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南疆呈上来的治军布防图,你可看过了?”顾修粗糙的掌心贴服着韩墨初的小腹用于借力。
“臣....呃嗯....这不是在看么?”韩墨初趴伏在两只枕头之间,顾修口中所说的布防图就压在他的胸口上,此时已经被他紧握的双手揉得满是褶皱。
“云瑾上奏的军报中提到说南诏国主暴亡新君继位的事,朕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大周与南诏向来交集甚少...唔...”韩墨初闭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推进,闷声吭气道:“陛下,能不能不再这样的时候同臣议国事,臣这样的时候当真没有办法思考...嗯...陛下若是真想议事,就先停下...”
“天色晚了,军务紧急,朕也只能一心二用了。”顾修撑开双臂,与韩墨初攥紧的手掌食指相扣,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卡得他生疼生疼:“啧,你的手怎么这么硬?”
“陛下这到底是一心二用,还是一身二用。”韩墨初咬紧牙关,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十分恰当的词:“臣又不是女子,陛下若是想要指如春葱,臣做不到。”
“自中秋过后,朕总想把太傅养得更金贵些。”顾修言罢,助兴般的亲吻着韩墨初匀称的肩头,没一会儿,那片未开发的领地上。上,便落了一块儿狗啃似的印痕。
“很用不着,臣在陛下这里,一向都金贵得很。”
韩墨初身体僵直,抿紧双唇后再无回应,随着一阵目眩之感席卷而来,他抓紧衾褥的双手渐渐松开,上身也释然的伏在了柔软舒适的枕席之间,平复着方才那场博弈之后脸面上细密的汗珠。
窗根下梆打三更,终于心满意足的顾修拥着韩墨初的身体,将自己至亲至爱的宝贝揽紧在怀,压低声音道:“子冉还冷么?”
“冷?”韩墨初双眼微颌,翻身靠着顾修揽过来的臂弯,扬唇道:“陛下为了省炭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个多时辰前,两人靠在卧榻上同看军报的时候,韩墨初无意识的说了句寝宫太冷,整个人就被顾修这个精力充沛的小狼崽子缠了上来。
“兽金碳价贵,能省则省吧,太傅说呢?”顾修没有否认,他也知道韩墨初在逗他,但是他不介意。
背对着顾修的韩墨初笑意更深,拍了拍顾修环在他腰间的手掌道:“陛下,臣要吃茶。”
顾修在韩墨初的颈窝上吻了一记,翻身坐起,披着寝衣下了拔床,就寝前温在炉火上的普洱药茶已经煮好。
他垫着一块软布,提壶斟了两杯。一杯给了自己,一杯递给了靠在床榻上的韩墨初。
顾修斟茶的功夫,韩墨初已经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寝衣扣得一丝不苟,鬓发也挽得一点不乱,若不是交领处被顾修啃出来的印子,还当真看不出方才那场激烈的活动。
自从中秋之夜,他们二人在含元殿内的初次之后,这样擦枪走火的事件时有发生。
与顾修这般亲密过后,韩墨初依旧心态极佳,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委身君王的弄臣。
因为这一切于他们彼此而言,实则是一种成全。
况且顾修这个精力十足的小狼崽子总能在一晌贪欢后无比迅速的投身政务。
他韩墨初还哪里有空思考什么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陛下,南疆现有驻军十一万三千人,算是几路边军中人数最少的。剑南道上穹州及冉州两地常有山匪作乱,难免会分散兵力。”韩墨初喝了口茶,将那张被自己揉皱了的布防图展开铺在膝头,用手分别点了两个关隘的位置:“此处是南诏,南诏的新君是何许人也眼下还不得而知。西侧是突厥,早些年西戎已平,不过西戎与突厥之间来往素来紧密,若是常年放任,难保西戎不是第二个靺鞨。”
“朕自去岁监国时起便想过要往南疆加派驻军的事,不过南疆气候湿热,又有密林毒障,自来征兵便只能于当地征敛,人数到底有限。”顾修收拾了方才情到浓时掉落满地的军情奏报:“南诏,突厥,西戎皆是虎狼之地,养虎成患的事古来有之。”
韩墨初背靠床架,伸手掠过了几处要塞关隘,凝眉思索:“得先想个法子,断了西戎和突厥的来往,决不能让这三处抱成一团。”
“还是师父律得长远。”说话间顾修也上了卧榻,靠坐在韩墨初身边道:“朕这些日子满脑子只有一个南诏,倒是忽略了西戎和突厥的威胁。”
“陛下未必是没有律到,只是西戎和突厥确实不是当务之急。”
“韩太傅近来的脾气比过去好多了。”顾修捏了捏酸涩的眼睑道:“今日之事若是朕少时的功课,只写南诏一处的话,少不了要挨十下戒尺。”
“陛下要是这么说,倒是提醒臣了。”韩墨初忽得一翻枕下,赫然露出一柄光滑的红木戒尺:“请陛下伸出左手吧。”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真要打?”顾修扬眉按下了韩墨初的手腕:“再说了,这东西放在枕下你睡得舒服么?”
“话是陛下自己说的,臣只是遵从君命而已。”韩墨初弯眸温笑,那张笑脸温润端方,却足以让顾修脊背发凉:“凡事一码归一码,臣是太傅,是天子之师,自然只有枕着这东西才能睡得踏实了。”
正当顾修与韩墨初将歇未歇时,内侍总管元宝忽而从帘外进来,跪在距离二人床畔两丈开外的砖地上,俯身跪拜: “陛下,韩太傅,宫外急报,端敬亲王府上淑太妃过世了。”
“淑太妃?”元宝这一句话,打散了榻上二人所有的睡意。顾修浑然从榻上坐起:“这般突然?可回过原因来了?”
“端敬亲王府中来的人回,说是心悸而亡。”
“心悸?淑太妃过往也不曾有过心疾,怎么会这般突然的心悸而亡?”顾修下榻穿上朝靴,身后的韩墨初拉下架子上的氅衣与顾修披在背上:“礼部掌丧仪的官员可去了?”
“回陛下,礼部已经遣了六名主事去看过了。奴才还想来请您的示下,宁亲王府与公主府可要今夜就去报丧?”元宝端着拂尘躬身发问。
“你派人去宁王府中回一句,讨丽母妃一个口风,问她丧仪之事可有什么要额外吩咐的,若是没有,便让礼部官员按例处置吧。” 顾修眉峰微敛道:“公主府中就先不必去了,夜风寒凉,明日一早再去吧。”
“是,奴才遵旨。”元宝撩袍领旨退身欲走。
“你且站住。”顾修披着氅衣坐在了巨大的书案之后:“你去端王府中,寻个妥当人来给朕回话。”
“陛下,若是想听回话,不如由臣替您走一趟吧。”韩墨初也披上了衣架上的鹤纹氅衣,立在了顾修身边:“淑太妃走得急,端敬亲王府上必然混乱,您想要的妥当人未必好找,还是臣去一趟,保险一些。”
“可是,韩卿是外臣,按制要首七第四日才能登门吊唁的。”顾修凝眉想了想:“还是朕陪你一道前往吧。”
“如此更加于礼不合,淑太妃名义上虽是陛下的庶母,可也没有让天子连夜登门的道理。”韩墨初正色道:“臣是替陛下去的表的是陛下的孝心,礼部和宗正寺上敢有一人议论,陛下自然可以剪了他们的舌头。至于宗亲氏族就更是事不关己了,陛下安心,臣既然能去便能全身而退。”
“也罢,那就依子冉所言吧。” 顾修凝眉权衡片刻,出言吩咐道:“来人,给韩太傅备素服。”
***
九月萧瑟的寒风吹得人遍体生寒,比隆冬时节更冷。
绵软的细风好似能渗入人的骨髓,不知不觉的就能把人吹透。
韩墨初身着遍体纯素穿戴,手中捧着银丝炭炉,一路坐着一辆八乘马车,带着六十八人的官驾仪仗,披星戴月的来到了位于靖安坊的端敬亲王府门前。
透过马车的小窗,韩墨初只见一丈高的门厅上坠挂着惨白的宫灯与白幡,两个腰缠孝带的小厮立在门口迎来送往,小厮身上陈旧的衣着显示出了异常的落魄与寒酸,与顾攸那座恢宏气派的宁王府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个并不得脸面皇亲国戚。
这个时辰的王府跟前,除了淑太妃母家的亲眷车驾,以及礼部例行操办丧仪的官员外并没有任何吊唁的宾客,连宁王府中也没有遣人前来。
马车停稳,随驾的小太监上前掀起了车帘恭敬道:“韩大人,请下车。”
“好。”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韩墨初迈下了马车,端敬王妃门前迎客的小厮立马迎了过来,就好似恭候多时了一般:“参见韩太傅,韩太傅请进。”
韩墨初看了两个小厮一眼,整了整胸前的衣襟,在随驾之人的簇拥之下踏入了端敬亲王府的大门。
府中四处灯火通明,绕过已经爬满藤蔓的影壁墙,穿过院中跪地哀哭的家人亲眷,径直走到了停灵的礼堂上。
礼堂上烛火昏昏,端王顾伸以手支颐歪着身子靠在木制的轮车上一声不响的守在棺椁之前。
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气森森。
韩墨初平臂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了随行的下人,启唇低声道: “臣韩墨初,见过端敬亲王。”
顾伸闻言侧头,对着身后的来者扬起了一个阴鸷的微笑:“韩太傅,您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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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端王
永定元年, 九月初十。
晨间大朝。
秋冬交替的时节,叶落花萎,人心向恶。
含元殿上, 端敬亲王顾伸身着重孝, 怀抱其母淑太妃的灵位于百官之前痛诉哭求, 恳求君王顾修能与其母加尊拟谥,赐其母一份死后哀荣。
久病在卧的端敬亲王面色如纸, 眼窝深陷, 眼睑之上血丝遍布。
言辞恳切,让人动容。
高台之上,君王顾修手撑王坐。光影斜渗,珠玉冕旒遮掩了君王威严的眉目。
整个大殿上列站的官员不下三百人,可除了顾伸抽泣的声音,整个大殿上静得针落可闻。
轰隆一声巨响,顾伸身体前倾,自轮车上栽了下来。
一连串的动作看似恳求, 实处处都在控诉着君王对长兄的无情。
“朝中不可议家事,扶端敬亲王退下,在宣政殿候见吧。”一直沉默不言的顾修终于开口了。
君王一言,立刻自含元殿两侧跑出四个手脚利落的小太监,将顾伸连人带轮车一齐抬了下去。
“众卿,可还有本奏?”顾修环视殿中,百官皆目目相觑, 暗暗碎语。
韩墨初手持牙笏,迈步出列:“启禀陛下, 臣有本奏。”
“韩卿请讲。”
“臣以为, 依我大周朝制并无太妃薨后必加尊号的规矩, 端敬亲王以孝字逼压君王,乃是大不敬之罪,请陛下依律惩处。”韩墨初一言,身后百官的私语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盯紧了立在首位的韩墨初。
“韩卿。”顾修打破了朝堂之上死寂一般的沉默:“我大周一向以仁孝治国,且死者为大。朕念及血亲之情不忍责罚,韩卿也无需再多言了。”
“是,臣思虑不周,请陛下恕罪。”
一对君臣,三言两语,轻轻松松的把方长顾伸声泪俱下的哭求抹了过去。
顾修是仁君,对骨肉血亲一向包容。
顾伸如此藐视王法,以弱凌强燷婚,他都忍得,足可见其仁孝无双,品性高洁。
“众卿,关于太妃之事,可还有人有本启奏。”
百官撩袍跪地,齐齐回道:“臣等无本要奏。”
“今日事,今日毕,既然众卿今日不说,那来日就不必再为此事奏本了。”顾修目光凌厉,语气森然:“在列皆是我国朝肱骨,今后有事尽管高声奏报,再有窃窃耳语者,罚俸三个月。”
“臣等领旨谢恩!”
*
以迩朝罢。
顾修二人更衣卸冠,如常用膳。
至午时二刻,方才接见已经在偏殿候足两个时辰的端王顾伸。
人后的顾伸,一改方才的声泪俱下,阴郁削瘦的脸上挂着鬼魅一般的微笑。见顾修来时,略正了正自己额前的孝带:“七弟啊,三哥的身子骨儿不好,你若是再不来,三哥可受不住了。”
“现下已无外人,你可以回话了。”偏厅内的龙书案不高,顾修端坐其后,依旧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是么?”顾伸瞥了一眼顾修身边挺身而立的韩墨初,虚弱的抬起右手点指:“那韩太傅呢?
顾修没有正面,倾身向前,双手交叉搭上桌案,目光冷若寒霜:“朕,让你回话。”
“呵呵呵呵呵,是啊是啊,本王怎么忘了呢?韩太傅可是七弟的心头宝,自然算不得外臣。”顾伸坐在轮车上笑得前仰后合:“我大周以人臣之身常居宫中的除了易鶨先生,就是韩太傅了。这二人还是师徒,你说巧不巧?啊?巧不巧?”
“来人,把端王架出去。”顾修没有任何迟疑的下达命令,门外听命的侍卫立时进来数人,架着端王的胳膊就将拖出门外。
“顾修!你今日拖我出去,不怕我学珹王么?!”被架起双臂的顾伸忽然咆哮起来,无力的双腿拖垂在地,像一条饿死的野狗。
顾修冷着脸抬手下令,训练有素的侍卫松开了顾伸的胳膊,让他重新摔回了轮车之上。
“呵呵,原来你顾修也会怕啊?看来珹王的事,你心虚啊?”
“朕不怕你学珹王,朕是怕你死不瞑目。”顾修与身边的韩墨初对视一眼,再转向顾伸时冷毅的双眸中透出深深的仁爱与同情:“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伸被顾修眼中的同情刺痛了,他艰难的把自己的身子在轮车上正了过来,尽可能保持着端身坐正的姿态:“臣所求之事,今日朝上已经说过了。陛下您允还是不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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