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池星焰听见他擅作主张,给刘萌打电话说星焰短期内回不去了,给剧组打电话请假,又跟护士要来了水和棉签。
宋思危细心地将棉签蘸水,给池星焰润了润起皮的嘴唇,坐了一会儿,怕小屁孩儿脸皮薄挂不住,调侃道:“别说,你这副病美男的样子,比平时嚣张的时候好看多了。”
说着伸手捏了池星焰的脸一下,“但是没有平时可爱了,乖得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池星焰定定地看着他,吸了一下鼻子,心想宋思危,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就要离开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要憋个大招,我会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这个骗子,被我无情地甩了。
宋思危见他表情愣愣的,伸出食指刮了他高挺的鼻梁一下:“干嘛瞪着我?感动了?”
池星焰眨动眼睛,哑着嗓子回他:“放屁,我只是眼睛长太大了。”
宋思危轻笑一声,起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近距离抚摸他的眉眼:“还是张嘴怼人的时候比较可爱,忽然不说话,弄得我怪不习惯的。”
池星焰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心道你赶紧走吧,求你了。
宋思危又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干嘛闭眼?大眼睛瞪人多萌,赶紧趁机会多瞪几眼,病好了你就瞪不着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池星焰睁开眼睛看着他,凉凉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大眼睛?”
宋思危:“……”
他直觉池星焰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却想不出不对劲的原因。或许又是一种新的赌气方式呢?
「对啊……」宋思危说,逗他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都是小星星。”
池星焰简直气得要暴走,他差点坐起来冲宋思危那张脸吼,你家小星星他眼睛大,可是他也瞎呀!
要不怎么看上你这个老阴阳人,情场高手,吃着嫩草想着白月光的老牛呢!
他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宋思危,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宋思危莫名其妙地站了一回儿,寻思半天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轻轻得推一下他的背:“都说了,没有男狐狸精,也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池星焰心道,这他妈是男狐狸精的问题吗?这是白月光的问题啊!
转念一想,对哦,都忘了剧组里还有一个男狐狸精……为什么宋思危的后宫这么庞大,我他娘的还真是绿得全宇宙都发慌。
宋思危见他不说话,绕过男狐狸精,换了个别的话题:“对了,陈圭说《东临》后期快剪辑完了,你知道吗?”
池星焰:“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还包揽了几首人物主题曲吗?这估摸着也快送审了,你也该动手写歌了。”
池星焰翻过身来,看着为了融入角色把自己搞得形销骨立的宋思危,语带讽刺:“你现在已经在演另一个角色,《东临》早就出戏了吧?谢潜的歌词,还写得出来吗?”
宋思危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池星焰:“杀青回来我就已经写完了,本来想着再改改,后来一进代号剧组就没那感觉了,越改越差,所以还是维持原版吧。”
池星焰展开纸,上面与照片背面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一模一样的字迹刺得他眼睛有点痛,他照着纸上的字,面无表情地念了出来:
“年少欲知春早,疏狂何解?策马啸东皋。勒功燕然,红缨帐暖,
纨绔皆可抛,几度壮志豪。
两手翻云,一朝覆雨,
龙潭悬我命,虎穴乱如潮。
傲骨难寻,肝胆皆冰雪,
弈局阡陌,落子者谁人。
纵浮生一苇,际遇何如?
醉卧沙场堪看,功名离仇皆了,蓦然回首,夜凉如水,孤月高悬。”
纸上的字字句句都是谢潜的生平,没有提一句跟成初十的虐恋情深。
池星焰不禁想问他,宋老师,你忘了我们演的是耽改剧了吗?
你忘了,观众想看的就是你跟我搞基啊!为什么你歌词里的谢潜忽然就成孤家寡人了呢?
池星焰呼吸都要滞住,满脑袋在意的点只有一个——果然没有我。
歌词里没有我,连我演的成初十也没有,心心念念全都是他的谢潜。
宋思危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能在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一出戏,他就爱不起来了。
他就是个乐衷于陷在虚幻里的戏疯子,一个连陈圭和赵天烁都公认的怪咖。
“怎么样?好谱曲吗?”宋思危问。
“好谱曲……”池星焰心灰意冷地说,“过两天谱好了给你,我还会额外再送你一份礼物。”
宋思危有点意外,揶揄道:“什么时候这么长心了?过两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池星焰心道,自然是向所有人宣布我甩了你的日子。
“是我们认识半年的纪念日。”
宋思危一怔,这么快就半年了……他深深地看了池星焰一眼,感觉他今天忽然变得深沉了,微笑道:“是啊,半年都过去了,你好像成熟了一点。”
池星焰刚想怼他,宋思危又说:“我好像年轻了一点,感觉还不错。”
感觉像是两个人在往对方那个方向奔跑,中间横跨十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了。这究竟是谁改变了谁呢?
池星焰远没宋思危想的这么岁月静好,他心里的草泥马多得差点都要盖住头顶那片青青草原了。
妈的,你老牛吃嫩草吸了我的阳气当然年轻,我一颗少男心被你碎成渣渣当然成熟。宋思危你这个老男人,说话还要不要脸啊?
池星焰将所有的气愤都咽进肚子里,选择做一个隐忍不发的成熟男人。
他忿忿地在心里憋着大招,身体以惊人的速度痊愈,很快便回到了北京宋思危的家里,一头扎进乐器室,开始筹划他的分手事宜。
作者有话说:
注:肝胆皆冰雪——出自宋代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的「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一句。
最新评论:
攻真的好不成熟哦……我终于想起来我之前为什么看不下去了,因为攻……
-完——
64.出戏1
《唱作秀》新一期的主题是「悲」,由上一期最后出场的Pico抽出,正合池星焰此时的心境。
「悲」是一个很好写,但很难写出彩的主题。R&B 曲风的歌大多数都是些「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的苦情歌,传唱度极高,K神的数张白金唱片都是以此类歌曲见长,似乎天底下的人每天不是在失恋,就是在失恋的路上。
池星焰以前从未失过恋的时候,是写不出苦情歌的,这回真真切切地吃了一番爱情的苦,憋了整整一周的大招呼之欲出。
K神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赶忙将主场让给了他,当听到池星焰在录音室里做的配乐Demo时,他着实为这位新秀的才华吃了一惊,暗自揣摩了一番歌词里的意思,又抱臂露出了熟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脸。
正式录播的时候,心曜的人不出所料地唱了几首R&B苦情歌,K神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差点审美疲劳。
等到Pico上场唱了一首电子混音感浓重的hip hop,他才眼睛稍微亮了一下,真心诚意地鼓了几下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催池星焰上场跟他battle一番。
评委和观众终于见到一个不是R&B风的,瞬间被Pico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说唱技巧吸引,压根也没听清楚歌词是什么,是否切合主题,等他们刚反应过来,歌就已经结束了。
一群人发出「不明觉厉」的尖叫声,开始热烈地给Pico鼓起掌来。
Pico顶着一头脏辫,非常张扬地抬了抬手,示意观众掌声可以再热烈一些。
一轮鼓掌过去,按流程他要说几句过场话,cue出下一位歌手,只是接下来要上场的,正是被K神亲自点名进战队,挡了他路的池星焰。
Pico混嘻哈圈,每天的娱乐节目就是互相Diss,口无遮拦,个性狂妄,几乎成了他的人设标签。
他觉得这真是上天送给他的好机会,过场话说得剑拔弩张,令台上的评委和主持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来这里非常想进K神的战队,可是K神却选了别人。现在你后悔了吗?”
导播立马将镜头切给K神和池星焰,唯恐争议不够大。
K神耸了耸肩,看一眼池星焰,丝毫没有怜惜爱徒的自觉,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池星焰则是摆出标志性的冷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镜头,以冷傲的姿态回击,顿时引得台下尖叫声一片——“好他妈帅啊!!”
Pico出场的时候可没这待遇,他被激得放起了狠话:“我倒很想知道,你是给自己选了个接班人,还是给我选了个手下败将。”
K神「呵」了一声,冲池星焰道:“这节目越来越有意思了。”
池星焰冷笑一声,等主持人将Pico引下去,他便快步走上场,拿到立麦就着Pico刚才的挑衅回击:“手下败将刚下场,我就不送了……”说着看K神一眼,“K神接班人我可不敢当,只是……”
他顿了一顿,目光看向远处,仿佛是在透过电视镜头对宋思危说话:“只是有人写了首歌要我谱曲,这首歌是回礼。”
一旁K神看戏的意味更浓了,一副「我就猜到果然是这样」的吃瓜脸,迫不及待地催促池星焰:“咱狠人不说废话,赶紧开始吧。”
现场灯光暗了下来,池星焰一人站在舞台上,K神在后面熟练地用他的架子鼓打着节拍,紧接着一种陌生的器乐加了进来,音色清新悠扬,与浓重的鼓音和电吉他音形成鲜明的反差。
众人都在猜测这是什么奇怪的风格时,评委席里有人恍然大悟:“苏格兰风笛!”
风笛悠扬缓慢地吹着,与之前密集的鼓点相比,绵长得有点悲伤,像是在回忆往昔似的,绵延不绝。
然而这种悠扬没能坚持多久,很快又被重击的鼓点打断,像是原本涓涓细流的悲伤找到一个缝隙,忽然就决堤了,紧接着水流如注地倾泻下来,逐渐汹涌澎湃起来。
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在一个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池星焰极具特色的低音唱了起来:
历经多少冷酷,才将剧毒淬满利刃;
我见血封喉,却在你心上偏了一分;
观众席里有人尖叫起来,剧毒利刃,见血封喉,这不就是《东临》里成初十的人设吗?
这是池星焰给成初十写的角色歌!
台上的池星焰还在唱,后面的歌词愈发映证猜测:
总是我,猜测,惊疑,寂寞;
总怕你,含混,算计,冷落;
本应该,画地为牢,以身证道;
却为你,真假混淆,乱了心窍;
到高潮部分,鼓点又重又密集,电吉他、贝斯响作一团。原本缓和的风笛,此时却变成了宣泄的利器,节奏一加快,音色便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在混沌的重金属乐音中,如利剑般刺出,听得人浑身战栗。
池星焰原本的吟唱也变成了嘶吼,吐出的歌词像是泣血似的,要把所有的悲伤失望呕出去——
这一路,风霜刀剑蜚语流言,从未懂得辛苦;
这一刻,恩断义绝幡然醒悟,方知何谓孤独;
我手握弯刀,纵身黑夜,尽屠嚣小;
我手握弯刀,怒斩红尘,只竞英豪;
音乐陡然停止,先前悠扬的风笛音再一次进来,重复最开始的旋律,只是经过了刚才的狂风暴雨般地嘶吼,这种悠扬平静得有些绝望——
历经多少冷酷,才将剧毒淬满利刃;
我见血封喉,却在你心上偏了一分;
纵然我,声名鹊起,满身桀骜;
怎敌你,眼眸冰冷,温柔一刀;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台下掌声雷动。
评委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兴奋地鼓掌,有个熟悉摇滚乐的评委高声叫道:“是凯尔特金属摇滚!是凯尔特金属!这么小众的摇滚乐种类,居然搭配古风歌词,这是什么天才呀!”
紧接着又有评委道:“他这首曲子的悲,真得很汹涌澎湃,再过一点就成了怒,但是风笛把怒收住了,显得悲伤更悲了。感情从起势到高潮到收势,环环递进,很有层次感。”
评委和观众都打出了最高分,胜出毋庸置疑。
池星焰却高兴不起来,他直直地望着镜头,想着过不了几天,这首歌就会火遍全网,远在云南的宋思危一定会看到。
宋思危,这首《温柔一刀》送你,你会听得懂吗?
比起你给谢潜写的那首《孤月高悬》,这个回礼,你还算满意吗?
池星焰唱完就下了舞台,心情很差地跟编导和K神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人。
刘萌一脸担忧地跟在后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忽然就写了这么一首歌,《东临》还没送审呢,人物歌能提前发出来吗?”
池星焰没理他,纵身钻进了车里。刘萌见他脸冷得可怕,胆战心惊地问:“你跟宋老师闹别扭了?”
池星焰摇头。
刘萌大松一口气。
“我单方面把他甩了。”
刘萌听得脑袋都要大了:“你单方面?你去云南探班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宋老师怎么说的?”
池星焰呵一声,面带嘲讽:“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含蓄吗?那我就投他所好,让他猜吧。”
刘萌简直大无语,摇头道:“你俩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我总觉得你又在任性赌气,宋老师那么好的人能怎么惹到你。”
池星焰从背包里摸索出旧钱包,掏出照片扔给刘萌:“你自己看!宋思危可真他妈是个好人。”
刘萌翻来覆去地看,盯着照片上的陌生男人,不明所以:“这人谁啊?宋老师的前任?”
“你没觉得他跟我长得很像吗?”
刘萌还专门用手机打光辨认了很久,摇头:“没觉得。一点儿都不像,也就眼睛大了点,哪能跟你比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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