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了,洛君荣居然还会主动替自己疗伤,真是天上下红雨。
燕情不要脸的叹了口气,
“师父果真是舍不得徒儿的。”
洛君荣才不跟他贫嘴,祛完毒便收了手,闭着眼淡淡道,
“这世间没什么东西是舍不得的,端只看你狠不狠的下心,人若狠心了,又有什么抛不得的。”
燕情不喜欢太深奥的东西,因为里面承载的东西往往让人受不住,洛君荣说不让燕情管他死活,燕情也不能真的不管。
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手,燕情绕到洛君荣身后,试探性的问道,
“师父辛苦,要不徒儿替您捏捏背?”
洛君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言语,燕情就打蛇随棍上的视对方默认了。
第35章 赔罪
从墨家三代第一人变成给师父捏肩捶腿的小徒弟,燕情似乎也没花多长时间。
他一边给对方捏肩,一边不着痕迹的运转天水诀给洛君荣祛毒,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状态,八成是飞神针带来的后遗症。
洛君荣一直在低头练字,下笔平平稳稳,燕情的动作似乎完全没能影响到他。
荣荣窗下兰,密密庭前柳。
初与君别时,不谓行当久。
蜉蝣无百岁,微如世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他一阕诗尚未写完,外头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禀师尊,游星尊来访。”
说话的人是临沂。
燕情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不着痕迹的后退,拉开了他与洛君荣之间显得有些过分亲密的距离。
洛君荣似乎是没看到一样,他自顾自的搁笔,用一旁的帕子拭了拭玉白的指缝,这才淡淡的道,
“把人请进来。”
这话听着不太客气,柯月要是个小心眼的,当场就能跟他掐起来。
燕情状似乖巧的坐在洛君荣身边,手指却是极不平静的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别人都道柯月极宠寂河,此话有八分可信,但洛君荣这个狗脾气也不像是会把此事轻轻揭过的样子,到时候两个人打起来可怎么好。
就在燕情胡思乱想的功夫间,柯月已经进来了。
他生得一副俊朗的薄情相,眉目阴柔,嘴角带笑,观之可亲,一袭紫衣端坐于轮椅之上,静若晚江,点尘不惊,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精明。
柯月吃了洛君荣一个下马威,也不生气,反而朗笑道,
“身边小童不懂事,倒是伤了燕情师侄,此番我特意带着他来赔罪,还望师兄千万给我这个面子啊。”
他说着,侧目望向了身旁的寂河,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弯了三分,笑意却是浅了两分,轻斥了一声道,
“还不快去给无尘尊赔礼道歉。”
寂河除了刚才推柯月进来,从头到尾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儿杵着,全无白日的嚣张。
听到柯月让他去道歉的话,寂河也没什么情绪,低着头乖乖走至洛君荣跟前,俯首行了一个大礼,
“寂河无状,险些害了燕师兄性命,今日特来请罪,请无尘尊责罚。”
他语气生硬,像是锯拉木头,又涩又难,燕情听了就感觉有点悬。
洛君荣是谁,当世高手排得进前三的神人,吃软不吃硬,敢在他跟前耍脾气的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
哪怕寂河有柯月护着也没用,洛君荣连掌门都不怵,还能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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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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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小声bb)下章有激/情戏,muamua,你们懂的。
第36章 风动
“你可记得门规第七十二条?”
洛君荣望着跪在地上的寂河, 也没叫起,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寂河闻言身形一顿,而后低低的道,
“记得,凡我浮云弟子, 当亲栾和睦,不可生嫌隙,不可伤同门,违者……领罚……”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极小声, 带着那么点气短的意味,囫囵的想混过去。
“哦?”
洛君荣闻言挑眉一笑,追问道,
“如何罚?”
寂河仿佛是发现洛君荣铁了心的要整他, 闻言嘴唇一抿, 破罐子破摔的道,
“禀尊上, 当领思过棍一百,抄《门规》三千。”
洛君荣这下没问他了, 而是将视线移到了柯月身上,
“本尊已不管俗事许久, 当如何罚心里也是没个章程的,不如便按门规处置, 师弟以为如何?”
罚归罚,可法理不外乎人情, 罚抄门规三千不算什么,难熬的是思过棍。
据传当年柯月与颜辞仙子大婚当日,魔教余孽混入望月宗,不仅毁了亲事,还害得颜辞仙子香消玉殒。
柯月当时几近疯魔,一人屠杀近千魔族,他已杀红了眼,敌我不分殃及不少无辜之人,掌门无奈,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罚他受了一千思过棍。
柯月当时屠杀魔族虽然力竭重伤,可也是至尊神玄的修为,那一千棍打下来,生生废了他的腿,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当时行刑的人正是玉凉君,他虽然是按规矩办事,可到底心有愧意,在寂河与燕情的事上便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寂河身无玄根,若真的受了一百思过棍,不死也残,
柯月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两分,他抬眼望了望寂河跪在地上的背影,到底没应下。
燕情见柯月沉默不语,心知这惩罚怕是不轻,洛君荣若执意要罚寂河,因自己的事伤了与柯月的师兄弟情分,反倒不美。
“师父……”
燕情忽然凑到洛君荣身边,拉了拉他的袖袍,低声道,
“一百思过棍怕是有些重了,寂河心性浮躁,只抄门规静静心也是好的,古人常言事不过三,所幸徒儿这次无事,这一百棍暂且先替他记着,倘若他下次再犯,一并罚了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情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圣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牙都酸倒了。
无事无事,说的轻巧,他要不是练了天水诀,只怕早就嗝屁见祖宗去了,还能等得到寂河来请罪?
洛君荣心眼小,护犊子,有仇必报,极看不上燕情这种泥人性子,闻言嗤笑了一声,不阴不阳的道,
“你倒是好心,只怕人家不领情。”
燕情闻言干笑了两声,当着柯月的面他却也不好解释些什么。
洛君荣板着脸的样子有些像家主,不是容貌,而是神情,燕情记得每次师妹犯了错,家主就会板起脸来训她,然后师妹撒撒娇,拉着他的胳膊晃那么两下,甜言蜜语的哄几句就天下太平了。
这一招燕情没敢对男人使,但对那些小师妹大师姐的好像也用过那么几次,无往而不利。
“师父”
燕情悄咪咪的伸手,借着桌案的遮挡握住了洛君荣的左手,放软了声音道,
“师父莫生气,徒儿也是不想师父因此与师叔闹了矛盾,同门哪有隔夜仇,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够寂河抄许久了。”
没人能抵得过一个美男子的刻意撒娇,可惜洛君荣似乎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反手就掐住了燕情的手腕子,见他痛的脸都白了,这才轻飘飘的松了手。
“既然阿情不再追究,本尊亦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还望师弟好生管教,再有下次,本尊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洛君荣表面凶悍,实际上却还是依照燕情的意思轻拿轻放了寂河。
柯月闻言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笑着摇了摇头,引得黑色发带上嵌着的玉石相击碰撞,环佩悦耳,
“师兄还是这般嘴硬心软,我这些年宠寂河太过,倒令他无法无天起来,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除了柯月自己,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宠寂河,论容貌对方只是平平,论脾气那叫一个臭气熏天,论天资也只是一个无玄根的废物罢了,倒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柯月走后,燕情捂着手腕痛苦的道,
“师父,你太狠心了。”
他这下可算是发现洛君荣的真正实力了,合着以前对方都是跟自己闹着玩的,压根没动真格。
洛君荣静静望着燕情夸张的表情,问道,
“痛吗?”
没有一点关怀之意。
燕情闻言故作委屈的撇撇嘴,又点点头,
“痛。”
“痛就对了,”洛君荣忽然凑近他,似笑非笑的道,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要不得的,你这次侥幸活命,便生了那蠢软的心肠,燕情,你且看着,寂河日后还会不会再犯,到那时又有谁来救你。”
他此番话说得人脊背发凉,燕情却很是淡定,他一面觉得对方可能是又精分了,一面又觉得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自己是要回天水去的,燕情一直这么认为,那么洛君荣又何必为了一个早晚要走的人而得罪朝夕相处的师弟呢?
他本来身边就没有人,这么一闹,不是更空了么?
误会要不得啊。
“不瞒师父,徒儿性子也是小气的很,自然没那等子软心肠,不过是怕师父与柯月师叔生了嫌隙——”
洛君荣本来就离他离的极近,燕情又急着解释,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然后……
然后他们二人就挨上了……
唇贴着唇,鼻尖对着鼻尖,近到呼吸可闻,那一刻,时间似乎也悲悯的停住了,只有窗外细细柔柔的风掺杂其间,吹皱一池寒潭。
燕情没亲过人,女的没有,男的就更没有,此刻阴差阳错的亲上了洛君荣,如遭雷劈,却觉心如擂鼓。
一声一声,要挣破胸膛,就像沉寂已久的火山,有什么东西要急切的喷发出来,岩浆滚滚,烫得人心头颤颤。
相比于燕情那瞬间放大的瞳孔,洛君荣未免太冷静了些,他面无表情,玉雕的人一般,对上燕情明亮漆黑的眸子,却是忍不住颤了颤眼睑。
燕情几乎是立刻有些慌乱的后仰,他侧过身,捂着胸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不听使唤了,亦不敢张口说话,生怕那颗心扑腾一下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他心里默默的碎碎念,脑子乱糟糟一团,
哥是直的不是弯的哥是直的不是弯的哥是直的不是弯的……
“燕情”
身后那人忽然唤了他一声,声音涩的慌,燕情不敢回头,继续碎碎念,
哥是直的不是弯的哥是直的不是弯的哥是直的不是弯的哥是直的不是弯的……
“你转过身来。”
身后那人又说话了,燕情干脆闭上了眼睛,结果一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掰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睁眼,但对上洛君荣那近乎严肃的神情以及那浅色的薄唇,脑子里的弦又崩了。
他心中继续默念,
哥是弯的不是直的哥是弯的不是直的哥是弯的不是直的……
“燕情——”
洛君荣的声音这下有点严厉了,他拧眉,正欲说些什么,燕情忽然改坐为跪,扑通一声跪到了他跟前,一副做错事找爹妈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的道,
“师父,徒儿知错了,方才不是有意毁坏师父清誉的,您要打要骂要杀都可以,徒儿绝不反抗!”
燕情真的怂,他怕洛君荣一个精分把自己给劈了。
燕情也真的怕,他怕自己被洛君荣掰弯了,现在巴不得对方狠狠收拾自己,绝了念想才好。
洛君荣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垂眼望着他,却对方才的事避而不谈,而是道,
“你可知为师刚才为什么说出那番话?”
燕情闻言摇头,
“徒儿愚钝,不知。”
洛君荣见状,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腕,平静的道,,
“你可知,我这只手曾断过一次……”
燕情闻言身形一僵,他当然知道洛君荣这手是怎么断的。
那还是上辈子,原身想得到洛君荣的内丹,又惧于他的实力,便想尽办法废了他握剑的右手。
燕情当时看到这个情节,疼的心肝脾肺肾都拧到一团去了,剑修以剑为命,以手持剑,原身废其右手何其狠毒!
“本尊曾救过一条蛇,原以为他是个好的,岂料最后被反咬一口,险些葬送了性命。”
洛君荣说此话时,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些错,犯一次便应该长记性,有些错,一次都不能犯,寂河睚眦必报,却又胆小怕事,你今日放他,是纵虎归山。”
燕情闻言愣了那么一瞬间才反应过来,洛君荣这是在教自己,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往日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终于是多了些真切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莽撞了。”
二人似乎都有意避开方才的事,洛君荣望了他一眼,斟酌着道,
“若无事,你便退下吧。”
燕情巴不得,闻言如蒙大赦身后有狼撵似的跑了出去。
临沂本担心他的伤势,又不敢进去打扰,便一直守在门口,见人活蹦乱跳的跑出来,脸上终于见了些许笑意,
“师兄,伤可好些了?师尊那么厉害,肯定给你把毒都解了吧。”
燕情本来脑子就乱,在门口骤然被他拦住,这一问又让他想起了刚才的事,真真脑子装了浆糊,整个人跟傻子似的只知嗯嗯啊啊的点头。
临沂发现不对劲,往他头上抹了一把,
“师兄,你是不是毒还没解?怎么一脑门子的虚汗,死里逃生太庆幸了?”
燕情闻言胡乱的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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