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热闹的视线全都觉得没意思地移开了。
向淮没了昨晚尴尬的模样,又是意气风发的一混球,临走前还装模作样地嘱咐肖安安,下次别再那么不小心丢书了。
被他感染,肖安安也放松下来,笑了起来。
等向淮离开,肖安安回到座位上,打开那本书,书页中间夹着她昨夜送出去的那封信,里面多了一行字,是向淮狗爬似的字体。
“谢谢你的喜欢,也希望你下一个喜欢的人喜欢你。”
向淮抑郁的心情扫空了大半,他想,如果他喜欢林霁,那也没办法,如果不是喜欢,那更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自己这几天的纠结,像是一场庸俗自扰,向淮直到回到座位上,还在想刚才那个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俗人自扰?
他一撇视线扫到林霁,立马将那乱七八糟的词语扔到了脑后,想想这几天自己对林霁的疏远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向淮乐了两声,趴在桌面上戳林霁的手肘,喊道:“林霁。”
林霁没理他。
向淮心里一咯噔,突然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又喊了一声:“林霁?”
林霁没听见一般翻了页书。
这是怎么了?向淮一脑袋问号。这几天两人没怎么说过话,向淮还以为是自己躲着林霁的缘故,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他妈原来是一场双向冷战。
向淮有些忐忑起来,问:“你生气了?”
林霁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没等向淮那口气松下来,林霁就清清冷冷地开口:“别打扰我看书可以吗?”
虽然林霁口不吐恶言脚不踹恶人,矜持冷静,向淮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向淮伸手就要捂林霁的书:“说清楚再看。”
林霁一把将书从他手底下抽出去,向淮继续捂,林霁又抽,向淮再捂。林霁终于变了脸色,眉间出现一丝戾气:“滚!”
向淮什么时候这样被人下过面子,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你他妈……”
他骂了一半,又强行忍了回去:“你受什么刺激了?”
林霁不再理会他了。
一整天的时间,无论向淮跟林霁说什么,再怎么抛开面子做小伏低道歉,林霁都不理他。林霁不仅不理他,还区别对待,对郭尔木和施法前所未有地耐心,郭尔木没完没了地问了他六七个问题,他都很细致地讲解,还每个题都附带两三种解法。
向淮在学霸的世界里横插一脚,很是积极地把头凑上去,见林霁仍然当他是空气,立马很是不讲理地将郭尔木赶走,拿着他自己的卷子往林霁眼前塞:“我也不会,你帮我讲讲呗……”
郭尔木不问题了,林霁就继续做他自己的数学题,向淮把没人理的卷子往桌子上一摁,咬着笔头恨恨道:“老子他妈的自己做!”
向淮发现,林霁这人其实是个小气鬼加冷血怪,他真的计较起来,无论向淮怎么甩开脸皮贴上去,都是不为所动的一副冷模样,心硬得堪比一块石头。
向淮觉得自己贱得慌,先前想方设法想和林霁拉开距离,现在终于如他所愿距离拉开了,他又孜孜不倦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开始想方设法地拉回距离。
晚自习放学后,向淮跟着黏人虫似的跟在林霁身边,叨叨不休地喊林霁的名字,林霁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向淮被忽视了一整天,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并非泥人,而是和炸药桶近血缘,这就想炸:“你他妈有事说事行不行,我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不高兴了,你骂我啊,要不你揍一顿也成。”
林霁垂下视线,显得有些沉默,一看他这副模样,向淮那刚升起来的火气又变成了小火星,声音紧跟着软下来:“这几天是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
“我没生气。”林霁说。
向淮暗自嘀咕,一天都不理人了谁信啊!
“那你笑一下,”向淮说,“你笑一下我就相信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信?”林霁冷道。
“那你就是还在生气!”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林霁似乎是嫌他烦,眉间微微不耐地皱起来。
向淮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两下,他不想和林霁发脾气,但林霁今天实在是处处招惹他的炸点,向淮发现自己对林霁简直宽容得不可思议。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串拉长的音,这就是爱——
向淮在脑子里刚哼了两句,前面的林霁突然转过头来。
“以后别和我一起走了。”林霁说。
“那我和谁啊?”向淮下意识地问。
“你愿意和谁就和谁。”林霁淡淡道。
“操!”向淮的暴脾气终于忍耐到了尽头,“你他妈有病吧!这几天我是有不对,但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
林霁直接把他当成了隐形人,自顾自走了。
向淮一肚子火气,这人也太他妈难哄了吧,不就三四天没跟他一块走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这种人就该孤独终老,谁他妈要喜欢他!我他妈才不喜欢他!向淮愤怒地在心里跟自己赌咒,直到睡觉前都愤愤难平。
他觉得林霁这臭毛病都是惯的,之后晾一晾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就知道错了。
晚上,林霁躺在床上,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也不可抑制地感到懊恼。从昨晚开始酝酿的愤怒在今天丝毫没有平息,反而愈加蓬勃,抓住一丁点他不注意的时机就往外跑。
昨天晚上向淮回家之后模样反常,躲进房间里一直到睡觉都没出来,半夜的时候林霁听到向淮房门打开的动静,向淮从房间里出去,半天都没回来,林霁躺着听了一会儿,还是起身从房间出来,打算看看向淮在搞什么名堂。
可能是向淮觉得那么晚没人醒着,房门大咧咧地开着,林霁往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向淮桌子上摊开的那封粉色的信。内容林霁没看,但他想也知道是什么,那个人林霁也不认识,但他大致能猜到是谁,之前他和向淮一起回家的时候,他注意到过那女孩几次,跟他们顺半条路,目光总是跟着向淮。
怪不得不和我一起走了,林霁想,原来是这样。
今天早上下了早读,向淮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诗集,拿着离开了教室,林霁扫了一眼,就确定是宋伶然书架上的一本书,因为装帧和版本比较特别,林霁有些印象。
这种文艺类书籍和向淮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林霁跟着向淮出了教室,他们和十班在同一个楼层,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林霁一眼就认出向淮对面站的就是那个女孩,两个人都挺开心,向淮将那本诗集送给了那女孩。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林霁没再多看,回了教室。过了一会儿向淮回来,一反之前几天的刻意疏远,很开心地跟他打招呼,然而林霁只觉得碍眼。
黑暗中林霁闭上眼睛,心里烦乱不堪,眉间紧紧地皱着,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林霁,”向淮一边对他自己忍不住来找林霁说话的行为懊恼,一边气冲冲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走。”
“不了,”林霁拒绝道,“明早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向淮突然发现这借口和自己前几天用的一样,林霁在敷衍他,怒声道,“那你要是有事明天我们就早点走。”
他说完也不等林霁回答就回了房间,订了早上六点钟的闹钟,结果,第二天早上,向淮六点钟的时候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林霁竟然已经走了。
向淮火急火燎地追到学校,时间还早,教室里没几个人,都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向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怒气腾腾地瞪林霁:“你怎么不等我!”
林霁正在背英语,闻言停下,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等你?”
“操!”向淮差点没被他气疯,指着林霁怒道,“你有种!我他妈再理你我是狗!”
然后愤怒地“汪”了一声。
第20章 和好
两人彻底地冷战起来,一天谁也不理谁,林霁的心情显而易见地不好,对郭尔木和施法也不那么区别对待了,在他们问问题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纸上刷刷地写下关键步骤,随手递给两人就继续看他自己的书,向淮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天,两人的气压一个比一个低,郭尔木和施法偷偷地对眼色,不知道这俩人在闹什么别扭。
下了晚自习,向淮先走了,林霁等了一会儿才离开教室,下了楼就看到了不远处篮球场边的向淮,几个人像是刚打完篮球,正靠在栏杆上喝水。
林霁出了校门,走了一段路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向淮正抱着球在他身后走着。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各走各的,过了一会儿,林霁听到后面有人喊向淮的名字,他微微偏过头,漫不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向淮旁边多了一个人,正是肖安安。
肖安安因为晚上做值日,离开得也比平时要晚,正好看到向淮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便追了上去跟他同行。
“刚打了篮球吗?”肖安安看到向淮手里抱着的篮球,还有他脸上未干透的汗,问道。
向淮嗯了一声,肖安安想起来什么,把书包从身后扯过来,拉开拉链,拿出来昨天向淮用来做遮挡的那本诗集。
“这个还给你吧。”肖安安说。
“不用了,”向淮说,“送你了。”
肖安安想了想,说“行吧”,便又将书放回了书包里。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说,气氛有些沉默,那些被掩藏的心思便慢慢从心里的角落氤氲出来,肖安安有些紧张地抓着书包背带,用余光注视向淮的侧脸,脸上逐渐烧起来。
两人一块走了几分钟,肖安安该拐弯了,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跟向淮告别。她转过身,迟疑了一下,又转回来,很认真地对向淮说道:“谢谢。”
“谢什么?”向淮奇怪。
肖安安笑了笑,没多解释,向向淮挥了挥手:“走了啊。”
向淮站在原地看肖安安走远,他觉得很奇怪,即便他不喜欢肖安安,但面对一个前两天刚和自己告白的女生,他也该是紧张羞涩的。可是没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林霁身上,根本分不出其他任何心思来管别人。
向淮收回视线,发现林霁已经走得没影了。这混蛋,向淮有些烦躁地拧起眉,林霁竟然真的一天都没和他说话。
第三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差了,林霁不怎么听课,上课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着窗外发呆,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不知道老师问的是哪个题,还是施法偷偷地提醒才知道,只能说学霸不愧为学霸,开小差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也是面不改色,流畅地回答完之后还得了老头的夸奖。
向淮趴在桌子上看了林霁一眼,又冷哼一声回过头去。他从来没有那么憋屈过,林霁的确是个神人,让他气得要疯却也打不得骂不得炸不得,只能自己生闷气,生气也生不爽快,还暗戳戳地期待林霁主动来找他和解。
操!向淮咬牙切齿,这孙子!
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向淮都是在篮球场上打球,随着秋色加深,天黑得越来越早,他们几个却不在乎,就着球场边的几个大灯的光也要打个痛快。
林霁在教室里有些无聊地随手算着数学题,突然有个同学兴奋地跑进来,喊道:“向淮在底下跟人打架啦!”
班里倏然乱开,不少人离开座位,跑到窗口边往下看热闹,还有几个男生兴冲冲地跑下了楼,不知道是去参战,还是去看热闹了。
林霁皱起眉,他挨着的窗口正对着篮球场,但被交错的枝桠遮掩了一些看不清楚,他往后撤了撤椅子,只能看到操场上几个偶尔闪过的推搡的人影。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那边的架散场了,围在窗前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讨论着回了各自的座位。
又过了十几分钟,向淮拎着校服外套走进教室,身上还有未散尽的戾气,拧着眉,眼角破了一块,脸上还被划了一道,头发湿淋淋乱糟糟的,一副别来惹我的凶相。
教室里先前热烈的讨论瞬间偃旗息鼓,都假装不知道地谈论起其他事来,只敢偷偷地往向淮这边看。
向淮坐在凳子上喘粗气,他冷着脸盯着桌面看了几秒,突然扭头盯向林霁,眼神又凶又狠。
林霁也皱眉看他,向淮骂道:“你他妈看个屁!”
“跟谁打架了?”林霁问。
“关你屁事!”向淮凶道。
林霁收回视线,向淮一噎,这就完了?他妈的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哄哄我吗!
施法也走进来,他看起来倒还好,没什么外露的伤,扔给向淮一瓶冰水。向淮拿着一个小镜子看他脸上的伤,眼角破了皮,向淮用手碰了下,嘶了一声,将镜子扔开,拿着那瓶冰水贴在了眼角处。
施法倒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打着架呢你在那发什么愣呢,让不知道谁的狗爪子给挠了一把吧,”他看着向淮脸上的伤,说道,“唉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滚蛋!”向淮被他逗乐了,骂了一声,让施法回过头去。
林霁突然站起来从教室出去了,向淮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阴郁,施法低声说:“都为他打架了,就别再生气了吧。”
“谁他妈为他打架了,”向淮的气势低下来,“又不是我想跟他生气。”
“因为什么啊?”
“我他妈哪知道!”向淮烦躁地呼噜了一下头发,“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施法回过头去,不敢再招惹他了。向淮趴在桌子上,伤口还在隐隐地发疼。
他这次打架的对象是六班的几个男生。上次校运会向淮在全校面前疯狂下六班的面子,六班的不少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向淮混名在外,暂时没多少人敢找他麻烦罢了。
下午放学后他们几个在操场上打球,旁边球场上的几个人正好是六班的,向淮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下场之后到两个场地之间的长凳上休息,刚拧开水喝了两口,就听到旁边几个人在说林霁。
“那个林霁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报应都顺到这辈子来了,克父又克母,还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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