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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近代现代)——长亭树

时间:2021-12-25 10:47:57  作者:长亭树
他一字一顿说得缓慢,低沉沙哑,能听到喉管深处咯吱不平而沉沉作响的声音,似粗糙的砂纸打在碎石粒上,用力沉重地来回磨砺。
“所以,我可以放弃自己不成熟的喜欢。”
“对不起。”
时方满的视线转回,安稳地落在阎徵身上,不自觉重复道:“放弃?”
唇瓣相触又分离,喃喃两字的自语,语调轻扬,听不出情绪。
阎徵柔和了表情,哄道:“是啊,哥,我终于想清楚了。”
“哥是不会做世人认为不正确的事情的,虽然……”
他视线下移,落在时方满的胯下,说出来的话语里带着柔软的笑意:“只是有一点不太一样啊,哥这么好,即便是这样也会有女孩子喜欢,医生什么的,肯定不会介意,何况又是漂亮的女孩子,和哥站在一起是一对璧人,任谁看都是最合适的天作之合。”
“多好啊,的确是不会被指责的结局。”
“我不放弃又能怎么办?总不至于强迫哥吧?”
漆黑的眼眸灵动,他的神色中透着调笑的意味,时方满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喘口气,嘴唇嗫动,犹豫几下才吐出一句清晰可闻的话语:“嗯,你能这样想……挺好的。”
那些话里“医生”“璧人”什么的时方满听不懂,但是阎徵肯放弃……
对那个年轻的孩子来说,总归是好的。
而他的提议,离开这个地方吗?
时方满的心尖颤抖,敛着双目,安静地思索着。
男人陷入沉思时候,总习惯性地频繁去摸自己的镜框,阎徵盯着那抹缠绕开花的银色玫瑰藤,眼底深沉,划开的唇角还未收回,依稀还是笑的模样。
*
“哥哥……抱!”
“玩!哥哥!找哥哥!”
阎信的背带裤被自己拉扯下来一边,垂下来缠到脚上,小施手忙脚乱地兜着这位张牙舞爪的小祖宗,生怕他从自己怀里掉下去,也没功夫注意到阎信的裤子已经歪到二大门外捡都捡不回来。阎徵上前两步,阎信搂着他的脖子骑在身上,裤子是彻底就此从身上分离,掉在地上,露出画着小黄鸭的棉内裤和两条白白胖胖莲藕节一样的小胖腿。
“怎么就你?他妈呢?”
“太太刚出去,好像是有什么聚会实在是推不开身,必须得去一趟。”
女人之间的交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就像这聚会,好像多久不聚一次就不行,而且还要轮流做东,去了一家不去另一家就是交情深浅的区别。几轮聚会下来,小团体马上分崩离散,再并购重组形成新的。
阎徵一直觉得这种交情极为脆弱易变,但好像很多事情又都证明了,女人们的奇怪的友谊比男人们更加靠谱。
他啧了声,抱着阎信坐下,冲小施点点头:“你把裤子拿过来给他穿上。”
“其实这背带裤对小孩子不好,容易长不高,早上是他自己非要穿的,趁这会儿,正好我给他换了。”
小施麻利地捡了一条干净的棉绒小裤,不甚熟练地掰着阎信的腿给他套上去。
阎徵看的奇怪:“看你知道的挺多的,但手上也不熟练,到底是带过小孩没有?”
“我妈也是做保姆的,我家里还有弟弟,知道是知道,就是干的少,说实话,幸亏你回来了,不然太太现在不在,让我单独一个人带孩子,我心里老是发虚。”
“他还这么小,万一就没看住,摔着碰着了,我就不好说了。”
阎徵笑道:“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自己能动能走,还会哭会闹,你又不能绑着他,难免照看不及,出点小意外,只要是无心的,也没关系。”
“不管做什么,心里是喜欢他的,想着对他好,就够了。”
小施今年也才十七岁,成绩不好,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因为是宋丽菁她某个远方亲戚的小孩所以来了这边,说起来,还能称得上是阎信表了八百里的小表姐。
这回阎信的事情一出,宋丽菁也只敢信她,直接叫个半大孩子来照顾另一个小小孩儿,什么心思,家里的人都清楚,连阎校元都没说什么,只叫涨了小施的工资。
虽然照顾得明显不周全,但面上功夫好做,真心难得。
阎徵逗着阎信玩了一会儿,就成功地把他给累着了。暖气开的足,小孩子额头上积的都是汗,小脸蛋红扑扑的,喘着粗气喊“再来。”
阎校元从外面回来,正好便看见阎徵又小心翼翼地把着弟弟的手,把他驮在背上,手按在他的小屁股上固定住,一圈圈地转。
阎信手舞足蹈,兴奋地“咯咯”直叫,手上没有轻重,偶尔就打在了阎徵的后脑,额头或者耳朵上,又把哥哥过长的头发搅得乱糟糟,猛地从背后一看,真的像是个黑色的鸟巢。
阎徵也不在意,只笑意盈盈地陪着闹。
阎校元看着这两个儿子,半晌后,原本公事公办的脸色就温柔下来,咳嗽了下,抬步往屋里走去。
经历两次犯病,他的声音较之前更显年纪,但中气还是很足。
“小信也玩累了,让你哥歇会。”
阎信虽然小,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有威严,不敢闹得太过分,况且也确实是累了,一开始还不满地哼哼唧唧,小拳头去打来抱他的小施,过一会儿就趴在人怀里,乖巧地睡着了。
阎校元也就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就去元祥处理事情去了,这儿面色疲倦,老态隐藏不住。
阎徵给他倒了杯茶,贴心地拿了几块刚炸好的糖糕,拾了一块,掰了一半递给老人,炸好的糕点里面裹着糖浆和桂花碎,掰开来的口中热乎乎往外冒着气,汁水晶莹流淌,闻着香甜怡人,食指大动。
“爸,先吃点垫垫肚子。”
阎校元慢慢咬着,端详着坐在对面的阎徵,这个一向稳重乖巧的儿子一如以往一样,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默不吭声地待着,自觉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以前,阎礼担着元祥的副总,虽然做事不是总能叫阎校元满意,但他也不是完全扶不上墙的废物,大体还是个能干事的人。阎校元本就存在培养他的心思,又有些老一代人的传统观念,要把家业交给老大,所以从未动过要让其他人参与元祥管理的心思。
尤其是因为老大和老二之间不和睦,阎校元为着公司日后的安稳,在这点上就更加慎重,阎礼两次下黑手,他也都是小施惩戒,不愿动了根本。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放纵和偏爱,才导致阎礼如今这样堕落,醉酒驾驶吸毒飙车,触犯法律的红线,又道德败坏,不顾人伦,对着一岁多点的弟弟都能狠心下手。
阎校元心底是极不愿细想旧事的,也不愿承认自己偏心不公,但在他看来,阎礼对两个弟弟虽然都有伤害,但阎徵和阎信的情况毕竟不一样。如果说阎徵那两次还勉强情有可原,可宋丽菁和阎信却从没有招惹过阎礼,那个临到老得来的孩子懵懂可爱,实在太过无辜。
阎礼是不能重用了,元祥的接替者必须换人。
人常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旦阎校元动了这个心思,就好像以前遮在眼前的那片叶子被风吹走,瞧着阎徵也越发满意了,觉他性子稳重,头脑聪明,孝顺听话,对弟弟也关爱有加,容得下人,正是一个当家人该有的样子。
那些陈旧过往,那些是是非非,在现实里摇摇袭来的元祥的未来走向面前都不再重要,阎校元当了一辈子的商人,在血脉相连的儿子身上也不得不抹去温情,终究还是要以商人的姿态做决定。
“小徵。”
他唤道,阎徵含笑地望着人,模样是一等一的好,眸光纯净,看不出半点阴霾。
“家里最近不太平,元祥的事情我希望你也能上手,学校那边,能休学的话最好,不能的话,先退了也行。”
“听爸的。”
        21:13:35
 
 
 
藏起来的信
吃了晚饭,阎校元把阎徵叫到书房,大致介绍了元祥现在的情况。在他以前的刻意安排下,阎徵对元祥知道的并不一个外人多,一开始问了许多基础的问题,耽误了很多时间。但好在脑子灵活,说一遍就能记住。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老人虽然面色疲倦但精神爽利,拍着阎徵的背,满意道:“今天就先这样,回去休息吧。”
“明天开始,跟着我公司,你基础差,但学的快,多用点心,或许正是这块料子。”
“好,听爸的安排。”
阎徵在他面前从不多说什么,关了门就出去了,回房里又联系了些人,熄下灯光。睡了不足三个小时,他打开手电,拖着拖鞋从屋里走出。
夜里走廊都开着灯,但掏出钥匙拧开一间房门,里面却是一片沉寂的黑暗,阎徵侧身溜了进去,又小心合上门反锁上。
阎家每间屋子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只是声音传不出去,灯光却可以透过窄窄的门缝和对着院子的窗台叫人看见,阎礼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待着,怎么也说不通。
这间屋子的构造和阎徵那件一模一样,都是六间房,六处空间。一处是阳台,一处是会客间,一处是衣帽间,一处是休息区,一处是书房,还有一处浴室。
阎徵打着手电绕了一圈,屋里每天都有佣人打扫整理,即便几天不住人,会客间石板桌上的鲜花也是新鲜的,房间里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馨香和男士木调香水那种沉稳独特的味道,除了不如阎徵屋里那抹木质男香清冽干净外,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而布局看上去就更加相似了,如果关上手电,几乎和在自己屋里没什么两样。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进来这里,在阎徵他妈也跳下阳台死后,连死了两个女主人的阎家搬过一次家。
搬家后,阎徵和阎礼也不住在同一层,阎礼又在自己门口装了监控,阎徵最初不知道监控这件事,尝试着趁人在楼下时候溜上楼,但很快就被发现,在门口就被气急败坏跑来的阎礼扇了一巴掌。
那个时候他妈妈刚死了没半年,阎礼眼里通红,喘着粗气扬起胳膊,接近成年了的男孩大吼着:“你急着见你妈是不是?”
阎徵昂着头,一语不发,半张脸打得肿起,那半侧的眼睛睁开来都费劲,但也强忍着火烧火燎的疼痛瞪大了,眼底全是愤怒的火焰。
他们的对峙被父亲喝止,阎礼虽打得重,但这事阎徵有错在先,闹下去并没有讨到好处,这场冲突最终还是在阎校元威严而不容反驳的处理下轻巧落地。
阎徵终于死心。
他妈死了。
父亲,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要做什么,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就像现在这样。
他要在这间屋子里找一样东西,被阎礼藏在这里的,属于他妈妈的,叫阎礼不得不装着监控来确保没有被人偷走的一样东西。
应该是一些纸张,或者是信件。
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时候,阎徵多次故意装作要寻机进入这间屋子,目的只在于激怒阎礼。
他像一只惹人厌恶的鬣狗,不断出现在监控底下,循着房门绕来绕去,趴在门缝里往里面看,拿拙劣的套模工具试图复制一把钥匙。
可他又机警,阎礼每次都抓不住,终于忍无可忍,找了几个人,趁他放学时候套了个麻袋,拉到公园后门一道运送垃圾的小巷子里,一边用脚踢,一边从路上捡了根棍子去敲他的腿。
阎徵被坚硬的鞋底敲在膝盖上,也不求饶,只强忍着死不认账,故意拿话激他,阎礼口不择言,也不顾旁人还在,扯着嗓子便道:“你他妈地别做梦了,那贱人的东西我拿来擦屎都不会给你!”
阎徵挨得双腿钻心似的疼,脑子本来已经有些不清楚,那时却突然清明如一道流星穿过,还不及回口去诈他更多关于那东西的细节,就听见一道铁门哗哗作响,几个大爷敲着垃圾车的铁皮高声嚷喊着:“怎么回事!”
“几个家伙不学好,欺负人哈!信不信把你们抓起来!”
一众人散去,阎徵拒绝了大爷们好心的帮助,自己扶着大夏天里异味难闻的垃圾车的车壁站起来,撑着从小门里进去,一路往前走。
大概是因为并没有伤到骨头,第一阵剧痛过去,后面火烧火燎的疼痛也不难忍受,虽然渗着血,但并不影响走路,皮肉伤看着可怖,休息一个星期也会慢慢消下去。
他坐在长椅上,从日暮坐到夜色将起,从人群熙攘坐到人烟散去,终于狠下心,自己摸着黑夜爬上身后的假山,跪在坚硬不平的石头上,额前身后都是潮湿的热汗,嘈杂单调的蝉声在耳侧催促,闭着眼睛,磕下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第一下最痛,痛感从膝骨往手指脚尖里钻,好像全身都破碎了一样,后面一次又一次,皮肉绽开的滋味越发麻木,脊椎一道上积了满满的汗,阎徵忍了再忍,喉头却忍不住呜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混在粗糙石粒上那些赤红的血痕里。
他趴在石头上,挪动着身体一点点蹭下来,周遭已没有了走动的人影,就也不顾及什么,扯着嗓子放肆地哭着,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所有疼痛仿佛都可以消失离开,捂着胸口一阵阵地喘息,咳嗽着,茫然地望向远处一抹光亮。
“你怎么了?”
这是时方满对阎徵说的第一句话。
他当时只想的是要伤得重一些,不能叫这件事像以往一样快速翻篇,激起的波澜只够他一个人日夜回味,但后来,那却成了整个计划的开始符。
阎礼会把自己讨厌的人的东西放在平时看不见的角落,会远离两个女人都选择跳下去的记忆里那血淋淋的阳台,远离平时休息睡觉的床。
也不会是上面,那会让他有一种被居高临下蔑视的感觉,应该是脚下或者离地面不远的地方,因为他是如此讨厌那个女人,把她踩在脚底会让他觉得得意满足。
手电筒的光绕回房间打转,阎徵猜测着对方的想法,先放弃了阳台和休息区,放弃了去爬高高的吊灯和书柜,先选择在书架的底部摸索一番,随后是电脑桌两侧的杂物柜下面。
书房里的地面和地毯都被他掀看了一遍,果然翻出了一些信件,有些是和元祥的股东的对话,有些则是商业上的内部消息,但并没有阎徵要的东西。
接着他去了浴室和衣帽间,两处并无所获,按阎徵的推测,只剩下会客间了。如果还找不到,那他只能第二天晚上再来,而且是从上至下,一处都不能放过的地毯式搜查,那样耗费的时间更久,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更大。
至少是现在这个时候,阎徵不愿意因此让阎校元更加注意自己。
他抿着唇,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沉默地加快了速度。
会客厅因它的功能,布置十分简洁。两处灰白色的沙发斜对摆放。单独的那一处靠窗,身后是置顶的黄花梨木质置物架,身前是整面白墙,用作投影;一处正对着门,是由几个小沙发围成半圆形,中间地毯上置一处黄花梨方形茶桌,茶具柜在附近靠角的位置,落地的铁质几何形台灯摆在两边沙发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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