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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骛听着陈启行的话突然感觉有些晕乎，所有的思绪乱成一团，但他现在整个人僵住了，完全不敢动弹，但陈启行还一直盯着他，像是要等他一个回应。
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好在司机师傅姗姗来迟，一个电话及时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林骛赶快拿起电话，陈启行也终于放开了桎梏，林骛飞快地转身拉开了距离。
接电话的时候林骛还忍不住夹带私货，狠狠夸了司机师傅两句。
司机师傅yyds！
从上午在机场到合约完成，节目组都和双方公司达成协议完整地录制了下来，成片也会提前给各公司的公关过目，但是晚上这个饭局名义上只是私人性质的，并没有拍摄的必要，另外两位没有赴宴的意思，陈启行推不了，林骛也只好跟着去。
上次回来为了方便拍摄两人都坐在后排，这次林骛抓住机会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把陈启行独自留在后座。
不顾陈启行几次向他飘来的眼神，他安心地系上安全带，甚至和司机师傅聊天的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逃避可耻，但是真的有用。
这次订好的饭店距离他们下榻的酒店不远，他们出门时预留的时间又足够宽裕，所以也没急着去包间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大厅里四处乱走，偶尔会有一些人回头看看林骛，但也并没有过于强烈的反应，这家饭店也常有明星预约，所以对于客户的隐私保护做得很好。
没走多久，门口又来了一伙人，开门的两人说说笑笑，似乎聊的很开心，不过其中一人有明显的躬身动作，暗示着那位稍矮男人的身份。
后面跟着进来的人都是些年轻男女，其中不少人面露疲态，但相互说话的声音还是努力撑起气氛，似乎带着一种喜悦。
林骛在里面看到了熟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周昭就在那群人中，身边站着的是她带的女艺人，那位艺人穿着白色连衣裙，紧贴着周昭，有人和她说话也只是腼腆地笑笑。
周昭似乎也看到了林骛，她远远地给林骛打了个他看不懂的手势，跟着其他人进了饭店包间。
林骛还在琢磨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周昭很快又出了门，往他这边跑过来了，虽然还是刚刚那副稳重的打扮，略显狂野的跑姿却出卖了她的内在本质。
周昭过来之后先跟陈启行打了招呼，她早就知道了陈启行的身份，该有的礼数还是到位的，然后她就拉过林骛，跟他说小话。
“你怎么也在这，不是出差谈合同吗？”周昭悄悄瞄了一眼陈启行，“出来和你上司约会？”
周昭这可是精准踩雷了，林骛一激灵，直接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叹了口气他继续解释“只是合作公司邀请吃饭。”
“那你们还在大厅里双人散步，吃空气啊？”
“合作公司还没来。”
周昭也不逗林骛了，她的艺人第一次出长期通告，好不容易杀青了，她陪着来吃杀青饭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昭赶着回去，临走前她还是没忍住多看了陈启行两眼，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条件过于优越了，要是进了娱乐圈绝对能霍霍一堆男女粉丝。
被晾了好久的陈启行总算等到了周昭走，他叫上林骛回包间了。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陈启行问完又觉得不太合适，立刻改口，“那个女生是谁，她看了我好几次。”
之前的尴尬稍稍散了一点，林骛把周昭也是idol玩家的事情告诉了陈启行。
陈启行挑挑眉，“她也喜欢展翼？”
“算是吧。”这种当着本尊的面说喜欢以他为原型的纸片人的羞耻感，林骛都快麻木了，好歹陈启行不再把「喜欢」的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了。
“你们喜欢他什么？脸？还是他的故事和经历？”
林骛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都有」就匆匆上前打开包厢门，装作自然地忽视了陈启行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HF的负责人也没强按着陈启行和林骛喝酒，桌上还又几个人也玩idol，聊聊游戏吐槽几句，陈启行接话也没有架子，气氛还挺欢快。
因为知道林骛是临时进东极拍综艺，所以桌上的人谈起游戏或者公司相关的事情都主要围着陈启行，林骛一边吃着菜，一边听他们唠嗑，偶尔还能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总体还是颇为自在的。
结果聊到了后半程，桌上几个年轻的姑娘喝了点酒后放开了，不再顾忌分寸，主动开始和存在感强烈的林骛聊起天来，突然被「围攻」的林骛一时招架不住，不得不看向陈启行，用眼神寻求帮助，但是陈启行却偏头和其他几位喝酒，只匆匆给林骛留下一个微笑。
哪怕林骛只是勉强搭上几句话，那几个姑娘都越聊越开心，那位负责人喝着自己的小酒也没管她们。饭桌上热闹的很，还越来越热闹了。
有个姑娘估计是喝的上头了，跟林骛聊着聊着甚至直接开始在自家的视频软件上搜林骛了，好巧不巧就点进了林骛的舞台直拍混剪。
视频的播放量和制作的精良程度是相匹配的，太太非常完美地应用了林骛在造梦计划里的舞台，把各种不同风格的表演融合的淋漓尽致，用尽一切手段良心安利，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颜狗盛宴。
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弹幕烘托气氛，观看效果直接拉爆了。
那个妹子因为微醺而泛红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更红了，另外几人也发现宝贝似的凑上去看，个别甚至夸张到直接原地化身土拨鼠了，一边捂嘴一边忍不住尖叫。
桌上吃饭人的年纪都相仿，也就负责人稍年长几岁，这会都放开了，几位男同事也凑上去看热闹。
一群人围着一个手机屏幕看林骛的视频，还不时有人啧啧称奇，或是冒出两句尖叫，这个画面简直就是林骛人生社死现场的TOP了，偏偏一群喝得上头的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尴尬，还在疯狂给他吹彩虹屁。
“林骛你的眼睫毛好长啊！眼睛也好好看！”
“哇塞，这个表情啊啊啊我死了！”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林骛听着他们的话，只想连夜逃离，此刻他真想换个星球生活了。陈启行还在旁边跟着笑，不时跟着起哄。
“你别闹。”林骛瞪着他，小声警告。
陈启行没听，反而趁着那边人的一波尖叫和喊声，抬高声音对他说“你就是这么好看，没人比你好看，我的世界第一大漂亮。”
第47章
——割裂——
“我不漂亮……”林骛下意识地反驳陈启行的话，“我是男的。”
“男人、男生、男孩谁都可以漂亮……”陈启行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本来就不是限定了性别的词。”
旁边那群人还在闹，林骛实在受不了这群咋咋呼呼的醉鬼了，他回头躲开陈启行的视线“你们差不多行了，别再看了！”
“不行，不行！再看一遍！”那些人突然团结起来，死死保护住那部手机，还不断地高声起哄“林骛别这样啊，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
分享什么？分享他自己吗？被一群人压制住的林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有的影视作品，表演被翻出来，这群人彻彻底底把他的老底都扒干净了。
而且还越看越兴奋，只剩下林骛一个人暗自伤神。
快乐都是他们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吵吵闹闹地玩了好久这场饭局才结束，林骛十分心累地跟陈启行一块出了饭店的大门，目送着几个醉汉相互搀扶着上了车。
陈启行今天也喝了不少，虽然他酒量不错，跟人道别的时候还表现得蛮清醒，但是身上的酒味很浓烈。
他们的车还没来，两人从门口往外走，陈启行走了没多久就停了。
林骛又走了几步才发现陈启行不在了，他们已经离开饭店照明灯能触及到的范围了，林骛回头看他，陈启行整个人埋在黑夜里，头似乎还低着。林骛叫他也没有回应。
“怎么了？”这时候的陈启行迷迷糊糊的跟个小孩一样，看得林骛忍不住心头一紧，小跑几步回到他身边。走近了才听到他含糊的声音，但林骛听不清。
连问了好几句林骛才听到陈启行说话才清晰了一些，林骛听到他说了句没事，但对方没有要继续走的样子。
“是不是酒喝多了头晕？不然我叫师傅把车开进来？”
林骛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是挺不舒服的，但他话刚说完，陈启行就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拜托你让我靠一会，确实有点头晕，一会就好。”陈启行的声音很小，却伴着风声刮进了林骛的耳朵里，他没再动，也没有回答。
因为林骛没怎么喝酒，他原本还是很清醒的，但此刻闻着那股酒味他却突然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站了没多久，林骛的电话响了。
林骛以为是司机师傅打来的，他先是问了问陈启行好点没有，等听到对方埋在他肩头发出低沉的嗯声后，他才接起电话，但对面传来的明显不是司机的声音，反而是带着抽噎的女声。
林骛看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周昭。
和周昭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周昭哭。“周昭？”他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
周昭又哭了两声才说话，“林骛，我没有看好文婷，她被他们带走了。”
“你们不是出来庆祝杀青的吗？没事的，你先别哭，好好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林骛眉头紧皱，努力安抚周昭的情绪，试图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
周昭已经哭岔气了，还一边努力稳住声音跟林骛说她们两个人在饭局上被灌酒的事情，那个总制片全程还抛出各种暗示。
两个人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熬过了这顿饭，散局前她只是去了趟厕所洗把脸，回来人就不见了。
“你现在还在饭店里吗？”周昭马上把包间的号码告诉了林骛，虽然他和苏文婷并不认识，但此刻也不免为她揪心。
挂断电话，他才发现陈启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直起头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说话的声音也清明了不少，他握住林骛还在颤抖的手，轻声告诉他“我在，没事。”
两人也来不及多说了，匆匆赶回饭店，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周昭一个人还在一张椅子上不停地抹眼泪。
看到他们两个来，周昭更是难掩自己的害怕和无助。
她也半被迫着喝了不少酒，但现在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她一边努力止住眼泪，一边把所有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们，“我刚刚缠着剧组里的一个女员工问出来他们去嘉仪酒店了……”
想起那位女员工似乎因为习以为常而麻木的脸，周昭的自责再度加深了，“但是我不知道房间号码，他们还要我不要多管闲事，说事情闹大了就封杀文婷。”
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林骛安抚地拍拍周昭的肩膀，回头问陈启行“我们报警吧。”
陈启行刚要点头，周昭就抓住了林骛的袖子，“不行，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文婷的人生都要毁了。而且那个制片人在圈里的势力很大，我怕……”
周昭抓着林骛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同为女性，她非常清晰地知道这件事情会对苏文婷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苏文婷还是一个公众人物。
看到她的反应，林骛叹了口气，握住周昭抓着他的手，“这种时候，只有向警方求救才能避免苏文婷受到更大的伤害，你说他们刚走没多久，我们要抓紧时间。”
听了林骛的话，周昭却依然在犹豫。
“我不知道你如何权衡这件事情，但如果沾染污秽在所难免，站着反抗，和跪着求和也是完全不同的。”
沉默许久的陈启行静静地说完话，不容拒绝地掏出了手机，“现在做选择的，要承担责任的也不是你，是我们三个。”
周昭抓着林骛衣服的手还是没放，她听着陈启行简明地说明了事件和地址，眼前再次被泪水模糊，但这次她咬紧自己的嘴唇，没有再发出哭声。
陈启行把事情讲的很清晰，逻辑连贯看不出丝毫喝醉了酒的样子，警局的反应很快，他们从最近的支队派人从酒店前台强硬地问出具体房间号，也立刻进行了救助行动。
他们打开门的时候，苏文婷正举着一只破碎的红酒酒瓶对着那位制片人，满脸泪水，白色的裙子沾满了脏红，周昭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身边，那个才不过二十岁的女孩终于放下了防备，在周昭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收拾现场和取证稍微花了点时间，被抓的人还态度恶劣，十分不配合。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夜已经深了。
为了赶明天的飞机，林骛和陈启行也得回去休息了。送他俩回去的路上，情绪已经平复的周昭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她。”
她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声呢喃“还好没有选错，还好赶上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光不断滑过打破一车的疲惫。
大都市的深夜车流依旧不少，无休无止，各样的灯光照射着，千奇百怪。
明明喝了酒回来的，林骛和陈启行两人却没有丝毫酒意了，他们默默地下了车，慢慢往酒店里走。
酒店前的喷泉已经被关闭了，只有嵌在边上的灯还亮着，风吹起来，灯影还偶尔会摇晃几下。
“今天真的谢谢你。”林骛小声道谢，“那个时候，可能我也没有那么坚定。”
“都是应该的。”陈启行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沙哑了不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平静地在电梯里分开。
电梯门关上之前，林骛抬头看着陈启行，柔声道了句“晚安。”
哪怕再累，陈启行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好梦。”
虽然很累，但是林骛也没能倒床就睡，他洗漱完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异常清醒，真实地看到身边人遭受这样的事情对他的冲击不小，明明隔了不远，他和HF的员工还在互相庆祝打闹，气氛活跃，而周昭他们却在面对恶意处处小心，备受煎熬，仿佛世界都被割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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