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骆文骄和她之间,有种奇怪的暧昧。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时却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忽然近了不少。平常总能看见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连A大的超话里都在传,全校最为炙手可热的男神就要被啦啦队长夺走了。
“骆哥,不对啊……”刘子磊一脸狐疑地拦住了骆文骄的去路,左右端详着他毫无死角的脸,“你不会真喜欢上房知栀那姑娘了吧?”
唐柏乔也是无比纳闷地拽住了他的胳膊,正经道:“有情况,从实招来。”
骆文骄自顾自扶了一把肩上的背包,眼神若有似无地瞧了时却一瞬,垂眸淡淡道:“没有。”
“不信。”刘子磊仍不依不饶,硬要问出个满意的答案,“时却,你俩天天在一块儿,你告诉哥,他俩是不是有一腿。”
“呃……”时却被问得有些局促,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骆文骄身上,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
“切,没劲。”刘子磊身子摇摇晃晃的,语气有些酸楚地道,“哪像人家谢诚,这都跟荆晴约上会了,我记得上个月不还见面就吵呢,俩人怎么就在一块儿了。”
“管好自己。”骆文骄冷笑了声,递来一贯满不在意的清淡眼神,让刘子磊自讨没趣地闭了嘴。
他自然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只是前段时间在极夜俱乐部,辛砚这个老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和他说自己喜欢上了房知栀这小丫头。
骆文骄本想置身事外的,但辛砚整日也和人家见不上几次面,便总是变着法子央求他帮忙。
没有房知栀的允许,他自然不会将辛砚的事告诉大家,只好拿出一贯冷漠强硬的性子来,对这事只字不提。
“要不要去看电影?”见骆文骄神情稍缓和了些,时却眨巴着眼睛,试探性地问。
今天本是没安排任何比赛的一天,孙教练大发慈悲,准了大伙儿去市区玩半天的提议。吃完中午饭,自然不能早早回酒店,还要继续好好消遣一番。
骆文骄一愣,沉吟了片刻,才伸出手臂搭在了时却肩膀上,若无其事地将他限制在自己身边的范围之内,低声道:“行。”
他没再管其他两个人的意见,搂着时却直接走了,只剩下唐柏乔和刘子磊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干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让你屁话多。”唐柏乔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踩着老虎尾巴了吧。”
电影院的人并不算多,四个人随便买了最近的票,带着可乐爆米花看完了两个多小时的美国科幻电影。
之前时却对于这类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今天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很难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剧情里。左边刘子磊和唐柏乔倒像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时不时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另一边骆文骄还是一贯的冷淡面孔,看不出心情如何。
趁着影院里昏暗的状态,时却才敢偷偷去观察骆文骄的样子,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大多数时间里,骆文骄的侧脸都会是凌厉的,冷淡的,锋芒毕露的。而现在,伴着荧幕反射过来的些许光芒,平静状态下的骆文骄脸上正挂着一抹难得的柔和。
时却靠在软和的椅背上,视线里是他被光映照的棱角分明的侧颊,总觉得自己某些时候过于贪心了一些。
晚上的时间,孙教练通知队员在酒店二楼会议室看比赛录像。四人稍微早些回到了酒店,吃过晚饭后,时却自己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他四仰八叉地仰卧在床上,心里的思潮依旧没有退去。
手机屏幕被他点亮了无数次,上面闪烁的时间一点点地变换,从傍晚来到深夜。
从中午吃完饭开始,时却心里就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事实上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准确,这种感觉有可能很早就已经萌生在他意识深处。
是占有欲吗,还是嫉妒?
他开始渐渐习惯于和骆文骄相互靠近,小心翼翼地享受着彼此之间的友谊所带给他的极大满足感,当骆文骄身边出现了可能的恋爱讯号,他心里有了不易察觉的失落。
而现在,他开始重新考虑,是否能继续将他对骆文骄的占有欲称之为“友谊”。
十点出头,谢诚拎着沉重的包回到了房间,满是疲惫地一头栽倒在床上,朝时却打着招呼。
“唉,累死老子了。”谢诚有气无力地道,“教练也真是的,明天有比赛还让我们看到这么晚,讲战术也就算了,还一直骂个不停,整得我心态都崩了。”
时却从床上坐了起来,打趣地问:“是看录像累还是谈恋爱累?”
谢诚托腮趴着,悻悻道:“都累。老子后悔了,单身真他妈自由。”
时却轻哼了声,“不信,明天肯定就又晴晴长晴晴短的,叫得我肉麻。”
谢诚嘿嘿笑了一阵,大言不惭道:“你不懂,这叫甜蜜的负担。我家晴晴虽然脾气不好,但其实心软得很,现在已经不怎么对我凶了。”
时却大大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谢诚的恋爱故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好了好了。”谢诚一个跟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脱衣服,“我先去冲个澡,今天一定盯着我早睡。”
时却苦笑着,一边把毛巾扔了过去。
卫生间淋浴的水声哗啦啦响起来,时却看了眼时间,拿上房卡出了门。
进到走廊没走两步,就看到隔壁房间的门半开着,唐柏乔只用浴巾围了下半身,头发湿漉漉的,正坐在床尾看着手机。
“队长——”朝他打了声招呼,又简单地瞟了一眼屋子里,“骆文骄呢?”
唐柏乔抬了下头,利落地道:“哦,他还没回来,楼下接电话呢,找他有事?”
“没事儿,就问问。”时却掩饰道,“那会儿给他发了个消息,也没回。”
帮唐柏乔把门关好,时却犹豫了片刻,走进了电梯。他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内心有种奇异的感觉驱使,让他忍不住想要见到骆文骄。
电梯下降到一楼,时却在酒店大堂转了一圈,却丝毫没发现骆文骄的踪影。
上到二楼,会议室已经关了灯,只有对面的洗衣房里还站着两三个人,打着哈欠呆呆看着转动的机器。
时却找了一圈无果,无奈在楼下买了瓶水,准备回去。
电梯正往上走着,到五楼忽然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高个子身影。
时却看见骆文骄的脸,整个人忽地一呆。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电梯里偶遇,有些诧异地道:“出去了?”
“啊……是。”时却局促地挠了挠头,说道,“出去溜一圈,有点闷。你怎么从五楼上来了?”
骆文骄垂眸,稍微思索了下,脸上是一贯的冷淡面孔,半天,才似乎有所保留地道:“嗯,去找了个人,有点事儿。”
时却愣了会儿,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楼住的似乎除了啦啦队的女生,没什么别的熟人。而骆文骄这个时候从五楼的电梯上来意味着什么,时却并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哦……这样。”时却尬笑了一声,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复杂情绪。
好在骆文骄好像并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自然地将他怀里的水瓶抽了出来,打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丝毫不在意是他已经喝过的。
“想什么呢?”骆文骄把水瓶又塞了回去,把时却的胳膊戳得有点痛。
“嗯?没有。”电梯恰好停到八楼,时却回过神来,抢先一步迈了出去,“就是……明天你们不是要和体院比赛了吗,有点担心罢了。”
骆文骄道:“哦,不用太担心。其实现在全队状态蛮好的,不一定会输。刚才孙教练一直在谈战术,我觉得有把握。”
“真的?”时却眼神一亮,终于听见了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嗯。”骆文骄平淡道,“又不是你上场,担心什么。”
时却轻笑了声,低下头没再说话。
两人很快走到房间门口,骆文骄把书包拽到身前,开始翻找着门卡。
时却在自己房间外站定,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里埋藏已久的问题。
“骆文骄——”
对方掏兜的手一滞,抬起头来看着他。“嗯?”
时却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那个……我们算得上是好兄弟吧?”
骆文骄好看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怪异,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透着严肃,无奈道:“这是什么蠢问题?”
“呃……你别多想。”时却难为情地低了头,不自然地找了个借口道,“我前两天跟谢诚聊天,他说你这人不好打交道,从来没把谁当过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我说不是……没说错吧?在你看来,我算是你的……铁哥们儿吧?”
这问题让骆文骄有些犯难。
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他一向没花过太多时间考虑,又或者说,他天生对于这方面迟钝得很,根本没认真想过这种事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他来说,时却确实是个重要且值得珍惜的存在,尤其因为他极少会这么耐心地思考并回答一个人提出的每个问题。
见骆文骄半天没说话,时却的胸腔里跳动得越发厉害,又试探着问:“很难回答吗?”
骆文骄低垂着眉眼,侧脸冷峻得仿佛冬夜的月光,顿了顿,方才摇头道:“我不知道。”
时却一愣,连忙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突然想起来了而已,你就当我没问吧……”
正想再说句晚安之类的话,骆文骄身前的房门忽然打开了,唐柏乔探出个头来,朝外边瞧了两眼。
“回来了?赶紧洗漱了,明天早起。”唐柏乔大大咧咧地说。
骆文骄扶住门把手,把书包背回了身后,“嗯。”
“那,早点睡觉。”时却爽朗笑了声,露出整齐的一排牙齿,随后掏出裤兜里的房卡,准备刷开房门进去。
“时却……”
骆文骄年轻而低沉的声音再次在不远处响起,时却一愣,转过头去。
只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依旧在门边站着,脸上挂着些坦诚和郑重,一字一顿地道:“刚刚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我确实……挺在乎你。”
我真的。
很在乎你。
很在乎你。
……
第20章 咫尺距离
时却盘腿坐在距离篮球场边线不远的墙根下面,场上球鞋摩擦木地板的尖锐声响不绝于耳。
他昨夜基本上没怎么睡着,此刻也依旧没什么困意,只精神紧绷地注意着场上的状况,不时地拿相机捕捉着他们攻防的精彩瞬间。
他本来是满脑子都在想着昨天骆文骄对他说的那句话的。
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第二天。
而现在,场上焦灼的战况让他再也顾不上去想别的事。
“谢诚——把球传出来!一打三也不是这么打的!张晁把人给我盯死了……”孙教练发了疯一样站在边线外,简直比场上的球员还要着急,指着远处大声喊道。
一直落后的比分的确让时却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体院今天的手感似乎过于好了一些,即使A大球员们的防守足够优越,也难以应付对方时刻不懈怠的猛攻。
计时器长鸣,比赛时间已然过半,他们仍有五分落后于对方。
体力上的差距十分明显,对方打过半场后依然精力充沛,可谢诚他们明显已经有点吃力,浑身上下全是汗水。
骆文骄大口大口喝着水,有替补队员跑过来,蹲在地上帮他捶着小腿放松。上方观众席的目光依然大多聚焦在他的身上,学生们期待着,骆文骄能领着球队抓住一次翻盘的机会。
孙教练开始在板子上喋喋不休地安排着新战术,篮球架上方的计时器跳跃个不停,预示着中场休息的时间正一点点地流逝。
时却在远处默默看着,心里无法自控地揪了起来。
一年前的比赛,A大也是在体院面前败北,失去了进军联赛的机会。时隔很长时间的休整和训练,再次和体院相遇在东北赛区的赛场上,如果再次被击败打道回府,无疑是一个残酷的结局。
宿敌相见,双方明显都重视了起来。
“加油——”中场休息即将结束,球员们纷纷围成一圈,将手搭在一起,加油打气。
值得安慰的是,下半场A大的状态的确要更好了一些。
或许是商量的战术取得了效果,骆文骄作为三号位,在同一位置远投频繁命中。唐柏乔中锋位置虽然受到不少阻碍,却也为球队贡献了宝贵的分数。
战况仍旧胶着,只要一有得分,观众席上皆是一片叫好声。
“骆文骄……骆文骄……”
时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场上来回跑动的高个子男生,默念着他的名字,一边懊悔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声尖锐的哨声,裁判举手示意对方犯规,张晁开始罚球。
骆文骄跨立在罚球线外,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偶尔掀起球服擦一把脸上的汗珠。
“骆文骄——别放弃,加油——”时却忍不住朝他大喊。
骆文骄扭过头来,递来一道柔和的眼神,像是安慰,又像是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心。
时却已经数不太清,场上比分被追平了多少次。和其他观众一样,他的心里也像坐了过山车一般,时而揪紧,时而舒缓,不到比赛结束的最后一秒钟,永远无法安定下来。
比赛时间即将耗尽,A大仍以两分的差距落后,而体院正组织着最后一次进攻,刻意拖着时间,让他们再没机会扳平比分。
就在这样令人绝望的瞬间,谢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对方的篮下,成功抢到了篮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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