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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翅鸟(近代现代)——长路远歌

时间:2021-12-10 15:42:26  作者:长路远歌
  远远捕捉到一声乌鸦的哑叫,微弱而突兀地出现在谢知行耳朵里,他猛然回魂,拳头砸上结实的合金大门。
  “恩萧,你怎么了?!”
  城邦突然停电了,以至于所有的事物都诡异地停顿了一秒。楼下紧跟着传来惊惶的叫喊声,城防官断了信号,瞬间乱作一团。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粒子盾的金光,像洞穴里的火苗,呈半透明状浮动。
  谢知行整颗心都被揪起来,全然砸在眼前这扇合金大门上。为什么忽然停电,停电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的爱人没办法回答他。
  谢知行此刻更像发了病的疯狗,一边踢踹大门,打得满手是血,一边大骂起来,声音嘶哑:“恩萧,你在干什么啊?你他妈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说你要陪我一起去看看麦浪的,你他妈忘了?!你有心吗?”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去死?你逞英雄,很开心吗?”
  走廊里空阔寂静,空气冰冷,谢知行呼出的热气在合金大门上氲成一团:“你开门,我求你,长官,你开门啊……”
  他那声音逐渐低下去。
  “你答应我的,你都忘了吗……你从走进去的那天,你就决定要丢下我了,是不是?你怎么舍得……”
  谢知行眼睛刺痛,像给零下三十度的风直直吹了一道,面前浮现起恩萧的样子来。
  恩萧把一切都藏得太好了,他的情绪,在那对蓝色冰湖的深处。深海见鲸,他是最孤独的鲸鱼。
  谢知行想到,就忍不住红了眼。他懂那份薄瓷的脆弱感之下藏着多少倔强,多少一意孤行。那个人好像永远学不会示弱,学不会服软。
  他躺在里面,一个人担起所有人的性命,而自己生死未卜。他多冷,多绝望啊。
  谢知行笑起来,声音如死灰:“你全没把握,你知道我们面对福音并没有多少胜算……你就没想再走出来,是吧?”
  大地忽然震颤,整栋楼摇晃得像八级地震。楼下亦吵嚷起来,丧尸不断发出嚎叫。
  “那是什么?”
  “后退,后退!”
  “什么东西拱起来了!”
  谢知行听到地面和钢筋水泥断裂的声音。一片尖叫声中,他看见地面如海潮般卷起,路灯仿佛千万只眼睛,一瞬间沿着拱起的路面点亮,而整个城邦的地面都像活了一样,一点点运动起来。
  地底在翻涌,吐出无数的水管、砖块、污物等,水流爆裂,仿佛大地这块皮肤上的呼吸。
  地面以一种奇特的幅度扭动起来,像层层叠叠的小波浪,振幅柔软而稳定。它张开嘴巴,开始吞噬建筑和人群。每一寸土地都那么精巧,眼看那人一脚踩上去了,它好像吃痛似的,砖块“咔咔”叫喊,然后把人吞下,搅入地底去,伴着下水管道一起消化。
  城邦活了。
  每一寸土地上都与福音系统相连接,它运动起来,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谢知行不由得手心冒汗。
  福音对城邦的控制之精确,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把福音也抽象地理解成一个意识,那么此时此刻,大地是它的容器。刚才停电,除了断人退路以外,恐怕也是为了集中能源来操控这片土地。
  谢知行听见林默在凭着一副嗓子喊他:“谢知行,上面什么情况?你赶快下来,长官和你说过什么?现在怎么办?”
  谢知行的额头贴上总指挥室的大门,却被上面的电流刺了一下,他猛然收回去。
  那道电流并不强烈,却也不太温柔,直把谢知行往外推。
  谢知行:“……恩萧?”
  合金的大门上又掠过一线电光,轻轻地触了他一下,又逼他退两步。
  “恩萧,你逼我走?”
  楼下又是林默的声音:“谢知行,长官让你帮我的!他说无论如何,外面有谢知行,他知道怎么办。所以你要是真的知道,你就给我下来啊!”
  谢知行听得聒噪,一动不动。
  地面晃动中,爆炸声和惨叫声不断。城防官都在问:“长官,怎么办啊?”
  “长官,要不……算了吧……”
  “这是什么东西,我们这要怎么打啊?还有丧尸呢!”
  “长官,我们打不了了吧……”
  好像有人扔了枪:“不打了,等死吧!完蛋了,人类全部完蛋了!”
  立刻就有居民哭喊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仅有的希望都化成灰了。所有人,或高昂或嘶哑,都在痛哭。“完蛋了,完蛋了啊!”
  谢知行不由心揪。要怎么办?他看了一样楼下,又看看天幕,他的确有办法。
  只是……
  那道温柔的电流又在推他了。好像情人依依不舍的送别。
  谢知行有办法打破天幕,他也知道恩萧就是这个意思。但他知道,恩萧现在和福音,某些部分应该是融为一体了,否则他不可能操控这些电流。
  打开天幕,说不定会杀死恩萧。
  电流再推他。这一次很短促,像恩萧狠下心来,背过身去,说,“走吧,你走。”
  谢知行听见有人在向他求助:“谢知行!拜托了,你不要让长官他……白白牺牲啊!”林默那一头几乎歇斯底里。
  “你知道长官他的意思,你最明白他了……”
  那一句就让谢知行落下泪来,犬齿咬碎。
  他主动贴了一下那道电流,皮肤上一片酥麻,瞬间就泛红了。于是那道电流就消失了一会儿,好像不敢动作了似的。
  谢知行泪中嗤笑了一下:“笨蛋长官,我欠死你了。”
  他一步步靠近大门,门上电流一闪一闪,贴他两次就不敢动作了。
  谢知行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大门上:“你听着,你在里面,我在外面,我和你并肩,谁也不许有事。”
  “你要是敢有事,我就……”他想放两句狠话,可是实在说不出口了,于是混着重重的一声叹息,微微颤抖着说,“长官,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明不明白?”
  “你还欠我一句表白,可你永远也没说……”
  那滴泪还是重重砸到地上去了。然后谢知行骤然离去,背影又如孤狼一般,降了一身落寞月华。像个孤绝剑客,对天狂笑,然后迎上必死的一剑。
  而那紧闭的大门内,恩萧的身体动弹不得。他的眼角早已滑下深深的泪痕。
  我爱你。
  谢知行,我爱你。
  他在无声中,说了无数遍。
 
 
第142章 
  “愚蠢。”宙斯的声音变得如同一个慈悲天神,可却没有丝毫感情,“我的地盘之下,竟然还有人说到‘爱’这种百害无一利的东西。”
  恩萧的双眼紧闭,胸膛不断起伏,整个空白的世界里忽然下起大雨来,风声割裂呼嚎。
  不光是沉睡的身体,连意识也跟着悲痛起来。雨点跟着风乱跑,像要寻一个出口,追随那个离开的人。
  “谢知行,你不要走……”
  “你听我说……”
  他到底是对不起谢知行的。因为他的一点懦弱、自私、不敢面对现实,他从来没和他好好说过爱。
  刚才他终于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去呼喊“谢知行,我爱你”,但却太迟了。哪怕是以那样异乎常人的听力,那句话在他心里,谢知行一辈子也听不到了。
  从前他说话,不管离得多远,说得多小声,那个人就像随时附耳过来一样,永远听得见,所以他以为他什么都懂,有些话可以不用说。
  可原来爱是不能吝啬的。他要爱,得满腔热忱豁出去爱,如果太清醒,那就不是爱。
  宙斯把雨驱散了。
  “被你弄得乌烟瘴气的。”他说,“我就说你最近波动为什么这么大,原来是激素水平不稳定。”
  恩萧不说话,光是用生冷的眼睛看着宙斯的残影。
  宙斯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子,想杀了我?你的小情人在外面,我们要不要先拿他开刀?”
  意识像潮水一样涌入,恩萧立刻恍惚起来。狭窄的巷道里,两道意识激烈切磋,要把另一道挤出去。
  “你敢动手?”
  “呵,”宙斯笑了,“果真想杀了我。你可想清楚,你是我的容器,而非我是你的容器。你杀不了我。”
  整个世界在剧烈晃动,天空随时变化颜色,由血腥的红,到刺眼的白,像星球转过无数个日夜,一浪盖过一浪。
  恩萧意识越来越炽,宙斯粗哑地吼道:“别挣扎!你要杀了我,就是杀了你自己!你想死吗?!”
  恩萧冷笑起来:“你知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什么意思?”
  “爱是持续不断的癫狂和重获新生。从前我是个麻木不仁的机器,是秩序的维持者。但有个人一身炽热,是他奋不顾身,教会我反抗,教会我爱。你知道我哪里和你不一样吗?”
  恩萧飘荡的’身体’忽然回过头来,像两支飞镖射中宙斯,嘴角一个张狂的笑,模样像极了谢知行。
  “就是我为了他,我敢扼杀我自己!”
  滚灼的热浪涌起,他扑向数据的海洋。
  ***
  谢知行来到楼下,途中见到炮火横飞,尘嚣漫天,金色的粒子盾弱得像水,上面爬满行尸走肉。整个视野没有别的光了,世界原始得如同一片太古的土地。
  大地张开巨口,吞噬路边的人,又不断吐出钢筋水泥。随之而来的,是一架一架长埋地底的粒子炮。谢知行苦笑,恩萧把一切都设计好了,福音不允许调动这些在宙斯根基不稳时埋下的防御工程,他就进入系统亲自去调动。
  他好像把路铺好了,只差一个走路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谢知行。他想到谢知行会不配合,于是就逼谢知行就范。
  路边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有人不等丧尸来咬,拿刀自尽。有人爬到高处又跳下。也有人再夺那把刀,拦那个人。有人求死,就有人求生。
  地狱的门前也许就是这副模样。
  城防官还在吃力地负隅顽抗,一炮一炮越打越歪。林默在作战室,低着头沉思,眉头有打不开的锁。谢知行来时,在他眼里看见一潭死水。
  眼前忽然一刺,谢知行打开手电筒,说:“接着打。”
  冷光里他的面容坚毅,仿佛一个人能驮住整个世界。但其实他的世界就在楼上静静躺着,无论多重,他都扛得起。
  林默看着他,眼神动了动。
  “愣着干什么?”谢知行把另一个电筒扔给他,“没电就没电,比比谁撑得更久。”
  林默一个激灵:“谢知行,长官跟你说怎么办了?”
  “他做他的事,剩下的我来完成。”谢知行看了一眼狼藉的土地,说,“这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别管丧尸了,把炮火给我省下来,再叫一队最优秀的炮兵。”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不打丧尸?”
  “那居民呢?”
  “这种时候打丧尸有什么用,打天!”谢知行说。
  现今只有这一个办法,靠粒子盾支撑保护居民,集中炮火攻打天幕。谢知行明白恩萧想的是这个,恩萧在系统内部,他在系统外部,里应外合才能增加胜算。
  他知道天幕毁坏对恩萧本身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怕得要命,可是他全无办法。
  谁叫他爱的人,有一颗那么炽热的心。假如不做些什么,恩萧一辈子也不能从杀人的阴影里走出来。
  指挥室里静了一下,林默立刻带着人跑出去,这下没有通讯仪,只能靠人传人。
  “大家集合!”
  “粒子盾全部拿出来,不省了!”
  “可是居民们呢?丧尸怎么办?”
  居民们立刻恐慌起来了:“长官,不要抛弃我们啊!”
  “长官,想想办法吧!”
  “长官,我们是不是……”有士兵犹豫着问。
  “是的,最后一次了,我们拼死一搏。”林默阴沉地说。
  原以为大家不会响应,然而场面上静了一瞬,立刻就有居民喊道:“好,都听长官的!”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想活下去啊!”
  “我们要逃出去!”
  “看看麦浪!”
  林默握住拳心:“好,好,我们一定会逃出去!”
  谢知行远远听着。其实在这个极端的绝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可是人一旦真的无依无靠了,反而浑身都是胆。
  很快就来了一队城防官,个个面露惊惶,然而见了谢知行,却还是掩不住希望。
  “我教你们用粒子炮。”谢知行说,“但是很难操控,操作不当炮膛过热就会爆炸,没经过模拟训练本来是绝对不能实操的。我给每个人一个防爆的小型护盾,但能不能抵抗住粒子流就不一定了。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地面不稳定,所以粒子炮可能会翻,但是炮管是灵活的,哪怕是翻了你也得对着我定的点打。另外,操作这个必须全神贯注,哪怕有丧尸来咬你,你也得抓稳操纵杆。”
  他回忆着恩萧跟他说过的操作流程,教得仔细,时不时看看城防官们。大家嘴唇紧闭,喉头滚动。
  “不想操作的可以去举枪打丧尸,好歹死得不太被动。”
  在场的沉一沉气息,面色冷峻如铁,没一个吭声。
  “都是有血性的。”谢知行笑了一下,站起来说,“行,开始吧!”
  粒子炮烧的是油,谢知行爬进地面上侧翻的一辆,在灰尘里打开操作屏,将炮口对准紫红鎏金的天幕。
  他将天幕分成十万个网格,选中其中一格,然后率先拉动操纵杆。其余几个炮位立刻跟上,对准同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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