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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入朝堂(穿越重生)——一个十三

时间:2021-11-26 10:12:08  作者:一个十三
  主位的男人着了身纯色便服,烛光打在一半的脸上,明明暗暗,听见声音也未抬眸,只是垂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翠玉扳指,食指和拇指捏着扳指慢慢转动着,屋中没有点声音倒是屋外的雨声格外清晰。
  突然,男人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了抬手,立在一旁的人得到指示,几步走了上前,抬脚便将郑四踹翻在地,紧接着邻着他的衣领重重砸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皮肉骨头和地面接触发出的沉闷声一下接着一下。
  郑四流了满脸的血,十指死死扒住地面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大人,饶命啊,大人!”
  “好了。”主位的男人出了声。
  他缓缓抬头,面容在烛火的照明下渐渐清晰起来,正是湘州刺史窦元亮,不同于平时的和善,脸上神情带着毒辣狠绝,瞧着郑四的眼神满是不悦。
  窦元亮抬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将之放了回去后才开口道:“郑管事。”
  “小的在,小的在。”郑四挣脱开束缚,跪趴在地上迅速挪了过去,他眼睛被粘稠的血液粘住,看不清事物,只能垂着脑袋,将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子止不住颤抖,“大人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跟着大人几个年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人!”
  “这事其实也怪不得你,”窦元亮冷笑了两声,“这么多商行粮号没出事,就我们远良粮号账目对不上,这人有备而来,就是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们,针对的就是远良粮号,没你也得有别人,真心想使绊子,多的是法子。”
  闻言,郑四心中松了口气,连连磕头,“大人所言甚是,正是这般,背后这人针对的仅仅是我们远良粮号,换作是谁也是这般情况,他是有备而来,定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小的对粮号对大人,那都是忠心耿耿,这事也不是小的能定下的。”
  “郑管事说的有几分道理,”窦元亮扶住座椅扶手起身,蹲着步子走到郑四跟前,慢慢附身盯着人瞧了好一会儿,“本官的确不应该怪罪于你。”
  郑四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视线和窦元亮对上的一瞬间,不知为何身子如坠冰,冷的异常。
  “可那三万担粮食是从你手里没的,本官一下子可是损失了好几万两,郑管事是能补上银子,还是能补上粮食?”窦元亮盯着他眼睛问道。
  “小的……小的……”郑四答不出话。
  窦元亮眯了眯眼睛,随即起身冷声吩咐,“滚下去,等这事完了再好好收拾你。”
  郑四瞳孔猛地一下放大,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哭喊着,“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
  “滚吧!”
  “是是是,”郑四连滚带爬的起身,“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望着人走远的身影,王之贵凑近了些许,有些不解道:“大人为何不把郑四处理了,还饶了他一条狗命?”
  “他不能死。”
  王之贵更是困惑。
  “陇西布政使司还有临安来的那几人都见过他,”窦元亮解释着说,“郑四要是突然不见了,总归让他们起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这般想来郑若是莫名其妙的死了,的确更是多生事端惹人怀疑。”
  后头窦元亮没接话,只是坐回椅子上端起温茶饮了一口,若有所思出声,“这次事端是冲着远良粮号而来,这布局的人想做些什么,意欲何为让人不清楚,又究竟是谁在暗中同本官作对?朝中其他两派又是否和这事有关系此时也说不准。”
  “该不会是布政使司的人?”王之贵小心翼翼道。
  “布政使司?”窦元亮重复了一遍,随后冷笑了一声,“崔灏自诩清高,背后无权无势靠着他一腔热血衷心,审时度势多年,才能勉强立住这陇西布政使的位置,一个正三品官员到处借粮食银子过日,简直像个榆木草包,他到是知道我私藏官粮不交,奈何无证据,更何况粮号这层关系他定是不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些动静。”
  王之贵想了想觉得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大人怀疑谁?”
  “杜衡可不是一般人,承德三十三年的榜眼郎,他此来湘州很有可能还有受人吩咐,至于祁然,这人名声一向清正廉洁,为民为国为心为忠,背后立着的又是祁府,在临安就办了不少官员,手段雷厉风行,若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给我们下套也不是不可能,他二人都不是善类,应得小心对付,”窦元亮摸了摸扳指,歇了口气又道:“这些日子本官心头不安,细细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理了个遍,总觉得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地方,可再想了想依旧不知道是何处不对劲,整日寝食难安,只盼着祁子珩这几人能早些离开,省得日夜提心吊胆生怕真被这二人瞧出点什么。”
  “大人可否想过,一开始就想错了?”一旁没说一句话的钱多弓着身突然开口。
  “错了?”窦元亮有些困惑。
  钱多眯了眯眼睛,笑着说:“这里头除了大人提到的几人,还有一人啊。”
  “你是说季思?”窦元亮皱了皱眉,“不可能,他这人我也略有耳闻,一个绣花草包除了趋炎附势谄媚讨好外,能有何作为,狗仗人势这种事倒还差不多,他在临安干了些什么勾当众人都清楚,自个儿屁股还没擦干净,哪有胆子处心积虑算计我?”
  “那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是演的呢,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大人觉得他季不言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次窦元亮没回话,只是抿紧嘴唇思索,他从未想过季思身上,一是觉得这人无能耐,二是觉得一个奸臣查一个贪官,这说与谁听都觉得难以置信,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明摆着让人笑话。
  钱多抬眸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见窦元亮脸色不大好看,眼珠滴溜溜转动,话锋一转又道:“这季不言虽说是个草包,没有能耐算计设套,可大人莫要忘了,他是谁的人?”
  窦元亮听着声音将视线投了过来。
  “他是太子的人,”钱多垂眸一字一句道。
  此时,窦元亮脑中猛地一下闪过许多东西,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也被这句话一一串联了起来,若季思是演的,若是太子授意,若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所有的东西就能解释的通了!
  什么无脑无用,什么几人势如水火,什么朽木白哉,统统都是狗屁!全部都是安排好的一出戏,分明就是演给他们这些坐下客看的!曲终人散,他们倒赢得可满堂彩!
  本以为是个满腹无知的废物,岂料里头藏了些心思。
  之前种种尽数想的清楚了,窦元亮脸色一沉,猛地一挥手,桌上的茶杯碰的一下摔了下去,应声而碎,碎片炸裂分散,里头的茶叶洒了一地,飞溅的茶水打湿了钱多和王之贵衣衫下摆,二人神色未变,依旧站立在一旁。
  “季不言当真把我们玩的团团转啊!”窦元亮咬着牙冷声道。
  钱多咽了咽唾沫,衡量着语气忧心忡忡的说:“大人,季思这厮也不知道都查到了些什么,若是让他回京把这事奏到殿前,不仅梁王有罪,大人也脱不了干系,最后获利的便是太子,到时候可就晚了!”
  “回去?”窦元亮冷哼一声,盯着屋外如瀑的暴雨,满目凶光,撑着烛火有些吓人,“他回不去了。”
  “大人的意思是……”王之贵询问着。
  窦元亮没出声,只是缓缓起身踩过瓷片走向门外,盯着屋檐下形成的雨帘自言自语道:“雨太大了,许是要涨水了。”
  屋外雷雨轰隆,这声音太轻,好似若有似无,还未传的远些便被各种声音盖住。
  起了风,夹杂着点点湿气,扑打在人身上顺着衣襟钻了进去,立马激起一身的寒意,身子止不住抖了一下。
  季思鼻腔瘙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单衣裹紧了些,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
  一旁的祁然垂眸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将支着窗户的叉杆收了回来,合上窗子后又坐会了原位。
  “多谢!”季思歪头看着身旁这人,有些玩味的说。
  祁然端起茶饮了一口,语气淡淡的回:“举手之劳。”
  “那子珩要不再举手之劳一下,给我披件衣服。”某人得了便宜继续卖乖。
  “季大人,”祁然放下茶杯侧头望着他,不紧不慢的说:“不知可否有人夸过大人是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并无,”季思笑出声来,“倒是多有人夸我才情斐然,颜之貌矣。”
  “世人总爱背良心,张口并无半句真。”
  “差不多得了啊,”季思提起茶壶替人倒满热茶,没好气道:“你变着法骂我,当我真听不出。”
  “下官逾越了。”
  “逾哪门子越?”季思摆了摆手,“不说这事了,刚刚说到坑了远良粮号三万担粮食的事,窦元亮他们应该猜到有人在查他了,估摸着觉得不是你就是杜衡,这几日八成会消停些,你明日和杜衡去远良粮号拿粮食时可以留个心眼。”
  “远良粮号的粮仓存不了几十万担粮食,窦元亮定然有个私库,可这私库在哪儿?这么大一个粮仓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总不能建在深山老林中吧。”祁然说。
  “我也没想通这事,”季思皱了皱眉,“这般说起来,他一年几十万两银子,我一个三品大官一年的俸禄还抵不上他一个零头,十足叫人生气。”
  “季大人说笑了,”祁然冷声,“季大人为官多年,各方人物见的不少,所得比窦元亮只多不少。”
  季思勾了勾唇,缓缓将脸凑了过去,在一个极其亲密的距离停了下来,盯着祁然眼睛真诚道:“那些个贪污腐败的事我并无不认,可佛家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以往不知,可我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悟到了这个理,我视子珩为今生知己,真心不改,就看子珩愿不愿意渡我回头。”
  祁然同他视线相交,抿唇不语,屋外的风雨打乱了湖面平静,泛起了道道涟漪,不知为何,他觉得呼吸突然也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窦元亮:【凶狠】我有法子搞死你了。
  季思:【抠鼻子】我是主角。
  窦元亮:我要这样那样再这样。
  季思:【抠鼻子】作者是我亲妈。
  窦元亮:【恶狠狠】你准备棺材吧。
  季思:【抠鼻子】读者比较爱我
  窦元亮:QAQ欺负人!
  ps:窦元亮快完了!
 
 
第51章 湘江为荒坟
  这雨下了一夜,噼里啪啦的声响打在屋顶,扰了人半宿清梦,直到天明才小了些,变成毛毛细雨,衬着嫩芽青瓦,到有几分悠远宁静的意味,时不时撑伞而过丫鬟下人,让这副画面又鲜活了起来。
  院里头还在飘着雨,季思就坐在亭中吃茶,手中握着靛青色的冰裂纹瓷杯,神色淡然的盯着那颗树干粗壮的槐树,杯中的热气丝丝缕缕,模糊了他的面容,挡住了他眼中情绪。
  和他想的一样,窦元亮是怀疑上祁然和杜衡了,今日去粮号提粮食还派了钱多和司户同行,自己倒是去难民所,表面看起来同平日没有和不同,可他被坑了三万担粮食又岂能善罢甘休,现在看起来按兵不动,估摸着是还留了后手,若是寻到机会定然会狠狠讨回这笔。
  这段日子季思算看明白了,窦元亮这人城府极深,善于伪装,能在湘州暗度陈仓这么多年,没让人把老巢给端了,还能光明正大的瞒过崔灏,一是因为他背后是梁王,有了梁王这层关系,那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办起来便简单许多,这粮号的渠道自然而然也就开了;二是因为窦元亮这人,同季大人那靠着后台上位的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虽是寒门出身,但一肚子笔墨文采少不了,有谋略有心机,能屈能伸,倒也算得上个人才。
  这般人才,怎就做起这贩卖官粮的勾当了呢?
  季思想不明白,只能皱了皱眉饮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提了句,“这窦府修葺的颇有几分意思,假山嶙峋,阆苑琼楼,就连这棵槐树都苍翠挺拔,真当是处处都有讲究啊。”
  他身后的丫鬟偷摸瞥了他好几眼,带着些少女情怀,听见声音又急慌慌的收回视线,抬眸瞥了一眼院中的槐树,看了一眼便立马收回视线垂着脑袋小心翼翼道:“这府邸是按着大人喜爱建的,这处以前是块废墟,煞气重有损官运,民间不都说这槐树镇邪,于是移了棵种在院中,瞧起来也好看,大人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花草,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自己动手替槐树修剪枯叶。”
  “镇邪?”季思有些感兴趣了,抬头冲人微微一笑,放轻了声音温柔道,“窦大人还信这些。”
  “听闻是大人发妻独子走的早,说他命里带煞,故而一直修身养性积善行德,就为了祭奠逝去亲人。”那丫鬟一时没注意被季思的笑靥晃了晃眼睛,盯着瞧了一会儿,脸颊变爬上红霞,慌里慌张的垂着脑袋,还未细想便下意识答了这个问题。
  “窦大人亡妻是如何去世的啊?”季思在心中合计,面上却是单纯好奇的问,就像是随口一提而已。
  那丫鬟可能自觉说的多了些,连忙止了话摇头,“奴婢刚来府中没几个年头,也不太清楚。”
  “无妨无妨,本就是随便聊聊,”季思温和笑着摆了摆手,随后执起这丫鬟发丝,放在鼻前抬眸轻嗅,微眯的眼眸带着摄人心魄的诱惑,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带起一股燥热的瘙痒,“比起这些无趣的事,本官更想同美人儿聊聊这身上用的是何女儿香?”
  “侍……侍郎大人……”那丫鬟被他笑的身子酥了一半,垂首瞧见的就是那张极其好看的面容,红霞染上了眼尾,双眼迷离,险些瘫软扑在人身上。
  季思心里清楚这丫鬟那些个小心思,有的人怕他,自然也有的想一夜春宵脱了奴籍自个儿当主子,就算临安来的这位大人性子阴晴不定,但那是也是位三品侍郎,最最主要是容貌俊美不是大腹便便的糟老头子,若是被看上收入房中,便同今日身份不同了。
  索性季思也不吝啬用自个儿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有损君子德风的,若是这法子在祁然那儿行得通,他早就用他个十回八回的了,世人谁不爱美人,就像此时,不过稍稍用了点计,便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百利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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