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现在就想要。”卢景航靠在厨房门口说。
文乐拿他没办法,只得放下手里的菜,擦干手上的水。
“给你拿去,等会儿啊。”
卢景航不想等,紧跟着文乐去了卧室,只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外面包着深蓝色的暗纹纸。
“这是什么?”他问。
“自己拆开看看。”文乐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卢景航小心地把包装纸拆掉。
“衬衫?我靠,杰尼亚?!”卢景航打开盒子,眼睛一瞪,“这太贵了吧!”
“不算太贵,我也没钱买太贵的。”文乐帮他把衬衫拆开,“试试看合适么?”
“这还不贵,我那些衬衫也就一百多一件,这么好的衬衫我都不舍得穿了。”
卢景航嘴里这么说着,却迅速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换上了新的。
“卢总要不要这么节俭。”文乐笑。
“哎,我这做汽车零件生意的,老得往车间厂房跑,那些地方都脏得要死,穿好衣服就怕糟践了。”卢景航把前襟扣子扣好,又去看袖口,“是袖扣款的?”
“嗯。”文乐从床头拿出一个小盒子,“我给你别上。”说着,从小盒子里拿出两个袖扣。
袖扣设计很简约,银色哑光面的正方形,中间嵌着一个小小的黑珠子。
“真讲究,好看。”
卢景航低头看着仔细给他戴袖扣的文乐,只觉得这衬衫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谢谢啊,乐。”
文乐把袖扣按好,给他整了整袖子。
“喜欢么?”
“特别喜欢。”卢景航眼角眉梢都是笑。
“怕弄脏就在不去厂房的时候穿。”文乐退后一步打量着他,“还合适吧。”
“合适,可合适了。”
卢景航在文乐面前转了一圈,目光在他脸上兜兜转转的,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钉,心里忽然动了动。
他抬起手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袖扣。果然,那袖扣中间的小黑珠,和文乐的耳钉,很像。
他是……有意的吗?
“愣着干嘛呢,去照照镜子。”文乐说。
“嗯……哎。”卢景航回了点神,自己到镜子前面照了照。
“我可真帅。”他特别臭美地自夸了一句,又转头向文乐要夸奖,“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嗯……”文乐抿嘴笑,“衬衫挺帅的。”
“啊?”这夸奖不到位,卢景航有点不满意,“衬衫帅,那人呢?”
“人……凑合吧。”文乐看他那得瑟样儿,就想逗逗他。
“凑合?你再好好看看,我这水平,就只是凑合?”卢景航转过身来,凑到文乐面前让他看。
“嗯……差那么点意思,还算可以吧。”文乐撇撇嘴,摇摇头,却又忍不住笑。
卢景航自然知道文乐是跟他闹着玩,嘴角坏坏一挑,扑上去跟他闹。
“差哪点意思?嗯?差哪点意思?我不帅么?不帅么?”
卢景航一边不依不饶地问,一边挠他痒。
文乐怕痒,一边笑一边躲,脚下一软,一个没站稳仰倒在床。
卢景航吓一跳,本想扶他一把,一伸手没扶住,和他一起倒了下来,差点就要压在他身上。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暧昧的姿势,暧昧的地点,两个人仿佛同时被按了静止键,定定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动上一动。
“为什么……送我这样的袖扣?”沉默了良久,卢景航轻声问道。
文乐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睫毛微微垂下来,抬起手,理了理卢景航的衬衫领子。
“衬衫帅,人也帅。”
这衬衫领子上不知道是有什么开关,叫文乐碰了一碰,卢景航只觉得一股热意突然就涨满了胸口,又直窜到小腹,烧得人浑身燥热。
他猛然翻了下来坐去一边,手肘撑着膝盖,躬着身不动了。
文乐愣了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卢景航是怎么回事。
这么血气方刚啊……他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去解决一下么?”
“不用,缓缓就好了。”卢景航拿手捂上脸,“你别看我……”
文乐笑:“正常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你面前怎么总是丢人。”卢景航还是捂着自己。
“那怕什么的,我又不笑你。”
“不是你笑不笑的事,就是……跟你面前,想好好的。”
文乐表情滞了一瞬,只觉得心里又被他软软地戳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让人心动。
卢景航半天没听见文乐说话,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文乐满脸的笑。
“哎!不是说好了不笑我的么!”卢景航抗议道。
“嗯,不笑。”文乐收敛了点笑意,从床上起身,揉了揉他的头,“做饭去了,等会儿就吃啊。”
厨房响起了哆哆哆的切菜声,卢景航在床边坐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哎……
他叹了口气。
从心到身,弯得彻彻底底,无可辩驳。
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非再不见他,去找个女人,约会,恋爱,结婚,再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但那怎么可能。
且不说这样对人家姑娘有多不公平,今后再见不到文乐这件事,就是稍微想一想,自己都要发疯。
怎么就这么离不开他了。
虽然下边平静了,但卢景航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把脸埋在手里。
要不算了,都不管了,豁出去算了。
反正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也没法找别人结婚。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想他。
越忍着越想,忍了那么久,一点用也没有。
想回头,太难了。
厨房里,文乐把切好的菜用刀捋起来,放进大碗里。
选了这个样式的袖扣,确实是有意的。
他和卢景航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在卢景航终于要结婚的时候,两个人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没法见,越见越煎熬。
留点纪念吧。文乐想。毕竟是自己放在了心里的人。
“乐。”卢景航到厨房来的时候,已经把新衬衫换了下来。
“嗯?出关了?”文乐看见他就想笑。
“操……”卢景航一边低头笑,一边无奈地搓脑门,“没脸见人了。”
“平时不是脸挺大的么。”文乐拿出根葱,剥了皮准备切。
“那个……我帮你切。”卢景航强行转移话题。
“不用。”文乐不给他刀,“今天给你过生日,你不沾手。去外边歇着去。”
文乐不让他帮忙,但卢景航也不走,就在厨房门口看他忙。
“乐,你生日什么时候?”
“2月6号。”文乐回答。
“那也快了。”卢景航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大年初三啊,挺好。”
文乐笑笑,没说话。
卢景航说完才突然想起来,春节这个喜庆团圆的节日,对文乐来说,挺难受的。
有那么绝情的一对爸妈。
“过年……上我家去么?”卢景航试探着问。
“上你家?”文乐刀一停,瞪大眼睛看向他。
“我爸妈家。”卢景航又补充道,“我爸妈也知道我老上你这吃饭,对你挺感谢的,年三十就上我家吃顿年夜饭吧。”
“那不合适。”文乐重新低下头切葱。虽然卢景航提议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的动心,但动心过后稍微想一下,就把这点动心给否了。
他没法去。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也没有那个能一起吃年夜饭的身份。
“没事儿,我爸妈都挺好的,多双筷子而已,来呗。”卢景航还在邀请着。
“嗯,看情况吧。”文乐也不想再三拒绝卢景航的好意,含混说道。
“你生日,我也送你礼物。”过了会儿,卢景航又说。
“嗯。”文乐笑,“不能糊弄,好好送啊。”
“那必须的。”
30、等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晚,却又特别来势汹汹,鹅毛大的雪片飞了一整天,窗外的楼宇树木被覆上了一片银白。
“还好我明天不出差,要是一直这么下着,明天机场肯定得瘫痪。”卢景航把筷子摆在餐桌两边,跟文乐准备吃饭。
“明天是去方田那边?”文乐一边问着,一边给他把米饭盛了满满一碗。
“对,看看他们装车情况,据说有零件不太匹配。”卢景航接过米饭,“方田事儿多得一比,整天叽叽歪歪的,不过他们订货量确实不小,那几顿大酒总算是没白喝。”
“那明天去,还要喝酒么?”文乐眉头微微皱了皱,有点担忧。
“饭局我肯定还是要攒一下的,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给面儿了。要吃的话也是晚饭,不回来我提前给你微信。”
“嗯……”文乐盛好饭,又给两个人盛好汤,在餐桌边坐下,叹了口气,“哎……脸上那块伤才刚好。”
“没事,这回我悠着点儿。”卢景航拿起筷子,止不住满脸的笑意。
他喜欢看文乐担忧的眼神,听文乐说关心自己的话。
文乐心里有他,想一想就觉得幸福。
可再想一想,又觉得难过。
“你要是去喝酒了,微信告诉我你去的地方,到时候我去接你。”
文乐夹了一口菜嚼着,“这么大雪,明天肯定积得厚,你要自己回来又得摔。”
“不用,大冷的天,你别折腾了。”
方田公司在远郊,离顺兴好几十公里,吃饭肯定也在那边附近吃。
让文乐跑那么远去接他,哪儿舍得。
“我这回控制着量,不喝那么多。”他说。
“想控制好量哪那么容易,明天给我微信,听话啊。”
“不听,你别接我,我自己能回来。”卢景航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文乐几句话被他噎在嗓子里,半天才无奈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呢。”
“就是可拧了,浑身都是反骨,绝对不能听话。”卢景航呼噜呼噜扒着饭,一本正经地瞎贫。
文乐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也懒得再跟他争了:“什么人呢,不管你了。”
“你别管我,你就在家里暖暖和和呆着,我要回来得早,就过来找你。”
周一限行,卢景航没开车,打车去了方田。在车间里泡了大半天,和技术部开了个会,又去找采购部沟通了一下感情,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
采购部的爸爸们今天倒还真给面儿,虽然部长仍然难请动,但下面的两个管事的看起来还挺愿意吃卢景航请的饭的,大概是那几次酒局,卢景航给他们伺候得足够到位。
卢景航今天忘了带充电宝,到下午手机电量就耗得差不多了。
他撑着最后一点电给文乐发了微信,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文乐问他吃饭的地方在哪儿他没回,等到再拿出手机来看,已经自动关机了。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
文乐没等提示语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在手上,哭笑不得。
为了不让我问把手机都关了么,不至于的吧……
有这么幼稚么?
……可能也有。
文乐摇摇头,起身走到阳台上,探头看了看小区楼下。
雪昨天下了一整天,小区院里到处都是积雪,车行道人行道上都是,完全没人打扫,物业简直跟不存在一样。
希望市里头能清理得好一点吧……
文乐又低头看看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手机。
这人,真让人操心。
大部长没来,卢景航又跟方田喝出了点经验,这次确实没怎么喝多,只是微微有点晕的程度,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头脑清醒,走路也不打晃。
下过雪的晚上是真够冷的。车里暖风开得大,卢景航一下车只觉瞬间寒意扑面。
他打了个冷战,赶紧把羽绒服拉锁拉到最高,帽子兜到头上,正要往小区里走,忽然看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这人围巾帽子羽绒服裹了全套,手插在羽绒服兜里,缩着身子,一边来回跺着脚,一边往马路对侧张望着。
那是文乐。
卢景航呆愣了足有十几秒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还是让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闪了眼,才把他的心神闪了回来。
“乐!”
他快步跑到文乐身边。
“景航!”听见卢景航的声音,文乐回过头,“你怎么从这边来了,我以为你得从那边过来。”
“嗯。司机改路线了。”
卢景航盯着文乐带着笑的脸,本来白皙的皮肤被冷风吹得红红的。
“不是……不让你接我吗。”
“咱小区路上雪全都没扫,我怕结冰了太滑。”文乐也打量了一下卢景航,“不过看你还行啊,没喝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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