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闭关,四大长老又不管事,白玉凉就是这浮云宗最厉害的崽。
寂河先是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结果没发现游星尊的身影,面色不由得白了几分,他心里发虚,嘴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硬,
“燕情已无性命之忧,往大了说不过寻衅滋事,玉凉君若要罚我,寂河领命便是!”
玉凉君闻言还没说话,临沂就一个箭步冲到寂河跟前,愤怒的指头几乎戳穿他的眉宇,
“放你娘的屁,你对着我师兄放毒针还敢说他无性命之忧?!”
临沂说着,指头换了个方向,正对着他身后。
寂河跟着看过去,却发现刚刚还好好跟他说话的燕情不知何时眼睛一翻,整个人嘴歪眼斜的靠着墙直抽抽,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寂河:“……”
就在众人感慨燕情何其苦命,寂河何其毒辣的时候,临沂冲过去哭哭啼啼的把人扶了起来,死命的掐他人中,
“师兄?!师兄!!你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吓我啊!你上次教我的剑法我还没学会呢!你可千万别死啊!”
燕情被气醒了。
他咳嗽一下,装出一副悠悠转醒的样子,
“啊……我这是在哪里?……”
临沂原本哭丧着脸,见状面上一喜,
“师兄,你可算醒过来了!!”
燕情闻言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斜了他一眼,刚刚临沂哭那么大声,自己还以为他多伤心呢,搞半天都是假哭,一滴眼泪都没流。
燕情不着痕迹的把临沂还在掐自己人中的手掰开,在他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
玉凉君见状走到燕情面前,在他周身几大要穴点了几下,最后捏住他的手查看了一下伤势,
“嗯?”
玉凉君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先是狐疑的挑了挑眉,又替燕情把了一下脉,末了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下了定论,
“还好,毒气未攻入心脉。”
语气带着那么点可惜,像是有些失望燕情怎么没死。
他说完转头看向了临沂,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燕情,
“你二人都有各自的师父,此事可大可小,本君倒也不好擅自定夺,还是等无尘尊跟游星尊来了,看看他们的意思吧。”
燕情听话就觉得这不是对方风格,话里话外明显带着私了的意思,这还是那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白玉凉嘛?
不过这事儿不能私,临沂同意燕情也不能同意。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临沂搀着自己的手,对着白玉凉略微拱手行礼,眉头微瞥,面色苍白,倒真有那么点病美男的意思,
“玉凉君,此事还是算了吧,寂河并非有意,我也没什么大事,为免伤了同门情分,不如……”
燕情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一瞪,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众人只见他身形摇摇晃晃,最后站立不稳的朝着门口站着的临沂倒了过去——
然后被刚来的无尘尊接到了怀里。
燕情闭着眼不知道情况,他晕倒之前是瞧准了方位才倒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临沂这个小王八蛋压根就没想接住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就刚好被进来的洛君荣接了个满怀。
生人勿近,熟人难近,这八个字大概可以概括出洛君荣的性子,别说这辈子了,他上辈子也不曾跟人挨的如此近,乍然接了个人到怀里,他脸色难看的紧,恨不得一掌拍飞了才好。
但整个浮云宗都知道他最疼燕情,这么好的师父,怎么可以把重伤的徒弟甩出去呢。
于是洛君荣忍了。
燕情对此毫无所觉,他还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倒的快,不然临沂肯定闪身把自己摔地上去不可。
为了避免狼心狗肺的师弟把他扔下来,燕情整个人死命的往对方身上靠,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洛君荣推了两下没推开,便只能接住了他。
众见洛君荣来,纷纷行礼,
“弟子见过无尘尊。”
白玉凉也略微躬身,
“见过洛长老。”
洛君荣闻言,先是瞧了瞧地上那一滩红艳艳的血,又瞧了瞧在一旁被众人孤立的寂河,这才面色不善的道,
“到底发生何事,玉凉君可否与我解释解释,本尊好好的一个徒儿怎的今日一来乾明殿便吐血晕了?”
他一说话,燕情瞬间发现不对劲,脊背一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若不是还晕着只怕早跳了起来。
他原本软面条一样挂在洛君荣身上,对方压根只是借着袖袍的遮掩虚虚接着他,手都没挨到边。
发现自己靠错了人,燕情腿有点软,他闭着眼身子不着痕迹的往下滑,倒地上也比倒洛君荣怀里强啊。
然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揪住了燕情的腰带系扣,只要他再往下滑一点,那场面……
于是燕情又慢吞吞的靠了回来。
二人之间这一场暗潮涌动旁人都没发现,今日燕情受了伤,白玉凉就知道洛君荣那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此事说来话长,无尘尊不若先带着燕情将伤治好,再细细与游星尊商议也不迟。”
他点出了另一个未到场的重要人物,
洛君荣闻言又瞥了寂河一眼,笑了笑,到底没指责他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此事自然要掰扯个清楚,不过也不急在今日,本尊先带阿情去疗伤,希望三日后玉凉君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玉凉颔首,
“这是自然,今日我便同游掌教商议。”
燕情闭着眼睛,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想总算没白费自己吐的那口血,洛君荣这个师父真的太给力了,这下子白玉凉想将此事遮掩过去也不成了。
洛君荣身上靠着还挺舒服,衣襟沾了佛香,闻起来也是静气凝神,燕情这几日担惊受怕,疲于疗伤练功,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他没忍住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然后睡着了……
睡着了……
敢靠在当世第一剑修身上睡觉的,都是狠人。
燕情就打了个盹的功夫,连怎么到的南归殿都不知道。
洛君荣面无表情的把他往地上一扔,袖袍反手一挥门就咣的一声关上了。
他垂眸,望着在自己脚边呼呼大睡的某人,面色不善的眯了眯眼尾,到底没忍住,直接抬掌打了过去。
燕情明明在睡觉,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洛君荣拳头距他脸不过二寸距离的时候他忽然睁眼,抬手一挡,将对方的手腕子握住了。
洛君荣见状瞳孔一扩,这才发现燕情早就醒了,此时正眼带戏谑的看着自己。
燕情平日看起来老实本分,看着像个正经人,如今一笑,风流多情,洛君荣这才发现他原来生得一双狐狸眼,阴险又狡诈。
洛君荣抽了抽手,结果没抽出来,眼尾眯了眯,缓缓道,
“你好大的胆子。”
燕情闻言从地上站直了身子,仍握着他的手不放,笑得像要勾人的妖精,
“尊上的手还是这么凉,”
他没叫洛君荣师父了。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不好意思再腆着脸亲热热的凑上去叫人家,对方不认岂不是尴尬。
洛君荣原本没真的想伤他,三分力都未使出,这下子忽然聚了玄气,手掌一翻挣脱了燕情的钳制直朝他心口打了过去——
谁料对方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手,身形一闪到了他身后。
燕情不仅是墨家武功最厉害的崽儿,也是情商最高的崽儿,再乖再老实那也是小时候,他十八岁就会调戏师妹了。
洛君荣生的比女子还好看,一生气也是好看的紧。
想调戏。
“徒儿做错了什么师父要打我?”
燕情在他身后,下意识还是用了之前的称呼。
洛君荣一掌打了空,闻言头也未回,只是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把他的名字挤了出来,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墨、燕、情!”
燕情闻言憋笑,一本正经的点头应道,
“哎,我在这儿。”
洛君荣这下子真的没留手,反手就朝他打了过来,燕情闪的依旧很快,他不仅闪了过去,还又一次成功的握住了洛君荣的手。
一如既往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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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燕情:我是个正经人
作者君:好巧,我也是
第34章 何谓暖男
如果说洛君荣是浮云宗最冷的崽,那燕情就是浮云宗最暖的男。
他眨眨眼,试探性的问道,
“徒儿给师父驱毒如何?”
洛君荣闻言眼睑一颤,他抬眼,盯着燕情看了许久,才缓缓道,
“本尊生死,不需旁人挂心。”
有那么点让他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有人关心是好事,师父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洛君荣这狗脾气比寂河还气人,燕情也不恼,他低头,自顾自的掌心相对,将留在右手心里头的毒针用内力吸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彼时年幼,尚未得家主垂青,每日也是砍柴烧水做饭忙个不停的,背着柴火上下山不知摔了多少次,冬日挑水也掉进冰窟窿里去过。
后来终于能跟师兄弟们一起学武了,却因为底子太差,不得不拼了命似的练,旁人扎马步一个清晨就可以,他往往要一天,最辛苦的时候他每日只睡三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在练功。
有时候想想,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家主只在乎功夫进度,自家的糟老头子又万事不管,燕情苦了累了也只能自己忍着,那时候要是能来个人对他嘘寒问暖一番他能乐死。
不过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洛君荣偏偏不稀罕这个。
“你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还有闲心本尊是否拒人于千里之外?”
洛君荣莫名有些想笑,只是他往地上那两根蓝幽幽的毒物瞥了一眼,认出这是柯月的独门武器缥缈飞神针时,脸色便不太好看了,语气沉沉的道,
“他好大的胆子,竟敢用飞神针伤了你。”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寂河。
燕情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可不是,胆儿不大人家也不敢在乾明殿动手啊,还用这么毒的东西,自己手现在还是麻的。
“对了师父,”
燕情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凑到洛君荣身边,身上莫名有了几分临沂的狗腿样子,
“这缥缈飞神针是什么东西?”
他见洛君荣方才的表情,直觉这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燕情这一认怂,倒惹得洛君荣挑了挑眉,他不急不慌的走到桌案前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小酌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道,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是师弟他前些年随便瞎鼓捣的玩意,轻则昏迷几天,重则……”
他说到此处忽的住了嘴,燕情忙追问道,
“重则怎么样?!”
洛君荣闻言不语,似乎是在报复燕情之前的无礼,他将瓷杯捏在手心里慢吞吞的把玩了片刻,这才道,
“重则陷入幻境,心智不坚者有神魂出窍之险,换句话说,徒儿你待会倘若毒气发作,而你又恰好是那种心智不坚的人,说不定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洛君荣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陡然变得忧心无比,他明明瞥着眉,却偏偏让燕情看出了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墨氏弟子神魂不稳这事儿是燕情编出来骗洛君荣的,旁人稳不稳的他不知道,可他神魂不稳倒是真的,不然也不会穿越到这了。
“师父,徒儿胆子小,您可千万别吓我,”
燕情半信半疑的在洛君荣身旁坐下,他左手胳膊肘搭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一眼不差的盯着对方。
洛君荣正在喝茶的手一顿,见状瞥了他一眼,
“你看什么?”
袅袅的雾气遮住了洛君荣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眉心的朱砂痣似乎圆了那么一点点。
燕情闻言歪着头看他,
“徒儿在看师父有没有撒谎。”
洛君荣面无表情的道,
“本尊从不撒谎。”
“那更要多看几眼了。”
燕情挑眉一笑,又有了那种风流公子的感觉,俊逸无双让人移不开眼,
“师父待徒儿这样好,生不能忘,死不能忘,徒儿要赶在死之前多看几眼,把师父牢牢记住才好。”
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换了个姑娘家只怕脸都羞红了。
洛君荣淡定的换了一杯茶,问道,
“记住了然后呢?”
“记住了然后下辈子投胎再来找师父啊。”
燕情坏心眼的想,下辈子换他当师父,洛君荣当徒弟,这才妙极。
再说了死就死,说不定一死他灵魂又穿回天水去了。
洛君荣不知道燕情在想什么,轻飘飘的粉碎了他的妄想,
“孤魂野鬼投不了胎。”
“那便劳烦师父发发善心,替徒儿超度一番。”
燕情说着压住了洛君荣要起来的手,提起茶壶替他换了杯热的,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
没人能讨厌这样的人,洛君荣扪心自问,也有些做不到。
他指尖动了动,望着燕情那明亮澄澈的眼睛,最后接过了那杯茶,仰头饮尽。
洛君荣也不知自己尝出了些个什么滋味,又苦又甜,又酸又涩,混在一起咽入腹中,却让人心头发麻。
他侧目望了燕情一眼,忽然伸手捏住了对方的脉门。
燕情猝不及防让人握住了命脉,下意识的就要抽出来,结果发现那人是洛君荣,便生生忍住了。
他只感觉一股浑厚的玄气顺着对方的指尖流入了自己的经脉,不多时原本麻木的半边身子便恢复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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