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右腿打着石膏的女孩睡颜香甜,呼吸安稳。
病房外,吴琛站在安全通道,面对透明玻璃窗,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四十五分钟前,吴琛见到了吴安安的班主任。她表示第一通打到家里的电话是保姆接的,吴太太和朋友去旅游了,没法赶回来。
三十分钟前,王妈带着吴安安的病历卡赶到。吴安安右小腿划出一道细小且深的伤口,哭着喊着胡闹,吴琛蹲在一边哄了很久,才勉强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打完一针破伤风。
包扎时,吴琛心累地靠在墙边,余光里小护士抱着病例走了过来。
“先生,您女儿这种情况怎么从没来定期检查过呀?”
“哪种情况?”
“遗传性地中海型贫血啊。”
吴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加重溶血困难的。”
吴琛神色怔愣,“我家里没有遗传性贫血。”
“那就是您夫人有。”
见他表情古怪,年轻小护士东施效颦着老医生的语重心长,自作聪明道:“您这样一问三不知的还挺少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是家属呢。”
纷乱如麻的思绪猛地一滞,吴琛的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
遗传。贫血。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随他疯狂回溯着过去的记忆。同床,怀孕,生产,陪伴。一个从一开始就埋错了的伏笔。
病原也不可能是张瑶。吴琛深知母亲多么功利现实,没经过缜密的调查,怎么可能让一个带有遗传病史的女人嫁进吴家。
王妈,护士,医生,全部围在床边,细心呵护那个受伤的孩子。吴琛远远望过去,吴安安的影子映在冰白的墙面,仿佛一只朝他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大黑影。
掐灭最后一根烟,吴琛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吴琛带着吴安安和自己的两份血液样本,找到自己在私人医院工作的大学同学时,对方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问他确定吗?
吴琛眼里有在职场磨砺多年的杀伐果决,“确定。”
“好……正常情况一到两周出结果,最快六个小时。”
这间办公室采光很好,布置温馨,不像是经常需要宣读坏消息的诊室。吴琛简单地环顾着,进行了仅仅几秒的毫无意义的遐想。他想,如果当年没有吴安安,他会不会有魄力离开那个家。那么现在,自己会不会也穿着悬壶济世的白大褂,墙上贴着常识科普,柜子里堆满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体模型和专业书。
可是,空气里熟悉的消毒水味又让他想起在产房里不知所措却郑重抱起吴安安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过。开完会,赶回家给她讲睡前故事。出差到再累,看着手机里的笑脸就能坚持下去。
吴琛放弃对不存在假设的延想。
“不需要加急,出了结果直接联系我吧,谢谢。”
何清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栋楼,从里到外都充满带着压迫感的气派。隔着一条马路,雷厉风行的氛围却和会所天壤之别。
更夸张的是,从进门到坐电梯至顶层的一路,何清经历了三次前台打电话确认。直到被领到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在会客沙发上坐好,何清仍然如坐针毡。他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误入舞会的车夫。
秘书带上门离开后,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咖啡,何清才很轻很慢地缓了一口气,在充足的暖气里脱掉薄棉外套,露出里面浅色的工作服。
两个小时前,他坐在会所天台的台阶上吃便当。同事来附近抽烟,见他一口冷饭嚼了两分钟,偷偷绕到后面看他凝视的手机屏幕。
“吴‘深’……”
何清一愣,反应过来,很不高兴地把手机攥进怀里。
同事笑呵呵地在他身边坐下,“小何,这个吴老板,是不是上次点你的那个帅哥?”
何清抿着嘴瞪他一眼,搪塞道:“……不是。”
“嘿,还不好意思了,我看就是。”
同事还在打趣,何清不接茬,小口小口往嘴里塞着饭,眉眼悄然低了下去。
那天交换电话后,吴琛再没来过会所,也从没联系过他。他经常一闲下来就去检查手机有没有未读消息,睡前,会点开通讯录里吴琛那页看很久,屏幕暗下去,就再次点亮,反反复复。
这么盼了一周,何清才逐渐发觉,吴琛每次来,都像是给他一颗糖,足够他回味很久,并得寸进尺地肖想下一颗有多甜。把他的期望喂得很大,升到高空,又慢慢漏气地飘回地上。
寒风料峭,何清的耳朵和手脚都冻得通红。他吸了吸鼻子,低头扒拉着白米饭,眼角不争气地一酸,心里狠狠骂自己不知好歹。
“别害羞啊,要不……哥帮你打?”
还没反应过来,同事已经一把夺过手机。何清慌神地扔下餐具,站起来要去抢,追逐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何清心一跳,不管不顾拿回来,看到屏幕上赫然出现的两个字,气息不匀地按下通话键。
听到敲门声,何清猛地心跳加速,直接站了起来。
门口堆着两个陌生女孩,见他一人坐着,才悄悄挤了进来。
“哇,果然好嫩啊。”
“哎呀赶紧走吧,被吴总撞见的话你还要不要命啦。”
何清浑身不自在地低着头。两人过来亲亲热热说觉得他好看,想一起拍张照,他竟也呆呆愣愣地点头答应。
“干嘛呢,当众调戏良家妇男?”
听到耳熟的戏谑,何清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在门边。何清很快认出他是那晚吴琛的同事,还是先搭讪他的那位,不禁微微睁大眼睛。
见不是吴琛,拍照的那个立刻松一口气,反唇相讥道:“江经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直接把人家带进办公室……咦,太下流了。”
另一个撞她的胳膊,悄悄凑到她耳边:“诶,不会是真的那什么吧。以前再大的客户吴总都让人家在会客室等的,这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何清脸红得都能滴血。
此时,江颜却一反嬉笑的嘴脸,啧了一声,“说什么呢,没看到人家穿着工作服吗,和你们一样,正儿八经靠劳动打工赚钱的。”
难得见江经理正经,两个实习生都噤声了。
江颜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半真半假告诫一句:“出去别瞎说,再这么八卦,直接去楼下人事部结工资。”
看着两人恹恹地离开,江颜满意地拍了拍手,正也要走,何清小声叫住了他。
“江经理……谢谢。”
闻言,江颜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折返回去,“真要谢我啊,那就考虑考虑我呗。”
何清一脸困惑的样子让江颜忍不住笑出声,他心想抢也抢不过,白做一回好人。索性抛下一句“这个社会太危险了,我们这种帅哥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干脆利落地挥挥手,转身出门。
吴琛进门的时候,咖啡已经换了第二杯。
“抱歉,开会有点迟。”
吴琛一身挺阔低调的西装,整个人还处在一丝不苟的职业状态里,发型干练,眉角锋利。何清坐得有点腿软,扶着沙发站起来,只觉得心跳又变快,莫名口干舌燥。
“没事……”
“等很久了?”
“嗯……还好,不久。”
吴琛看了看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背上,“跟我来。”
何清背着包跟过去,才发现墙上有一扇隐蔽式门框,里面竟有个整洁舒适的卧房。
从没想过办公室后面能有休息室,何清停在门口目瞪口呆地观望。回过神,吴琛已经解下腕表,换上拖鞋,无所顾忌地换起休闲服,露出劲瘦的腰部和紧实的肌肉。
场地条件有限,之前的电话里说好做肩颈按摩。吴琛在床上躺下,下巴搁在手臂上。何清在一旁磨磨蹭蹭做好准备工作,小心地跪到床边。
不知是对环境太陌生,还是对动作不熟悉,吴琛总觉得何清今天心不在焉,力道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上来。”
“……什么?”
吴琛换了个姿势趴着,随后拍了拍自己腰侧的位置。
“坐我身上。”
第7章
何清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工作裤够不够干净,其次才想到这个动作有多逾越。
吴琛像是早就预料到他所有的顾虑,又重复了一次:
“上来,坐我腰上。”
何清不敢再迟疑,抿着嘴,脱了皱皱巴巴的帆布鞋,在吴琛那双纯棉拖鞋旁规矩地放平,轻手轻脚爬上床。
他小心地跨开,不敢用力,在吴琛后腰坐稳,才轻轻扶住他的肩胛。
“……重吗?”
“你说呢,”吴琛懒倦地轻笑一声,“瘦得和自虐一样。”
何清不说话了,动作起来,力道比任何一次服务都机械。
他大腿内侧和吴琛的后背大片相贴,一动就相互摩擦。吴琛胸膛的起伏很平稳,何清却像坐在马鞍上,随时要惊慌地摔下来。
何清对工作总是胸有成竹,但每次遇上吴琛都兵荒马乱。他想不通原因,也找不到办法,像一道缺了某种特定条件,永远无解的压轴题。
幸好,吴琛像是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安静着,任由他发挥。
何清努力把专注力集中到手下,却随着指腹和后掌按压到吴琛的每一寸,后颈,脊背,腰间,感到越发奇怪。吴琛睡着,肌肉却比任何时候都紧绷。
他忍不住去偷看吴琛浅眠的侧脸,回想他进门时的那句问好,和刚刚那声低哑的调笑,才发现里面的笑意那么淡,一挥就散。吴琛身上好像有种孤寂的寒意,像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太久,看到盏灯,就想都不想地倒下。可疲顿已久后再难松懈。
有好几次,何清都想说,吴琛看起来什么都有,却也总带着错综复杂的心结。一直都很累,每次来做足疗,都像是唯一喘口气的空隙。吴琛送他的蛋糕香软可口,酸甜的水果味回味无穷。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吴琛却说不爱吃。但如果能随便买到这么好吃的蛋糕,何清想不到,生活里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是,何清也清楚,一旦开口,就是真正的逾矩。
何清小心地挪了一下坐姿,吴琛呼吸重了些。他一惊,腹部熟悉的感觉又回笼。他莫名开始想象,如果吴琛是面对他躺着,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姿势,会有多么旖旎。
脑袋嗡的一声,他僵硬地把双手从吴琛身体上收回来。
“吴总……”
没人回应,何清咬牙,想要逃走,“我想休息一下……”
“别动。”
一只脚还没落地,何清整个人被压倒在床榻上。
不知何时,吴琛猛然起身,一手按住何清微微颤抖的双手手腕。何清呼吸紊乱,睁大眼睛看着身上压制着他的吴琛。
“跑什么?”
闻言,何清闭上眼,羞耻地偏过头去,恨不得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吴琛却已经把一只膝盖插进何清死死合住的双腿间,用力顶开。
何清叫了一声,正对上吴琛戏谑的双眼。吴琛直直地看进他眼里,大手却不偏不倚摸上工作裤被顶起来的地方。
“因为硬了?”
那只手不轻不重地在那处揉了一下,何清腰一挺,难耐地漏出闷哼。吴琛还是看着他的眼睛,像观察他对自己产生的反应,隔着粗糙的浅色上衣,一路摸上小腹,胸口,锁骨,随后挑起何清小巧的下巴。
“在我身上硬了这么久,客人都没说什么,你先熬不住了?”
刚刚那下仿佛隔靴搔痒,下腹酥麻感更甚,何清急得想哭,眼尾一下子就红了,泛出薄薄一层泪,断断续续地求他:“对不起……吴总,您……您让我去……处理一下……我回来继续,不耽误……行吗……”
吴琛捏着他下巴,挑起眉毛,“你想怎么‘处理’?”
“唔……”
吴琛知道他指的是休息室里的厕所,故意作恶:“谁说过你可以用这里的洗手间的?真想自己‘处理’,去外面那间。哦对,就是远了点,如果你不介意被办公厅里那么多人看到你勃起的样子。”
何清像条被抛上岸的鱼,被吴琛制住手脚,忍不住挺动身子。吴琛越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越觉得下身痒得发胀发疼,终于,吞咽一口,走投无路地抬头抵在吴琛肩窝,抽抽嗒嗒地开口:
“吴总……我好……难受……”
何清没看到,吴琛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他原本想捉弄的念头不知不觉扭转方向,安抚地摸了摸何清憋得发汗的脖子,那触感嫩得像是要融化。随后又顺下去,慢慢拉下何清的裤子。露出快洗成透明的纯白内裤时,何清又扭过头,臊得呜咽了一声。
廉价布料已经被浸湿一小块,吴琛把何清的内裤褪下来,和何清同样白净的性器便迫不及待地蹦出了头。
吴琛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把何清的性器全部裹在手心里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沙哑的喟叹。他一手有节奏地上下撸动,一手握着瘫软在床的何清的腰。
“舒服吗?”
“嗯……啊……”
“要不要轻点?”
何清晕乎乎地仰着头,后知后觉吴琛那一句句,都是平时自己在给他服务时询问的。不同是的,自己问的全是关乎足疗手法的轻重缓急。
明明在被疏解,下腹的瘙痒却更强烈,甚至忍不住挺着腰把自己往吴琛手边送。吴琛好像已经摸透了他的尺度,却一直不给他,每次快到了就放慢速度,再欣赏他一脚踏空地乱喘,乱扭。何清发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腥,才一把投降地抱住吴琛握着他的那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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