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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光(近代现代)——盛星斗

时间:2021-12-15 10:03:42  作者:盛星斗
  林霁的脸色瞬时冷了下来,向淮心里有些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林霁露出这样真实的情绪,先前这人再怎么礼貌冷淡,向淮都觉得他装,到这时候终于觉得他像个人了点。
  他正以为自己这轮赢了的时候,林霁忽然哦了一声,慢悠悠道:“尿床鬼。”
  向淮差些没直接蹦起来。
  “尿床鬼”这三个字是向淮过去十六年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得来于他九岁那年某一个发高烧神志不清的夜里,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光荣地尿了床……
  宋伶然兜不住话,把这当一件好玩的事说给了一众亲戚朋友听,等向淮知道的时候,“尿床鬼”这仨字已经在他头上戴稳了。他憋红了一张脸,和那几个喊他尿床鬼的小孩打了一架,最后一口咬在不肯服输喊个不停的表弟胳膊上。他是个狗性子,嘴上下了死劲,恨不得将肉给人咬下来,最后还是一家人闻声赶来才将两人给拉开,看他那架势,一家人差点带那表弟去打狂犬疫苗。
  当时守着一大家子亲戚,宋伶然也生了气,要他给其他小孩道歉。向淮瞪圆了眼睛,就是不吭声,只愤怒地盯着宋伶然,回家了之后两人又一连冷战了好几天。
  向淮守着人的时候倔得像条小狼狗,回了家没人理他了他又觉得委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生气,气得狠了还偷偷抹几滴眼泪。平时吃饭他都是最早蹿上饭桌,那几天气得连宋伶然做他最爱吃的饭都不吃了,宋伶然和向启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怒气冲冲地啃干方便面。
  最后还是向启寻着机会劝了下宋伶然,他们心里还把向淮当个光屁股的小孩看,但实际上他已经长大了,有了羞耻心自尊心,知道丢人了。宋伶然气头过去,也静下心反省了下自己,这才主动去找向淮和好,俩人才又恢复母子情谊。至于那个表弟,七八年过去了向淮见着他仍是没什么好气。
  林霁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是想直接把老虎的头拔掉。
  “你听谁说的!”向淮沉着脸问。
  林霁翻了一页书,没理他。
  向淮气坏了,猛地上前一步,伸手要拽林霁的衣领,两人凑近的那一瞬间,向淮清楚地看到了林霁眼中的冷意,明显也是要打架的模样,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林霁半抬起的手倏然停住,任由向淮将他拽起来恶狠狠地摁在了书架上。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向淮听见了敲门声,也注意到林霁突然停下的动作,然而他气头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这就扬起拳头要砸到林霁那张欠揍的脸上,结果没落下去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向启从后面把他从林霁身上扒拉下来了。
  向启和宋伶然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向启刚下班回家,例行看一眼他儿子,结果向淮没在房间,刚想敲林霁的房门便听到里面不寻常的动静,推开门便见向淮把林霁摁在桌子上,这就要耍浑。
  宋伶然冷着脸挡到两人中间,也不看向淮,只问林霁:“没事吧?”
  林霁整了下自己被扯乱的衣领,摇头道:“没事。”
  后面的向淮被向启扯住还不罢休,仍怒腾腾地要去揍林霁。他一副狗脾气,被捋顺了毛让他干什么都行,被逆了毛就是小疯狗一条,谁的话也不听,还是宋伶然前两年生病,他被吓到了,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夜,从此才有了那么一丁点怕头。
  宋伶然开始撸袖子:“你想死呢是吧?”
  她偏心偏得过于明显,严严实实地挡在林霁面前,向淮彻底气疯了,又不能去揍宋伶然,他怒极又无法,最后竟是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开始撒泼打滚,被向启拽着后衣领从地板上给拖走了。
  具体说了什么林霁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向淮没出来吃饭。
 
 
第三章 小疯狗一条
  向淮快给气死了,连带着他爸妈都恼起来,那俩人跟林霁是一伙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晚上没吃饭,一边生气,一边肚子咕噜噜地叫。房间里只有两瓶可乐,他饿得没办法,都给喝完了,水喝多了没一会儿他就想上厕所,可他正在跟外面那三个人冷战,此时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容易成为削弱优势的不利因素。
  向淮忍了一个小时,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提了一口气,绷着脸气势腾腾地从房间出去了,临近卫生间前他往客厅偷偷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差些让他气炸了。
  他受了那么多罪,客厅里那三个人竟然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看电视!
  向淮将卫生间的门摔得震天响,来来回回了好几遍,折腾出老大的动静,向启和宋伶然都假装听不见,倒是林霁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不如不看。
  在向淮看来,林霁那一眼里,充满了嘲讽、蔑视、恶毒、幸灾乐祸,意蕴之丰富内涵之复杂,简直能书写一篇八百字小作文。
  “看个屁!”向淮恶声喊了一嗓子,又气腾腾地回了他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向淮耍浑,向启和宋伶然收场。林霁刚来还没在家里住熟呢,就碰上向淮发疯,俩人都担心会给林霁留下心理阴影。
  “小霁,你可千万别跟那混蛋一般见识,”向启给他看自己胳膊上的疤,“他就是一条小疯狗,虽然看着长得像个人,但还不算是个人。他不是针对你,你看他前几年给我咬的,就因为我偷抽了一口烟。”
  宋伶然本来因为向淮还挺生气,听到这个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这个她倒不怪向淮,向启之前有挺重的烟瘾,宋伶然烦得不得了,但向启又老是改不过来,向淮见他俩因为这吵过一次架,从那之后再见到向启抽烟就会给他夺过来掐掉,宋伶然因此就正式将这个任务嘱托给了向淮,效果卓著。
  那次是宋伶然没在家,向启就想偷抽两口,被向淮的狗鼻子闻见了,循着味找到了卧室。向启好声好气地求了半天,向淮铁面无私不肯稍稍纵容,挂在他胳膊上不下来,伸着胳膊要夺烟。他那时候个子矮,才到向启的腰,向启把烟举起来他再蹦都够不着,向启就给他一条胳膊逗着他,仗着身高优势迅速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眼看就要吸完了,向淮气疯了,嗷呜一声狠狠咬在了向启胳膊上,向启连哄带骂带打,他硬是咬了一分多钟才松口,一张嘴血淋淋的,向启胳膊上就留了这么一个疤。
  “说实话,”向启想起往事不由有些感慨,“向淮这几年长大了好多了,以前才真的是不通人性,我那时候还想着要不带他去医院查查,别是有什么性格缺陷。”
  “你才有性格缺陷,”宋伶然不乐意了,“我觉得我儿子做得挺好的,你活该。”
  向启撇嘴,嘟囔道:“都是被你惯的。”
  “我惯的?”宋伶然有些生气了,“来我们说说啊,他一年级的时候跟人打架打输了,我说别管他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就不打架了,是不是你看不下去你儿子不高兴,跑去收买人家小男孩,让你儿子回了人家一拳头?回来你还夸他,给他办报仇成功会,之后怎么样,一路到现在,打架就没停过。”
  “说这个干什么,”向启有些尴尬,“那时候我年轻,我也不太懂是不是……”
  “我们再来说学习,那个时候我工作忙,让你每天晚上盯着他写作业,你怎么盯的?有几个题是向淮自己做的?他半分钟做不出来,你就给他把答案说出来了,生怕他自己动脑子是吧?”
  “他困了睡着了你不叫醒他,你帮他写作业,写就算了,你装得像一点啊,他那破字比狗爬还难看,你左手写行不行?被人家老师叫到学校里当孙子似的训,滋味很好是吧?”
  “现在你儿子什么德性,连高中都考不上,打架倒是厉害,三天两头惹回事,”宋伶然气道,“这是我惯的?”
  “我惯的我惯的行了吧?”向启灰头土脸地认错,“别当着小霁的面儿揭我的短了吧?”
  宋伶然发了一通火,听向启提起林霁,她才想起来正事,立马缓了语气,冲林霁道:“小霁你千万别往心上放,我会跟他好好谈的,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揍他。”
  她担心林霁对向淮印象太差,影响两人之后的关系,还想替向淮找补一点面子:“其实他就是脾气坏,心不坏的,吃软不吃硬,等你们熟了你就知道了,这玩意儿不耍浑的时候也挺像个人的。”
  林霁点头:“我知道,您也不用往心上放,没什么的。”
  宋伶然越看他越心疼,无论是在这个家里,还是之前在林霁姥爷家见到他,这个孩子好像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多话,也不多情绪,一举一动都妥帖又礼貌,可偏偏他越是这样,宋伶然便越是忍不住心疼。跟他一比,向淮简直就是一摊地上的烂泥。
  三个人又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林霁便和宋伶然向启道了晚安,回了他的房间。
  他没开灯,在黑暗中坐在了床沿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其实没太记得电视里演了些什么,只记得向启和宋伶然偶尔聊天时轻松的语气,还有宋伶然抓住他的手时的温度。
  无论是过去一年里还是更久之前,他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氛围。这个家像是一条小溪流,欢欢快快地往前跑着,而他以前的生活却像是一潭死水,唯一有动静的时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时候。
  林端意和江月去世之后,他无处可去,医院里住了几个月后,便跟着他姥爷回了家。说是姥爷,其实与陌生人也没有太大差别,过去十几年里他们从未见过面,他的许多亲戚,林霁都是在江月和林端意死后才第一次见到。
  他的姥爷是个脾气很怪的老头,性格阴郁,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不出门,拉着厚厚的窗帘,即便是白天光也很少能透进屋里来。两人倒是怪到了一处去,在过去的大半年里,林霁大多数时间也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他不知道该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发呆。
  他能想什么呢?即便他再厌恶之前的生活,当它突兀地终结之后,他自己的存在也好像跟着没了意义。那种生活再坏,也是他的生活,他和父母再疏离,那也是他的父母,而这些都随着那场车祸烟消云散了,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他的深爱,都再没了着落。
  一连百余个日夜,他陷在这种茫然里,直到宋伶然坐在他对面,说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但还没填住宿申请表,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走读平时在她家里住。
  院子里的杨树长得异常繁茂,风一吹刷拉作响,热烈的阳光久违地透过敞开的木门落进房间,房间被劈成明暗两半,林霁的脸隐在阴影中,放在膝盖上的那双手则沐浴在光中,骨节分明,白得发亮。
  林霁当时其实也没仔细听宋伶然说什么,好像是在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小孩,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那上面落着八月灿烂的阳光,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烫,林霁突然想,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宋伶然说完了,有些紧张地问他:“可以吗?”
  林霁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第四章 游戏赌局
  向淮生着气睡着了,不知多久之后他被人闹醒,睁开眼便看见了床边坐着的向启和宋伶然。他睡一觉将事情的因果缘由忘了大半,一开始还有点迷糊,不知道这俩人在他房间里干什么。
  宋伶然递给他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向淮一闻见味儿饿劲儿便上来了,这才又想起来他还在生气,很有骨气地撇过头去:“不吃!”
  “不吃算了。”宋伶然也不哄他,这就要把碗递给向启。
  “等等,”向淮一把夺过来,“我勉为其难尝一口。”
  他嗷呜一口,小半碗下去了。
  向淮吃人家的嘴却不软:“你们来干什么,给我道歉?”
  “我给你道什么歉?”宋伶然说,“我要你明天去给林霁道歉。”
  “哈?明明是他的错!”
  “叫你个绰号怎么了,林霁又不是有心的,也许人家只是想借此跟你亲近亲近呢,谁知道你脾气这么大,还动手打人?我跟你说,谁动手谁错,人家林霁出手打你了吗?”
  向淮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宋伶然:“你承认吧,就是你告诉他的!”
  “别诬赖我,”宋伶然说,“我可没说过。”
  向淮又看向启,向启摆手:“我也没说过啊,我都不记得你还有过这么个外号了。”
  说到最后他还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向淮狗眼极尖,怒气冲冲地蹦起来:“你笑什么!”
  宋伶然捏着他的后脖子把他捏回来:“你别管是谁说的了,你想想林霁的处境,他刚来到我们家,什么都不熟呢,你就这样和人发脾气,你如果是林霁,你心里难不难受?”
  “我心里还难受呢,”向淮不服气,“你们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这不是就来关心了吗?”宋伶然声音突然低下去,往向淮耳边凑了凑,像是在说什么不能被别人听去的秘密,“我们不是偏心,只是你想,咱们三个才是一伙的,我们要一起帮林霁呀。”
  “那我不跟你们一伙了,”向淮说,“我宣布跟你们散伙了。”
  宋伶然好声好气半天,向淮这块茅坑里的石头还是又臭又硬,她耐心这就要告罄,向启看出苗头,连忙在她肩头捏了捏,宋伶然在心里连劝了自己好几句冷静,向淮这家伙吃软不吃硬,软的比硬的好使几百倍,只是以往大多数时候她气头上来才懒得哄他。
  她拳头攥紧,脸上挤出一个更温柔的笑来:“淮淮,你得帮帮爸爸妈妈,既然妈妈把林霁接到家里来了,之前你也同意的,那我们就要一起对他负责是不是,不然别人怎么说我们?爸爸妈妈不好跟他说话,你跟他是同龄人,妈妈以后还得靠你呢,我们淮淮最乖了是不是?”
  “我不乖。”向淮哼唧道,却明显没了先前的气势。
  向启趁热跟着打铁:“乖宝,咱得有点男人的胸襟啊。”
  “别说了,”向淮不耐烦起来,扯过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
  “我困了,我要睡觉!”向淮翻了个身,只露出个后脑勺。
  “睡什么睡,”宋伶然将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刚吃了东西,洗漱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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