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江彧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给我画了画吗?”裘世焕插进一根吸管,自顾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所以我就给大叔买了礼物。报酬的份额里,总要有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吧?”
“你怎么留这个地址。万一被老余发现了……”
裘世焕不以为然:“打开看看。”
江彧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用随身携带的万能刀划开胶带,拆开快递盒。
入目的是一大两小三个盒子,小的叠在大的上面。
江彧剪开缠了厚厚几层的防震泡沫,取出其中一个小盒子。
外包装神秘感十足,整体漆成了黑色,表面有一行烫了金的法语,除此以外都是简笔线条。
江彧拆开盒盖,手里的万能刀差点摔在地上。
那是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
好像是市面上不流通的款式,外观简约大气。
从配置说明书上看,这台手机的系统、芯片及部件等全都先进到必须受军方专利保护的地步。
换言之,这是天价都买不来的东西。
江彧哆嗦着捧起盒盖,连手都不敢伸进去——不,这哪里是一个盖子?这分明就是一面刚出土的帛画,不能见光,不能接触空气和水。只要他一个不当心,都会碎得不成样子。
托举的双臂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太子爷,这、这东西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啊。”
也不敢收啊。
裘世焕没所谓地耸耸肩:“嗯?贵重吗?爸爸以前经常给我买。我还弄坏了好几部。”
“不是,那个,就是……”江彧开始语无伦次,“我,我一幅画,真的能值这么多钱吗?要不,下一副我再多给你改改,争取能被博物馆收藏。”
裘世焕哼笑一声。
“这样就忍不住啦,大叔?都是些爸爸经常送我的小东西。”
“啊?小东西?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我再看看……”
江彧缩起肩膀,几次三番确认过盒子没有放歪,桌脚高度正好,颤抖不已地打开下一个。
另一个小盒子拆开以后,一盒外壳全烫金的油画颜料总算重见天日。色彩齐全到了三位数,底部没有贴标,应该是从海外直接航运过来的。
要知道,颜料这玩意,进出关税总是高得离谱。
而较大的盒子里,放着一台机身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江彧翻过背面的标签,密密麻麻的配置栏简直比游戏本还夸张百倍。
同样的牌子,同样令人发指的价格。
江彧伸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见他愣在原地,神智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裘世焕忍不住出声拉回断线。
“大叔,还在发什么呆?手机拿过来。”
“啊,好。”
江彧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走上前。东西还没来得及上交,顺势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衣领。
慌乱之中,江彧的膝盖磕到沙发角,衣服受到制约,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都被迫趴跪在小朋友脖子边。
裘世焕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气味,也许是洗面奶,也许是惯用洗发水的味道。
总而言之,当江彧趴在对方脖颈间,贪婪地深嗅一口时,那阵醉人的香气从鼻尖似有似无地拂过。
裘世焕似乎不在意另一方的反应,他们的脸孔近在咫尺。
可惜他没有别的想法,双臂只是环过江彧的肩膀,在后脑勺交叉。
持有手机的右手正举过头顶几公分。
“大叔,这个是我的号码。我记得这部手机还附赠一张电话卡。”手指快速输入一串号码,柔软的嘴唇故意凑近另一方的耳朵,“这样一来,我就是大叔存的第一个联系人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太子爷,你这可是让我有福也不敢受啊。”江彧笑得有些勉强,“这些个礼物,把我全身的器官挖了,应该都买不起吧?”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
“但我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工作,只是收入不那么稳定。我怎么能收小朋友的礼物?”
“我给你,你就拿着。以前攒的零花钱正好没地方用,反正,这些东西也用不了多少钱。”这头漂亮的小豹子正用一种洋洋自得的口吻与他调情,一点也不温顺地蹭了蹭江彧的鼻尖,“大叔是不是不太心安理得?”
“有点。”江彧将胳膊垫在裘世焕后背位置,抱起这具身体,“回报远远超过付出,总会让人感到害怕。小朋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看在礼物的份上,今晚我无法拒绝你。”
“那,大叔,上一次的约定,没忘记吧?”
耳语湿濡地舔舐上来,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江彧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很想逃过一劫,但男性的本能让他无法拒绝:“你会舔吗?”
“我不知道怎么做,可我知道一个词,熟能生巧。”
“不,不,这可不能这样用。你没法保证自己的牙齿不会碰到我,小朋友,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一步步来。”江彧把两根手指伸进裘世焕的嘴里,夹住了乱动的舌头。看着对方呜呜叫唤的样子,江彧高兴地笑了,“——会舔冰激凌吗?试试看,如果你做的好,我就带你去水族馆玩,怎么样?”
第46章
少年的舌头比想象得要笨拙。
嘴唇和嘴唇之间总能掩盖很多秘密,偶尔是谎言,偶尔是拙劣的吻技。
可一旦碰到了手指,那僵硬的舌头就原形毕露。
裘世焕不是个无师自通的孩子,殷红的舌尖被食指与中指轻轻夹住,向外拽出一点。
指尖被渗出的唾液、口腔与嘴唇紧窒而温热地包裹。
“唔唔。”裘世焕不适地呻吟着,他似乎想要收回前言,他似乎在抗拒捣弄口唇的手指。
“我会配合你的,听话。”
江彧手指上顶,推开了柔软的上下唇。
第一个指节抵达了粘膜与舌面之间,粘丝丝的唾液残留着糖果的香甜,上颚肌肉本能地缠绕覆裹。
江彧勾了勾手指,说:“别紧张,小朋友,接下来用上吮吸的力气。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该怎么对待一根快要融化的冰激凌。”
裘世焕不知所措地缩紧腮帮,他很难在这种环境下想象食物与手指的联系。
可如何舔去冰激凌淌下的汁水这一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嘴唇变得主动,含得也越发用力,一路吞吸到了手指根部。
江彧的食指恰到好处地抵住少年的舌根。
裘世焕吸吮食物的方式很特别,会让人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还未睁眼的小猫,只有像这样弱小无力的生物才会为了填饱辘辘饥肠,分外卖力地吸取奶瓶的内容物。
他只是在舌根按了一下,少年就噎到口水一般小声咳嗽起来。
“小朋友,做这些之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每一次都能让你心满意足,你也许会尝到苦头。”江彧从他的嘴唇间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看着少年快要融化的蓝眼睛,“放轻松,把眼泪擦一擦。我会带你去海洋馆的,说到做到。”
裘世焕难受地低咳起来。
***
作为19区唯一一家海洋馆,只需搭乘直达公交,就能于一个小时内抵达专用停车场。
穿过缀满紫藤的木制长廊,碎石路的尽头坐落着一栋土色大楼。大楼外墙的立柱做了突出设计,遮雨棚呈标准的扇形。
绵密的紫藤花垂成一道濛濛雨瀑,微风托起落花,拨开串串藤枝,在头顶汇成银河般瑰丽的奇景。
“大叔,给我拍照嘛。”裘世焕伸出食指,点了点垂枝上的花苞,“我要发给爸爸看。”
“发给裘昂不是我倒霉吗?”
“倒霉的意思是不能发吗?好可惜哦……那我只能自己留着收藏了?还挺想看爸爸生气的样子呢。”
“别任性了,你现在可是落跑的大少爷,我是协助你逃跑,还给你提供食宿的协同犯。”江彧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右脚撤出一道蹲姿,“像你这样的小孩子,顶多打一顿完事。我呢,我就别提有多惨了——好了,往后站些啊,记得摆个好看点的姿势。”
“我要靠着这个柱子!”
“角度找的挺好啊。小朋友,你耳朵边正好有一簇,脸偏过去一些。”
食指挑起尖端的嫩芽,身体微微偏侧。
“鼻子好痒。”
“先忍着,这样拍出来特好看。”
江彧按了几下拍摄键。
纷乱的花瀑间,有着一对睫毛都藏掩不住的盈盈蓝眸。
江彧从来没有想过一张照片可以蕴含如此之大的魔力。环绕着几乎为这一刻而生的花海,身着休闲服的少年是那样格格不入,他身形挺拔而恣意,时刻透出一种不可言说的迷惑性。
每一张照片,江彧都忍不住放大,观察睫毛、呼吸与眼睛细微的变化。
天使脸蛋的少年按着头顶的遮阳帽,一路小跑,像扒拉人类脚踝的小猫咪一样仰头盯着他。
停顿片刻,便笑容灿烂地勾起江彧的胳膊。
“拍好了发给我!”
江彧低头摆弄起社交软件。
先前的照片几乎都能用精致来形容,他只好特意挑出几张发送原图。
“好,都发给你了。”
身侧的裘世焕忽然竖起手机,后置摄像头对准江彧。
嘴唇微微翘起,脖颈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大叔,凑近一点?”
“又怎么了?”江彧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后缩避开了镜头,“我警告你啊小朋友,要再使什么坏点子,我就像上次在巷子里那样教训你了。”
裘世焕不高兴地噘起嘴唇,半张脸移出手机的遮挡。
“大叔,过来看一下嘛。我屏幕脏了。”
“屏幕脏了算什么奇怪的理由?自己用袖子擦擦。”
“大叔为什么不过来!”
“因为我觉得某个小朋友居心叵测。”
“——你过来,你过来嘛!”裘世焕原形毕露地拉过江彧的胳膊,强行靠进了坚实的胸膛。直到两人在晃动的前置摄像头里同框,小豹子咧嘴一笑,“大叔大叔,快点说Cheese——”
江彧无奈地按下他躁动的肩膀。
“你可不准发给裘昂啊,自己留着,听见没有。”
“我拍到了!——大叔,我才不听话呢。”
裘世焕假装乖巧地依偎在臂弯间。
等他拍完第三张,忽然像被路过的蝴蝶激起斗志的小猫一样,扭过脑袋,对着江彧吐吐舌头,抱起手机拔腿就跑。
小朋友脚程快,江彧本来也无意追赶。
只是站起身,用手臂撩开头顶的片片紫藤,迎着脚下一束暖阳紧追慢赶上去。
“你慢点,别摔着了。”
-
今天海洋馆的客流量不大。
因此,从售票厅一路到海洋馆大门,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通过检票口,先是一条瓷砖梳成的道路,正对一扇落地窗。
进门左手边提供咨询台和储物柜,右手边安了一个鹅卵石砌成的水池,有自动贩卖机,里面游动着墨斑不一的锦鲤。
氧气泵在石块壁饰下吹起细密的白浪。
“鲤鱼!爸爸以前在院子里养过,死掉的时候真是又腥又臭。”
裘世焕在池前蹲下身,摄像头正对一条兴风作浪的大鱼。
那胳膊粗细的鱼尾腾挪搅动,吓跑了周围的小鱼。
江彧伸手触着冰冷的石块。
作为一种壁饰,它的设计很是巧妙。嵌入式的石块设计加强了大厅的自然感。
“以前?后来为什么不养了?”
“爸爸说,养它们太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
“尽管锦鲤很漂亮,但他不需要徒有其表的东西。”裘世焕伸出手指,跟着金灿灿的鱼鳍来回滑动,“爸爸告诉过我,家里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江彧敏锐地皱起眉头:“他是什么意思?”
像是没有听到,像是故意不予回应。
“——大叔,你看这条!背上的花纹好像牛的鼻子,好丑哦。”
那鱼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气得扭身就跑。
江彧见旁边的小孩好奇地围了上来,连忙把惹是生非的小朋友拉到身前。
“大叔?”
裘世焕仰起头,纯良地眨了几下眼睛。
江彧被他盯得克制不住,伸手在卷毛脑袋上胡乱揉搓:“小坏蛋,鱼都被你气跑了,是不是该放过它们了?里面比锦鲤好看的东西还要多呢。”
“大叔以为我没来过海洋馆吗?你好像在哄小孩哦。”
“话是这么说,某个小朋友不也被哄得很开心?”
“果然还是跟大叔在一起有意思呢。”
裘世焕一回身,一头扎进身后敞开的驼色大衣里。
衣领上挂着几根鬈曲的金发,这只不知分寸的小豹子将两只胳膊从江彧的腋下探过,欢欣地环住腰身,跟取暖似地贴靠着对方的胸膛。
仿佛在聆听心跳,也仿佛在用那双不亚于洋流般浩瀚的眼眸,诉说些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呢,小朋友,你是真的不害臊了?”
江彧在小花豹的鼻梁间刮下满腔柔情。
他不敢捉起对方的后脖颈,也不敢俯过身,将对方唇角的笑意全都抹去。
因为亲吻对他们而言总是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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