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涎皮涎脸地笑:“这不没什么事吗?”
陈静瑜冷哼一声,仍是心有余悸,看见向淮那张脸就气,摆摆手让他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向淮刚走了两步,陈静瑜突然叫住他,问道:“是谁啊?”
没想到陈魔王竟然这么八卦,向淮嘿嘿一笑,摆了摆手:“不能说。”
陈静瑜又恢复了一脸严肃:“走吧。”
后来很多人跟向淮说,十六七岁的爱情算不上什么爱情,它可能是真的,却不会多深厚,你所见到的东西还太少,以为非这个人不可,以为这种年少的情感就是一辈子,不过是幼稚和天真作祟。
向淮对这种话嗤之以鼻。他始终怀念他的十六七岁,那段时间在他的记忆里是金色和绿色的交织,温柔而蓬勃。那时候,一切都很年轻,连风都是年轻的,他长大了,但还没有足够大,他珍惜的人也还都在,未来还很远,所有人都怀揣着光明的希望。
全校大会之后,向淮在学校里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风云人物,但谁都没能从他那撬出来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向淮又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眼一横就没人再敢问了,只能私下观察,但也没发现向淮跟哪个女生亲近过,后来还是经过施法偷偷透露,学校里才流传起了小道消息,说那人其实是向淮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众人才恍然,怪不得找不出痕迹。
春天真正地来了,大好的春光没人想浪费,课间时候教室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都想出去撒会儿疯,向淮也老想往外跑。
他和林霁最经常去的就是废城区。向淮最喜欢那几棵西府海棠,开得极尽绚烂,微风一吹,成簇的海棠花泛起粉白的浪,上面浮着一层金色的阳光,像是将整个春天都捕捉了进去,不然怎么能这样热烈?
从学校走路到废城区要半个小时,两人一来一回路上的时间就占去了大半的午休,向淮却像上了瘾,每天中午都扯着林霁过来。
“怎么这么喜欢来这边?”林霁拿掉向淮头顶上的花瓣,问道。
“因为,”向淮说,“在这里可以随便地亲你。”
他有些委屈地撇起嘴:“我想一直亲你。”
“神经病。”林霁笑着骂他。
“好!神经病要来亲你了!”他喊着就伸手要抓林霁,被林霁躲过去,“别躲啊!过来宝贝,让神经病亲一口!”
“谁是宝贝?”林霁抓住向淮的手臂,“你才是宝贝。”
他说得那样认真,仿佛在说情话。
向淮被迷得想骂娘。
林霁将他摁在树干上,舌头撬开唇齿,钻进去纠缠。金色的阳光洒在林霁的背上头发上,向淮眯起眼睛,手插进林霁的黑发里,轻轻地抓住。他看到白色的花瓣在林霁的身后簌簌落下,被风卷着在阳光中飞舞。
春光这样好。
亲完,林霁说:“淮宝贝,该回去上课了。”
“不回去,不上课。”向淮躺到树干旁边丛生的柔软青草里,闭上眼睛,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心满意足地哼哼,“淮宝贝亲够了,现在要睡觉了。”
因为向淮总是耍赖,好几次他们都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高中的课程已经全部学习完毕,开始了第一轮复习,向淮先前落下的课很多,一轮复习对他而言很重要,他不再觉得高考是多么远的一件事,学习上自觉了很多。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勉强能集中半小时精力,剩下的十几分钟就用来骚扰林霁。人家都说,恋爱催生诗人,向淮发现这话不假,他就老想写情诗。
林霁常常听着听着课,一低头发现书上多了张小纸条,旁边向淮冲他弯眉弯眼地笑。
“和你在一起,晴天觉得好,下雨觉得好,刮风觉得好,阴天觉得好,怎么都觉得好。我想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有你就是好。”
林霁对着这土味情话沉默半天,向淮又扔过来一张纸条。
“今天的阳光真好,你真好。”
林霁不理他,向淮就没完没了地给他塞纸条。
“这样好的阳光,我有点想亲你怎么办?”
“我要把你摁在窗台上亲,亲哭你。”
“嘿嘿嘿,一想起你我就开心死了。”
“我就喜欢写你,都是你。”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啊?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你说话了,谁怕谁啊!”
太好了,林霁想。
然而说是这样说,向淮手上并没消停,他掏出来一把笔,都摆在桌面上,写一下换一个,吭哧吭哧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分钟,林霁又收了个纸条,这回上面没字儿,而是用蓝色的圆珠笔,黑色的碳素笔,红色的记号笔,还有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的笔画出的几十颗爱心。
林霁觉得他要不是喜欢向淮,这会儿估计已经抽他了。这烦人劲没谁了。
林霁撕了半页纸,刷刷写起来,还没等收笔,向淮那边又扔过来一个纸条。
“我姓向名淮字福气,你有了我,这辈子都会有福气的。”
向淮将无处安放的爱意发泄了一些,心满意足了,才又将注意力放到课堂上,跟着被叫到黑板上做题的同学一块艰难地算数学题。
林霁却将那张纸条看了很久,他将写了“好好听课”的那半张纸揉皱了扔掉,在向淮的那行字下面添了另四个字,写完觉得又幼稚又土气,还有点令人脸红的酸腐,他没给向淮看,只是叠起来,和向淮先前扔过来的那些纸条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他写的是“爱你宝贝”。
第36章 生日
向淮的生日在四月二十三,他当年是早产,生下来的时候状况不太好,瘦瘦小小的一只,哭起来声音都跟猫似的细,在保温箱里待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哪能想到之后长得又壮又皮,从小猫咪改换了物种,成了只皮猴子。
向淮一边吃他的生日面,一边打断宋伶然对他喋喋不休的诋毁:“那时候你都要吓死了吧?”
“没有,”宋伶然摇头,“当时一点都不心疼,还恨不得把你这混蛋从保温箱里揪出来揍一顿。”
向淮撇嘴表示不信。
“第一天你妈是真没心疼,”向启说,“第二天就不成了,一直哭一直哭,抱着都不肯撒手。”
“哼,”宋伶然冷笑,“不知道谁第一天差点哭晕过去,丢死人了。”
“你说谁呢?我才没有。”向启不承认。
“说的就是你,”宋伶然说,“哭得那么痛,是心疼你儿子呢吧?”
“他算什么,我肯定是心疼你啊……”
向淮被两人酸得直咧嘴,把碗一推,拉着林霁就往屋里跑:“你们慢慢吵吧,我们去学习啦。”
进了屋向淮就把林霁摁床上,往他身上摸:“我的礼物呢?”
林霁穿的是短袖运动裤,根本藏不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向淮究竟是在摸什么,从头到脚吃了一整遍豆腐。
林霁躺在床上任他摸,等他摸完了,问:“找到了吗?”
“快给你男朋友拿出来!”向淮凶狠道。
林霁特别喜欢看他这种模样,凶凶的,却又因为口不对心,显出几分奶奶的稚气,和少年本身的英俊糅合在一起,简直是诱惑。
林霁揽住他的脖颈,将人拉下来,吻了吻,笑道:“然姨和向叔不还没给?等他们一起。”
“是什么东西?”向淮问,“你提示我一下。”
林霁想了想:“你应该会喜欢。”
“你耍赖皮!”向淮说,“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你送我的,就算是路边捡的一块砖头我都喜欢。”
“还真是一块砖头。”林霁说。
“那我就打死你!”
中午的时候全家坐一块吃了大餐,晚上的时候向淮就和林霁、郑早桥还有施法一块出去吃饭。向淮从小到大没要过别人什么东西,提前就跟郑早桥和施法说了别送礼物,但没想到一顿饭吃完,他竟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生日礼物。
吃完饭去结账的时候,饭店服务员说店里最近在搞活动,消费三百以上有一次抽奖机会。抽奖盒就在向淮手边上摆着,他伸进去随手拿了个纸条出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中了个二等奖。
一辆三轮电车。
四个人围着那三轮电车看了半天,车身被漆成绿色,前头是个二人的皮座,后面是一个车兜,是街上最常见的那种开着卖菜的车。
向淮靠着他的新座驾,冲林霁挑眉笑:“宝贝喜欢咱们的车吗?”
郑早桥接道:“还是敞篷的!”
“太拉风了,”施法说,“全校都找不出第二辆!”
看着入戏的三个人,林霁嘴角抽了抽:“还是先看看怎么开吧……”
幸亏有服务员在旁边指导,再加上向淮会开电车,倒是上手很快。他开了一圈回来,还没停稳,郑早桥和施法已经飞速地跳进了车里,蹲好了。
还在分析安全性有多少的林霁觉得自己和这群人有点格格不入。
向淮拍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冲林霁潇洒地甩头:“上来,爷带你去兜风。”
好像他开的不是一个三轮车,而是一辆法拉利。
夜晚的城市很繁华,两边高楼林立,车流穿梭不息,还夹杂着一辆绿色三轮车,前头缠着的大红花显得雄赳赳气昂昂,并且喜气洋洋。
加上旁边三个兴奋得欢呼的傻子,回头率极高。
把施法和郑早桥送回了家,车上只剩了向淮和林霁两个人。向淮开心得有些忘形,看着旁边没人,迅速地伸手揽住林霁的脑袋,嘴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好玩吧!”向淮问。
林霁笑着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他以往很少有这样放纵的时候,跟着向淮在一起,倒是多了不少新鲜体验。
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了上去,脸上是惬意放松的笑,向淮忍不住看了又看,最后恶狠狠道:“回家亲死你!”
快到家的时候,向淮给宋伶然打电话:“妈你快下楼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什么玩意?”宋伶然问。
向淮卖关子,神秘兮兮地挂了电话。
他们进小区之后果然看到宋伶然和向启在楼下坐着。
“妈妈妈!看我!”向淮扯着嗓子喊。
“这什么?”宋伶然惊讶道。
“我抽奖中的!厉害吧!”
宋伶然怀疑:“真的假的?”
“是真的。”从林霁那里得到确认之后,宋伶然才相信了。
“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向淮一副受伤的表情,“我有了第一辆车,第一想法就是带着我的老母亲坐坐,你呢?你竟然怀疑我!”
“行了行了我错了。”宋伶然敷衍道,绕着车子看了两圈,“这个车送给你爷爷挺好,他平时能自己开着出去兜兜风买买菜。”
“不行!谁都不能碰我的车!”向淮呲牙。
宋伶然看他那抠门的样,撇了撇嘴:“谁稀罕,给我我还不要呢。喊我们下来干什么?”
“上车!”向淮潇洒一挥手。
“谁坐你的破车,有毛病吧?”宋伶然很不屑,这就要回家,一转眼发现向启已经爬进去了。
“上来嘛!”向启半拉半抱地把宋伶然也扯了上来。
“出发!”向淮一拧车把,三轮车嘟一声蹿了出去,他没轻没重,开起来有点猛,一圈下来宋伶然的嘴就没停,连着叨叨了十多遍“你会不会开!慢一点!”
开车逛了几趟,晚饭消化得差不多了,回家倒是正好吃蛋糕。
十七根蜡烛被点燃,向启关了灯,带头给他唱生日歌,向淮托腮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烛光摇曳,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干瞪着眼干什么?”宋伶然说,“许愿啊。”
“我没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啊,”向淮说,“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有了。”
宋伶然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眼圈突然红了。
向启赶紧打圆场:“吹蜡烛吹蜡烛。”
向淮深吸一口气,把十七根蜡烛一连吹灭了,向启打开灯,房间重回明亮。宋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眼泪,一边擦一边骂:“今天怎么突然说了一句人话?”
向淮将切下的第一块蛋糕递给宋伶然,歪着头笑道:“第一块给我妈妈。”
宋伶然很傲娇地接了过去。
母子俩的温情在送礼物的时候戛然而止。宋伶然拿出来一个大盒子,看起来就很沉甸甸,向淮期待地搓手,然后盒子打开,他看到了厚厚的一摞最新版的名师复习资料。
“我专门找朋友打听的,他说他家孩子用起来很好,成绩提了不少,”宋伶然看了眼向淮的表情,“这个对你来说才是最实用的礼物,你别不乐意啊,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我不要!”向淮恶狠狠地给她又推回去,抱着沙发开始嚎,“我不要这玩意儿,你重新送!你要非给我,我明天就拿出去扔了!”
宋伶然放在腿上的手开始发痒,被向启一把攥住。
“儿子,”向启说,“爸爸还没送呢。”
向淮一想也是,暂时收了声,抬了抬下巴,示意向启把礼物呈上来。
“我提前很久就订做的,花了大价钱呢……”听他这样说,向淮重燃了一丝期待,然后就看到向启从沙发后面抽出来一个一米高的大相框,向淮立马觉得可能不妙,等看到正面,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竟然真是一幅该死的画。
画里面是小时候的向淮,三四岁的模样,正没皮没脸地抱着脚啃得欢快,画倒不是普通的画,用的不是颜料,而是麦秸,细致地拼贴成向淮的模样,栩栩如生,工艺精湛。
但对向淮而言全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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