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我疯又没傻,还能不认家门吗!”杨大妞走到病床前一屁股坐下,“到底有没有事啊,没事请你出去搓一顿去,晚上叫上我爸,咱两家聚一聚。”
“没事,能有什么事,肥油吃多了血压高,我又不爱吃药,一天天头晕眼花的。”高大庸这就要下床出院,“高恙你也是,多大点事就值当来医院,赶紧出院吧,我在这地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你看,我就说你得挨骂吧。”时轻顺着老头的话埋冤高恙,“大冬天的早上谁还不想赖个暖被窝了,爷爷想多睡一会儿,好家伙你非要叫救护车,说刚好让医生吓唬吓唬他,让他少吃肥肉,这也就是爷爷疼你,换成我打不死你。”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兔崽子!”高大庸指着高恙骂,“你哪天不逼我吃草你难受!”
大家笑了起来。
“得得得,今晚上你尽情吃肉。”杨大妞笑着打哈哈,“高恙赶紧去办手续,不然我开车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
“走吧,我跟你去。”时轻推着高恙的肩膀催促,“赶紧的。”
出了病房门,两人同时输了口气,靠在墙上互相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大家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时轻原本计划陪老头去菜场,但老头临时有了老伙伴一起,他就没跟着。老头走了之后,他忽然想到其实可以在家里装个摄像头,装得隐蔽点不让老头发现就好。
于是他跑去逼格跟高恙商量。
店里的货自从上次被他们卖空之后就没再补,零星挂了几件存货,这会儿处于佛系营业状态。
杨姐跟老虎都在,看样子是在谋划商业大计。
“小时轻过来了啊。”杨大妞俨然已经把时轻当成了自家弟弟,十分的不见外,“你这明星当得挺自在啊,不工作吗?”
时轻笑,“没有杨姐,是我不那么敬业而已。”
他一来,高恙就给他让了老板位,自己靠在桌子上说话,“不是要陪老头逛菜场?”
“跟杨爷爷搭伴儿去的,俩老头热热闹闹的,我插不上嘴。”时轻看着高恙问,“你说在家里装个摄像头怎么样,装隐蔽点,老头应该看不见。”
“我也有这个想法。”高恙说,“下午装吧,老杨肯定喊爷爷去打牌,时间够了。”
“那行,那我现在就去买,你们继续。”时轻站起来说。
“哎,”杨大妞抬手示意时轻先别着急走,他看着高恙跟时轻说,“你俩是关心则乱了啊,真以为老头什么也不知道吗?”
时轻跟高恙同时一愣。
“一个住了几十年的窝,放两只眼睛进去,哪怕是隐蔽的他也会有感觉你们信吗?”杨大妞叹了口气,“这话我昨天就想说了,我觉得,你俩是不是考虑一下跟老头把事聊开了?你们两头互相瞒着,又都知道互相瞒着,难不难受啊。”
时轻看了高恙一眼,其实他也有过这个念头,老头的病到最后肯定是瞒不住的,与其大家到了那时候不得不面对,不如先说开了,没准儿劝一劝,老头能配合治疗呢?
但同时,他也完全理解高恙跟老头互相瞒着的行为,老头不想给后辈添麻烦,想自己走得潇洒点,而高恙怕不能成全老头,也害怕面对这件事的那一刻所要承受的让人崩溃的情绪。
换做是他,可能也会纠结。
“姐,”老虎这时候开口说,“坦白说啊,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跟高爷爷一样选择,我害怕面对亲人之间,除了开心事以外的任何事情,我肯定会崩溃,我宁愿一个人找个角落等死。”
“可你内心深处更想得到大家的关心不是吗?”杨大妞说,“来自家人的,朋友的爱可以化解一切你认为过不去的坎,没有人是真正喜欢孤独等死的,承受孤独的人没有真正能释怀的,他们只是用看开了,用为了谁来麻痹自己而已。”
老虎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高恙啊,”杨大妞看着高恙说,“有些事只要迈出那一步,你会发现其实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大家坐下来一起面对这个病,想治咱就尽量治,不想治咱就不治,大家一起分担痛苦,老头的痛苦不就少点吗?就像现在有我们一起跟你分担,你是不是压力就小了点呢?”
高恙始终沉默地听着,沉默到大家以为他不会再表态的时候才开口说:“我明白杨姐。”
时轻拍了拍高恙的肩膀,“没事小羊羔,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如果你决定跟爷爷说,我陪你一起,你开不了口我帮你说也行。”
“嗯。”高恙看着他扬了扬嘴角,“谢谢。”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让人心疼,时轻有想抱一抱他的冲动,但当着别人他没好意思。
虽然并不知道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过是安慰而已。
摄像头没有装,跟老头谈心的事也计划在了年后,年前这段时间日子照旧。
不过分担压力四人组都不约而同把注意力放在了老头这边,看起来照旧的日子,处处透着“别有用心”。
杨姐天天怂恿老杨头来找高大庸玩,这俩老伙计属于老冤家了,年轻的时候三天两头打架斗殴,上了岁数见天儿斗嘴互损,今天我坑你几把牌,明天我再把你气上天,每回跟老杨头出去打牌回来,高大庸都气得吃不下饭,骂骂咧咧地说谁再跟老杨头玩谁是孙子。
但第二天,该玩还是玩。
因为逼格不打算开了,老虎跟高恙白天都闲了下来,老虎天天赶着饭点上家里来找骂。打他小时候高大庸就觉得这孩子哪哪长得都差点意思,没事就玩笑似的损两句,哪怕老虎现在长得人模人样了,他还是改不了老印象。
“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光吃海鲜能长肉吗,得吃大肉啊!”
“有对象了吗,甭问,肯定没有,你瞅瞅你那头发,谁敢跟你处对象。”
“打架灵光吗,走走走,到小院儿里我教你两招,遇上事了别给我孙子扯后腿。”
爷孙俩一个找揍一个挨揍,一唱一和的配合几天下来,老头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时轻跟高恙也没闲着,他俩难得都有空闲,装修房子的事就落他们头上了。新房子硬装基本结束,剩下的软装部分得他俩喜欢着来,但他俩的审美实在不太合拍,天天在家里争论,争不过了就找高大庸拿主意。
老头自然是向着孙媳妇,他孙媳妇得了便宜就卖乖,斗得老头天天乐个没完。
唯一不好安排的就是录节目的日子,家里三天三夜没人,白天还好,晚上却让人担心。
“羊羔,你说咱在家里录制怎么样?”录制前一天,时轻突发奇想,“这应该是年前最后一次录制了,播出时刚好年节期间,导演的意思是带一点年味,咱俩人能有什么年味,不如回家跟老头一起啊?”
高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是,我这个主意绝了吧,过年特辑,回家来录制老头不会多想的。”时轻朝高恙扬起脸,像个干了好事就得瑟小孩儿。
“绝了。”高恙真心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跟老头录制一期节目,留下他们在一起的影像,会是一生的珍宝。
惊喜,感动,满足,欢喜,此刻种种情绪涨满胸口,他看着时轻,眼里凝着光,他藏不住,也不想藏。
“……嗯,那个,”时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刚洗过的头发,但很快又觉得这行为太不像自己,做贼心虚似的放下了手,“……那个,你帮我拿条毛巾,我头发没干。”
操……
时轻觉得自己最近病得不轻,不好意思得过于频繁了,他是这种脸皮薄的人吗,很明显不是啊,没皮没脸这个标签贴在他脑门上打小就没摘下来过,怎么越活还越回去了呢?
让顾朝传染了吧!
肯定是的!
高恙笑看了他一会儿才起身拿来毛巾,克制地摁在他头上,隔着毛巾揉了一把,“擦不干就吹一吹。”
“……哦。”时轻抓着毛巾使劲儿揉了揉头。
高恙的手掌带来的热度像是烙在头皮上了似的,怎么擦也不能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卡,更晚了。
感谢pluto的雷雷!
感谢大米范儿,无的营养液!
第35章 制造惊喜
在老头家录制节目得事先跟窦导商量, 毕竟这节目原则上是小两口的日子,最好不牵扯家里人。
时轻跟高恙说定后,连夜给窦导打了电话, 他把话说得很实在, 就明明白白告诉人家爷爷身体不好, 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窦导拍了这么多综艺,什么样的要求没收到过, 多得是艺人为了做戏提各种要求的,而他一贯的作风就是客客气气拒绝。
时轻的实在让他破了例,不仅允许他回家录制,还破例推迟一天录制, 这样最后一天刚好是腊八节。
“咱录制一期腊八特辑吧。”电话里窦导这么说,“明天导演组商量几个主题,所有嘉宾都参进来。”
这就是人家导演会做人了, 给时轻一家搞特列难免遭那些小心眼的人诟病,不如大家一起搞。
时轻没有不感激的道理, “行,窦导, 大恩不言谢,录完节目我请大家吃饭。”
跟导演商量完了还得跟公司报备,任何有关节目的流程改变都要跟白昊事先说明, 尤其自从圣诞节那一期节目播出后,白昊盯节目盯得更紧了。
但白昊现在跟时轻正面说话的机会很少,非不得已不交流, 交流内容一般也只限于同意或者不同意,告诉时轻有什么安排完事,大概是怕哪天被时轻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所以省略的沟通内容就让梁小天在中间转达。
“轻哥, 昊哥的意思让你抓住这次回家录制的机会,打脸江某辰。”梁小天私下跟时轻说。
“……什么玩意?”时轻一个字也没明白。
这事得从上次圣诞节那一期说起,那天江钰辰故意给时轻挖坑,就是想套他们假婚的话,虽然节目里时轻圆得很漂亮,但依然不能杜绝别有用心的话题制造者,关于“假婚”的话题一直没断。
由于最初录制那会儿,时轻跟高恙经验不足业务不熟,节目里有不少可大做文章的点,从一些下意识的举动再到一些微表情都被有心人拿着显微镜挖了出来。
这些点被放大到网上后,当然引发了不少话题讨论,就如同顾朝跟孟阳的争执一样,有的人就认为他们在做戏,而有的人则认为很甜蜜,造谣的黑子们纯属见不得人家好。
不过这个话题针对的不止他们俩,还有江钰辰跟他女朋友。
做为一个对任何消息都漠不关心的艺人助理,梁小天同志必须要深入研究这些舆论话题,他天天钻夜夜研,俨然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专家科普道:“轻哥你有所不知,最初污蔑咱们的网络喷子都是江某辰雇的,他想搞死我们,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反而也被扒了,你猜怎么着,他们被骂得更惨,好多人都说他女朋友在节目里的表现跟她以前拍的一部狗血言情剧一模一样!”
梁小天因为逐渐对江钰辰有了清醒的认知,现在比谁都恶心他,连名都不爱提,提起他来就是江某辰,“但不管他们真假吧,这事闹得咱现在热度挺高,昊哥觉得可以适当推波助澜一下,既要让咱保持热度,又要让对方吃屎。”
时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智商有点跟不上。
梁小天就知道他不爱琢磨这些事,给他深入解析说:“这次您不是要回爷爷家录制节目吗,昊哥让我嘱咐你,一定要来一记漂亮的反击,就是要表现得一家人其乐融融,您跟高哥恩恩爱爱,但是还不能太假。凡事就怕比较对吧,咱恩爱得真实自然,对比着江某辰他们就显得假了,完事他肯定不能甘心啊,肯定还会继续针对,咱见招拆招,日久见人心,江某辰迟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败光路人缘。”
“哦……”听完这番大计的时轻简直叹为观止,他寻思着哪天如果世界大战了,把经纪人们组成一个狗头军师**到前线去,一定能战无不胜。
不过白昊的什么反击打脸部署他是不会做的,他现在不屑江某辰为伍,跟他做比较都算侮辱人格,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江某辰从神坛上扒拉下来。
录制延后一天,时轻多了一天空闲,他从早上就在琢磨怎么让老头更惊喜一点,他想送老头份礼物,但是又不知道送什么好。
跟高恙出门逛家居店时,他问道:“羊羔,爷爷平常喜欢什么啊,或者他有什么想要又一直没买的东西吗?”
这把高恙难住了,跟老头生活那么久,他还真没注意老头有什么特别爱好的东西,“我这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老一辈的人好像都习惯压制欲望,老头他最高兴的就是吃肉,再不然就是跟老伙计们打牌胡扯,物质上满足生活就够,兴趣爱好更谈不上,你要真送他什么高档的东西,他还心疼,舍不得用。”
“这样吗……”时轻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了,他们家里的人甭管老幼,甭管是不是什么都不缺,都对物质有极致追求。哪怕像老太太那种已经追求到极致的人,也照样能另辟一条返璞归真的蹊径,追求朴素淡泊,追求佛法或是精神层面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落实到金钱物质上,往往比什么都贵。
“总不能送他一碗红烧肉吧?”时轻可太为难了,送东西老头如果不用,那就没意义了,尽管老头心里肯定会高兴,但作为送礼物的一方就会产生礼物没送到点子上的遗憾。
“那没准儿他更高兴。”高恙说,“其实不是非要送什么的,腊八节嘛,我们平常也不当个节日过,最多熬一锅腊八粥。”
话是这么说,但时轻还是想送点更有意义的东西给老头,毕竟……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节。
两人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布置好看的样板间里,他们今天是来选择装饰的,但是无暇欣赏。
待走到一家十分个性但破破烂烂的工业风样板间时,时轻突发奇想:“对了,咱可以送老头手工模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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