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保障隐私权?
中途,太阳神发表意见:“不太能想象,但这么听起来,养人类似乎挺有意思的。”
仅限于听着有意思,真要让这些主神和人类相处,祂们只会敬谢不敏——对人类的漠然远之是神性与天性共同作用下的必然结果。
爱神阿狄亚托着下巴,笑容深了深。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智慧之神这一断电就是半月之久,宴会自然也持续了半个多月。
对通常情况下不需要睡眠休息的神灵而言,这点时间还不算长。
洛荼斯不免将意识更多放在人间的本体上,这段时间里,商队早就离开为王女举行成人礼的小城,来到了附近一座主城。
然而,这座主城的贵族势力彻头彻尾属于霍斯特。
艾琉伊尔在这里迎来了一二三波刺杀,不但毫发无损,还吩咐亲卫将刺客的尸体趁夜色抛进城主府的围墙。
城主敢怒不敢言。
而商队也并未在这座城池停留几日,便重新踏上行程。
“洛荼斯冕下,我听说您又回来了,就前来拜见。”一个水系属神在亭外道。
洛荼斯回神,温和颔首:“抱歉,上次什么都没有交代就擅自离开,应该给你们添了麻烦。”
水系属神连忙摆手:“没有这回事!”
过去数日,不断有水系属神来这边的亭前拜访。
有些是原本就在宴会上,远远望见洛荼斯在和其他主神聊得起兴,就没有贸然过来,等了两日才一并前来。
有些是根本没来赴宴,听到同僚传来的消息,才急忙赶到。
原本还有一位强大的水系属神,在洛荼斯还未苏醒的漫长岁月里,都是这位神灵在主持水属神系的事务。
但在洛荼斯稳固神位之后,这位属神也不得不待在神殿,将神力重新梳理一遍,至今也尚未完成。
洛荼斯收敛思绪,刚送走前来拜见的属神之一,侧过脸,就见半个月没有动静的智慧之神倏然抬起头。
他若无其事的放下空酒杯,冲洛荼斯歉意地颔首:“请别见怪,一年之中总会有这么几次的。”
洛荼斯微笑:“这没什么。”
神灵的不靠谱,她现在非常习惯,一年失灵三五次又算什么呢?
阿狄亚站起身,双手在头顶交握后拉,自然地伸了个懒腰:
“可算是清醒了。走吧,洛荼斯,我们带你去诞生之地。”
——所谓诞生之地,其实就是洛荼斯第一次来到神国时所在的石台,那里也是人神之外的神灵诞生的地方。
一来到这里,主神们就各自走向石台边缘,在不同的方位站定。
大地女神有些不一样,她是慢悠悠滑过去的,整条蟒盘在那里,庞大的身躯与整座石台相比,也显得有些渺小。
神灵归位的那一刻,色彩迥异的光束从祂们脚下或尾端笔直地延伸出去,最终在石台中心汇聚,形成一枚缓缓旋转的图案。
宛如一颗缺失一角的八芒星。
洛荼斯明了,走向正北方的空缺。
霜蓝的光束自此方汇入石台中央,于是下一刻,星图光辉大放,八芒星缺失处构造出线条,将图案彻底补齐。
阿狄亚总在说的八缺一,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八缺一。
水属的力量融入,神系星图才算彻底完满。
洛荼斯看到一层气泡般的透明薄膜从浮岛四面八方升起,宛如半圆的壁垒,在头顶正上空合拢。
天光垂照,透明的表面泛着瑰丽的虹色光晕,就好像阳光下色彩斑斓的泡沫。
“这是结界,也可以叫它神力场。”
洛荼斯与神王相隔很远,但婴孩细稚的声音还是在周围清晰地响起。
“不仅是在神国,也同样存在于索兰契亚的边界线,我们定期加固神力场,当来自其他文明的神灵发起袭击,它将会在第一时间起到守护作用。”
洛荼斯:“在我苏醒之前——”
“就一直是不完满的状态,不过也够用了。”
洛荼斯:“这样啊。”
恩维持着严肃的语调:“不圆满也没什么,几百年前有一次我们都没从沉睡中醒来,错过了定期加固,它也没出差错。放心吧。”
洛荼斯:“……”
这种时候,就别用这么正经的语气了,再正经也无法掩盖主神竟然集体睡过头的事实!
这个神系真的很危险。
洛荼斯再次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加固神力场是件正事,但其实没花费多少时间。
结界彻底圆满之后,雪神化身便准备离开,阿狄亚啧啧感叹:“去吧,去吧,反正神力场加固之后就没有其他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洛荼斯反而站定,狐疑道:“真的吗?”
阿狄亚:“当然——你看埃穆特都走了。”
洛荼斯转头一看,果然死神埃穆特已经在渡鸦的簇拥之下飞远,渡鸦乐队正演奏着不舍的辞别曲,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这下,洛荼斯才放心了。
她告别这些主神,从浮岛边缘跃下。
雪神镶嵌纯白绒毛的斗篷边缘,在空中划过动人的弧线。
当这个化身赶回人间的住所,重新回归本体,洛荼斯坐着适应了片刻,起身准备去找王女。
艾琉伊尔这天独自出门,去了贫民区,本体并没有跟着。
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回来了。
洛荼斯来到艾琉伊尔房门外,轻轻敲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能写到2612出现,结果……
今天的艾琉依然活在对话里,明天一定!
——————
感谢投雷的小可爱,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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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交流感情
窗外日轮西坠, 呈现澄亮茶红色的夕光被亚麻帘布阻隔,只铺了一室昏黄。
房间里响起细微的泼水声。
艾琉伊尔靠坐在木质浴桶中,双眸半闭, 单手撩起水往身上泼洒,锁骨凹陷处积了浅浅一点清水, 更多水珠就顺着胸前流溢, 重新落回水面,波纹涌动。
一件宽大陈旧的廉价衣物搭在架子上, 与王女其他或简洁或正式的衣袍远远隔开。
她混进贫民区的时候就会穿这件衣服,戴上兜帽,刻意改变步态,就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独身行走的年轻女子与其他终日奔波的底层民众有什么不同。
是王女的装扮足够以假乱真吗?
不全是,更多是因为贫民们根本无暇观察擦肩而过的行人, 就算觉得艾琉伊尔与贫民区的脏乱街道格格不入,又有谁会停下来费心琢磨?
贫民啊,是这个国度中处于最底端的一群人。
他们的地位只比奴隶高出一线, 毕竟后者从来就不会被当人看,贫民好歹还能算是人——但真要从实际生活情况来看,贫民比奴隶更艰难。
奴隶是贵族的财产, 即便低贱, 至少还有吃住, 他们有著作为财物的价值。
而贫民是真正意义上的命如草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冻饿病死, 冲撞到贵族被人打杀,也没有人会为他们讨说法。
麻木, 困顿, 只为活着。这些人不知道王女来到这座城市, 也不关心,对于与生计无关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趣。
所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得先有茶有饭。
可他们也是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量,是沉默的庞大群体。
艾琉伊尔几次出入贫民区,是想让自己看到更多,了解更多,然而越看她就越明白,贫民根本不会在意是谁坐上了王位,他们只在乎税负和物价。
能让他们活得不那么难的,就是好王,即便如此,也只是难和特别难的区别罢了。
念头转到这里,艾琉伊尔又想起洛荼斯。
面对贫民区破烂坑洼的街道矮屋,伊禄河女神的神情似乎没有动容,却又并非视而不见的冷漠。
不论看贫民还是看贵族,洛荼斯的眸光都不见差别,好像人在她眼里是平等的。
这是神的一视同仁,还是无论贫富贵贱,在她看来也都只是凡人?
思绪逐渐发散,而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艾琉伊尔熟悉这样的节奏,温文地扣两下,间隔两秒,再略微加重地敲三下,只有洛荼斯才会这么敲门。
刚要扬声说“我在”,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艾琉伊尔眨了眨眼,浴桶中的热水蒸腾起温暖的水汽,浸润了她浓密的眼睫。
随后王女闭上眼,头与颈项放松地向后仰去,不再动作。
——————
洛荼斯敲了几下门,轻轻抿唇。
没有人应答……难道是她估计错误,艾琉其实还没有回来?
手抱衣筐的女侍从走廊经过,洛荼斯问了问,对方答道:“殿下回来有一阵子了,之前还让人送水沐浴,现在应该还在洗浴吧。”
如果是在洗浴,王女一般也会应答一声,除非她没有听到,而什么情况会听不到呢?
洛荼斯蹙眉,稍作犹豫之后又敲了敲,道:“我进来了。”
她推开房门,让门扉在身后合拢。
艾琉伊尔的确在沐浴,更准确的说法是半躺在浴桶里,一双眼安然地闭着,姿态放松,看起来像是在沐浴中途沉入了睡眠。
洛荼斯神色微变,神力感应没发现异样,才松缓下来,悠然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过了片刻,似笑非笑地开口:“还要继续装睡?”
王女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数秒,睁开眼,遗憾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洛荼斯摇头:“一有风吹草动你就醒了,怎么会听不到我的声音?除非连着两天没睡。”而王女这几天的作息都很规律,并不存在睡眠不足的情况。
艾琉伊尔叹息:“您说得对。”
一边为神灵很了解自己而开心,一边又为心中所想没能实现感到可惜,两相平衡之下,王女心情稳定。
洛荼斯:“为什么要装作睡着的样子?”
“想撒娇。”艾琉伊尔半真半假道,“我之前训练太累在浴桶里睡着,您就会来把我抱出去,我很怀念那时候……”
其实也没那么怀念。
从大浴桶里被神灵像捞幼崽一样捞起来、又裹在厚重毛巾里裹成蚕蛹的体验,当时感觉心里填满暖意,而现在温暖依旧,倒是不太想重温。
艾琉伊尔更想将洛荼斯从水里抱起,连带满身水迹,将自己的衣衫也湿透,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
她及时打住了念头。
洛荼斯也回想起几年前,亲卫队刚找上门的那一阵,小王女战意高昂,有时练到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程度,在沐浴时就躺在浴桶里睡着。
刚以“化身”之名显现出实体陪伴左右的河流女神看不过眼,就将人从水里捞出来,裹上浴巾擦干水迹,再妥帖地放回床上。
那时候艾琉还没她高呢。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她与王女在相处上真正亲密和随意起来的契机。
洛荼斯看向王女,正要说话,就见艾琉伊尔毫无预兆地站起了身。
蜜色的柔韧身体破水而出,轻轻弹了弹。
洛荼斯猝不及防,骤然转开视线。
“——怎么都不说一声。”
艾琉伊慢条斯理地拿过一块薄亚麻长巾,还不忘观察神灵的反应,瞥见那仓促之间变得微红的耳廓,嘴角抿出得逞的淡笑。
“需要说吗?”王女理不直气也壮,“反正您都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了,这种细节也没必要在意吧。”
“……”洛荼斯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艾琉伊尔将动作放到最慢,悠悠然将长巾的边缘扎进腰束,才道:“好了。”
洛荼斯这时将视线转了回来,对上眼前的景象,又忽然觉得转回得太早。
这条长巾的确很薄。
以至于薄薄一层覆在身上,沾染了残余的水迹,穿也和没穿差不多,甚至更多了一种半遮半掩的奇妙吸引力。
半遮半掩,吸引力?
联想到这些形容词未免思维太发散了,洛荼斯深刻谴责自己的想象力,表面上依然淡定不动。
或许是下意识想表达并未产生其他联想的意思,洛荼斯没再移开目光,实则双眼放空道:“换件衣服,小心风寒。”
这会儿可还在冬天。
艾琉伊尔长腿一迈,跨出浴桶。
两腿笔直,细而不弱,线条流畅美好,富有力量。
“房间里有炭火,其实不冷。”——可能穿上厚实的衣物还会有点热,但一对上洛荼斯的眼神,艾琉伊尔就败退了,“好的。”
她换了件不厚不薄的寝衣。
洛荼斯手指微抬,刚要帮忙烘干王女还在滴水的黑发,脑海中忽然闪过智慧之神的告诫。
如果可以,尽量别用神力影响人类。
话是这么说,她替艾琉弄干长发没有百次也有数十,这类行为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停滞不到一秒,艾琉伊尔就已发觉。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微笑:“洛荼斯,您能帮我擦头发吗?”
洛荼斯抬眼。
艾琉伊尔声调放软:“您帮我擦,我也给您浇水拭发,也算是交流感情。”
“自从我们分开就寝,好像都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总觉得有些失落。”
王女光明正大、明明白白地表示怀念。
洛荼斯没怎么犹豫,就接过了还带着浅淡香薰气息的干净毛巾,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过来吧。”
艾琉伊尔顿时露出胜利的笑容。
窗外渐渐黑沉,室内角落却还摆着燃烧的炭火,用作取暖,也足够照亮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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