了凉水的帕子按在王小元额上,此时别过脸来笑盈盈地回他的话。“少爷的刀法已经无药可救啦,要不是王小元让着他,他这时候恐怕已经吓得哭爹叫娘咧。”
  庭中本有些围观的人,此时也七嘴八舌、交头接耳起来。这些人虽非武学大家出身,却也爱看人舞枪弄剑,探寻江湖轶事,自然也能看出方才对刀的门道来。
  于是有人嗤笑道。“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挥刀似游龙,一个似长虫。”“真是不忍卒睹,那吊眼小子莫非今日第一次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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