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被他嘲讽酒品不行自然是不服气的,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烈酒,挑衅的说:“来啊,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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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气敛聚,气凝丹田,其力自生!”周子舒操练弟子,自然不是让他干练功法,该□□技巧的还得□□。
“小子哎,你此时内心宜散不宜聚,将真气绵而散的输送到四肢百骇,以真气驱动,身体自然有力。”温客行自然也看出了此时张成岭已是气力将尽,是功法运行的还不熟练,自然点拨两句,但他的意思却与周子舒南辕北辙。
张成岭觉得他温叔说的还挺有道理,按他教导的运气功法,却被周子舒没好气儿地呵斥了一句:“谁让你听他的,吞吐绵延,气走任督,如百川入海,无踪无迹。”
白衣见张成岭脚下步伐都已经凌乱了,额头更是沁出了豆大的汗滴,吃完手中的瓜擦擦手,没好气儿的说了句:“你俩可都闭嘴吧,会不会教徒弟啊?孩子一会再听懵了。”
“我不会你就会呀,臭小子,你听我的,内心有形,灵如游蛇,不绝不断,来往自由。”温客行被白衣不疼不痒的刺了一句,还更来劲了。
张成岭的真气一时聚一时散,脚下功法一踏歪,那真气就彻底乱了,被那沉重的麻袋向后扯去,眼看着就要重重倒地。
白衣见势不妙,先温周二人一步闪身上前,扯住那牵着张成岭的绳子,抵着他的后背,不让他真的仰倒,摔个好歹,却被他透体而出的真气冲了一下。
“阿絮,成岭他。”两人也快步走下来,温客行见这孩子被他俩教的,乱的真气,还挺不好意思把着他的脉,切着他的脉象,有些惊异的说。
“你俩就作吧,早晚把徒弟逼个好歹,这下满意了吧?”叶白衣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一旁嘲讽着。
周子舒到是无所谓:“没事,问题不大。”
白衣扶着张成岭,任温客行替他把脉,温客行不由啧啧道:“这孩子天生经脉就比常人宽阔许多呀,难不成还是个奇才?”
“前些时日我教他修习内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还不是怪你俩没轻没重,乱教孩子,看把孩子逼的。”白衣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成岭天生经脉宽顺,如一条宽阔的河流,要蓄满水自然要比清浅的小溪多花点时间,修习武功之所以进展的慢,不是他不努力。”周子舒对张成岭的资质也是心知肚明,自有一套教学的方法,所以也不满于温客行的胡乱指教。
张成岭被真气冲的还有点头脑发懵,听到他们这番话,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可置信地问:“师父,白叔,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夸你是练武奇才呢,好好练吧。”白衣拍了,拍张成岭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人,脑子奇笨,筋骨却极好,那老天爷是想让你好呢?还是不好呢?”叶白衣也被张成岭的根骨勾起了点兴趣。
“根骨再好,那也拜了我的阿絮为师,你别见别人是好苗子就打歪主意啊。”温客行看叶白衣起了兴趣便赶紧地泼了盆冷水,不客气地损了两句。
叶白衣有些不屑的,哼笑一声:“我还见过更好的呢。”
温客行以为他是在说老白,但白衣却看出了他黯然的神色,怕是在触景伤情,怀念他已逝的徒弟,那个搅起江湖血雨腥风的封山剑容炫。
叶白衣不愿再想起那些伤心往事,举起酒杯嚷嚷着:“还喝不喝了?”
“喝就喝,谁怕谁啊!”温客行站起身,甩着袖子就继续和他拼酒去了。
白衣看出他叶叔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思索片刻,便扬声说着:“叶叔,我也陪你喝两杯!”
叶白衣倒酒的手一顿,有些惊奇的说:“嚯!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也好起这杯中之物了,以前不都是滴酒不沾的嘛,谁把你带坏的呀?”
“嘿嘿嘿,老怪物,您怕是不知道老白他是个一杯倒吧!”温客行坏笑着凑近叶,白衣,毫不留情的就把老白当初一杯就倒的糗事卖了个干净。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卖我老底,温客行你等着,我今天非得把你给喝趴下不可!”白衣也被挑拨起了斗志,为了挣回脸面今天非得给温客行好好上一课,士别三日,定让他刮目相看。
“来呀,谁怕谁呀!”温客行可不知道。白衣出了一次糗之后就琢磨出了正确的喝酒方式,酒气不沾,千杯不醉。还当他是那个要面子的一杯倒。
周子舒任由他们仨胡闹,拍了拍张成岭的肩膀,软下了语气,温和地说:“成岭呀,还好吗?要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再练半个时辰。”
张成岭不可置信,他师父是怎么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严厉的事情。
张成岭还想撒个娇,卖个惨,博个同情,但见他师傅逐渐寒下脸色,便也不敢张口了。
叶白衣拼着酒都不忘嘴欠两句:“你大可以再逼他一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来来来,叶叔,别光喝酒,吃点果子。”白衣眼见着他还想要说点啥,连忙推了个果盘过来,想堵住他的嘴。
张成岭□□练得已经挺惨的了,再被叶白衣这么煽风点火,怕是要累脱了。
“臭小子,就你鬼机灵,来,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酒量长进如何!”叶白衣哪里看不出他那点护短的小心思,但也没跟他计较,亲手替他斟了满满一大碗烈酒推到他面前。
白衣也不怂,端起酒碗感慨地说:“我还没和叶叔喝过呢,来,叶叔,这碗我敬你!”
温客行眼睁睁看着白衣干,下一碗烈酒后还神志清明,大睁双眼,惊叹一声:“嗬!老怪物还说你滴酒不沾,一杯就倒,怕不是扮猪吃老虎吧!老白,这就是你不厚道了!”
温客行没看出来,叶白衣还看不出来,这臭小子耍小机灵呢,翻了他一个白眼儿,没好气儿的说:“也不知跟谁学的那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糟蹋了这好酒。”
白衣讪笑一声,不重要那都不重要,不丢脸就行了呗。
周子舒可不想掺和他们仨幼稚的拼酒行为,认真严肃地盯着张成岭练完功,就催他赶紧去休息了。
天色渐深,他们仨还在那推杯换盏,打定主意要一醉方休。
叶白衣是个千杯不醉的真酒量,白衣凭着小心机也能撑到现在神志清醒,只有温客行是十成十干了几坛烈酒,头脑昏沉已然是要醉了。
周子舒盘膝坐在的大伞下,不想理会那三个吵吵嚷嚷的家伙,任那山风吹拂,吹散了一身燥热,心绪宁静的很。
酒桌上温客行被这对叔侄。轮番灌酒已是醉意朦胧,还被他俩挤兑着说他嘴大,不服气的冲着周子舒嘟嘟嚷嚷的,叫了好几声周子舒也没搭理他,悻悻然回了席间。
他晃晃悠悠地绕着他俩转了两圈,忽然就趴在白衣的背上,一手端起他的侧脸,含含糊糊的问:“老白,你说你原本是这老怪物的剑灵,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反这么像阿絮呢?”他这算借着酒劲儿,问出了盘踞在他心间很久的迷惑。
白衣被他那身酒气呛地往后躲了躲,扒开他的手,把他推远了些,没好气的说:“物似主人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不对呀,你应该像这老怪物才对呀!”温客行不死心还想缠问他,却被他没好气儿的推开。
“要你管啊,你还能不能喝?不能喝就下桌,耍什么酒疯啊?”白衣看见他叶叔捏着酒碗的手都爆出青筋了,怕温客行再这么纠缠不休下去,叶白衣真的能把桌子给掀了。
温客行还有点不死心,绕着他转了两圈,被他瞪了两眼,才悻悻然的换了目标,凑到叶白衣身边,盯着他那张清俊的脸出神片刻,突然说了句:“也不知道你这老怪物到底活了多少年,话说姓叶的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叶白衣平复了一下刚才骤起的心绪,无所谓地说:“记不得喽,反正早就可以死了。”
白衣听着他叶叔的感慨,很是心酸,长生是个诅咒啊,而他叶叔被诅咒半生,食冰饮雪如活死人般蹉跎在长明山,就算被武林奉上神坛,那也是孤身一人。如今一朝下山,遁入红尘,破了那不可食人间烟火的禁锢,天残地缺,天人五衰,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自己都命不久矣,哪有脸劝叶白衣好好活着呀。
因着这一层,他那些年对叶白衣的放不下的执念和怨恨,似那逗留春日的初雪般,融化在料峭里,浸润在泥土中。
温客行闻言,想到的却是周子舒,既然这老怪物驻颜有术,长生不死,修为还奇高,那他是不是也有办法治好阿絮的伤,让他好好活下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四季山庄假期训练营。已经开课了,虽然学员只有张成岭,但师资阵容却绝对豪华。
第55章 人心即鬼域
温客行想到他的阿絮,晃晃悠悠的走下亭台就想去找他,可是那酒意上头,胃中翻江倒海实在难受的紧,嚷嚷着唤了几声阿絮,便忍不住扶着廊柱干呕起来。
周子舒被他烦得不行,睁开眼,见他是真的难受,才走出伞下,看他醉得实在是不像话,一身酒气,没好气的说:“滚回去睡!”
阿絮终于搭理他了,温客行虽然被训了一句,却也知道那是阿絮在关心他,笑眯眯地说:“不碍事儿,我没喝多呢!”
周子舒是真的没耐心跟这醉鬼纠缠,狠狠锤了他肩膀一拳,板起脸冷声警告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子舒脾气一上来,温客行就没了脾气,收敛起笑意,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才踉踉跄跄的就往房间走。
周子舒眼看他走得东倒西歪,有些不放心,但刚才才凶了他,眼下却放不下面子扶温客行回房,就转身看了白衣一眼。
收到周子舒的眼神,白衣便懂了他的想法,放下酒碗,也假意酒醉,跟叶白衣告辞一声,便快走两步,搀起都快要瘫到地上的温客行,半拖半拽的把这个醉鬼架回了房间,把人扶到桌边坐好,见他醉得神志不清还嘟嘟囔囔着阿絮阿絮,白衣神色有些复杂,看了温客行良久,才起身转去厨房,给他熬一碗醒酒的汤。
刚才还热热闹闹推杯换盏的凉亭骤然只剩下叶白衣一人,他也没心思在自斟自饮,放下酒碗,撩起袍袖起身走的周子舒身边。
“小子呀,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不想活了?”叶白衣心想着,他既然改变不了那臭小子的决定,不如围魏救赵,看看能不能把秦怀章那徒弟救回来,总不能真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俩臭小子一命搭一命吧。
“谁说我不想活了?”周子舒轻笑一声,没什么底气的反驳道。
叶白衣无所谓他的狡辩,直言不讳的道:“你那钉子最近没有怎么发作了吧?”
这倒是真的,周子舒其实也挺疑惑的,自从服下白衣给他那颗灵丸开始,那每逢子夜必来催命的钉伤就再也没犯过的。而以叶白衣的见识,却是一眼看出了这其中的关窍,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你还挺美呢,知不知道?那是在给你敲丧钟呢!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败,要不是那臭小子损了自身修为,为你争得一线生机,你现在怕早就已经五感尽丧,寸步难行了。”想着他替周子舒把脉时。他丹田内的那一缕生机,叶白衣气就不打一出来。而且还越想越来气!
“我就是弄不明白,你说现在世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都千方百计的想活着,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就不想活了?”他真的很想撬开这两个年轻人的脑瓜壳子,看看里面到底塞了多少棉花。
“我的人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好好的活着,要么好好的死,没有人可以逼我走第三条路。”
叶白衣听着周子舒这执迷不悟的话,气不打一出来。
“那你就拖着那臭小子跟你走这条死路啊。”
“叶前辈,如果您真的了解老白的话,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问了。”周子舒顶着叶白衣恼怒的视线,坦然地说:“您有问过老白他所求为何吗?”见叶白衣被他问的哑然失声,他轻笑了一声:“想来前辈也没问过,那么也请前辈就不要以自已的观念去揣摩老白的想法,安排他的人生了,他是个独立的人,能做自己的主,没有人能逼我,也没有人能逼他。”周子舒明知他这番话非常失礼,但他还是要说,那晚白衣坦白的过往让周子舒很是介怀,老白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老白的所思所想,所求所念呢。
叶白衣听这年轻人一席话,如当头棒喝,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发一语,神色莫名,良久,他才自嘲的轻笑一声:“秦怀章啊秦怀章,怎么你教出的孩子都这般执拗啊,连那臭小子都被你教蠢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蠢吗?”
他有些怅然的喃喃着:“长青呀,你说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这般少年意气,这般不顾一切,这般……孤勇的愚蠢。
“你说是不是我真把他们教坏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叶白衣才敢稍稍袒露出自己那被岁月消磨了的脆弱,呢喃着已逝的故人。
只露出这一点脆弱,就被叶白衣抛回脑后,嚷嚷着算了算了,活得太久了,算也算不清,记不得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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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端着碗醒酒汤,远远走来就看到周子舒不远不近的站在温客行房前的廊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去休息?”他走至近前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看今晚月色挺好,欣赏一下。”他可有可无的回答了一句,见白衣,手上还端着碗汤药,随口问道:“老温的?”
“可不是嘛,那小子逞强的很,干了三大坛烈酒呢,谁知道他现在得难受成啥样。”白衣想到温客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犟行径,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子舒接过那汤碗,顺嘴损的一句:“叶前辈我就不多说了,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就可劲儿欺负他吧。”
“怎么着,我欺负他你还心疼了。”白衣只是调笑一句,就收获了周子舒一个大白眼,摸摸鼻头,故意的哎哟一声,啧啧道:“哎呀,可怜我们成岭啊,被他那狠心的师父操练了一天,累的晚饭都没吃多少,孩子都晒黑了,也没见他师父心软,这有些人呢,就多喝了两坛酒,这就心疼上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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