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被郑早桥摁在雪地里,身上头上滚得都是雪,一边笑骂一边要摁郑早桥,奈何江明萤正好在旁边看着他们笑,郑早桥因此无比勇猛,非要在江明萤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向淮刚想反击,又跑过来三四个人,笑闹着把他彻底摁住。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将向淮摁在地上摩擦的机会,一群人怎么也不肯放过,协力地对付向淮。
向淮边骂边笑,实在挣脱不了,就扯着嗓子喊林霁。
一群人瞬间戒备起来,虽然他们没和林霁交过手,但据各种小道消息来看,这人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即便林霁身上干干净净,看起来高冷而不可亵玩,不像是会跟他们闹的好学生,还是没一个人敢小看他。
向淮趁几个人分心,被压在地上的手攥了一把雪,用力地抬起,戳进了郑早桥羽绒服下摆里面,全都糊在了他腰上,郑早桥差点蹦起来,恶狠狠地就要拿雪往向淮衣服里放。
向淮不太能被别人碰,尤其是腰和大腿,急吼吼地喊道:“操林霁哈哈哈哈哈林霁你他妈!”
林霁靠在篮球架上,饶有兴致地观战半天,他很少有这样玩闹的时候,以往他甚至有些不屑于这种放肆的打闹,总是离得远远的。
听到向淮不住声地喊他,林霁才将手从衣兜里拿出来,将旁边篮球架上的雪都扫进手里,捏了个雪球,郑早桥几个立马戒备,这就要松开对向淮的钳制,将炮火对准林霁。
然而林霁的动作却极快,在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的雪球已经飞了过来,稳、准、狠地砸在了向淮刚露出得意的俊脸上。
“卧槽!”郑早桥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向淮脸上全是溅开的雪花,他半闭着一只挂满冰雪的眼睛,另一只眼黑沉沉地看向林霁,整个人杀气腾腾。
林霁冲他嚣张地一挑眉,迷人得不得了。但,向淮想,没用,你完了。
向淮抬起一只手缓慢地擦掉脸上的雪水,冲林霁和善地笑了一下,身形却极快地蹿起来,猛地冲林霁扑过去。
一群男生都是爱热闹的,瞬间也不管谁和谁了,全都混战起来,向淮不管别人,只追着林霁打,一团一团的雪被扬起来,撒开,落在衣服上头发上,有的洇成了水,有的又落回地面。
向淮终于逮到林霁,将他死死地摁在身下,攥了一团雪在林霁眼前比划,狞笑道:“错了没?错了没?”
林霁向来穿得整齐的衣服被向淮扯得乱七八糟,拉链开了大半,雪都跑进里面了。他的呼吸有些喘,额发都翘起来,整张脸毫无遮挡,干净又俊秀。
大雪纷纷扬扬地从铅灰的云层中落下,有一团落在他眼睛上,让他猛一闭眼,长翘的睫毛上面挂了一层松软的雪。
林霁喘不上来气地笑道:“起开。”
向淮见他不肯认错,哼哼一笑,拿着那个大雪球就往林霁脖子里面塞,林霁挣扎着要躲,这时候好几个雪球一起砸过来,在向淮背上炸开,有一个还直接砸进了向淮的脖颈里,向淮还没能一逞威风,就差点被埋起来。
郑早桥几个人在后面起哄地笑,向淮刚要起身,那几个混蛋竟然直接跑过来叠罗汉似的趴在他身上,向淮没防备,直接被压得死死地趴在了林霁身上,两人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向淮的脸蹭着林霁的脸趴进雪里。
林霁闷哼一声,声音贴着向淮的耳边飘过,在雪中待久了,两人的脸都冰凉,亲密地贴在一起,冰天雪地里,向淮竟然觉得热起来,一只手臂往林霁耳边一撑,这就要挺起上半身,将身上的人扔下去。
郑早桥趴在向淮的肩头,一边拿雪往向淮的头上搓,一边嘻嘻哈哈地冲林霁笑:“没想到林学霸也会跟我们玩嘛!”
“你他妈放屁!”向淮愤怒地扭身子,嘴上还不忘反驳,“是跟我玩行吧,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哟哟哟!”郑早桥和施法同时起哄,虽然向淮没说他喜欢的男生是谁,两人却也不傻,当时就猜出来除了林霁没跑。那之后,向淮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旧招猫惹狗逗林霁,郑早桥和施法看两人的眼神却越来越暧昧,接受了那个事实之后,倒也没有最开始想象中那样奇怪,倒是越看两人越他娘的配。
方才就是郑早桥和施法打头将向淮压在林霁身上,两人是故意给他们没法言爱的可怜哥们制造点机会聊当慰藉。
向淮战斗力强悍,两三人都没法压住他,几个人又在地上滚成一团,江明萤一直在旁边看,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单反相机,被逗得不住地格格地笑,对郑早桥而言堪比最强效的兴奋剂,他前所未有地活跃,也前所未有地能折腾,甚至透出了一丝过度的刻意。
最后几个人都跟雪人似的,身上的羽绒服要不是有点防水的功效,怕是都湿透了,一操场的人数他们几个最疯。
大班空有二十分钟,直到上课铃响操场上才断断续续没了人,郑早桥上楼的时候和江明萤一块走,问她拍了什么照片,江明萤边笑边给他看。是坐在雪地里的他们几个,向淮被压在中间,除了站在旁边打衣服上的雪的林霁很冷静地没什么表情,剩下几个人笑得都很开心,郑早桥悄悄地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分,没笑崩没变形,还不错。
他往前按了一张,是他们压着向淮向淮压着林霁,他还想再看,江明萤却突然伸手,将相机拿了回去,笑道:“快走吧,上课了。”
进了教室,林霁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直接搭在了桌子旁边的暖气管片上。大半个教室的人都是差不多一样的狼狈和兴奋,林霁倒是一群人中看起来最得体的,学渣们对林霁这种学霸有种天然的心理崇拜,高岭之花不敢乱闹,除了向淮没人敢摁他,但也没少闹哄着往学霸身上砸雪。
向淮就不一样了,他被一群人联合起来蹂躏,头发乱糟糟湿潮潮的,衣服上也都是化了后的雪水。外面虽然下着大雪,天气冷得厉害,但一群人不断跑动着,打得热火朝天,除了冻手冻脸,身上都是热气腾腾,向淮最里面穿的秋衣后背都湿透了,除了那几个孙子塞到里面没及时抖出来化掉的雪水,还有就是他出的汗。幸亏教室里暖气充足,不然免不了一场感冒。
向淮将羽绒服拉链大敞敞地拉开,这会儿没那么热了,后背的湿意就显得不舒服起来,他拿着纸巾往背上放,试图和秋衣隔绝开来,林霁看他别扭的姿势,伸手进去捏了一下向淮的秋衣,发现湿得厉害,皱眉道:“去脱掉。”
他微凉的手背贴了一下向淮腰部的皮肤,向淮那里本就敏感,又是被林霁碰的,当即就绷紧了腰,打了一个哆嗦。
“没事,”向淮无所谓道,“一节课就暖干了。”
“去。”林霁坚持道。
向淮看林霁是认真的,这才哼哼唧唧地去了卫生间,将里面的秋衣脱了下来,卫衣厚厚的绒毛贴着皮肤,倒确实是舒服了许多。
向淮将脱下来的秋衣裹在羽绒服里面,偷偷摸摸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上起课来。林霁将向淮的秋衣接过去,搭在了旁边的暖气片上,又将他自己的校服盖在上面。
“冷不冷?”林霁问。
“脚冷。”向淮的袜子也湿透了,他凑近林霁,小声道,“我能不能把袜子也脱下来放上去?”
林霁看着他一脸一言难尽,向淮振振有词:“干净的,不臭的!”
“那你自己放。”林霁妥协。
向淮偷偷摸摸地将湿得能拧水的袜子扯下来,十分知道低调地将袜子搭在下面挨着地面的一条暖气管道上。林霁看了一眼,黄色的,上面还画着两只小熊。
向淮从林霁的关心中尝到甜头,便开始得寸进尺,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坐,而是偏着身子,以腿长的优势将腿往林霁那边伸,鞋底直接贴在暖气片上。
林霁一动腿就能撞到他,觉得自己两条腿像是被锢进一个人体丛林,哪哪都是阻碍,冲向淮道:“咱俩换位置,你过来坐。”
“不要。”开玩笑,碰不到林霁了那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着上了两节课。
雪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变小,路边没人碰过的花坛上积了很厚的一层,脚踩进路面鞋面都看不见。细细小小的雪粒窸窸窣窣地落着,打在衣服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向淮围着林霁的围巾,一边踢着雪一边走。
“向淮。”林霁突然在后面喊他。
向淮回过头,那一瞬间被林霁的镜头收纳进去,周围厚白的雪被路灯光照得金灿灿亮晶晶的,像是无数细小而珍贵的碎晶,而那些尚飘在空中的小雪花在灯光中清晰可见,轻盈地飞舞着纷扬而下,向淮站在其中,顶着灯光和漫天的小雪花,扭头往后看过来,头发上染着一层金色,围巾一角被风微微吹起来,他嘴角还带着笑,眼睛又黑又亮,在灯光下竟显出一丝奇异的温柔。只有林霁能看到的温柔。
第28章 过年
那场雪之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陈静瑜撑着讲台看着教室里一张张跃跃欲走的小脸,罕见地大发慈悲:“放心吧,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就先不通知家长了,让你们过个好年。”
因为即将放假,教室里的氛围十分轻松,听陈静瑜这样一说都欢呼起来。
“但是,”陈静瑜又接了一句,“过了年之后,还是要发的。”
班里响起一阵不满的嘘声。
向淮得意洋洋地想道:“看你们怕的那样,我们林霁就不用怕,肯定还是第一。”转念他又想起来自己那垃圾成绩,得意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
“行了,走吧,路上都小心。”陈静瑜话音一落,教室里倏然热闹成一锅粥。
终于放假了,向淮没立即回家,而是跟施法、郑早桥还有几个男生蹿到篮球场打了一会篮球。
林霁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等他,等天黑下来,一群人散场,向淮这才抱着球和林霁一块回家。
向淮刚打过球,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拉链敞着,一只手扯着里面柔软的羊绒衫,嫌热地扇着风,林霁有些不满地皱眉,一边让向淮拉上拉链,一边将向淮的书包递给他。
向淮接书包的时候碰到林霁的手,发现凉得像冰雕,冬天的冷是干冷,向淮打着球不觉得什么,林霁在旁边等他,整个人都被冷风浸透了。
“你怎么不叫我呀?”向淮有些懊恼地动了动耳朵。
“什么?”林霁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向淮直接把球塞进了书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然后甩到背上,一把抓住林霁的手,塞进了自己羽绒服兜里。他的手很热,跟林霁的是两个极端。
林霁一愣,向淮没皮没脸地笑:“给你暖手。”
路灯还没亮,天已经黑下来,周围显得很是昏暗,他们的动作被隐没其中。
林霁动了一下,被向淮更紧地抓住。两个人一个看左边光秃秃的树一个看右边光秃秃的灌木丛,很久没说话,只有放在兜里交缠的两只手,逐渐变成了同样的温度。
温情没持续太久,没一会儿向淮就开始发疯,原因是林霁打破沉默,提起了过两天回他姥爷家过年的事情。
“为什么啊?”向淮急了,“你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我又不是你们家人,”林霁说,“你们一家人过年,我跟着干什么?”
向淮突然噤了声,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笑起来经常显得没心没肺又孩子气,挑衅人的时候笑起来就嚣张欠揍,不笑的时候却也足够正经,沉着脸的模样颇为冷峻。
“怎么了?”林霁问。
向淮停下脚步,盯着林霁:“我不想听你这样说话。”
“什么你们一家人,反正,”向淮一顿,声音里带着一股愤怒的狠意,“那就是你家。”
林霁看着他没接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向淮等了会儿,没得到林霁的应和,他将交握着放在兜里的手掏出来,用力地一扔。
他恶狠狠地想,暖个屁的手,冻死你算了。
宋伶然想着两个孩子考完试终于放假了,是该庆祝的事,晚餐便做得极其丰盛,正满意着呢,就看到向淮进来,二话不说进卧室摔上了房门。
宋伶然跟到卧室外面,奇怪道:“怎么了?”
向淮想宋伶然肯定也知道林霁要回家过年的事,他们都瞒着他,谁都没跟他说。他越想越气,隔着房门也格外地浑,喊道:“我要让林霁和我们一起过年!”
宋伶然这才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
“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宋伶然说,“林霁快半年没回家了,人家姥爷想不想?过年呢人家要不要一家团圆?”
“我不管!”向淮喊。
“你别那么自私啊向淮!”
“我就自私!”向淮一个人在屋里炸成一串烟花,“林霁跟我们不就是一家团圆?他姥爷想的话怎么不过来?”
宋伶然被他的浑话气得不轻,拍门怒道:“你给我出来!”
林霁一进家就看到两人隔着房门对峙的情景,当即过去拉了宋伶然,抱歉道:“然姨我去跟他说,您别生气。”
“你他妈别进来!”向淮喊。不见林霁那张脸他还能喊上几嗓子,面对着林霁,他估计只有乖乖认命妥协的份。
然而他还是猫着脚步偷偷地过去打开了房门的锁。
林霁将宋伶然劝回客厅沙发上坐下,拧开房门进了向淮的房间。向淮正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林霁伸手要掀开他头顶的被子,向淮死死拽住:“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林霁松开手,向淮心里立马有些后悔,他想自己是不是话说太重了,林霁生气了吗,生气了怎么办?
他还没想明白,林霁突然叫他:“向淮。”
“干什么!”向淮没好气道。
“我向你道歉,”林霁说,“我不该那样说。”
向淮很容易排斥一个人,也很容易接纳一个人,他很早就将林霁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一份子,可是林霁却在他们之间画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话说得的确伤人。
向淮还在挣扎要不要原谅他,身上突然压了一块重量,林霁将他整个人连着被褥笼在身下,两人亲昵地贴在一起。
向淮睁大眼,手脚倏然全麻了,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有如鼓鸣,他一动都不敢动。
林霁蹭了蹭被褥上向淮脑袋撑起的圆圆凸起,低声喊道:“向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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