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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偏执皇帝的(古代架空)——息霜

时间:2021-12-25 10:50:30  作者:息霜
  *
  作者有话要说:
  高潮开始的前奏~
  十一为什么要回去,因为从小到大受的愚忠教育吧,牢记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等他想通狗皇帝就完蛋了==+
 
 
第38章 换命
  38、
  忘记在天牢里呆了多久, 连小格窗都没有的狭窄空间,甚至见不到天光,整日沉钝于黑暗, 变得浑浑噩噩, 数不清过去多少时日。
  久到都快忘了, 为什么跑出去, 还要回来。
  偶尔想到李固,不是现在的李固,而是过去的李固,年少时李固, 抱着他爬到琉璃瓦墙上。
  那时,就那么坐着,迢递远方,万里山河恢宏如画。天地太远, 远的令人心生畏惧,看不清的尽头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于是将李固的衣袖攥紧,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以后, 要当皇帝吗?阿爷说,这天下都是皇帝的。”
  身边的人似乎愣了下,叶十一抬头望向他。
  李文玉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瞧他, 这一次, 却不曾低头, 他眉头紧拧, 注视那遥无边际的方向。
  岁月到底有多长。长到一切能在朝夕间改变, 了无旧日踪迹。
  曾以为相伴即永久, 后来才明白,君心,朝菌晦朔。
  高世忠气急败坏,他一心想从叶十一身上套出点什么,一来立功,二来给他颜色。
  然而鞭笞、烙印、仗责,一一施加下去,换来的只有沉默,和一个越来越虚弱的叶十一。
  这一天,当狱卒如同往常去提审他时,那小将军已经连站起来都困难。
  于是,狱卒一左一右夹住他手臂,将人拖到刑讯架上。
  小将军长睫结满血痂,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肉。
  因为高世忠剥开他衣服时,发现了李固留下的痕迹,当即怒火攻心,一鞭子下去扫荡了青紫,帮他把那些痕迹消灭得一干二净。
  “陛下中毒了。”高世忠第无数次警告他:“毒箭上的毒业已查明,是你们叶家特制的十二生。”
  “叶十一,说,你为何勾结贼人加害陛下?!”高世忠咆哮,唾沫星子喷到低着头的小将军脸上。
  叶十一被刑讯架高高地架着,头昏脑涨,连日来,他少有清醒时刻,一动不动地,任由高世忠震破耳膜的吼叫。
  其实他想开口说没有,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如不说,省点力气。
  就像魂魄离体,冷冷地注视这一切。才开始还想问问李固怎样,现在连李固是谁都快忘了。
  重复着刑罚和疼痛,意识变得麻木,只有身体不断传来痛楚。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麻木的身体还是打了个寒颤。
  陈明顶着内伤赶到天牢,他和高世忠的人险些打起来。高世忠以为陛下查明真相为由,擅自囚禁叶十一。
  直到陈明把北衙大统领的腰牌扔到高世忠脸上:“看清楚,谁才能代表陛下做决定!”
  “……”高世忠愤恨咬牙,心怀不甘,最终让开道路。
  陈明捂住胸口猛烈咳嗽,一刻不敢耽误,带人闯入天牢。
  见到叶十一的时候,呼吸快要骤停。陈明呆愣在原地,布满血色的小将军,如同从血水中捞出来,一动不动,仿佛断气。
  “十一……”陈明颤抖,疾步上前,双指并拢抵住他鼻下,气息微弱得随时都能消失。他急声怒吼:“来人,找太医!!”
  伤很严重,内外交困。
  李固危在旦夕,叶十一同样危在旦夕。
  陈明以项上人头担保,做主将叶十一接回宫中,北衙守卫亲自看守,送入贵妃宫里,由叶明菀照料。
  自打华山祭祖出事,查明皇帝身受毒箭来自叶家十二生,叶明菀也被软禁在正德宫。
  大概是风雨欲来,人人恨不得与叶家划清界限,都等着李固睁开眼睛,治叶家大逆不道之罪。
  谋害皇帝,是要诛九族的。
  于是内务府开始苛待曾经备受荣宠的正德宫,叶明菀身边只剩下个进宫时的陪嫁丫鬟。
  太医院不愿来为反贼叶十一诊脉,幸好还有徐太医,一把年纪了,亲自到正德宫来,为叶十一看伤。
  小将军总是不醒。叶明菀每每急切地询问太医:“十一如何了?”徐太医都要摇头,凝眉沉目,那是情况不容乐观的意思。
  “再过七十二个时辰,若还是不醒……”徐太医长叹:“恕老臣,亦无能为力。”
  打从先帝在时,徐太医就是最受器重的御医,他也是除李叶两家外,唯一明白原委的人:“娘娘,”他仍旧尊称贵妃:“十二生引陛下体内蛊毒发作,唯有小将军血可解……”
  叶明菀变了脸色,她极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可到头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贵妃面无血色:“…十一…都快活不成了…”
  仪态万千的人,终于在这一刻端不住礼仪,苍白地疾言厉色:“徐太医,先帝忌惮叶家,下蛊毒迫使十一与陛下不能接近,可到头来,还要用十一的血来救陛下,就真的这么想要我叶家亡族?!!”
  “叶家何辜。”贵妃呆坐在榻中,闭了双目痛楚呢喃:“十一还这么小…他…他也想活啊……”
  徐太医看着叶明菀失魂落魄,老臣内心同样酸楚,但他在宫中侍奉这么多年,最明白四个字,大局为重。
  李固没了,这朝堂必然大乱,就凭眼下人丁单薄的叶家,根本镇不住朝廷。更何况因为十二生,他们已然成为谋害君王的众矢之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固保不住,叶家一样也保不住。
  徐太医默了默,轻声劝她:“娘娘,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小将军一心报国,断然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为陛下而死,历来是叶家家训……”
  叶明菀仓皇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徐太医于心不忍,却还是说:“况且,叶家没了小将军,还有您啊。”
  “容我…”叶明菀深深吸气,良久,扶着眉心缓慢道:“再想想…”
  徐太医拱手作揖:“是。”走之前,老太医忍不住回头,催促她尽快决定:“娘娘,时日无多。”
  叶明菀点头,目送他离开。
  叶十一睡在厢房内碧纱橱后,徐太医与叶明菀就在碧纱橱外说了这番话。
  她绕过碧纱橱想去看看叶十一,惊愕地发现幼弟已经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盯住床顶,麻木得像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叶明菀心下紧张,轻声细语地唤:“十一。”
  幼弟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头也没回,依旧躺平了看床顶,面容苍白而淡漠,仿佛一切都在身外,而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叶明菀静默,小心地步到他身旁,挨着床沿边坐下,握住他伸出被外的手,轻缓地拍着,如同幼时那般安慰他。
  好一会儿,久到叶明菀以为叶十一不再开口,他却出声了,是从进天牢到现在,第一次喉咙里吐出完整音节,干涩的嗓音并不好听,嘶哑道:“蛊毒…是什么…”
  叶明菀轻拍他的动作顿住,回头望向他双眼。叶十一转动眼珠,僵硬地扭过来,四目相对。
  “……是…”叶明菀说不出话,她张了张嘴。
  叶十一移开视线,望向床顶。
  “是南苗进贡的…蛊虫…”叶明菀红了眼圈,哽咽:“你还记得幼时,先帝家宴,特令叶家进宫做陪……”
  记得,怎么不记得。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李固。
  那时他还疑惑,为什么四皇子宁肯受罚,也不愿他喝下那盏看上去并无特别的葡萄酒。
  那只是一杯酒而已。
  “酒…”沙哑开口,喃喃地问:“不是…酒…吗…”
  “酒里下了蛊。”叶明菀弯下身,紧紧抱住他,就像害怕一夕间失去叶十一,很用力地搂着,难过道:“先帝忌惮叶家。从你生下来,先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你。”
  王权霸业,为何叶家忠心为君,到头来落得个人丁凋零?
  从叶家先祖伴随太.祖南征北战打下江山,加官进爵那天起,李家身旁的叶家,就成为猛虎榻旁的他人。
  猛虎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何况先帝那样,为了皇位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的暴君。
  从前看不分明的种种,刹那,云开雾霁。
  缘何那日家宴,阿爷恳请先帝手下留情。
  为什么后来,阿爷每每提起先帝,都闪烁其词,不愿多谈。
  为何当他说起宫中葡萄酒,阿娘都要捂着他的嘴,酸涩难言:“十一啊,不要说了,娘不想听这个。”
  因为先帝想要叶家绝后,永除后患。
  帝王之术,何其险恶,就连身边最亲信的人都不放过,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已。
  “李固答应我…会保护你…和他…所以我带着叶家的权势嫁给冷宫四皇子……”叶明菀苦笑:“十一,阿姐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到最后,她谁也没护住。护不住齐王,也护不住十一。
  叶十一转动眼珠:“李固身上…有吗?”
  “什么?”
  “蛊。”
  “……”叶明菀心跳加快,她害怕十一做的决定,但不得不将真相告知他:“有。先帝临死之际,身边只有李固能继承皇位。”
  即便如此,多疑善妒的先帝都不肯轻易交出玉玺。他以此要挟,迫使李固用蛊。
  “是一对相斥的子母蛊。不能相见,不能动情。见则损,动情则伤。先帝这么做,是看出李固偏向叶家。他不想李固与叶家后人走近。”
  叶明菀眼也不错地注视他,试图从叶十一身上找出丝毫动容,但幼弟平静麻木,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叶明菀说完,叶十一淡淡地哦了声,表示自己明白了,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十一…陛下蛊毒发作…若是活不成…”叶明菀迟疑,她现在已经束手无策。
  这世间,眼下能救李固的,也只有叶十一了。
  “阿姐,”叶十一阖上眼皮,安静地打断她,“我饿了,想吃东西。”
  叶明菀怔住,半晌,她匆忙起身,擦掉眼角泪花:“好,阿姐这就去做,你等会儿。”
  叶十一点点头:“嗯,多谢阿姐。”
  叶明菀绕过碧纱橱,忽然听见身后的幼弟又说:“阿姐。”
  “欸。”叶明菀回头。
  叶十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想吃你做的桂花酥,好久没吃过了。”
  “阿姐给你做。”叶明菀连忙答应,她没来由地害怕,害怕叶十一说出下一句。
  但叶十一还是说了:“一会儿…劳烦阿姐…把徐太医叫来吧。”
 
 
第39章 君心
  39、
  有时候真觉得, 是应了那句,世事多易变,人间短短十载, 亦如沧海桑田。
  白驹过隙的岁月, 头也不回飞奔过去, 把一切都带走, 什么也不留下。
  回忆再怎么美好,终究成为浅淡了的过去。提起来,也只有一句,哦那个人啊, 他过去是如何如何。那个人过去对我很好,后来呢,变成了我也不认识的模样。这也叫物是人非。
  叶明菀端了桂花酥回来,叶十一正试图坐起身, 他的腿伤得严重,皮肉勾连着骨头,被天牢里的酷刑磋磨得没了原样,不够灵活的愚钝四肢让他起身的动作变得笨拙。
  而这正德宫里,受内务府苛待, 没有宫女太监来照料他,他只能自己艰难挪动。
  “十一!”叶明菀惊呼,放下桂花酥, 急匆匆上前, 扶着他坐起来, 拿了软垫让他靠着, 掀了被子一看, 血色浸出纱布, 伤口果然又绽开了。
  叶十一却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由躺着发呆,变成了坐着发呆,一眼也没看自己身上的伤。
  “这会儿做来不及,阿姐取了前两日做的来,你先吃着,垫垫肚子,好不好?”叶明菀拂开他汗湿的鬓发,轻声哄着。
  叶十一只有眼珠转动,僵硬又麻木,张了张嘴:“阿姐。”
  叶明菀点头,笑着笑着险些挤出眼泪花,她慌忙背对叶十一揩拭眼角湿润,捧起桂花酥递到他面前:“小厨房熬着粥,一会儿喝,你先尝尝桂花酥。”
  “阿姐,”叶十一没动,定定地注视她,“阿爷阿娘他们…”
  “好着呢。”叶明菀眼看他面色苍白如纸,急忙宽慰:“二老都没事儿,在将军府里,只是不让出门。”
  “…拜托陈平,莫伤着他们。”
  “好,阿姐知道。”
  叶十一慢吞吞地,捡了一块在蒸笼里热过的桂花酥,还冒着腾腾热气。
  叶明菀拉开被褥,取来药箱,一边心疼,一边为他换纱布换药。
  前些日子在天牢,高世忠只给他吃馒头,都是些硬邦邦的放了许久的冷馒头,吃起来很磕牙,时不时磕到碎石粒。于是下意识放慢速度,小口小口地啄着,哪怕饥饿,依旧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叶明菀拆开浸血纱布,眼见那些斑驳纵横各式各样的伤,泪水顿时不争气地涌上眼眶,回头望向叶十一,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怔怔地盯住虚空,手里捧了桂花酥慢吞吞啄食。
  “十一啊…”叶明菀开口,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话到嘴边,猛地说不出口。假如不是因为他们叶家…叶十一现在,依他的性子,不知该在哪里胡天海地,无忧无虑。
  本该无所忧愁肆意妄为的年纪,从天牢里出来,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叶十一,差点就没了。
  叶明菀沉默,良久,漫长地叹气。
  “阿姐,”叶十一面露疑惑,像在自言自语,轻声呢喃,“权力…就那么重要么…李家和叶家…太.祖不是说…亲如手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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