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地翘起了唇角。
外边的风有些大,爸爸又去检查了一遍窗门,我乖乖地又被他抱去床上,被哄着睡着。
我知道他看到了走廊的毯子,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霍诚中午的时候给我做了一碗面,上面浇了番茄炒蛋,是他新做的,而昨天我做的饭菜全进了他肚子里。
“小诗。”
我乖乖地咽下汤汤水水的面。
这具身子什么光景,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现下没有条件给我熬些补食,只好做了碗面,来哄哄我。
我可好哄了。
一边吃着碗里的面,我一边闷闷地想。
霍诚不告诉我外边的事,他好像也不打算让我出去。
那天他把我放在床上哄着睡着之后,留了张字条便自己偷偷出了门。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其实还带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比我还重。
我偷偷打开看了,里面都是些子弹军械。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睡着了之后很听话,一睡就是几个小时,但是醒了之后发现他不在家,当即慌了神。
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看着桌上的字条,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嘴里是压不住的哽咽。
骗子。
说好了再也不离开我。
我知道他只是出去一会儿,也知道他是为了我。
但是还是忍不住病态地想,反正大家都要死啊,我只是想和你死在一起……
眼前似有沾血的玫瑰绽放,我想死在他的怀里,最好是他亲手杀了我,死亡的倒计时里,我虚弱地望着我最爱的人,一个吻之后,结束我一生的苦痛。
可是不行。
我将手咬出了很深的齿痕,隐隐还渗了血。
爸爸,爸爸……
我控制不不住自己想他。
他会死在外面那些怪物的袭击里吗?还是死在回家的途中,是失血过多,还是致命一击……
我不敢想。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好像看不到光,这段时间貌似已经成了宣判死刑之前的煎熬,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落下。
脑海中的混乱似有实音,以至于全然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响离我越来越近,我才看见他抱着米面之类的的东西,向我走来。
他回来了。
我的泪水更止不住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撂下,我便如同乳燕投怀,飞奔到他的怀抱中。
哭久了,我的双腿没有什么力气,缠着他的腰也止不住往下掉,他只好托着我的屁股,主动将我搂到他的怀里。
我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小时候,那年霍诚为了一个案子忙了很久,直到被贼匪暗算,下落不明。
我天天守在警局里,里面的叔叔阿姨都拿我没办法,只好偶尔分神照顾我。
就在那里,我等了整整一个月,日日都是煎熬……终于等到一天他浑身带血地回到警局。
爸爸身后有很多人忙碌着,似乎在确认案件的进展情况,我听到有人说他深入龙潭虎穴,擒贼先擒王,多么凶险,多么英勇之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把我抱在怀里哄。
旁边的叔叔阿姨心疼地看着我,我听见他们说,“小诗等你等了快一个月。”
他听见心疼地更厉害,任由我在他怀里哭到脱水,之后请了长假在家里照顾我。
我身子本就不好,还总那么固执。
他是最好的爸爸,从不会无端斥责我,只能无奈地将我搂入怀中,细细哄着。
“宝宝乖……爸爸真的没事。”
我哭得更厉害。
其实听见这话之后,我心里还想过,万一他伤得很重,都快要死了,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在那案子之后,我病了整整一个月,霍诚便更注意了些,不再无故离开我,实在要离去,也要留下字迹,告诉我他的去向。
我怕他有一天消失不见,我找也找不到他。
“混蛋……”
我哭得身子软绵绵的,还在他的怀里骂他。
他身上有血腥味,比上次重,怕熏着我,就说要去洗澡。
我搂着他的脖颈,更紧了些,无声地告诉他我的态度。
我是怕了。
……
第4章
他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抱着我一起去浴室。
其实上高中之后,我就再没有跟他一起洗过澡,更具体地来说,是因为我十五岁的某天夜晚……
我梦见有一个人压在我身上,手掌在我的腰背处游离,点火一般刺激,我被压着亲吻,被哄着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挣扎着推却推不开。
直到最后欲望疏解,我被情潮折磨得快哭出声,迷糊地望向他的脸……却看见了最熟悉的人。
霍诚。
第二天醒来,内裤一片湿黏,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惊讶和惧怕都有,唯独没有厌恶。
……
我从小到大都那么奇怪,永远不喜欢和同龄人相处,身体弱,不合群,只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被不少女生塞过情书。
在她们的滤镜中,我风度翩翩,是个合适且温柔的憧憬对象。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喜欢自己养父的变态。
……
那件事情之后,我便有意和他疏远了距离,霍诚起先以为是我在闹脾气,哄了我很久,后来才知道是我在刻意,只好归结于青春期的叛逆。
他分明有些难过,却还照常宠着我……可是我却越来越不敢与他双眼对视,怕藏不住那惊世骇俗的心意。
我一旦说出口,他会怎么对我?
是推开我,训斥我……
还是离开我?
独独这个,我接受不了。
青葱岁月很长,于是我也试图挣扎过,一开始我以为对他起欲望是病,于是偷偷找了很多AV来看,一边看一边催眠自己说,那天晚上的梦是意外,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等到几部片子都放完我的下身却毫无反应时,我才恍然明白这个不可理喻的现实。
我爱上了自己的养父。
我越来越害怕,不敢再同他睡一张床上,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伤害了他,我只知道,如果我不与他保持距离,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这份心思诉之于口。
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不能让他赶我走啊……
我大概是病了,在反复的自我厌弃和渴求不得中,那情欲的妄想和伦理的道德硬生生将我割裂。我的内心极度压抑随着,气温骤降,在深冬里病了好几次,一直到最近开春才稍有好转。
最后没等到自我爆发还是消亡,末世倒是先来一步。
我下意识松了口气。
好像同胞的鲜血可以让我暂时逃避一些东西,比如现实残酷,比如病体缠身,更比如这份不该存世的爱意。
爸爸……
我好爱你啊。
早在你把我从那个漆黑的地方带回家的时候,我就一生都离不开你了。
……
“宝宝?”
记忆中的话语和此刻的现实交叠在一起,短时间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的大脑亢奋,不去纠结那些对错,只想永远都不要松开他。
“嗯……”
我是得过且过的小鬼,他是我活着的一切。
我再没有精力去纠结什么世俗伦理,看看窗外吧,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活着多少人。
再没有人会用那种眼光看向我们。
我的泪水最终还是止住了,在哭得忘情的时候,他只能无奈地抱紧我,低声哄着去承诺。
我微微仰起身子,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
霍诚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却也没推开我。
“爸爸,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将头埋到他的颈肩,哑声说。
那里还有些湿痕,是我哭过的证明。
他沉默着,没再开口,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只是无声地将我又搂紧了些。
好。
我听懂了,他答应了我。
……
霍诚的衣服上沾了血,但大多不是他自己的。
他将我抱到浴室之后就开始放水,我的身体不可能洗冷水,就在他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直到他突然对我说,宝宝,等我一会儿。
便走到浴室外边去了。
我有些不安,失而复得的后遗症让我很难再离他半步,万幸他只走了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浴室的灯能亮了。
霍诚调试好灯暖,对我解释道,“楼下的物业有一个备用的小型发电机……”
他把我们家的线路接上了。
水逐渐热了起来,我点了点头。
“宝宝,你要待在里面吗?”
我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脱衣服。
霍诚好像叹了口气,但也没说更多,我将身上的睡衣脱下放到一边,还有贴身的内裤,就看见他将身上带血的衣物也扒了个干净。
他的身材很好。
肌肉匀称而有力地盘虬在骨架上,成熟男人的魅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张扬,身上还有些疤痕,都是早年做任务留下的。
他笑着把这些当勋章,我看着却心头酸涩。
霍诚上前来试了试浴缸的水温,合适了,他便把我抱到了浴缸里。
我其实很喜欢被他这样抱来抱去。
爸爸的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相比之下,我就显得身材羸弱,白皙娇小,毕竟我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多。
兴许是先天不足让我体力比旁人差得多,在外边坚持自己行走,累极才会让他背着,可到了家里我就习惯性地依赖他。
“宝宝……”
我被浴水温热了体肤,泛着均匀的红。
霍诚在一旁用淋浴冲干净了身上的血腥味,我在一旁无所事事,也偷偷红了脸。
他下身那处我太不敢看。
就这样,时间消磨了一会儿,我被他从水里捞出来,只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就被浴巾包了个严严实实。沐浴露的清香让我的神经都舒缓了很多,他抱着我走到了床边,并告诉我不会再随意离开。
我嗯了一声,蜷在他怀里,不肯动。
他问我今晚是不是想和他一起睡,我说是,他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一种折磨似的,却也甘之如饴。
我还想再亲他,可惜不行。
今天的这个吻已经用尽了我目前的全部勇气……患失患得的煎熬,世界沉沦的苦痛,都抵不过他不在我身边。
我还是那个胆小鬼。
后来,霍诚把他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都轻点了一番,又下了趟楼,去车里搬剩下的物资,我在家里争分夺秒地数着,看到他平安回家才松了口气。
他不肯让我出去。
那我就乖乖地,在家里等他。
……
第5章
晚饭的时候,霍诚给我做了我平时最爱吃的辣椒炒肉和冬瓜排骨汤。
食物的香气似乎熨帖了不安的心和焦灼的胃,轻微的碗筷声中,我的神经放松了起来。
他自己吃得不多,倒是看我吃得开心。
一边吃着,我一边望着外边的夕阳,高楼冷寂,黄昏带给这座城市的最后的聊以慰藉,浓烈的色彩与钢筋水泥的废墟碰撞在一起,渲染出奇异的美感。
可惜定睛之下,浪漫无影无踪,只余残忍冷漠的现实。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一处,那天看见的血迹好像变了色,越发暗沉,透露出时间的痕迹,其他墙面也新添了不少,愈发有末世的氛围。
我们吃着饭,仿佛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响彻在夕阳里,他便很快地放下碗筷,将我搂在怀里,亡羊补牢似的捂住我的耳朵,让我不要怕。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直到声响彻底不见的时候,我低声问他,“爸爸,我也会死吗。”
“……”
他哑然了很久,后来抬眸温柔地看着我,又渐渐松开捂着我耳朵的手,“不会。”
这是他对我的承诺。
我知道,至少在他死之前,我都不会死去。
他就是这样爱我,一如我就是这样爱他,直到死亡和时间把我们分开前,我们都永远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没有任何话语能表达我混乱的心绪,那隐秘的欢喜悸动着,也不安着……我知道,这是在这场浩劫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
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晚上霍诚本来想研究一下电视的信号问题,被我以太晚的理由拉上了床。
其实那时候一点也不晚,只是我本能地不想接触外界。
胆小鬼。
我一面唾弃自己,转身又依偎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像永恒的太阳。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窗帘被霍诚拉得很严实,门窗也被他锁得很紧。经历过晚饭的那件事之后,他就开始不安。
或许是因为那个陌生女人的尖叫,又或许是因为我的提问。
夜晚永远是宁静的,我们睡在一起,当我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自然地滚到他怀里,他就先将我搂住了。
“睡吧。”
我听见霍诚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温柔到让我想起了亘古的长夜。
我又想吻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苦熬着睡意,等他好像已经熟睡之后,才偷偷地在他怀里动了动……他还是呼吸平稳。
我以为他睡着了,弯了弯唇角。
一个吻偷偷落在他的唇上。
我心满意足地睡去,迟来的困意包裹住了我,彻底熟睡前,好像有什么温软的事物贴上了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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