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希特勒的骑士(近代现代)——tecscan

时间:2021-12-09 09:10:46  作者:tecscan
  这一条线索断了,我们只得埋首纸片堆继续努力。
  在整理明信片的时候,我们发现那些以德文书写的邮件中,有部分是柴斯先生本人寄回家的,可以想见这些也是旅游的纪念品;进一步检视其内容和寄件地址,我们发现有好些来自法国一个特定的地址。其中一张明信片吸引了我们的注意──那显然是柴斯先生本人和朋友的合影。
  那张照片本身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当我们翻到背面,那上头的字迹却清清楚楚
  <em>  和奥斯登,弗朗克,埃尔温,尤霍。</em>
  01.25.1992
  各位──请看。
  (讲者秀出一张模糊的照片)
  (台下交头接耳,嗡嗡声不断)
  这张照片,各位、各位(讲者提高音量,示意台下安静)──这张照片再一次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虽然我们曾大胆地假设弗朗克.鲍尔真实存在,并着手验证其真实性,但是如今,小说人物真实存在的证据摆在眼前,那种冲击排山倒海,难以形容。我们立即去信法国,在信中留下电话、电子邮箱,然后──不可思议地得到了回复!
  各位(再次示意台下安静)──眼看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我们无法停止了。
  此时我们申请了第二次延迟报告,这里再次向各位说声抱歉。
  刚才说到,我们收到了回复。那是一通越洋电话,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号码,说话的是操着浓重口音的女性,当她说自己叫「鲍尔」时,我几乎要跳起来。
  来电的人说她是玛莉尤.鲍尔,奥斯登.鲍尔的孙女。她的祖父收到了信,请她代为转达。我不确定这位鲍尔女士和我们要找鲍尔先生有什么关系,还没来得及询问,突然,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对话的人变成了男性,一连串的法语我只听得懂头两句──「小女士,Hello」、「日安」──幸好玛莉尤再次接手,在电话中解释:你们找的弗朗克.鲍尔,和我的爷爷是堂兄弟。
  从玛莉尤那里,我们得到了一个地址,那是弗朗克.鲍尔的现居地,斯图加特城郊的一处赡养院。
  我们立刻连系赡养院,是的,那里住着一名「弗朗克.鲍尔」──到此已无须再怀疑这个弗朗克的身分。
  前往斯图加特前,我计划在史特拉斯堡停留一天拜访奥斯登和他的孙女玛利尤,但是在动身的前一天,玛莉尤来电表示她的爷爷身体有些状况,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很遗憾我们未能拜访他。
  于是我直接前往斯图加特。
  (跳转投影片,一张街景图。)
  这是赡养院,抵达后,工作人员说:弗朗克正在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奇妙而难以言喻,就像阅读一本迷人的小说,那个当下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人物和他们的喜怒哀乐真实存在,但,即使这一切如此真实,更清楚的意识深处,你也知道这份真实最终将被遗留在阖上的书本中。然而──当我看见弗朗克.鲍尔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当我阖上书本,猛一抬头,书中的人物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你眼前──
  各位,我见到他了──
  (切换投影片)
  ──弗朗克.鲍尔。
  (惊叫声、窃窃私语)
  似乎大家想象中的鲍尔先生和照片中的不大一样──很显然所有人都醒了──是的,这是鲍尔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当时他十七岁。他很英俊不是吗?比那些扮演他的演员还要帅,不过真要说起来,我比较喜欢阿德勒这一型……
  噢,扯远了。我们回到弗朗克。
  实际上,我忽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因为他就在那里,他真实存在,就坐在中庭的长椅上,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发色黯淡,却十分有精神的老先生就是弗朗克.鲍尔。他立刻猜到我是谁,当他开口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事先确认过,但弗朗克的英文比我想象中的更流利。
  他说他收到了我的信,也从奥斯登那里听说了一些事。他说他很高兴见到我,既高兴又意外。当我向他说明读书报告的时候,心里非常紧张,因为那些推理有的符合逻辑,有的只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但弗朗克显然对我们的作业内容很有兴趣。
  他说,我出现在他眼前,对他而言同样不可思议。《希特勒的骑士》出版后,他和埃尔温没有掩人耳目过日子,但从来没有人找到他;他们没有改名,却也从未有人向他求证。
  突然间,他说,医生准许他当日外出,如果我能陪他走走,他很乐意跟我聊天。我提出了录音的请求,他答应了。
  我们沿着河畔散步,我说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他说,你最想知道什么呢?我说我想知道《希特勒的骑士》的结局。他又说,你看完了,不是吗?
  我告诉他,故事的结局只提到弗朗克失踪了,生死不明,可是你在这里。
  他笑了。
  然后,他告诉我那些写在结局之后的故事。
  弗朗克说,实际上,他并非失踪,而是逃跑了──逃跑(escape),我很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再一次重复──escape,弗朗克说,这是他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他告诉我事情的经过。那是一个寒冷彻骨的夜晚,他负责站冈,只有他一个人,陪着他的只有一只步枪,一柄手枪,一把猎刀,和一个暖手炉。当时,他已经过了好几天不吃不睡的日子,他实在太饿,太累,那一晚又实在太冷,当他抱着暖手炉藏身在隐蔽处的时候,几乎已经气力放尽,不知不觉间人就窝在草堆里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转的时候,却发现浑身上下都痛得不得了,一睁开眼,有个人当头给了他一拳,弗朗克吓得跳了起来,却又被一脚踹翻在地。那个人对着他拳打脚踢,不断痛骂「懦夫、废物」、「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废物,我们才会输」、「软脚虾、冲锋──冲锋!不许后退」。弗朗克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失误,只能抱着头道歉、道歉,不断地道歉,然而他太疲惫了,虽然拳脚仍旧不断落在他身上,他仍旧意识模糊,直到脖子被掐住,他人才清醒过来──
  弗朗克说,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就像是过了一世纪,当他的脖子被勒住,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喉咙中空气一点一点被抽出,胸膛一点一点地膨胀,几乎要爆炸;他说,那也是他人生中最清醒的一分钟,当他的手伸向腰间,抽出猎刀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哪里?
  要砍哪里?
  腰?离要害太远。
  肩膀,无法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背,可能卡刀,太危险。
  最后,他无声无息地割断那个人的脖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主讲者停顿,环视四周)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说了声「抱歉」。
  他说:「我或许不该对你说这个。」
  我告诉他:我并不害怕。
  他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说:杀了对方以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他的长官。当时军方赋予部队长官执行军法审判的权力,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当众枪毙。于是他逃走了,一连躲了好几天。同时他也想通了,他不想继续战斗;就算被看作懦夫,他也不想再战斗了。
  决定放弃战斗后,他很快发现,这样想的不只是他;逃亡的路上,他看见德国的军队一个班、一个班的逃亡,一个连、一个连的投降;但是,他也看见那些因为「怯战」而被枪毙的士兵,他们的尸体被排成一列,脖子上挂着「懦夫」的牌子,倒挂悬尸示众。
  他的运气很好,逃亡的途中遇上一个放弃战斗的部队,他们的连长带着一整个连的人往西边走,最后所有人都进了法国人的战俘营。
  按照弗朗克的说法,法国人对德军的恨意只比俄国人少一些,战俘的待遇极为糟糕,从弗朗克被俘虏开始,周围就不断有指指点点的声音。弗朗克说:他们喊我Batard。Batard,英文就是杂种(Bastard)。但是他不在意,因为更难听的说法他都听过。况且战俘营待遇再坏,都比面对坦克好得多。
  直到某天,一个上校巡视战俘营,集合的时候,弗朗克几乎是一见到对方就吓坏了──他差点脱口而出「Papa」!
  眼前的人,和他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多了二十岁的自己。
  当下吃惊的不只是弗朗克,上校本人显然也傻住了。
  他们不只相像得惊人,更巧的是,那名上校也叫「鲍尔」。
  事后弗朗克被单独带走。上校问弗朗克的名字,他的名字,父亲的名字,父亲来自哪里。弗朗克事后才知道,法国士兵私下叫他「上校的私生子(bastard)」。这玩笑传进了上校的耳里,某天,上校心血来潮想见见这个德国士兵,却发现那不是什么私生子──
  说到这里,各位应该猜到了。
  那名上校就是弗朗克的叔叔,亚德里安.鲍尔。
  大家还记得吗?弗朗克的父亲,来自史特拉斯堡的拉尔夫.鲍尔有一个弟弟,一九一四年的战争让他们分隔两地,拉尔夫留在德国,亚德里安则投效了法国阵营。
  从那之后弗朗克的日子便好过许多。
  被释放后,他在法国劳动了几个月,也是在那段时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堂弟,奥斯登.鲍尔。
  (跳转投影片)
  咦……怪怪的。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完)
  (讲者右键单击,回到上一步,再次跳转投影片。)
  抱歉,鼠标怪怪的,等我一下……
  好了。
  (投影片上出现两张照片)
  到此,我的报告也即将接近尾声了。各位,左边的照片是弗朗克和埃尔温的合照,拍摄的时间大概是一九五零年,地点是木头搭建的临时住宅;据弗朗克的说法,那算是他们的第一个家。虽然这个家住了六个人。
  下面这个人看起来很陌生,他是托比亚斯.迈尔。
  弗朗克回国后,先是找到托比;透过托比,才找到埃尔温。当年的审判,在托比的奔走之下,阿德勒最终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跳转投影片)
  这张照片拍摄于一九六二年,他们三个人在丹麦旅游。在战后,他们的友谊维持了超过半世纪──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弗朗克曾对我过一句话:「梅耶(Mayer)小姐,我一看见你的名字就觉得很亲切。」
  (跳转投影片)
  这是……噢,这是一些文件。
  照片的左边是阿德勒的大学毕业证书,右边是弗朗克的高中修业证明。下面是弗朗克的士兵证(跳转投影片),这些是弗朗克在Napola时期的照片,这个,最高的就是弗朗克,在他右边的是托比,左边是哈迪、克劳斯……
  报告进行到这里,有些事情已经有了解答;或者说,至少在我心中,我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故事曾经发生,故事中的人物真实存在。
  到此访问已经告一段落。然而弗朗克和我,我们在河畔持续走着,谈他和埃尔温,谈他们在战后平静的生活。
  他们回到斯图加特,和所有德国人一样,在废墟之中奋斗,从一无所有重新开始。那时候德国的大城市几乎被摧毁殆尽,百废待兴,很多大学为这些退伍的军官提供免费课程,那些没能读完高中的学生也必须完成学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早上去学校,其余的时间四处打零工。埃尔温完成学业后成为建筑一名工程师;弗朗克高中毕业后则进入车厂工作了一段时间,又回过头读了三年夜校。
  半工半读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弗朗克的感想是:很辛苦,但是平静、安稳。
  他说,生活稳定后,埃尔温开始关心选举、并且积极参与政治。他没有亲自投身政党,但是他会认真阅读每一个政党对特定议题的立场与公共议题的政策方向;如果是地方的选举,他会尽量抽空出席候选人的政见发表。因为他已经明白:身为一个国民,如果不参与政治、不了解政治,他不会知道自己被什么样的人统治。
  我们持续聊天、散步,我不确定我们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不知不觉间,河流已经看不到了。我跟着弗朗克,我们穿过树林、穿过公路──突然间,我明白了我们的目的地。我们持续走着,又谈到了我的作业和我读过的书。
  弗朗克说,过去没有人把那本书当一回事,那样很好。这正是他们希望的。
  「那对埃尔温和我是好的,就把它看作虚构的无稽之谈,我们不必暴露在大众的眼光下,尤其在那样的年代。」
  虽然弗朗克没有提到同性恋在那保守年代的处境,但我能想象那会是怎样的辛苦。即使德国在当时已经逐渐脱离纳粹的阴影,刑法一七五条迟至一九九四年才废止。
  到此,我只剩下一个问题:谁写了这本书?
  弗朗克沉默许久。
  突然间,他说:「到了。」
  回过神来,我发现──
  是的,我们到了。
  (跳转投影片)
  (绿地,草坡,整齐的墓碑)
  我们到达目的地,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访谈的最后,我想请他说句话,对所有读过《希特勒的骑士》的读者说句话。
  沉默许久后,他说:战争结束之后,德国人开始理解民主,理解自由,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明白自己犯下的错。如今你们看待这个故事,像是看待历史,这是一个伤疤,一个警惕,你们可能获得一些教训,一些启示,你们看着德国人曾经犯下怎样的错,进而去想未来的人们又将如何避免犯错。
  你们的老师会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读历史。
  但是──
  但是……苏西,你十七岁。当时的我,同样是十七岁,我也在上学,我和你一样在教室上课,在操场踢球,我和你一样读书、考试,写作业、谈恋爱──
  是的,即使我的学校是独裁和集权的产物,甚至它的存在都是罪恶,但是,对我而言,在NAPOLA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对我而言,这不是历史,不是教训,也不是伤痕──
  对我而言,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这最终,就是一个爱情故事。
  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跳转投影片,墓碑的近拍)
  (埃尔温.阿德勒1919-2008)
  (长夜荧光)
  (掌声)
  《希特勒的骑士》全文完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