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想象着各种阴森骇人的画面,他的脸上挂上了恬静美丽的笑容。
李清楷安静的看着他,眼眸逐渐变深。
王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两人同时起的很早。
从起来开始,王弃的焦躁就体现在他的各种行为上。
哪怕什么都不需要他做,他也根本无法好好的坐着。
李清楷神色如常,他喝着清晨的咖啡,手指微微摩挲。
仔细的想,他好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抽烟了。
而王弃,已经临近两个月没有喝酒。
说是戒倒也没有刻意的戒,只是一个人顾忌着另一个人,不知不觉就把这点瘾压下了。
门铃响起,客厅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
李清楷转头看向王弃。
王弃捏着手指,抬脚走向门口。
那是一个很年轻很俊朗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脸很白,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和印象里中医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想要越过王弃走进去,只是王弃却站在门口没有动,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王弃。”
李清楷轻轻的唤了一声。
王弃才侧过身,将年轻人让了进去。
“李先生。”
年轻人文质彬彬的向李清楷伸出手。
李清楷只是抬起头,淡淡的说:“楚先生。”
被叫做楚先生的年轻人也不在乎李清楷的毫无回应,他收回手,自然而然的半蹲下来,查看李清楷的双腿。
只是在他撩起裤腿的那刻,一双阴鸷的眼睛在背后牢牢的盯着他。
年轻人动作一顿,还不等他回头,王弃就跪下来,将李清楷的裤腿仔仔细细的卷了上去。
李清楷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的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年轻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他抬起头,和李清楷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是李清楷却别开了视线,揉了揉王弃的头发。
“楚先生会留在这里吃饭。”
王弃抿了抿唇。
这次不需要李清楷在说第二遍,他已经站起来。
“我去买菜。”
看着王弃垂头离开的背影,在门闭合的那一刻,年轻人一改之前内敛的模样,大喇喇的靠坐在沙发上,两腿搭着桌面。
李清楷斜睨了他一眼。
“楚先生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年轻人卷着自己额前半长的发丝,邪邪的勾起一个笑。
“李少以前和我喝酒的时候,也没把我当外人。”
李清楷轻咳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了以前两人的初识。
说来李清楷和楚意认识的契机有些荒唐。
年少时的李清楷也有过肆意挥霍的时期,那时的红蔷薇已经是h市最大的娱乐会所。
李清楷应邀和一群二世祖在红蔷薇厮混,他一眼就看到了楚意这个名字。
那时的他还以为这是个女人。
结果走进来的是一个比他还大上几岁,高他半个头的男人。
那时还是少年的李清楷第一次见到楚意的场景,便是被对方搂着脖子碰了不知道多少次酒杯。
而就是那次,李清楷才知道,他点的人,想的却是怎么把他睡了。
当下李清楷就冷着脸给了对方一拳。
后来再见的时候,便是在一场宴会。
对方挑着眉对他笑,举了举手上的酒杯,板正规整的西装被他穿的风流邪肆,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上。
那时他才知道,对方是楚家的大公子。
去会所陪酒不过是觉得好玩而已。
后来的李清楷变成一个青年,喝的酒越来越多,抽的烟越来越狠,眼里的冷越来越深。
与楚意的交集越来越淡,但偶尔遇见,也会互相举举杯。
十年前的楚意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十年过去,还是这个样子。
李清楷长大了,楚意却好像不会老似的。
楚意点起一根烟,解了衬衫上的扣子,他看着李清楷的腿,眉心微皱。
“真废了?”
李清楷瞥了他一眼。
“没,能走。”
楚意掸了掸烟灰,将烟叼进嘴里,微眯着眼说:“试试。”
李清楷抿着唇,两只手撑着沙发,极其缓慢的站了起来。几乎在他动弹的那一刻,腿上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的脸失了血色。
他手上用力,直到整个人站直,他才喘了一口气。
“能走吗。”
“能。”
他应了一声,一只手把着沙发扶手,极其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腿,冷汗从他的下巴滴落,他抿着唇,连一丝闷哼都没有发出。
两条腿像被固定的机械,李清楷每动一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楚意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没有动,耐心的看着他。
不过常人两个大步的距离,李清楷整整挪了一个小时。
终于在迈出最后一寸距离之后,李清楷的手一松,整个人有些脱力。
楚意腾地站起,一把抓住李清楷的手臂。
“站着。”
冷淡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强硬。
李清楷咬着牙根,借着楚意的力道,坚定的站直身体。
两腿在不自觉的颤抖,剧痛就像钻进来的钉子,一寸一寸的越钉越深。
可除了他脸上的苍白与冷汗,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的痛苦。
楚意叼着烟,声音有些冷。
“恢复的不错,看来你对自己够狠。”
李清楷扯了下唇,没有说话。
楚意又眯了下眼,深藏起里面的利刃。
“全都是因为他?”
李清楷敏锐的回头。
“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楚意邪佞的笑了,在李清楷的脸上吐出一口烟。
“什么叫多余的事,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加快事情的进展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李清楷瞥向他,眼里的冷淡带着一丝不满。
楚意狠抽了一口烟,将唇凑到李清楷的耳边。
“放心,我副职中医,主职精神科主任。”
“嘭!”
门被大力踹开,王弃满脸阴郁的看着靠的极近的两人。
楚意挑起眼尾看向王弃,眼里的邪气伴随着一丝深沉的冷意。
李清楷蹙着眉深思,上次他不是说主职中医,副职心理学教授吗。
他妈的,这男人果然没一句实话。
楚意直起身,掸了掸烟灰,放在嘴里抿了一口,再将其掐灭。
他将额前半长的发丝别到耳后,脸上挂上清浅的微笑。
“李先生的腿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恢复期间所承受的痛苦会更加剧烈,只要李先生坚持复健,相信假以时日就能够行动自如了。”
他一手抓着李清楷的手臂,一手揽上他的腰。
风流邪肆的目光从王弃的身上一扫而过,停在李清楷身上的时候,便变成了温和的暖意。
王弃垂到身侧的手逐渐捏紧。
那个男人抽烟的姿势和李清楷极其相像,就连掸烟灰的动作都和李清楷一模一样。
李清楷蹙了下眉,目光有些下沉。
楚意挑起眉尾,手指故意在李清楷的腰上点了点。
李清楷抓着楚意的手一紧,楚意无声的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倒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李清楷回头看了王弃一眼,目光有些冷淡。
“楚先生正在帮我治疗,你先去做饭吧。”
王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你就……不想和我说什么?”
比如,他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甚至可以走动了,为什么这些话,不亲口告诉他。
李清楷皱了皱眉心,突然开口:“哦,楚先生不喜欢吃鸡蛋。”
楚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别过视线,用余光瞥了李清楷一眼。
倒是够狠。
王弃手脚冰凉,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
李清楷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楚意和他靠得极近,揽着他行走。
从王弃的角度,他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而那截他看过无数次吻过无数次的雪白脖颈,正和别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画面。
王弃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无神,他定定的看着两个人,苍白的脸阴郁骇人。
他不受控制的捏着手指,抠着手上的伤口。
剧痛袭来的那刻,他有片刻的清醒。
可随即他想到李清楷的话,又慌忙的松开手,不敢再碰撕裂的伤口。
他侧着头,看着李清楷的背影,眼里的阴狠变成挣扎的茫然。
……
吃过饭后楚意依旧没有离开。
他靠着门框,看着王弃在里面整理餐具的背影。
“听说二少以前那双手只沾过血。”
谁又能想到,如今的王弃会变成现在这幅乖顺的样子。
王弃没有回头,甚至连眼也没有抬。
“我也不知道楚大少还有做中医的爱好。”
楚意对于自己被揭穿这件事并不意外,他只是挑了挑眉尾,缓步走过去,两手搭着洗碗台,在身后将王弃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李清楷的腿已经好了,他可以走,只是在骗你。”
耳畔轻和的声音像美丽诱人的毒药,王弃脸上的平静瞬间变成扭曲,他转过身,楚意却先他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我猜,你一定想把他关起来,让他只能依靠你,离不开你。”
楚意直视着他,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浅笑,手上的力道却捏的王弃的伤口撕裂作痛。
王弃没有说话,那张艳丽漂亮的脸带着露骨的戾气。
楚意缓缓的笑开,与他年轻俊朗的面庞极其不相符的那双眼睛,带着像漩涡一样的深邃。
他低下头,温和的吐息喷洒在王弃的脸上。
“你太恶毒了,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可你却还在一步一步的伤害他,像你这种永远都见不到光明的人,凭什么把他那样高高在上宛如神祗的人拉入你的深渊。”
第53章
楚意看着王弃眼里崩裂的震动,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得邪佞。
他一只手撑在王弃的身后,完全将他笼罩在自己的怀里,他倾身靠过去,在他的耳边说:“王弃,你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的失去他。”
手边的碗筷被打翻,王弃整个人宛若脱力一般滑坐在地上。
这些天所有的执拗与挣扎,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有了粉碎的痕迹。
“王弃,我想喝水了。”
李清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清楷推动着轮椅出现在卧室门口。
王弃浑身一震,他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帮李清楷倒好水,手指在杯壁试了试水温,才将水拿过去。
楚意注意到了他这个行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藏起了里面的一丝深意。
李清楷接过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
他看了眼王弃有些无神的眼睛,便移开视线,有些冷淡的说:“楚先生今天会留在这里帮我做恢复治疗。”
「嘭」的一声,手里的杯子碎的四分五裂。
王弃的眼眸泛起了红色,带着强烈而又浓郁的戾气。
他轻描淡写的问:“怎么,你不希望我好吗。”
王弃张开嘴,他想说,是的,他不希望李清楷好,他甚至希望李清楷没有手没有脚,只有一双眼睛,能够看着他就好。
——“你迟早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彻底的失去他。”
脑海里猛地想起这句话。
他低下头,有些恍惚的看着地面碎裂的玻璃。
“王弃,你不希望我好吗。”
李清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王弃摇着头,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两手撑地,眼前那些尖锐的玻璃好像成为他上瘾的良药,他缓慢的移过去,李清楷的毯子却刚好掉落地面,盖住了那些玻璃。
“王弃,你累了。”
李清楷清淡的出声。
王弃抬起头,眼里有些迷蒙,有些茫然。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抬起他的下巴,低头给了他一个吻。
“你太累了,去睡会吧。”
李清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水,王弃歪着头,眼里有些迷茫。
他愣愣的接过李清楷手里的水,好像有些甜,他咂了咂嘴,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尽。
李清楷轻轻的笑了一下,伸手擦过他嘴角的水渍。
“真乖。”
王弃展颜笑开,像一个不知事的孩子。
直到王弃迟钝又缓慢的消失在房内,楚意才拿出手里的药瓶晃了晃。
“真要这么做?”
李清楷看向他:“怎么,现在反倒是你心软了。”
楚意嗤笑一声,将药瓶放进口袋。
“我只是觉得,他现在已经很听你的话了。”
李清楷侧头看着阳台外那株淡粉色的风信子。
“可这还不够。”
王弃的欲望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如果不彻底的将他整个人击碎,他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又拥有什么。
楚意看着李清楷棱角分明的侧脸,不苟言笑的面孔有几分冷冽。
无论多少年过去,他还是一样的冷静,又一样的心思深沉。
……
王弃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他睁开双眼,轻轻的眨了眨,眼里的茫然逐渐变为清醒,最后是黝黑的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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