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哥,恭喜毕业。”
他应配不易枯萎的玫瑰。
段祁恩看了眼那盆玫瑰,手摸了摸花盆边缘,最后还是放弃,将它推回陆奕然怀里。
他把头上的学士帽摘了下来扣到陆奕然头上,面前的人连忙伸出手整理他被帽子弄乱的发型。
段祁恩发现帽子与他意外的相配,那人也曾是少年。
“承你好意。”回以谢礼。
他的眼神明净如清溪,看不出是单纯的无知,还是早已看透世事的包容与洒脱;陆奕然爱惨了这双眼睛,自己在他的眼中无处遁形。
他竟有种错觉,这场毕业礼也属于自己。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段祁恩是心动本身。
*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睫毛低垂,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盈乖巧;月色流泻在其清隽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醒啦。”
段祁恩一睁开眼就看到陆奕然那张放大的脸,他一把将人推开便坐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蓝带黑的天辽阔却又遥不可及。
段祁恩扭了扭发梗的脖子开口问道:“来了多久?”
“四、五个小时?”陆奕然掰了掰手指回答道,他也不清楚多久,午饭之后就在学校里到处找人,翻到来这处草坪时人已经熟睡了。
他便坐到他旁边等他醒来,偶尔还能驱驱蝇蚊,赶走路过的学生。
他在等待中真实、自然、煎熬、执著,在等待中异想天开。
陆奕然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突然一个蓝球却从草丛间窜了出来,滚到了段祁恩腿边;段祁恩扫了一眼那球,然后将球捡了起来低着身钻到了旁边的树干后面。
陆奕然正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便听到前面有把清脆的嗓音响起“学长,球在你那边吗?”;陆奕然望了望四周,之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用嘴型朝那人比了个“我?”,那人大力的点了点头并向他走了过来。
陆奕然向段祁恩藏着的树那头望去,见那人又朝着树干那边缩了缩,他连忙摆手兼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什么球。
“哎呀!谁?”那人刚一转身只觉身后飞来了一个东西正正砸到他后脑勺上。
就在刚才那人转身之间,段祁恩就从树后探出了头来,把球抓在手上瞄准方向便朝那人扔了出去;陆奕然见到他的动作后也翻身来到他身前和他一起躲在了树的阴影中。
那人猛然转过头来,刚刚陆奕然还坐着的那片草坪已经空无一人,那人迷惑的摸了摸脑袋,走了几步把球抱起,看了几秒后便小跑离开。
而在另一边,段祁恩是单曲着腿背靠着树干坐着,而陆奕然此时胸口正贴着他的膝盖,一只手还放在了他大腿上。
他转过头来瞪了陆奕然一眼,还以为这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不料这人不但没反应过来,还称赞起他的球技来。
只不过是突然兴起的恶作剧罢了,他还挺佩服陆奕然的,什么都能被他讲出花来,在那人眼中他的好是好的,他的坏也是好的。
段祁恩将面前的人推开,那人立马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段祁恩亦是,两人几乎是同时。
时间能检验一颗真心,也能忘记一份默契。
陆奕然离开后,段祁恩一个人来到了许愿墙前,他撕了张新的便签提笔在上面随意划了几下,伸手到他能够着的最高处,将便签贴了上去。
便签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条潦草的不规则线体。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上下完结,逻辑已出走。
三四章无脑剧情后,全是傻白甜追夫史,追到结局。
戒指
一大早就有中介找上门来,是来谈一些后续事情。只要钱给够做什么事都能称心如意,才没放盘几天的房子就找到了买家,老房子是刚好划入学位房地段,价格就算开得稍高也很容易能卖出。
买卖房屋的过程极为繁琐,前前后后办手续都花了几天。新房子是他很早之前就相中的,一看中他便付了全款买入。旧屋的东西不多,几乎全被扔掉了,段祁恩花了一天不到就整理好了。
搬家总有一种矛盾,寻求更合适的地方生存,同时也要放弃很多的东西,从感情上牺牲掉很多,却又多了份憧憬。
“对,我要离职。”
“一切顺利。”
“谢谢。”
嘟嘟嘟嘟嘟嘟…
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也已近黄昏,有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落日留下了长长的影子,一片血红;他联系了大黄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大黄来得很早,就坐在靠门边的位置。见到段祁恩从外面进来,他就发现那人稍长的头发已被修剪过,乌黑的碎发被风吹的零落,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青年没着外套,一件藏青色的圆领衫搭配一条黑色牛仔裤,背脊直挺,显得整个人更为高挑匀称。随着青年开门的动作,他冷峻的容貌一点点暴露在雪亮的光线下。
段祁恩坐下后点了杯咖啡,与大黄畅谈了许久,面前的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交谈到最后他才慢慢进入正题,他把一张银行卡交给男人后便结账离开;当他走到斑马线前的时候,看着对面闪烁的交通灯,思绪飘到了很远。
就在几日前,他与大黄策划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犯罪,他让大黄给自己伪造身份、房契和资产证明向高利贷谋取了三千万巨款;那天,他乔装打扮后便走进那所谓的借贷公司,前所未有的,他感到了些许紧张,心口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
当他看到那张巨额汇票与借贷合同摆在面前时,他的手脚是钻心的冰冷,浑身紧张的像拉满了弓的弦;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果断的便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一直到提着箱子从楼上下来后,才感觉空气回流,他张开嘴长吸一口气,直到气体挤满整个胸腔才肯罢休,还能呼吸的感觉真让人怀念。
就在刚才他给大黄的那张卡里正是一百万,作为伪造□□的佣金。
*
段祁恩平缓的走上天桥,拐了个弯一眼便看到了赵正,那人还守着自己的摊子,在行人寥寥无几的道上,显得有些孤独。
没有晚风吹笛,没有月光煮酒,那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段祁恩走过去靠到栏杆上,摸出了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他不段的搬弄着打火机,跟他的呼吸声附和着。
把烟叼进嘴里深深的吸上一口,将那口烟一股脑的全吞进肚子里。
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一个不知说什么,一个不知问什么;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默不作声,一个心不在焉。
“赵正。”
“段祁恩。”
两把声音同时出现,可叫出他名字的确是一把年轻的嗓音,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名男子已经蹲在了摊位前,正低着头手掌轻轻抚过面前的饰品。
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陆奕然抬起头看向那人,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赵正看了眼两人,他也被稀里糊涂的卷进这古怪气氛里。
“要买些什么?”
“你要去哪?”
又是两个人同时开口,只是这次换成是赵正和陆奕然;赵正觉得自己跟这两人就不在一个频道里,段祁恩把面前的年轻男人当做空气,但男人眼里却只有段祁恩。
“问你要买什么。”居高临下的青年终是蹲下了身,眼神像飘落的尘埃,没有方向,没有温度;说罢也没等那人做何回应,夹着烟的手就在一堆饰品中摸索,最后随意地挑了枚女戒。
另一只手抓起陆奕然的手腕,粗鲁的将女戒套进那人的手指后便将人的手甩了出去;戒指的尺寸显然很不合适,卡在他指节还要上一点的位置就怎么也套不进去,手指周围还有被洒落的烟灰烫出的点点红印。
真的是枚女戒,戒圈纤细,上面还围了圈碎钻,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但戴在男人的手上却显诡异、又恶心。
“不要就扔掉。”段祁恩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暴戾恣睢,横冲直撞。
陆奕然,那是羞辱,你赶紧逃。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可意志与理智总是背道而行,他毫无躲避之意,直直的撞上他的眼神,强横的锁住他的猎物像个精明的猎人,昭示着他的势在必得。
他带给他的梦魇,凶残的凌迟着他,他把心割碎又重组,一见他会痛,不见他会疯。
他无可救药。
这是段祁恩此刻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不要再找我。”
他毅然决然地开口,眼睛流露着推拒的神情,如此地近在眼前却冷漠无情。
*
“就要这个吧,请问多少钱?”陆奕然对赵正开口,掏出皮夹翻了开来;眼神都没在人脸上多做停留,礼貌而疏远。
“这…送给你吧。”赵正瞄了眼旁边的段祁恩,违心的把陆奕然拿着皮夹的手推开。
陆奕然自是没把他的话当真,“这张卡上有五万,不够的话这是我的名片可以再找我。”他把卡和名片一并递到赵正面前。
这出手也太阔绰了,赵正笑眯眯的接过陆奕然递过来的卡和名片,看都不看身后的人,立马就揣进兜里。
陆奕然站起身来,稍踮脚尖想与那人平视,他的眼神清澈而干净。
“这个,我是认真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他把一定咬的很重,把手举在段祁恩面前,就在他眼前把不符尺寸的戒指硬生生的往下拽。
戒圈牢牢的纠缠着他的手指,卡出了层层皱痕,勒的皮肉泛白。
段祁恩把一切看在眼里,但也仅仅是看在眼里,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那般,视若无睹。
那人走之前还盯着他看,看了很久,久到段祁恩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他才如释重负。
他胆战心惊,他怕段祁恩对自己一点情绪都不再有。
“在演哪出?你的新目标?”赵正用手背拍了拍段祁恩的小腿侧,嘴里还吹了个口哨。
“不是。”过了好一会段祁恩才开口道。
是一个不知如何定义的人,不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亦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不是有头无脑的追求者,更不可能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陆奕然在他心里,无法被解析。
*
“我要去一个地方。”
不是告别,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深的牵绊;只是和一个认识的老友诉说自己的决定。
青年的声音从赵正头顶传来,他疑惑的回望他想从那人脸上找出答案,可那人脸上仍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心想事成?”他永远不知道青年在想些什么,即使是问出口他也得不到回答。
“嗯。”
简短的回答,一如初识。
藏身
黑沉沉的远方,随着轰隆几声响,漫天的烟花散开,闪着色彩斑斓的光芒,纷纷扬扬地落下,宛如划过天幕的群星。
“这么晚还烧钱呢?”驾驶座上的司机轻叹着瞄了眼窗外,似是玩笑的话却有着几分羡慕;后座的客人并没有搭话,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起后座的客人来。
烟花在青年眸中绽放,但那人眼中的星火仿佛是黑白那般,毫无色彩;恍若隔世,说不出如斯寂寞。
“祁哥,你要去收网?!”
段祁恩想起二勇电话里的话,嘴角浮现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没一会便转瞬即逝;他往椅背那挨了挨,脑袋靠在头枕上,像泄了气般舒躺在坐位上,歪着头看向窗外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还抬起了手掩住半边脸,他的笑声极轻,有丝空幻,更显诡异;司机不禁打了个寒颤,将眼神移开,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的士停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段祁恩从暗处走了出来,霎时间整个人暴露在白炽的灯光下,有行人与他擦肩而过,还回过头来多看了他几眼。
他踏入一处空旷的平台,有条不紊的走到取款机前输入那烂熟于心的数字,显示屏上弹出“正在处理”的提示框,段祁恩稍退一步,闭上了眼睛。
“3,2…”在心里默数。
“转过来,举起手!”有一把响亮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话音刚落那人的手已经抓上了他的肩膀,用力的捏着他的肩骨。段祁恩甩开那人的手,就在那人想从后腰掏出配枪时,就见青年顺从的将双臂高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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