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卧室房间传来白年翻身时床垫发出的“吱吖”声。
迟等闭着眼睛,伸手从地上揪起自己扔下去的白年的睡衣,随后抱在自己胸口。
他双手环胸,近似安详地静躺着。
直到他听见了清楚的脚步声,白年卧室的房门被打开。
迟等闭着眼睛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随后他睁开眼睛。
当场被眼前景象吓得从沙发上蹿了起来。
他吃惊地大骂了一声,身子迅速地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而蛇尾如影随形般地跟着他的动作摆着尾巴。
把白年客厅里一切东西都打得乱七八糟,仿佛刚遭遇了一场剧烈的台风。
白年站在原地沉着脸,看迟等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客厅撒了泼般地乱蹿。
他的精神体确实是显了一大半的蛇尾,从他的尾椎骨处露出来,看着像是他自己身上长了一条怪异的蛇尾。
迟等像是见摆脱不了这长蛇尾,身体肌肉又十分迅速地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五指绷紧,从地上一跃而起试图想要用手擒住蛇乱晃动着的长尾。
“小白。”
白年喊一声,用笔在平板的金属背面轻轻地“梆”得敲击一声。
迟等半空中的身形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又是乌云密布着一张脸去掐那扭动不停的蛇尾,他此刻精神紧绷,像是全部五感都集中在了那条突然出现的蛇尾身上。
【2331年9月28日凌晨五点十三分三十九秒,见到自己精神体半身,后精神失控进入亢奋的备战状态,唤约定词“小白”无效一次。
】白年沉默不语地垂眼记录信息。
迟等身形快如闪电地从他面前掠过,之后是蛇尾在他眼前闪过。
白年微微往后挪了挪身子,避开差点甩到自己身上的蛇尾,在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迟等脖子上的项圈控制器。
他按下开关键,按下低档模式,随后抬起右手手腕盯着腕上手表秒针的移动。
1 、2、3……白年听见“咚”得一声,似巨物掉在地板上传出的巨响。
白年面不改色地盯着自己表上的秒针。
第六秒时,那个轰然倒地的生物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白年抬眼望过去,迟等身体内突然出现的大半个蛇尾已经消失了。
迟等蜷缩着身体,捂着自己的脑袋:“白老师,我错了。”
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吐了出来。
白年关掉项圈控制器,他抬步走到迟等面前。
“我们昨天说什么了,你忘记了?”白年垂着眼睛,看向在地上缩成一团满脸汗水的迟等。
迟等在漫长的三十秒过去后,才在地板上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他呈大字状平躺在地面上。
地板都被他的汗水濡湿,显出了一圈水痕。
迟等抬起自己的右手伸给白年:“白老师,我起不来了,拉我一下。”
白年面色冷漠地看着他。
迟等十分执着地抬着自己的右手,他因为刚刚的刺激,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拉一下嘛,白老师。”
白年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迟等的手指就收回来,他两根手指抵在自己额前,做出了个敬礼姿势,他怪腔怪调地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您说,当您像叫狗一样叫我‘小白’的时候,我必须得‘汪汪’回答您,不然您就要惩罚我,像刚刚一样。”
白年顿了顿,嗤笑:“你的理解能力不错。”
迟等两根比在额前的手指,随着白年说话声音的缓慢地又往上抬起来。
“白老师,拉我一下。”
迟等说。
白年伸出手,迟等微微扬起头,他探出手指勾了勾,勾到了白年伸出来的几根手指,而后他伸手一攥,直接一把抓住了白年的手掌。
他的手因为薄汗而有些湿润,而白年的手掌干燥。
双手握上后,迟等腰腹用了些力气,他借着白年手臂的力气,把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白老师。”
他起身,跟白年平视了片刻,随后他张开嘴露出了个略显不怀好意的笑容。
白年眉头微微一跳,迟等撒开跟白年交握着的那只手。
在白年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抬起双手,身子微微往前倾。
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白年,双手搂上了白年的后腰,贴着白年的耳朵说:“白老师,作为我不听话的教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怕蛇。”
迟等说。
第25章
白年伸手扯住了迟等后颈处项圈,他拽着项圈,把搂抱着自己的迟等从身上拽开。
“什么人会害怕自己的精神体?”白年面无表情。
迟等被扯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胳膊仍前伸着,手指还费力地搭在白年的腰上。
“我有精神体吗?”迟等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疑惑。
白年伸手挥开他的胳膊,随后微微扬了下下巴:“退后半米。”
迟等一脸疑惑,但仍旧十分乖顺地往后退了半米,不多不少,几乎是用尺能测量出的整整半米,随后他看着白年,摊了下手:“白老师?”白老师拿出手机,也退后了一步,随后打开手机摄像头给自己家客厅拍照,他把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迟等一起框进了摄像头里。
“怎么了?”迟等满脸好奇地想要走到白年身前去,但双脚又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白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到迟等脸上,他沉默无语地盯着迟等的脸看了片刻,随后说道:“把手抬起来比个剪刀手。”
迟等就一脸疑惑地举起右手,在自己太阳穴便比了个剪刀手:“这样吗?”他问。
白年垂眼看手机屏幕:“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比一个。”
迟等迟疑地抬起左手,他双手比在自己两边太阳穴旁,脸上又带着茫然疑惑,赤裸着身体摆出了一个十分可笑的姿势。
“这样呢?”迟等又问。
白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没有搭腔,对着摆好姿势的迟等“咔嚓”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内客厅内一片台风过境的糟糕景象,而这照片正中间正站着个双手比着剪刀手,乍看下有些搞怪的迟等。
白年把这张照片打包发给了通讯录中“聂平”的账号。
凌晨五点多钟,大多数人还处于睡眠状态,白年没期待自己发出去的这条短信立马能得到回复。
他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打字。
【聂组长,你好。
你昨天送到我家来的哨兵,今天把我的客厅弄成了这副模样。
希望你在看见这条消息之后,能够尽快补偿我家的经济损失。
根据现在照片中所拍着的家具在家具市场内的均价,将补偿款打入我的工资卡中。
谢谢。
】白年面无表情地“碰了个瓷”,手指上滑了一下,瞥了眼照片中听话被拍的迟等,又继续打字——【对了。
我想他需要几件能穿的衣服,最迟今天傍晚需要收到。
我不想随时在自己家里看见一个算不上多好看的裸体。
】【以及,送衣服的时候,请顺便送一条玉米锦蛇一条王蛇,以及宠物蛇的饲养指南及配套设施一份,谢谢。
】白年礼貌有加地发完信息后,把手机放到旁边桌子上,再看向迟等时,对方仍旧比着两个剪刀手站在原地。
“白老师,手酸了。”
迟等盯着白年看,见对方视线望过来,立刻卖乖似地张嘴说道。
白年看他:“你是哨兵?举手举了一分钟就手酸了?”迟等努了努嘴:“谁规定哨兵不能娇弱了?”他双手仍旧作剪刀状比在自己太阳穴旁,显得十分理智气壮地对白年说道,“而且我明显在跟您撒娇,您感觉不出来吗?”白年转身走到水吧处,站在水吧桌子内侧,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欣赏迟等的表演。
迟等倒听话,仍举双手站在原地,身子随着白年的移动而原地转动着。
白年修长的手指握着透明的水杯,他站在水吧后,不急不缓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神色冷静地跟迟等对视着。
迟等喉结微动:“渴。”
他说。
白年喝完一杯水,他放下水杯,水杯放在桌子上传出轻巧地“哒”的一声。
迟等的视线直勾勾盯着白年,他从白年脸上移动到白年手上,最后落到放到桌上的水杯上。
他口腔内又开始不受控地分泌唾液,像是饿急了的人骤然见到一盘珍馐,他饥肠辘辘,腹腔内甚至因为饥饿发出了肠鸣声。
迟等把一直举起来的胳膊缓慢放下,膝盖微曲起,抬起步子想往白年方向走来。
白年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谁让你动了?”“……”迟等脸上犹疑。
“小白。”
白年补充道。
迟等就被定在了原地,他呼哧呼哧着大喘息。
白年抬起手又倒了一杯水,他伸出两根手指,把水杯往前一推,随后看向迟等:“渴吗?”迟等从自己喉咙里咕出了两声难耐的呻吟声,声音里带着些怪腔怪调的哀求:“白老师,别欺负我啦。”
白年脸色不变,张嘴问道:“你想喝水,用什么来换?”迟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抬起一根手指往自己身下指了指,有些不怀好意:“我愿意在床上为您提供任何服务,白老师。”
白年手指弹了下水杯,玻璃被敲击的声音清脆。
“重新说。”
白年面不改色。
迟等思索了一秒钟,后重新修改措辞:“任何场合,我都愿意为您提供这种服务,白老师。”
白年有些不耐地用手指弹了下水杯,指甲碰到玻璃的声音清脆。
他看向迟等,没有说话,脸色沉下来。
迟等咽口腔内的唾沫,越来越兴奋,再接再厉道:“白老师……”
白年突然打断他:“我一天给你三次犯错的机会,每次话说出口前先从你脑子里过一遍。”
迟等一句话被噎了回来,他想了想,先试图询问底线:“如果犯了第四次错误呢?”白年问他:“你问这话的意思,是想试试吗?”迟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伸手捂在自己嘴前,眨了眨眼睛,声音从手心里闷出来,“唔唔”听不太清楚。
白年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十分不喜迟等这种表演欲十分旺盛的表达方式,脸上表情就带上了十分明显的嫌弃。
白年脸带嫌弃地从桌子内侧走了出去,他抬步往迟等方向走过去,手中还顺带抓起了放在桌上的水杯。
迟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白年走过去,他穿着室内的软拖鞋一脚踢在迟等的膝弯处。
迟等没有丝毫防备,被踹得脚下一软,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白年的膝盖抵着他,单手掐着他的下颌,黑着脸把水杯中的水直接给迟等灌进了嘴里。
水灌完后,他扔了水杯。
掐着迟等的脸颊盯着迟等的眼睛,说道:“我让你听话些,听懂了吗?”迟等脸颊发红,身上体温都渐渐升高,他被灌下一杯水,竟一滴不漏地全都咽了下去。
迟等呼吸急促起来,因为被白年掐着下颌,兴奋感一点一点从眼睛里涌出来。
“白老师,你……”他声音拖长,因为兴奋发出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小白。”
白年眼睛盯着迟等的双眼,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
迟等踩在地上的脚指抓着地板蜷了蜷,他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十分委屈的鼻音,随后浑身上下几乎要涌上脑子的兴奋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好过分。”
他像个小女生一样埋怨了出来。
白年松开掐着他下颌的手,他抵着撑起迟等膝盖的腿松开。
“好好说话。”
白年道,“收起你过剩的表演欲。”
迟等弯腰撑着自己的大腿,他还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膝弯,他大声回答:“遵命。”
因为不知道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一时间肯定没办法完全纠正过来。
白年冷着脸盯着迟等看了好一会儿,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水杯捡起来。”
白年说起另外的事情。
迟等十分听话,闻言走过去蹲下身捡起了水杯,再仰头看向白年:“还有吗,白老师?”他笑。
白年坐在了沙发上,他抬眼瞥了墙上的时钟,早上五点三十三分。
白年靠在沙发上:“有些话要跟你说。”
迟等蹲在地上,配合万分地开口道:“您说。”
白年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客厅:“把我家客厅整理干净,把你弄坏的垃圾都打包扔出去。”
迟等看起来有些失望:“您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啊?”白年说:“为了不耽误时间,你一边收拾我一边说。”
迟等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好像觉得收拾房子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白年催促道:“还不动?”迟等动了起来,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随后又蹲在地上捡被他打碎了的玻璃碎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精神体的现象为‘未发育完全’现象,当然不专业的说法也可以称为‘异常精神返祖’现象。”
白年又开始没有感情地科普。
迟等撅着屁股在地上捡垃圾,一点也不像个会打扫卫生的人。
“这种现象意味着你的精神体未完全发育成型,这可能会导致你有的时候会出现不可控的兽性。”
白年道。
迟等闻言坐在了自己小腿上,看着白年否认道:“我没有精神体。”
白年皱着眉头盯着他:“那我今天早上见到的那条蛇是什么,我的幻觉?”迟等脸上表情变了好几变,似乎想控制自己表情走向,最后还是没忍住摆出了个嫌恶的表情来,他嫌弃地说道:“我觉得就算有的话,至少不可能是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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