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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春归(古代架空)——尽余杯

时间:2021-12-15 10:14:28  作者:尽余杯
  深渊终有底,人心不可测。
  可是云哥儿呢?云哥儿的心朝向的确实另外一个极端。那里是裴敏知从未涉足过的领地,存了太多令无法预料的变数。裴敏知一时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来解读他。
  若不是今天无意间发现了黑衣人身上的荷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云哥儿竟是因为自己才遭此横祸,险些丢了性命。被绑途中他不仅没有设法澄清自己的身份,而是宁愿去当一个替死鬼,用自己的性命替他消解这无妄之灾。在九死一生,艰难转醒后不仅对自己的牺牲只字不提,竟还惦记着处理尸体,就是为了杜绝后患,护他周全。
  他病弱不堪的瘦小身躯里面,蛰伏着惊世骇俗的力量。七分决绝,三分孤勇。相识不过短短几日,裴敏知再次为这种力量震慑不已。
  反观自己,一开始对云哥儿出手相助的目的便不够纯粹。然而云哥儿的一举一动,逐渐牵动了他的心神。自小的磨难告诫他无法抑制的关心,克制不住的吸引是淬了毒的蜜糖,不可碰,不能尝。所以他刻意保留,谨小慎微,不肯将百分百的信任轻易托付。甚至在云哥儿毅然替自己去死的时候仍然被怨念蒙蔽。
  脸上交织着冰凉的雨水和滚烫的热泪,心头交汇着苦与涩。人生的悲悲喜喜似乎在这个雨夜,一股脑倾泻而下,将他颠来倒去地冲刷了一个彻底。
  裴敏知向来分得清轻重缓急,自知今晚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只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将尸体掩埋妥当。又将四周的痕迹仔细清理,遮掩,最后牵着老马在此处来来回回踩了几遭,才算作罢。
 
 
第10章 
  萧萧孤月冷,沉沉暮天冥。
  顶着风雨个疲惫深夜归来,裴敏知尽量将动作放轻,唯恐惊扰了床上的云哥儿。然而缓缓开阖的门扉,仍旧卷起了一阵带着凛冽潮气的夜风。
  屋中烛光未息,摇摇曳曳地,似是在倾诉着长久的等待。微风将一拂过纤长的睫毛,一双玲珑的眼睛便悄无声息地睁了开来。
  “公子!”
  裴敏知读懂了他的唇语。
  本来琢磨了一路的话,要倾诉的,想刨根问底的,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终是欲说还休。那些尖锐的情绪,落在澄静又写满关切的眼眸深处,便随那些纠缠了他一路的寒气,一起消散殆尽了。
  见云哥儿想要撑起身子,裴敏知连忙上前阻止。急急走了几步,又怕云哥儿孱弱的身子经不住自己身上这份凉意,只好远远地停下了,转而去拿了纸笔。
  “都处理好了,放心吧。”
  云哥儿点了点头,细细的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指了指他的衣服。
  裴敏知低头看了看身上那身被雨湿透,被血水污泥弄得一塌糊涂的长衫,这才觉出满身的狼狈。寒冷和疲惫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他僵硬地笑了笑。
  “我这就出去换洗。”
  云哥儿朝他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瀑布一般的墨色长发随着他微微歪头的动作自肩膀垂落,为他的一举一动平添了一丝温柔的情态。
  裴敏知愈发不忍去破坏这一刻的温柔。既然云哥儿打算守着这个秘密,既然是他想要的,自当成全了他去。
  “好,明日再同你细说,你也赶快睡吧。”
  云哥儿为了等他,已经兀自强撑了许久。此刻终于亲眼见到他平安回来,神情一松,眼前便朦胧起来。
  裴敏知简单把自己收拾妥当,一进屋便看到了云哥儿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身子斜倚着床头,人却已经睡得熟了。他轻轻放平他瘦弱的身体,又仔细帮他掖好了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在他一旁躺下。
  这一觉没睡多久,天光便大亮了。晴空如洗,鸟语花香,当真有了几分盎然的春意。枕边人还在安睡,裴敏知揉了揉发酸的臂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头到脚将自己周身感觉了一番。昨夜随着雨水渗入肌理的疲乏虽未一扫而空,挤压在心头的阴霾却消散了不少。称得上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唯一的不和谐因素便是,断断续续有些许压抑的人声从窗外传来。
  裴敏知推开窗子,探头望去。这一看之下,惊得非同小可。院子里老的老,少的少,已经排了长长一只队伍,外门外翘首以待。有眼尖的孩子,几乎是立刻发现了裴敏知的踪迹,肉乎乎的小手一指,大喊道:“裴公子,他醒了!”
  裴敏知大惊,险些跌下床去,连忙朝着人群胡乱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把窗子关上了。
  转头盯着云哥儿毫无所觉的面容,才傻傻地记起自己大可不必如此心慌。云哥儿如何能够听得到这些声音呢?不管外面如何喧闹,都惊扰不了他的寂静无声的梦境。
  裴敏知摇头叹息着胡乱梳洗一番,忙不迭出去看病去了。
  *
  云哥儿其实刚刚就醒了,是被门外小娃那一嗓子声声喊醒的。不用看就知道身上的伤被处理得十分妥当,虽然这点皮肉上的苦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也是疼习惯了的。最开心的要数左耳清明了许多,他能听见声音了。
  感受到裴敏知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云哥儿继续闭眼假寐。这样既可以免去四目相对的尴尬,又免得他为自己耽搁了时间。一直等到他轻手轻脚出得门去,云哥儿才躲在被子里动了动发僵的身体。
  他长这么大遇人非淑,没学会跟任何人亲近。可裴敏知一再对他出手相助,百般悉心照料又似与常人不同。
  既然读不懂他,那就尽量保持距离。
  云哥儿支撑着身子慢慢起来了,换上床边早已备好的粗布衣衫,寻思着出门找点活儿干。他不是娇生惯养之人,之前伺候不了人就只能靠干活混口饭吃。什么粗活累活都不在话下,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照干不误。如今更是不能白白承认恩惠。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赶来送饭的谢伯给拦下了。谢伯虽然心眼儿好,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就看出小主子对这位小郎君非比寻常。忙着给村民们号脉诊治之余还不忘嘱咐自己过来照顾这位的起居饮食。
  此时见他脚步虚浮,摇摇欲坠的模样自然不敢懈怠,当即连喊带比划地把人又劝回了床上。
  “小郎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云哥儿也有些急了,拿起纸笔唰唰写到,
  “我什么活儿都能干,让我出去帮您吧。”
  “不急,不急,等你的伤大好了再去也不迟。”
  两个人一个着急地写,一个胡乱比划,鸡同鸭讲,竟也接得下去。所幸裴敏知端着药碗进来解了围。
  裴敏知忍着笑,狐疑地看了看云哥儿写的字,刚想把笔接过来再写。没想到云哥儿避开了他的动作,把笔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裴敏知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以为自己的动作过分亲密了,又惹得他不舒服,于是连连后退几步。
  云哥儿见状微蹙了眉头,在纸上写到,
  “裴公子不必再写了,当下我的左耳能听得到了。”
  “能听到了,你的耳朵……”谢伯和裴敏知激动地异口同声。
  “当初并未全聋,这几日幸得公子和谢伯悉心照顾,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回跟云哥儿说话可就方便多了!”谢伯跟着操了一路的心,也难得露出了笑脸。
  裴敏知眼睛忽然就有点湿润,兀自沉默了一瞬。才想起来把手里提的纸包给大家看。
  “很多乡亲听说我们需要草药,把家中存货倾囊相赠,这些都是他们亲自上山采的。”
  “这么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我这就去多张罗几个小菜,咱们爷三个一起乐呵乐呵!”
 
 
第11章 
  雨落春生,云间初霁。
  谢伯一走,屋子里的空气都凉掉了。
  “咳,云哥儿,先把药喝了吧。”
  裴敏知走到床边,不自觉朝左侧偏了偏身子。
  “身子没养好之前,你不必急着起来。毕竟我们在此地落脚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能好生休养尽快恢复,我们也好快些启程赶路。嗯……之前一直没机会问你,等你病好了,你可愿意与我们一路同行?”
  云哥儿微微仰着头,一字一句听得颇为仔细。听到最后一句,他瞳孔微微放大,澄静的目光从裴敏知的唇瓣缓缓向上落在他温润的眼睛上。似是在确认着什么,迟疑着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他手起笔落,纸上却只留下了短短四个字。
  “不必如此。”
  裴敏知的心被这几个字狠狠撞了一下。他从没想过,云哥儿愿意为自己放弃生命,却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共同经历了风雨,云哥儿便理所应当像他那样放下芥蒂,放下世俗的成见,彼此坦诚以待。
  云哥儿却拒绝了他。
  他以为的,统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有何不可?你只需回答愿还是不愿?”
  云哥儿没有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到,继续摇头。他这个人看似脆弱得不堪一击,骨子里却别有一番倔强的劲头儿。
  “我不配。带着我这样的人,有辱公子清白。”
  “我早就不是什么贵公子了,何须受那些世俗所累?而且我相信你,知道你虽出身烟花之地,却极有骨气,从未向那肮脏之事低过头!”
  云哥儿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回想这些时日,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昏睡,面容安静乖巧。偶尔清醒过来虽然少言寡语脸上的表情多是淡漠的,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脸嘲讽,浑身戾气。
  “相信妓院里沦落多年的小倌的清白?当真是个笑话!公子莫不是被我迷昏了头了?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一个人能抗得过所有那些畜生?实话告诉你,我早就被吃抹干净了! 被折腾得魂都不剩,可惜还是学不会卖乖。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傻的,没想到如今又碰上了一个。”
  云哥儿写完最后一个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一气之下把毛笔狠狠摔了出去。墨汁淋淋漓漓洒了一地。
  有几滴甚至甩到了裴敏知新换上的袍子上。月白色的布料被那些斑驳的污点弄脏了,分外刺眼,格外讽刺。
  刺得裴敏知的心漏了一个洞。心头对未来的那点希冀也慢慢漏尽了。
  他浑浑噩噩地拾起地上的毛笔,在桌上放好。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门去。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
  云哥儿笑着抹了把眼睛,任凭绵软无力的身体重新栽倒在床铺上。
  *
  谢伯想不明白,为啥自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俩人的画风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凡事抢着操心,照顾这个又照顾那个的公子如今只顾闷头吃饭,竟连一句话都没说。床上那位呢,本来就是个哑的,性子又古怪,如今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更加不能指望什么。
  就这么别别扭扭打发完了午饭,裴敏知又被门外守着的村民拉去看病了。
  石井村的村名自从听说村里来了一位看病不要钱的贵公子,恨不得倾巢出动蜂拥而至。裴敏知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学术不精,怕是辜负了乡亲们的厚望。不成想此地荒僻落后,村民们向来缺医少药,像他这种半吊子也颇有用武之地。再加上他儒雅俊秀,性情温和,很快就得到了全村人的热烈拥戴,恨不得将他比做了活神仙去。
  一天下来尽管口鼻生烟,疲乏得紧,裴敏知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满足的,这证明他真的可以凭自己的能力照顾谢伯和云哥儿。
  可是一想到云哥儿,浓重的挫败感如同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心中将将燃起的希望登时熄灭了。
  虽然一下午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云哥儿还是不顾他的劝阻下床来了。他白着一张脸在院子里洒扫收拾,没动几下就要停下来喘息一阵儿。裴敏知就坐在一旁给人看病,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有气,所幸不去管他。
  如此熬到夕阳西下,裴敏知瞥见云哥儿消瘦的背猛地晃了两晃。当时他正帮着谢伯生火做饭,这一晃险些把脑袋磕到灶台上去。
  裴敏知霍然起身,当即打发了剩下的村民,走到云哥儿身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也许是人眩晕的厉害,云哥儿的身体猛然一僵,却并没怎么挣扎。裴敏知瞧着怀里轻飘飘的那个人儿,梗着脖子避开他的目光,大眼睛眼里却一下子蒙了一层雾气,心里的火气登时便消了,忙将人放到床上裹好被子。
  云哥儿立刻转过身去不看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却没有逃过裴敏知惊异的目光。裴敏知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脆弱猛然惊醒了。
  原来这个人远比他们以为的要脆弱敏感得多。而自己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同情他,怜悯他。一味把他就在身边也不过是他这个所谓的正人君子一厢情愿的施舍。这跟那些困住他多年的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来没有站在对等的角度,设身处地为云哥儿着想过。他想要的,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一定是自由吧。
  “是我错了,云哥儿。我不该对你忘加揣测,也不该强迫要求你做任何事情。我知道你当时听到了我和谢伯的对话。这么些年来我虽然吃的苦远不及你多,但也并非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怎么会如此不懂世间疾苦呢?我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希望引导谢伯,让他对你多生出几分怜悯和爱护。既然明知道你的出身,还是决定带你回来,就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勉强你了。如果你定要偿还这几日的恩情,那就在这里好好把伤养好。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只要你把伤养好,不论今后你决定是去是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听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脚步声,云哥儿的心收紧了,泪却干了。
 
 
第12章 
  扫石共看山色坐,枕书同听雨声眠。
  吃罢晚饭,屋里照旧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虽然气氛依旧沉默,但是想通了,说开了,盘踞在心头的那些别别扭扭的小情绪不见了,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平和了许多。
  裴敏知习惯了替别人操心,刚一清闲下来,又记挂上了云哥儿身上那些伤。忙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摆弄着上前帮他上药。
  直到走到床前,对上那双清丽的眼睛,他才猛然察觉,自己以前多是在云哥儿昏迷的时候帮他上的药。 这次人清醒着,事情就比较难办了,裴敏知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嘀咕。
  云哥儿对身体上的接触相当抵触,也相当敏感。现如今他们之间僵持的关系才稍稍有所缓解,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怕又会惹得他不舒服。可是伤口也不能放着不管,揣着药的双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裴敏知咬了咬牙,心想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咳,云哥儿,该擦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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